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登機前買了一本小說“The Help”，哦，應該是昨天早上，美國西部時間9月24日上午，在舊金山機場空側的一間賣紀念品的商店裡。半個月前的煙台之行，讓我明白了陸側與空側的概念，一切以安檢口為界。
我是從一份叫USAtoday的報紙上知曉“The Help”的，這部書高居本月銷量榜首。在洛杉磯時住的第一家酒店大堂裡的架子上總放著當日的USAtoday，到第二家酒店仍放著，但不知為何只有某一日的，天天不換看倒了胃口。到了舊金山，就不再找得到隨意取閱的報紙，得到前台去索要，有時候要得著，有時候就被告訴說沒有了。
猜想舊金山的物價可能比洛杉磯要貴一些，因為酒店的房間變小了，隔音效果也更不好。充斥著雞鴨魚肉各種水果飲料隨便選用的自助餐吃不到了，早餐也不再有香腸、培根、酸奶、華夫餅和西瓜黃桃，就只四片烤面包配兩塊黃油、一杯咖啡或是果汁、一半攤蛋一半煎土豆絲拼成一盤，甜橙也精簡為薄薄的一片，天天如此地還必須得要正襟危坐在那張很小的圓桌邊等著服務生給端上來。
不過舊金山風景如畫，比畫還要夢幻，為了看這種風景，我寧可每天吃這種早餐。好在還有牛排，那位香蕉人導游特別推薦的Outback西餐館，離酒店只有幾步遠，站在門口一眼就能夠望見。
就因為惦記著Outback的牛排，9月23日傍晚我在那個有Macy's和Sears的購物中心裡只轉了一圈就匆匆離開了。這是我逛的第三家梅西了，在加州我們住的每一家酒店，都靠近一個Shopping Mall。
雖然只逛了一圈，卻也不無收獲，因為又找到了曾經在雙樹酒店對面Mall裡看到過的那家冷飲店。這家店裡牆面上嵌著一排不鏽鋼筒，裡邊盛著各種口味的冰凍成膏狀的酸奶，旁邊放著大小不等的紙杯，由顧客自取然後按鋼筒上的手柄將酸奶擠入杯中，再到邊上的冷櫃裡取各式果料撒在上面，然後將碗放在秤上稱重付款。我拿了一個最小號的紙杯，把從香草到藍莓到芒果到草莓、檸檬一直到巧克力每都種酸奶都擠了若干在杯裡，然後選了草莓、櫻桃、果仁、椰子絲和棉花糖粒等若干種果料撒上。這裡的果料好像不及雙樹酒店對面豐富，至少我沒找到新鮮的藍莓，而那邊分明是有的。當時在那邊我看到有小孩子在過磅之前把臉扎進大號的紙杯裡先嘗為快，售貨員只顧在櫃台裡忙著剝香蕉切草莓根本不制止的，洛杉磯人確實比舊金山人要大方得多。怪不得這邊沒那邊人氣旺呢！如果有藍莓，我一定會多多加上，在北京藍莓賣得太貴了，不怕當冤大頭的才會去吃它。在洛杉磯的超市裡買過一盒樹莓，有點兒澀，味道並沒有想像得那麼詩意，但到底是新鮮的樹莓啊，我還是第一次吃到。
那盒果料酸奶我本來是預備著從梅西回酒店的路上吃的，因為剛剛聽說那段路要走20分鐘，並且比較孤獨。可它太好吃了，還沒走出停車場就被我吃完了，只好空手上路。緊貼著高速公路有條一米寬的人行道，道面空無一人，獨自走在美國公路邊的感覺非常另類。好在走了一半就遠遠看到了假日酒店的綠色屋頂，Holiday Inn，嗯，比北京的同一家連鎖品牌在外觀更接近Inn一些。此刻到了考驗人理性的關鍵點，人行道已到盡端，必須橫穿高速路才能沿續，這與酒店的方位似乎不符，但只有堅定地這麼走才能最終走回酒店，而此時的感覺卻不可靠，可靠的只有路標。如果意志稍微動搖，就會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背離正確的方向越走越遠了。
在美國遇到的所有設施都標識得十分清楚，在這裡設計說明是寫給使用者看的，而不只是給施工隊看。幾乎每部疏散樓梯的門上都清楚地寫著該樓梯的用途，諸如“此處是逃生梯，僅供緊急情況下使用，門一推開就會拉響警報”，或是“此樓梯通向二層、三層和四層，但不通屋頂”，還有“此樓梯通向除二層之外的各樓層，包括屋頂”等等。每部電梯的門上也是如此，每一個衛生間的門上也都寫明了有無殘疾人廁位，供什麼人用的。這邊公共建築的衛生間一般都分成三間，男女各一間之外，還有一間單廁位的家庭洗手間，門上有男女兩種標記和無障礙標記，如果是一位母親帶著帶著6歲以下的兒子、或是一位中年男人陪伴行動不便的高齡母親出門的話，這種公共衛生間的設計就讓人感覺太貼心了。
不過再細致入微的設計和引導也需要使用者的信任方能生效，就像這條人行道一樣，首先它不騙你，承諾你一個正確的引導，其次你信任它，順著它的引導走下去，最終到達你自己想去的地方而不是它強迫你去的地方，這就完成了一個規則。美國處處都是這種規則，規則就意味著安全，也是自由的保障，在規則之內的自由就像在大氣層之內的呼吸一樣順暢，破壞規則者則會付出巨大的代價，這就是美國。
那天從梅西回來後，我獨自坐在Outback玻璃房裡的高腳凳上，點了一份最小量的牛排，選的五成熟，加上一份烤土豆，還有一杯加冰的可樂。烤土豆原來是baked potato而不是roast potato，所以我費勁兒講了半天服務生才明白，其實這種加了奶油與培根的特色烤土豆並沒有預期的那麼好，倒是餐前送的那份熱熱的烤黑包抹上軟軟的鹹奶油美味得出人意料。我在牛排端上來之前就把這份烤面包吃光了，只在面前剩下一只帶把木頭小砧板和一把切面包的鋸齒刀。服務生走過桌旁看見空著的砧板，問了句什麼，我以為她是問可不可以收走這些餐具，就答可以，結果她又原樣拿了份面包和奶油出來。往下再問什麼我都只敢答NO了，因為那塊牛排厚度足有2釐米，土豆的體積和饅頭差不多，吃牛排從來就不是我的強項，更何況是這麼厚的！
從Outback出來我就逛超市去了，酒店邊上的一排幾間大超市各有專攻，一家是鞋店，一家服裝店，一家文具手工用品、一家五金家裝材料和一家半價書店，鞋和衣裳已經在奧特萊斯買夠了，倒是另幾家比較好玩兒。文具手工用品店裡賣各色絨線和棒針，還有林林總總的手工材料，這裡的孩子估計不容易沉迷於網絡和電子游戲之中，他們可玩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五金家裝是成人的玩具，各種木工瓦工園藝用具應有盡有，特別驚喜的是還買到了一頭帶鉤子的箱包拉帶。我用的四輪橫式軟箱原有一條拉帶，從拉斯維加斯到舊金山的航班上托運行李給弄丟了，本以為下一站就只能彎腰拉著把手前行，沒想到在這裡能夠輕易買到，並且花色多多。這東西其實也是Made In China，但國內有時候你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
書店平時就是我最喜歡逛的地方，這家半價書店既賣書又收舊書，每天開門很早關門很晚。我在那裡挑了幾本書，價錢都是一位數的，一位數的價簽在國內已經不容易見到了，在美國只要不做乘法，瀏覽一下超市裡的價簽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我在這家半價書店裡沒有找到“The Help”，我想它也不該出現在此。從舊金山飛往北京的十一個小時航程中，我有大約1/3的時間在讀“The Help”，把這本將近一寸厚的書讀了大約5毫米。我是第一次讀英文的長篇小說，就像我是第一次來美國一樣。這部小說的語言是我從來沒有讀過的一種英文，很多詞的拼寫與常規不同，大概是密西西比一帶的南部方言，很多語句都缺少動詞，人稱的主格與賓格也經常用混。但我發現這本書很能夠吸引我往下讀，比我讀過的所有語法正確、遣詞規整的文章都更能夠吸引我一直讀下去，讀到第三十三頁我就差不多要落淚了。其實書裡邊有很多詞我並不認識，很多句子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僅僅能夠看得懂那些就足以打動我了。
看起來一些最基本的價值觀是可以超越語言、種族和膚色的，一部講述普通人故事的小說可以讓不同母語的人感動，而反過來價值觀的差異與對立也同樣可以分裂一個現有的族群，盡管他們用著同一種文字或是有著十分相近的血緣。美國可能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它似乎不是一個與其它國家對等的民族國家，而更像是世界各地的一批認同同一種規則的人，超越了語言、種族和膚色聚在了一起，對於這樣的一類人，美國就像是從他們自己身體裡長出來的一樣，與其生命同步發展著，並且生生不息一代又一代地壯大著，在全球範圍裡不斷地擴大著影響，這可能是美國有別於其它任何一個國家的地方。
分享 分享到Qing0
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