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杭州(二):行走,在路上

作者: 晴空飛鳥

導讀——“我還年輕,我渴望上路。”在我所經歷的年代裡,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有這麼多不安分的靈魂,如此地渴望生活在別處,游蕩在路上,去尋找自己也說不清的什麼東西。 是記憶裡最溫暖的春天,還是夏日的最後一朵玫瑰。 是秋風裡翻飛的落葉,還是冬夜裡微弱的燭光。 我們跟隨曠野的呼吸,追逐流浪的白雲。遇見過最清澈的眼神,喝過最芳香的美酒。 是綿綿細 ...

——“我還年輕,我渴望上路。”在我所經歷的年代裡,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有這麼多不安分的靈魂,如此地渴望生活在別處,游蕩在路上,去尋找自己也說不清的什麼東西。

是記憶裡最溫暖的春天,還是夏日的最後一朵玫瑰。

是秋風裡翻飛的落葉,還是冬夜裡微弱的燭光。

我們跟隨曠野的呼吸,追逐流浪的白雲。遇見過最清澈的眼神,喝過最芳香的美酒。

是綿綿細雨中的垂柳依依,是小橋流水下的棒槌聲聲。

一次次地到達,再一次次地離別。

總是行走接著行走,遠方仍然在遠方。

我們在尋找中失去,又在失去中獲得。

從陽光明媚的南國來到陰雨連綿的江南,道路兩旁的梧桐樹把枯干的樹枝伸向灰暗低沉的天空。我在這個城市漫無目的地游走,咀嚼寂寞的滋味。

六點鐘,天已全黑。走出電梯,大門口歐陸風情咖啡館的侍應生穿著單薄的制服,在寒風中縮成一團。黑色的制服胸前斜掛著紅色的條幅,像什麼選美比賽的獲獎佳麗,顯得滑稽可笑。

沿著西湖行走,湖邊的水面已經凍結成薄冰,風肆虐地刮過空闊的路面,穿過厚厚的衣物,直刺入骨。這種刺痛的感覺,讓人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平海路的星巴克飄來陣陣咖啡香,是黑暗森林裡誘人的燈火。橫跨路兩旁圓拱形的廣告牌,像一道道彩虹在路人的頭頂上,指向的都是一個地方:同裡,同裡,同裡……

我不禁想,同裡,什麼時候能夠同你一起在那裡?

轉過延安路,城市特有的喧囂熱鬧撲面而來。獨自一人,在擁擠的人群中穿插前進,路邊的時裝店傳來的歌曲都是阿杜和小剛。想起黃舒駿在《改變1995》裡說的——全美國都在RAP,全台灣都在R&B,只有流行沒有音樂。自個兒抿嘴笑了起來。

走在我前面的兩個女孩穿著今冬最時尚的服裝,把褲腿包裹在麋皮靴子裡。靴子上的流蘇隨著腳步晃動搖擺,越發地顯得她們矮小俗氣。一個高大的長發男孩與她們擦肩而過,女孩停下來,眼神跟隨著他轉動,用從《流星花園》裡學來的台灣國語誇張地大聲說:哇!好帥哦!

幾米在《向左走,向右走》裡說:就像都市裡大多數人一樣,一輩子也不會認識,卻一直生活在一起。他習慣向左走,她習慣向右走,他們始終不曾相遇。但是,人生總有許多巧合,兩條平行線也可能會有交彙的一天。人生也有許多意外,握在手中的風箏也會斷了線。

我是不是需要改變一下我的行走方向呢?

這個都市是否有一個人注定和我相遇呢?

下雪了,雪片飄過臉頰,輕柔地像情人的扶摸。離開燈火通明的延安路,轉入一條寂靜的橫街,就像結束一場盛大的宴會,終究要曲終人散。小街盡頭有一間水果店還開著,那一小團光亮在黑暗中傳遞著溫暖的氣息。蹲在地下,從竹籃裡挑著新鮮可愛的草莓,感覺滿足而快樂。我總是不能抵擋表面美麗浮華事物的誘惑,一如童年時面對五彩繽紛的糖果。

雪花飛舞著,落下。在我的帽子上,在肩上,融化,又飄落。

回到住所,把所有房間的燈打開,放一張唱片,讓聲響充滿整個空間。

握著一杯熱茶,走出陽台,俯視著西湖大道上巨大的廣告牌。我已習慣在每一個夜晚與它對恃,透過重重高樓的空隙,穿越漫天的雪花。黑暗中,它被耀眼的射燈環繞著,畫面上的粉牆黛瓦好像籠罩在濃霧之中,只有‘烏鎮’這兩個鬥大的黑字浮現。仿佛一出舞台劇在不動聲色的上演,與我無關,遙不可及。

桌上的草莓散發著田野的清香,ENIGMA的音樂像來自遠山的呼喚,反復地唱著:return to yourself, return to innoc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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