走馬觀花古徽州(一)漁梁壩和徽州古城

作者: 勤之天空

導讀廈門金龍低吼著衝出長途上海南站,轉過兩個彎,一會便駛上滬杭高速。四個半小時後,我將到達歙縣,開始我心儀已久的自助游。 退休了,有了大把的自由支配的時間,我想外出看看走走。家人不放心。兒子說,要去,我陪你一起去。於是妥協,於是,選擇三月底一個春暖花開的周日,踏上了古徽州之行。 窗外,城市近郊的景色依然單調。高速公路兩旁不時掠過的是大型� ...

廈門金龍低吼著衝出長途上海南站,轉過兩個彎,一會便駛上滬杭高速。四個半小時後,我將到達歙縣,開始我心儀已久的自助游。

退休了,有了大把的自由支配的時間,我想外出看看走走。家人不放心。兒子說,要去,我陪你一起去。於是妥協,於是,選擇三月底一個春暖花開的周日,踏上了古徽州之行。

窗外,城市近郊的景色依然單調。高速公路兩旁不時掠過的是大型居住社區灰暗的樓群,抑或是經濟開發區的像積木似的方整的廠房,巨幅廣告牌綿延排列刺激著眼球。漸漸的,我迷糊在了三月的暖陽裡。

恍惚沒有多少時間,兒子推醒了我。車停在高速公路休息區,已經到浙西山區了。山就在路的兩旁,路也似乎顯得窄仄起來。車過昱嶺關,駛出一個隧道口,突然間視野一下開闊,一小片一大片金黃的油菜花奔突著撞入我的眼簾,白色牆體的民居,馬頭牆的檐角高挑在蔚藍的天幕上。村外是已返青的長勢喜人的麥苗在微風下起伏,交織著白的黃的花,一條清澈的河流在村旁流過。這麼生動的畫面呈現在眼前,我睡意全無。有人在說,皖南到了。

前排兩位老太太在用安徽方言交談著,似乎是說這裡過去怎麼怎麼樣,現在又怎麼樣,應該是探親回鄉的,她們透著笑意的臉上充溢著興奮。許是她們談到了自己年輕時,就是從這裡涉過小溪,翻過大山,走出了一片新天地。她們告訴大家,在歙縣親戚們會來接她們的。

有人要在高速公路近旁下車,司機把車停在一個豁口邊,車裡一大群人呼啦啦地站起來,翻過隔離欄,瞬間下了高速。我突然意識到,是霞坑鎮。近兩年來,石潭成了游客春天觀賞油菜花的熱門景點,那裡的北山、湖山、下汰幾個自然村落已是春游賞花的首選。從上海、杭州經杭徽高速去石潭在霞坑鎮下車最方便。從我們坐的車裡可以看到遠處有幾輛中巴車停在那裡。我們沒有准備,臨時去可能找不到住處,只能割愛了。

下午近一點鐘,我們准時走出歙縣汽車總站,四、五個人上來圍住我們,爭相要我們坐他的車。肚子在提抗議,我們擠出包圍。

據資料介紹,漁梁壩建於唐代,全部用清一色的堅石壘砌而成,為我國現存僅有的古代石質滾水壩,被專家譽為“江南都江堰”。漁梁壩所在的漁梁古埠是古徽州的水路碼頭,交通要津,稱雄明清商家三百余年的徽商就從這裡起航。我們到時,沒有見到人聲鼎沸、檣帆林立的繁忙景像,漁梁壩還在,漁梁古鎮還在,只是異常冷清,繁華留在了往昔。

在導演小姐的帶領下,我們踏上了壩體。一道石質水壩攔住了練江,水被擋在了上游。大概還不到豐水期,水勢不大,下游裸著一片石灘。壩上,坐著不少學生在練習寫生,游人也不多。幾只小小的游船停在壩的上游,船主吆喝著生意。我們沿著江邊的小道向前走,導演講解著幾個不大的景點。可以見到不少已廢棄的船埠頭,全是用石質砌成,似乎還在昭示著往日的繁榮。

一個轉角邊,立著一個雕像,光著頭。導游說,這就是漸江。漸江是“新安畫派”的開創者,他以禪心對黃山,畫出了寧靜幽冷之極的山水畫,開一代畫風。這樣一個大家,如今這麼凄清、突兀地立在江邊,迎著風,沐著雨,我不勝感慨。

走在漁梁街上,踏在幾百年前鋪就的“魚鱗”上,我的心有所平靜。兩邊老屋參差排列,白牆在發黑變灰,一所房子原本高翹的屋角已塌,還能見到瓦縫裡的草突立在微風中。幾個老人坐在臨街門口聊天,有時抬頭看著我們這些游客,面無表情,見慣了人世滄桑的他們,已很難有什麼事能引起他們的關注。一堆一堆的美院學生坐在小板凳上,專注在面前的畫板上,上面有老房、天空、街道,還有他們的希冀。
紫陽山就在街的對面,依舊青蔥翠綠,山窪裡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幾百年靜靜地注視著對面的榮辱興衰兀自不動。紫陽橋在下游遠處,雖已老態龍鐘,卻還穩穩地站在練江上。我們想去看看,導游說那裡遠,不在景區裡。只好作罷。

歙縣縣府所在地又叫徽城,是古徽州府府治所在地,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其在徽派文化中的歷史地位可見一斑。買了聯票的我們又坐著小三輪車來到徽州古城。

說是古城,其實不古,只是在古城舊址上作了翻新做舊,算是舊瓶裝新酒吧。徽園就是這樣一個舊瓶裝新酒的典範。裡面陳列了太多的舊家具,大床、桌椅、瓷器,甚至還有古舊的房梁、椽檁、瓦當,做成了一個舊家庭的摸樣。導游認真地作著講解,我有些木然。現在不少古鎮、古村都這樣,見慣不怪。我們默默離開。

歷史的遺存還是有的,那就是許國石坊和鬥山街。許國石坊矗立在喧囂的街道中央,老遠就能看到“大學士”三個大字。這座建於明朝萬歷十二年的石牌坊,已距今近500年,它成就了一代代徽州人的驕傲和自豪。牌坊為仿木構建,由前後兩座三間四柱三樓和左右兩座單間雙柱三樓式石坊組成,呈八角型制。石料全部采用青色茶園石,堅硬厚重。其雕飾藝術更是巧奪天工。我細細地觀賞著,內心被激動著,我無法記住這些精美的雕飾和它的寓意,我強記了一句上面雕刻的字:少保兼太子太保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許國。牌坊已經老舊,上面沾著灰塵,一些地方發黑變青,透著歷史的凝重。我在牌坊內和四周繞來繞去,看著有些殘缺的柱石,又抬頭看看天,天高遠而透亮,遙遠的歷史仿佛就在眼前。

鬥山街在解放路的東頭。爬過長長的有些坡度的解放路,向左一拐便是。街呈北鬥星狀,窄窄的似許多古鎮的弄堂,長約300多米,兩邊的古宅、古井、古雕、古牌坊濃縮了徽派建築的主要特色,尤以許、汪、楊、王四大家宅為代表。鬥山街上游人不多,許是這樣的古街、古建築在皖南到處都有,人們犯不著再花80元大洋進這個被圈起來的景點。導游帶著我們出這家進那家,老房子顯得陰暗,光從高高的天井裡照下來,灰塵在光裡舞動。許多房子已經朽蝕,不能上到樓上去細看。在一家的大宅裡,導游指著側門,說那裡還住著一位老人。說這話的時候,房裡真的有了一聲響動,但沒有見到人出來。我向那裡投去深深的一瞥。也正有了這些尊敬的人們的堅守,老宅才不會衰破得更快,古鎮才更有濃濃的生活氣息。

太陽已西斜了。從早上家裡出發到現在,父子倆還只在歙縣汽車站旁邊的一家小店裡吃了一碗面條,雖然那碗面條裝得滿滿的,上面鋪滿了青菜、香菇,但肚子是又在唱空城計了。

我們走出古城,走上大街,走上一座橋梁。揚之水在橋下靜靜地流著,河灘地裡不少人在釣魚,魚竿的絲線在陽光下泛著白光。不遠處,就是楊子水、豐樂河和練江的三江交彙處,江水遼闊。再向左邊遠望,太平橋、太白樓盡收眼底,喔,還有網上熱傳的能吃到正宗毛豆腐、臭鱖魚的披雲山莊。

飯後,安頓好住處,我們在汽車站周圍閑逛。歙縣賓館門前的馬路上,一溜排開是制作歙硯的工場。門口堆積著石料,工人們在半成型的硯品上精雕細磨,灰塵四起。成品硯台有大有小,有的做工簡樸粗礦,有的雕琢細膩。硯,現在大多已喪失了它原本的使用功能,成為收藏品,價格不菲。在後來的幾天裡,我多次見到歙硯,它成為我眼裡一道愉悅的風景。

天暗下來了,路邊的街燈次第亮起。這裡的路燈不像大城市霓虹四射,而是透著微黃的光。從高處向古城望去,半明半暗中顯著朦朧神秘,撩撥著你的心弦。底下,豐樂河水在黑暗中閃著鱗鱗的波,興奮著你的眼。

但是,我要休息了。明天,我們要去新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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