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黿頭渚到太湖三山

作者: rgmao

導讀題記一 人在旅途,更易明白何謂“機緣人生”,何謂“可遇而不可求”。 題記二 站立“太湖明珠”號游船的船頂平台上遙望湖中三山,我並不知道,無錫四日游最快樂的時光正在向我們四位驢友含笑走來! ------------------ 黿頭渚,遍植櫻花,每到四月,到處是一片片緋紅色的雲,花瓣紛紛如雪。 郭沫若詩贊黿頭渚為“太湖佳絕處,畢竟在黿頭”,而黿頭絕佳時,畢竟在花 ...

題記一

人在旅途,更易明白何謂“機緣人生”,何謂“可遇而不可求”。

題記二

站立“太湖明珠”號游船的船頂平台上遙望湖中三山,我並不知道,無錫四日游最快樂的時光正在向我們四位驢友含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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黿頭渚,遍植櫻花,每到四月,到處是一片片緋紅色的雲,花瓣紛紛如雪。

郭沫若詩贊黿頭渚為“太湖佳絕處,畢竟在黿頭”,而黿頭絕佳時,畢竟在花季。

2011年11月25日,正值金秋,四位驢友來到黿頭渚,眼前一亮 -- 清麗不失其嫵媚,蕭瑟不失其燦爛!

樓台亭閣,小橋流水,雕像碑刻,秋陽照射下,無不清麗可人,劉春霖,中國最後一位狀元的題刻“黿渚春濤”,就是“清麗不失其嫵媚”的典範。你看,這四個大字,清麗源自意蘊之簡潔,但一筆一劃,經得起細看,一筆一劃,何等清麗!-- 佇立許久,端詳許久,享受碑刻的清麗,享受黿頭渚的嫵媚!



“蕭瑟不失其燦爛”,此言何解?

君不見,白色的茶花,領先一步,已經盛開,一樹百花,素雅清麗。銀杏正黃,楓葉正紅,閃亮於黿頭渚的角角落落,更有奇者,秋菊尚怒放,雖然已是強弩之末,但仍有“三分姿色”。



古人喜用“三分姿色”形容美女,“三分”之說,體現了古代文人墨客的智慧。天下哪有“十分姿色”之女子?即便是“七八分姿色”,也是男人看了有點“嚇勢勢”狐狸精了。-- 三分姿色,讓人覺得可愛、可信、可親。等感情升華,那就“情人眼裡出西施”了。

黿頭渚的美,美在觀湖。令人想起範仲淹之名句,“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像萬千;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



太湖面積達2,250平方公裡,相比之下,杭州西湖則是小家碧玉,太湖“包孕吳越”,美在氣勢,不知道郭沫若先生狂贊黿頭渚,是不是因為黿頭渚有“觀滄海”之美?

黿頭渚的一塊巨石上鐫刻著《無錫旅情》,小導游在石碑旁哼唱起這首日本歌曲。



1986年5月,日本ABC音樂出版公司會長山田廣作和著名詩人、作曲家中山大三郎受無錫市旅游局邀請來錫訪問,秀美的山水風光,濃郁的江南民情撥動了中山大三郎的心弦,才思奔湧的他迅速創作了《無錫旅情》。一首歌曲,在日本流行,將太湖之濱的美麗傳遍東瀛;一闕樂章,在東瀛傳唱,推動了無錫與日本各界廣泛交流的新紀元。

黿頭渚還佇立著徐霞客的雕像,被譽為“游聖”;



黿頭渚還坐落著一只碩大的銅黿,以具像說明傳說中的“大黿”;



黿頭渚還停泊著昔日太湖的大帆船,把游客帶到悠遠的過去;



黿頭渚還有一個碼頭,太湖明珠號游船把一批批游客帶往湖中三山!



闊別40年,今日閑游黿頭渚,驚喜不斷。

沒有想到,105元的門票能在景區內乘坐腳交通車,還能登上游船,駛往湖中三山。

黿頭渚和湖中三島由“太湖明珠”串聯在一起,創意不俗也!

1968年,我們乘坐木船,搖呀搖,搖到洞庭西山,登游石公山。不料,現在太湖的洞庭西山和蘇州木瀆之間飛架一橋。此橋一架,你到洞庭西山快捷是快捷了,乘上大巴,轉眼即到。但是,作為景點,此橋一架,失卻的太多太多!“搖呀搖,搖到西山橋”的韻味、趣味、詩味……蕩然無存哉!

木瀆到西山,修建長橋 - 發展旅游業之敗筆也!別了,舊時的閑情逸致;別了,昔日的詩情畫意。

從黿頭渚到三山,建造一橋,易如反掌。無錫卻沒有效仿蘇州。-- 對了!

請君登上“太湖明珠”,敞開的船頂平台,是最佳的觀景平台。眼看著隱約的三島漸行漸近,眼看清晰的黿頭渚漸行漸遠,台上的游客平靜中享受激動,秋陽下飽覽太湖,紛紛舉起相機,紛紛擺出pose,目睹湖鳥展翅,眼觀碧波萬頃。


秋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登斯船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皆忘、憑欄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漸行漸近的是三山,一個陌生的景點,心裡又多了一份期盼。



三山沒讓我們失望。三山已經連成一氣,“中山”最大,竟然還有一條“天街”,有飯店,有茶樓。“西山”也有人造景點,最冷清的要算“東山”。



三山島多蘆葦,秋日正是蘆葦吐白時,白色的蘆花隨風飄蕩,讓我品嘗久違之野趣。兒時在鎮江,金山寺那一帶就是一大片蘆葦蕩,少年到滬,住漕河涇,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漕河涇,一片田園風光。端午節前,無需到市場去購買裹粽子的粽葉,到上海師院(現在上師大)一帶的河浜,就盛產“粽葉”,自己去采摘即是。

“羽仙茶室”門外有一塊空地,大樹下放著幾張茶桌,矮石欄外便是浩淼的太湖。

四人圍坐,喝茶,看景,嗑瓜子,讀書。



翻閱《秦觀詞選》,其中一首“風流子”成了我們的交談中心。

秦觀寫道:

東風吹碧草,年華換,行客老滄州。見梅吐舊英,柳搖新綠,

惱人春色,還上枝頭。寸心亂,北隨雲黯黯,東逐水悠悠……。

“梅吐舊英,柳搖新綠”一句,讓我們咀嚼,品味,叫絕,演繹。

這些年來,外出旅游,養成了在景點茶室小坐的習慣,不坐茶室,好像看戲沒看到“戲眼”。

秦觀的詞,淡淡的悲哀裡藏匿著殘破的美感,就像張愛玲的文字,美得有點兒蒼涼,卻回味久長。秦觀的詞,逸出愁思淡淡,而今秋風瑟瑟,在羽仙茶室露天茶座,讀兩行佳句,呷一口香茶,看一眼太湖,隨意交談一點感受,不經意間,便讓人深陷他那幻境般的文字裡 ......。

今年九月底在西湖畔之斷橋。

-- 老先生,這就是斷橋啊?(一位操東北口音的帥哥問我)

-- 是啊。

-- 咋的一點也不震撼。(帥哥口吻失落)

-- 嗯......,靜下心來看,就會覺得美極了。用你的話說,就震撼了。

-- 哈哈哈!(帥哥似懂非懂地走開了)

帥哥走了,我開始反芻短短的交談。

期望,在他的心目中,也許過高了。斷橋之美,跟許仙和白素貞的故事纏繞一起,斷橋之媚,跟“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民諺纏繞一起,對斷橋的期望,便水漲船高了。

此次到無錫,從黿頭渚能乘船游湖中三山島,已在期望之外。原以為能看看蘆葦蘆花,看看蒿草就已足矣。“天街”、“羽仙茶樓”、“醴泉小春秋”(飯店),也都在期望之外。

於是,與斷橋小帥哥相比,今游三山,我們倒有點感到“震撼”,感到驚喜撲面。

然而,在天街的“羽仙茶樓”小坐,“震撼”才剛剛拉開序幕。

茶畢,沿天街西行,下山,豁然開朗。這裡居然藏著“銀河瀑布”、“天佑洞”、“函谷關”、大臥佛、一尊老子的巨大金像,古鼎,石雕仙人洞,大覺灣石窟,石壁上還有不少佛像雕像,大大小小,還有佛龕,大約有百來個,個個栩栩如生,面容不一,從容觀之,竟生意趣無窮。





這裡簡直是龍門石窟一隅,抑或,可以說是敦煌石窟之一隅也!

回到碼頭,四人在牌坊下合影一幅。正欲登“太湖明珠”返回黿頭渚,忽見紅日西沉,於是,異口同聲:暫且留下,欣賞落日。



世上有很多美,可遇而不可求。

一輪落日,圓圓的,紅紅的,漸漸“落湖”,湖水映得通紅,天空映得通紅,游客的臉也映得通紅,特別是湖畔那一叢叢的蘆葦和蘆花,也被映得通紅。



我們四位驢友中兩位是攝影大家,他們為了拍攝一幅滿意的作品,在湖邊的蘆葦叢裡鑽進鑽出,忙得不可開交。

我們議論:若是湖面有一艘船,照片就多了一點層次感!

正議論間,一艘漁船,由東向西駛來,緩緩地,緩緩地,進入我們的鏡頭! -- 天下居然有如此湊巧的事兒。

鏡頭裡出現了紅彤彤的落日,白花花的蘆花,慢悠悠的船兒 – 這不是一幅漁歌唱晚圖嗎?



【本幅照片之攝影:徐翰】

下午4時40分,我們登船。在“太湖明珠”船頂的觀景平台上,回眸三山,回眸落日。

別了,三山!別了落日!

【2011年12月14日黎明時分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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