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不期而遇

作者: 渴望遠方

導讀 當車子突然停下的時候,我正處在兩眼發直、大腦放空的狀態中。茫然中四面環顧,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只看到外面陽光灼灼。我一邊理著凌亂的頭發一邊問司機:這是哪裡?司機說:卓克基土司官寨,你們要不要看?喔,卓克基,我在腦子裡搜索了一下,腦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沒有印像。來之前做的功課不能說不詳細,竟然對此一無所知。要看什麼?風光?歷史?民俗? ...



當車子突然停下的時候,我正處在兩眼發直、大腦放空的狀態中。茫然中四面環顧,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只看到外面陽光灼灼。我一邊理著凌亂的頭發一邊問司機:這是哪裡?司機說:卓克基土司官寨,你們要不要看?喔,卓克基,我在腦子裡搜索了一下,腦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沒有印像。來之前做的功課不能說不詳細,竟然對此一無所知。要看什麼?風光?歷史?民俗?不知道。

跑到旁邊的售票處詢問,答復說左邊山上的是卓克基土司樓,票價60元;右邊山上的是西索民居,可隨便參觀,不要錢。來回打量了一番,我想,大概意思是左邊是貴族的房子,右邊是平民的房子,現在藏族沒有階級差別沒有地位尊卑了,但想看貴族的房子還要花親錢。土司樓沒人住了,民居卻是真實的生活。我當然去西索民居了。

西索民居和公路隔著一條河,有窄窄的石橋橫跨河上,橋兩側掛著轉經筒,橋畔開著鮮花。我站在轉經筒中間,第一眼看到西索村的時候,我就喜歡上它。那些石塊砌成的房子上都塗著白色的顏料,畫著各樣的圖騰,家家戶戶的窗前都擺著鮮花,明明是五彩繽紛的,卻偏偏散發出安靜淡泊的氣息。高原的燦爛陽光灑滿了這些建築,整個村子都在明亮的高光區中,雪亮耀眼,一切明明就在眼前,感覺上卻仿佛很遙遠。







我們幾個在村裡亂逛,很少見到這種真實的、原生態的藏族人家,很好奇,看什麼都是新鮮的。藏族的宗教信仰非常強烈,凡是有他們生活痕跡的地方,都能看到經幡,能看到瑪尼堆。人群稍微集中的地方,就能看到寺廟。在這個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裡,也有一所不小的寺廟,房屋外牆被塗成紅色的,一看就和村子其它房屋不一樣,倒像是布達拉宮的顏色。牆外面是一圈轉經筒。我們在門口喊了幾聲,想問是不是可以進去,沒人應答。悄悄推開門,裡面光線昏暗,房子很高,采光卻非常的差。進門就是兩幅大大的壁畫,色彩濃重,年長日久,有些地方已經剝落了,我不懂畫的內容是什麼,在暗暗的光線中,只覺得畫面混亂壓抑。廟裡只有一位老奶奶,在一圈圈地走,一手轉著轉經筒一手轉著手裡的佛珠。我怕褻瀆了人家宗教信仰,沒敢拍。下面這張是Yvonne他們兩個偷拍的。我們在廟裡晃了晃,老奶奶已經結束了,坐在門口休息。我越看越覺得她像我奶奶,除了打扮以外,都有滿頭白發一臉皺紋和癟進去的嘴。我試著和她講話,老人用漢語說“我聽不懂。”我開始不肯信,能說漢語了怎麼會聽不懂?我問她多大年紀了,可不可以和她合影,老人只是一個勁的搖頭,反復說著她聽不懂。正發愁,街前經過一個哄孩子的大姐,她給我們翻譯了一下,老人已經90多歲了,身體很好。90多歲在哪裡都算是高壽了吧,我奶奶也是90多歲去世的。我陪著老人坐了一會,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微低著頭,不停地數著佛珠。其實她根本不用我陪伴,但是我想陪她,就像可以和奶奶坐在一起一樣。



我們在村裡轉來轉去,眼看到中午了,本來想去馬爾康縣城吃午飯,可是我和呱呱都非常喜歡這個村子,想多待一會,於是試著想找戶人家吃飯。正好,前面的街上有兩個中年婦女過來,我們尾隨著人家,厚著臉皮問:“你能聽懂我講話嗎?”“我們可以在你家吃飯嗎?”村裡絕大部分人都能說漢話,所以交流完全沒問題。她說她在外面打工,中午回家吃飯,下午還要出去,沒有時間招待我們了。遇上這麼和善的人,我們更是打蛇隨棍上,詢問可不可以去她家看一看,她有點羞澀,但沒有拒絕我們,把我們七個讓進了房間。一進去,我們都驚呼,好漂亮啊,好大啊,真有錢啊。真的,我沒想到家裡的裝修那麼漂亮,三層小樓,整個房子全部是木條鋪的,有大液晶電視,明亮寬敞的臥室,嗚,小姜和Yvonne

幾個紛紛表示比他們自己的家強多了。征得主人同意,我拍了幾張照片,大家看看,真的比小康的水平要好很多啊。真意外,一個偏遠的藏族小村子,比我們這些京城附近的農村房子要強很多,生活那麼富裕! 在問了四五家之後,我們終於找到了一家可以吃飯。只有女主人一個人在家,她說這是她婆婆家,她家在馬爾康縣城,孩子在縣城上學,她回來在西索村裡搞旅游招待,今年剛開始嘗試,把樓上的幾個房間改成了客房。我們去的時候她家裡住著幾個大學生,是從重慶來的,學校組織藝術系的學生來這裡寫生。這群活潑的年輕人給村子增加了不少活力。主人一再強調所有東西都是新的,床、被子等等全是新的,一晚80元,還包括吃飯,真的很便宜,而且要比旅館有家的感覺。我們幾個前一晚吃藏餐倒了胃口,堅持要吃中餐,女主人說她什麼都會做,但等的時間要長一些,青菜的價格也要貴一些。妮娜的媽媽是閑不住的,主動進廚房去幫忙,我在樓上樓下參觀完了後也去廚房幫忙,幫著洗菜擇菜。剩下的五只平時都不會進廚房,別說在旅途中了,在外面晃啊晃,拍拍照,和寫生的學生們閑侃。我在樓上的陽台上發現一個書架,書全是藏文版的,趕緊照了下來。Yvonne舉著一本馬克思全集照相,我也趕緊挑了一本毛澤東選集。我問Yvonne,你知不知道毛澤東?她說:知道啊,我都叫他小毛!我倒。

我覺得在一個藏族人家裡和一個台灣人討論毛澤東是什麼人有點荒誕,還是把這個話題收住了。

在廚房洗菜的時候,我聽到窗外的學生和呱呱用英語聊天,偶爾簡單的句子我也能聽懂。廚房裡手腳不停地女主人不時和外面經過的老鄉打招呼,用藏語。Yvonner接了個電話,大概是家裡打來的,說的是閩南話。黃師傅也和學生聊天,不知是四川話還是重慶話,反正聽著都差不多,反正都聽不懂。不管說的什麼話,每個人臉上都有笑容,眼底都有光亮。大家都好像變得很簡單,也因為簡單而悠閑、快樂。是怎樣的因緣際會,讓我們在此相逢?西索村,我會記得你不期而遇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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