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鳳凰行3

作者: 企圖穿越溫暖的防線

導讀到達鳳凰第一天,我興高采烈地開始逛,出了樓下小巷,一直走,抬頭就是一個古老的牌樓“回龍閣”,穿過牌樓走五分鐘,路過“九妹私房菜”、兩家米粉店,一家蛋撻和咖啡店,還有“西風瘦馬”清吧,就能看到另一個牌樓,牌樓下面左邊有一個小小的佛龕,那裡是一尊彌勒,一天裡香火紙錢不斷的。(南方點香火也是要燒紙錢的。) 我剛一發呆,身後響起尖利的哨聲。 ...

到達鳳凰第一天,我興高采烈地開始逛,出了樓下小巷,一直走,抬頭就是一個古老的牌樓“回龍閣”,穿過牌樓走五分鐘,路過“九妹私房菜”、兩家米粉店,一家蛋撻和咖啡店,還有“西風瘦馬”清吧,就能看到另一個牌樓,牌樓下面左邊有一個小小的佛龕,那裡是一尊彌勒,一天裡香火紙錢不斷的。(南方點香火也是要燒紙錢的。)

我剛一發呆,身後響起尖利的哨聲。我趕緊躲避進一處紅色的門檻裡。

一個頭戴草帽,身穿藍色背心的中年男子,精瘦的胳膊抓牢一輛細長的平板車,同樣精瘦的雙腿用力蹬著,街邊人們都給他讓路。這位領導就是本巷子的清潔工人,只要他一吹哨子,大家都自動讓開,街邊的店家住戶把垃圾桶都拿出來倒進他的板車裡。

一天他大概在這條巷子裡要出現五六次,最晚差不多是八點多。其余時間,所有人家的垃圾都藏在能藏的地方。石板路上很是干淨。

整個鳳凰古城都是很干淨的,幾乎見不到隨地丟棄的垃圾。

我身後的那個紅色建築物叫做“准提庵”,拾級而上的我第一次見到這麼窄小的庵,依舊要供奉香火,庵堂門口的師傅雙手合十,說你取幾柱香吧!

我問:哪裡交錢?

師傅講:你隨意。

這裡取香火的確是隨意的,而且還可以直接燃好了供奉給佛像,北京是不許的,都在大堂外統一燃,之後直接就丟進香爐了。

我放了一些功德錢,取了三支香,燃了,叩拜。

我問:可以上去參觀嗎?

師傅說:可以啊,你要小心台階,很陡的。

自此,我將自己一路冒著風雨出來,卻一直平安順利,歸功於第一站就去了准提庵。希望今後一切都順順利利的。

只有一條巷子,到橋下我就上台階,上了台階就走到大路上,往左一拐,路面開闊。我沿著大路找解決午飯的地方。在鳳凰的第一頓是苗家酸菜魚和米飯,因為那一盆子魚有點驚人,就沒有再點別的菜。

服務員小妹說電扇下面涼快,我就坐了過去,一杯茶還沒喝下去,電扇帶起來的風把桌子上面的塑料蓋布給掀起來。小妹趕緊來幫忙弄塑料布,拿杯子、碗去壓那塑料布,後來用雙手按住塑料布,一動不動看著我,想笑也不敢笑。

想來我戴著一副眼鏡很嚴肅的樣子,塑料布翻飛她很不好意思怕我說她吧!我說好了,關了電扇吧,我坐窗邊那裡也不熱。

小妹說:窗戶邊很曬的,我給你換個風扇。

果真,搬了一個落地扇朝著別的方向吹,我的確涼快塑料桌布也不亂飛了。

一個人的午飯,簡單而開心。

在鳳凰,我每天的早飯基本都是米粉。這裡的米粉有十幾種。

虹橋邊幾家掛著醒目幌子的米粉店味道真的未必是很好,吃過一次就決定不在那裡吃了。

我住的巷子裡有一家姐姐開的米粉店才是味道好、分量足。她早上六點開店,晚上八點半就打烊。她要回家照顧八十歲的婆婆,婆婆跟他們住在古城外的新鎮上,沱江邊的老宅她不住,客棧她都交給她妹妹和妹夫搭理。

她心思只在米粉店和女兒還有婆婆上。

她說自己有四十多歲,她只有一個九歲的女兒。我在吃米粉,小女孩在旁邊的一張桌子上打電腦游戲,筆記本是一台粉紫色的聯想上網本。

在木桌子上,齊刷刷擺開二十幾個大小不鏽鋼盆子,大盆子裡是十幾種米粉的湯鹵,小盆子裡是各種調料,中等大小的幾個盆子裡是由客人隨意取用的酸豆角末、泡辣椒、小香蔥。

按說每份米粉要什麼味道就只能加一種湯鹵,可是要是你實在喜歡另一個味道,也可以要求再加一點的。

一邊給你加,一邊要告訴你:兩個味道在一起不見得好吃哦!

備注一下:其實我試過的,她家的米粉怎麼配都是很好吃的。

她家對面是九妹私房菜,店門口有一張去了皮的豬臉,笑嘻嘻地看著眾人,旁邊寫著:跟我走,有肉吃!

老板娘十分“歡甚”的,每次見她都是氣宇軒昂興高采烈的模樣,有時候穿著旗袍腳下踩著一雙綁帶平底涼鞋,在高高的台階上忙碌的她分外惹人眼紅:她家店裡生意太好了!

她經常一手捻著點菜單,一手翹起來去摸頭上亮晶晶的發夾,嘴裡和著店裡的流行歌曲。

備注一下:她家佐餐的音樂都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歡甚”透頂的歌曲。

巷子裡有幾家咖啡店。瓦雀店面最大,但是桌子凳子好難看,就沒進去嘗試,反正也吃不懂西餐。

素舍咖啡極其窄小,樓上只有三張小桌,樓下逼仄的位置也只放得下三四張小桌,倒是臨江看景色好去處,往虹橋方向看去,一抹垂柳恰似溫柔,虹橋下的游船也正好停泊在眼前。素舍的咖啡比較地道。

蛋撻家的蛋撻很好吃,咖啡一般了。

澀澀咖啡沒有去過。

沒有奶茶家的奶茶還算好。我喝的叫做隨便的奶茶還好。樓下臨江,晚上老板親自來打羊皮鼓,小歌手彈吉他。偶遇一場學生們的燭光演唱會,那些笑臉啊,那些花兒。學生們越來越多,我只好隱身而去。

上樓來想把奶油蛋糕一樣的提拉米蘇吃完,努力很久也吃不下去,不過老板告訴我,以後來了別點這個,換個別的。

那一晚,先是在“迷路了”酒吧聽了一會兒歌,受不了男孩歌手造作的表演,換了場子,在“流浪者”酒吧,那裡鬧得要命。男孩女孩歌手都很自然,唱得還不錯。

最好玩的是,酒吧裡冒出兩個游客,點了歌自己去唱。一開腔,兩個歌手顯然有點慌亂,那一男一女唱得異常地好。台下的我看得心花怒放,接下來就成了一對游客的專場,這麼好玩的事情終於被我遇到了。我敢保證,很多觀眾都跟我一樣心花怒放抑或幸災樂禍。

沱江水在腳下靜靜流淌,一定在心裡默念:收了他們吧,這些喧鬧的家伙!

都說鳳凰這裡現在盛產艷遇,其實這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分什麼人,抱著如何的心態來這裡。

與我同住一個客棧的女孩,據說每天晚上七點下樓買吃的,之後白天黑夜都在房間裡。老板娘甚至有些擔心。這跟艷遇無關。

如我,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醒來去樓下米粉店吃早點,之後拿著相機沿江邊走走停停,餓了就再去找個店吃點東西,午後回房間洗澡,換上睡衣,抱著一本書看幾頁,之後午睡。睡到四點多,被江對岸的歌聲喊醒,之後繼續下到巷子裡晃悠。

晃晃悠悠的日子,怎麼可能有艷遇?既然是來鳳凰晃悠的,從北京出發那一刻,就沒打算有半點艷遇的念頭。話說回來,這把年紀這個心境,怎麼還可能期待一場注定會不華麗不完美謝幕的艷遇?如能將剩下的日子盡可能快樂體面地過下去,就不枉人生一場了。

鳳凰是小情侶們的天堂。

他們,他們,還有他們,可以互相攙扶著走過沱江中央的跳岩,女孩子可以撒嬌責怪江水微涼,男孩子可以竭盡全力地呵護女孩子。

小女子們可以穿上長可及踝的花裙漫步城中,在任何一個背景下擺出可愛的pose,男孩子便會竭盡全力地為他們拍照。

小女子們可以捻一片楓葉在手沉思,男孩子便體貼地輕輕攬著她的腰慢步前行或者會心地竊竊私語,那甜蜜,真的可以滴出蜜來。

小女子們可以翹起纖纖手指,指出自己喜歡的小禮物,男孩子就會仔細研究那小禮物的可愛之處。

小女子們喝了那杯盞中的咖啡,男孩子們讀女孩子的眼神和心情。

小女子們的笑淺如沱江中的小小漩渦,男孩子們醉倒在那一彎又一彎的笑裡。

他們,他們,還有他們都是愛與被愛的榜樣。

鳳凰不宜療傷,首先山城交通不便,應付突發事件能力有限;其次,過客匆匆,無人能抽出時間體驗誰的傷;最關鍵的是,這裡的美可近觀可遠望,帶著傷來的人只怕三步一景就被那麼多的美好更傷。

踏入鳳凰的第一步,就知道自己不會艷遇。

在所謂很會艷遇的城裡城外,我本色出演著屬於自己的角色,這人生是自己的,沒那麼多人會注意到某個你,所以不必裝,不必裝高雅,裝灑脫,裝曖昧,裝多情,觀眾不多,不等你開始演,早已散場。

那個下雨的上午,第三次去跳岩想拍點白天的相片。雨就大了起來,我決定不再往上游走去,返身時候,看到一個當地女子拎了沉沉一桶衣物走,她沒有傘,雨很快就將她的頭發打濕,粉色的衣服也濕透了。

在她身旁的我將雨傘斜了過去,我們並肩走,她有些不好意思,連說謝謝,我說沒關系。北門城樓旁,她說自己到了,閃進人群。我進城樓下,聽歌。

兩個小男生擺好場面已經唱了很久。

雨很大,城樓下人很多。

小男生唱了又唱,我聽了又聽。

各色各樣的人們走過城樓,走走停停。

一個背簍裡的小嬰孩發現了我,漆黑晶亮的眸子盯著我,我衝小嬰孩笑了一下,她被驚到,愣了一下,馬上綻放出笑顏,她媽媽背著她走了很遠,她仍然回頭看著我,就那麼盯著我的眼睛,我笑一下,她笑一下。

賣李子的老漢嫌我擋了他的李子攤,問我要不要李子。

我立刻閃到一邊。

賣花環的阿婆嫌我擋了她的生意,問我要不要花環。

我又閃。

拉客拍照的人問我要不要穿苗族服裝拍照。

我閃。

後來,賣花環的阿婆,拍了拍她身邊的石凳,說你坐嘛!坐著聽。

有一個男孩子不過二十歲年紀,背了戶外裝備,也在聽歌。他是我此行唯一覺得可愛的男人。也許他太帥又年輕,他身邊幾個女生圍著他又喊又叫,不斷出點小狀況。帥帥的小男人似乎不為所動,依舊專注地聽歌,輕聲唱。

女孩子們依舊輪番出現吸引男孩子注意。

雨小了,人們散去,可是那三四個女孩子們不肯走。帥帥的小男人也沒走。唱歌的小伙子也沒走。

聽得耳朵有些累,我先撤,喜歡愛與被愛的年輕人們互相追逐吧!


精選遊記: 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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