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又廬我說一二

作者: 我行我貓

導讀從梅州去南口的路程不到一小時,南華又廬就坐落在環境幽靜的南口僑鄉。在南華又廬對面先建有南華廬,所以此處叫“又廬”。南華廬的格式很簡單,而且遠無法跟南華又廬的的氣派相比。這是一座很大的客家圍屋,光看那10000平方米的占地面積,就知其氣派不凡。房屋的中軸線上分別是上中下堂,中堂供奉著此房創建人潘祥初先生的靈位,兩邊各有四堂,是潘祥初為8個兒� ...

從梅州去南口的路程不到一小時,南華又廬就坐落在環境幽靜的南口僑鄉。在南華又廬對面先建有南華廬,所以此處叫“又廬”。南華廬的格式很簡單,而且遠無法跟南華又廬的的氣派相比。這是一座很大的客家圍屋,光看那10000平方米的占地面積,就知其氣派不凡。房屋的中軸線上分別是上中下堂,中堂供奉著此房創建人潘祥初先生的靈位,兩邊各有四堂,是潘祥初為8個兒子安排好的套間。其實每一堂就已經是一座獨立的圍屋,而且面積很大,也是采用軸線兩側蓋房子的形式。在圍屋的後面是枕房,各堂的廚房都集中到這裡。枕房上面有炮樓,是防御工事。後面還有一座大果園。房子的左右兩側分別是花園和畜舍。圍屋裡面到處雕梁畫棟,華麗非凡,連牆腳都是由一平米見方的淡雅壁畫組成,屋內還建有“魚樂”(通“娛樂”吧)戲台,據說是當年看戲打牌的地方。整座住宅內設有合理分布的“自來水”設施,原設計是從山上引水,水分幾路從後屋進入室內,經各用水區域流到排水系統的集水渠,然後彙集到屋前的集水總渠,再進入河流。主人說這水常年不斷,清澈可直接飲用。可惜現在水的源頭處蓋了水庫,水源斷了,那些設施蓄著的水不再流動。我被這所房子巧奪天工的做工所吸引,目之所至,皆是精美絕倫的壁畫和雕刻,花鳥魚蟲、天地人畜無不栩栩如生!主人介紹說屋後的大果園種植著各種水果,楊桃、橄欖、荔枝、柚子、龍眼、黃皮、柑橙、石榴、甘蔗……數不勝數,幾乎四季鮮果不斷。自家種的水果不施化肥農藥,故而果肉清甜脆嫩,吃得放心,不是一般果販賣的所能比擬,聽著教人直咽口水。

繞到屋旁的花園,映入眼簾的荒草比花木繁盛,但裡面仍隱約可見當年的風采。無論是花壇還是水池,都建成蓮花形狀,壁上嵌有魚蟲字畫,幅幅美倫美渙。在花園的進門處是一座可供聊天下棋賞月的圓形高台,四周高低錯落圍著兩排花卉,後面登台的石階斜斜地環著,宛如少女隨意系在腰間的飄帶。試想當年繁花似錦、樹影婆娑的時候,登台品茶照月或對弈談心,是何等的閑雅風致!

房子除了炮樓外,四周都有觀察口和射擊口,在觀察口往外望,周圍的情況一目了然,而從房屋的外觀整體上看,這些洞洞卻不易發覺。主人說這些都是當年為了抵御外來侵略而設的。主人回憶著從長輩那裡聽來的家史,娓娓道來。興建房子所用的木頭都是經過精挑細選、規格統一的上等木料,從南洋水運過來,而石刻則在潮汕那邊訂做,雇人挑過來。墟上還建有16座兩層的商鋪,原是分給8個兒子的,現在全部收入作為潘祥初先生捐資建在永發街的安仁小學的教育經費。

南華又廬是集軍事防御、財勢、藝術、人文、休閑於一體的難得的古宅。可惜屋內很多雕畫設施都在文革的時候被破壞了,令人心痛!主人更是唏噓無限。主人說,所有的家私在文革時都被人搬走了,搬不走的亦已打爛。當時有一張太師椅四條大漢都抬不動,硬是在屋子裡給生拆硬砸掉。房門房頂的浮畫雕飾缺眼少鼻,幾乎沒有一處完好,其狀慘不忍睹。而大煉鋼的時候,房屋裡所有的窗枝、鐵欄柵統統被拆掉,煉鋼去了。

談話投機,來主人家拜年的親戚也加入了我們聊天的行列。談得越深,我越想知道更多關於這座房子裡面的事情。很多引人入勝的故事就在時間的流失中進入了我的腦海……

據說當年房子的創建人潘祥初很窮,什麼雜工、小本生意都做過,剛開始的時候還賣過豆腐,十七歲漂洋過海,到南洋去淘金。他的原配是童養媳,這個童養媳身體很差,晚上睡覺也會小便失禁,潘先生對此非常擔心。可是當原配的第一個兒子出生以後,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錢像洪水一樣湧來,要多少有多少,家宅從此興旺。他娶了六個妻子,一共生育有八個兒子和四個女兒,所有的子孫非富則貴,直至今日,還是人才輩出。

其一,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潘百思是潘祥初的孫子。其二,林樹森的妻子是潘祥初的曾孫。其三,潘祥初的孫子潘玉剛精於化學,曾獲得諾貝爾獎,他的5、6個親兄弟全是博士……我想,沒有一定底蘊的家族不可能有這麼多巧合吧。這所房子曾經非常興盛,人口眾多,在最鼎盛的時候,光下人就有一百多。少奶們整天看戲搓麻將,有時候一台麻將三天三夜都停不下來。一個人出去賺錢,養活如此龐大的家族,真不可思議!

主人還告訴我一些其他的事。當年建房子的錢是用船從南洋運到汕頭,然後雇人抬到梅縣。也沒人知道具體數目,有說十多萬大洋的,也有說不止的。建房子用了18年時間,裝修好就已經是二十多年了,光緒30年(即1904年)才完全完工。在建房的過程中,潘祥初先生回來看過一次,房子沒有建好就在外面去世了。潘先生曾經說過,他的族人應在這房子裡一百年一聚。主人說今年剛好是大聚的年頭。

給我講解的是潘祥初先生的孫媳婦。她的兒子告訴我,潘先生當和丘逢甲還是好朋友,在丘逢甲的《嶺南海日樓詩抄》裡還錄有丘給潘的贈句。

我對房屋被毀壞這麼多表示惋惜,問現在有沒有修復的計劃。四兒的孫子說這樣的想法是有的,但是還存在著很多問題。首當其衝的是資金,他們打算自己有錢的時候修復一部分,政府也把這所房子列為省重點保護文物第3位,資金可望慢慢解決一點。但還有另外一個問題,蓋房子的時候既沒有圖紙,後來也沒多少照片和圖畫見證,現在想修復也不一定能夠修成原樣,況且,這方面的師傅工匠恐怕也不容易找到。唉,可惜,可惜,這麼漂亮的房子,恐難再現昨日的輝煌了,歷史的破壞力是多麼駭人!是不是所有美的東西都要不完美才讓人覺得更美呢?

主人非常的熱情,盛邀我同聚年飯,我得以品嘗了一頓渴望已久的豐盛的客家飯,數數共16道菜!主人告訴我,款待客人對於客家人來說,最隆重的就是殺雞(自家養的),只要看看有沒有殺雞就知道隆重的程度了。看來我還是挺有面子的!這麼多的菜,我還沒有一一品嘗就已經飽得不行了。客家鹽局雞、狗肉煲、炸芋餅等都非常好吃,就連白米飯,也是粒粒飽滿彌香,令人胃口大開。飯後,主人款以自種的柚子、橙和甘蔗。我真恨自己不能長出個宰相的肚子,好一船一船地將美食運進去!

酒足飯飽後,他們邀我同游鹿湖山,山上有潘祥初先生建的鹿湖山莊,那是避暑的地方,洋房前還有浴池,池中出入水口皆全,所有建築都有精美的雕琢。在山上摘了些大桔,大得像柚子。這麼大的桔子很符合新春的意境,我們剝開一個分著吃,味道是酸的,但吃著挺舒服,解渴。我們一邊走,一邊聊,他們告訴我客家話,可惜我沒什麼悟性,基本上都記不住,就記得他們說客家人講話喜歡用“冤枉”來做語氣詞,見面就大喊冤枉,雖然基本上沒有什麼冤情,只是我們的“啊!哇!哎喲!”等語氣的意思。半天下來,大家玩得非常開心。

分別的時候,他們還幫我截了回梅州的車,可惜我走得急,還沒有道謝就匆匆離開,很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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