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記南彙桃花節

作者: 洛神紅茶

導讀“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 這是《詩經》中最為著名的詩句之一,春天桃花盛開之際,正是女子出嫁之時,桃花灼灼,正是人們對婚姻幸福的期許和祝願。 “桃紅又是一年春”,早春三月,陽光明媚,花紅柳綠,草長鶯飛,我和友人約好,周日(4月6日)共赴南彙,一睹桃花節的風采。 由於周六晚玩撲克,為了照顧到各位友人,決定給予充足的睡眠時 ...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

這是《詩經》中最為著名的詩句之一,春天桃花盛開之際,正是女子出嫁之時,桃花灼灼,正是人們對婚姻幸福的期許和祝願。

“桃紅又是一年春”,早春三月,陽光明媚,花紅柳綠,草長鶯飛,我和友人約好,周日(4月6日)共赴南彙,一睹桃花節的風采。

由於周六晚玩撲克,為了照顧到各位友人,決定給予充足的睡眠時間,定好十一時張江地鐵站見,再轉乘滬南專線的長途巴士,坐至最後一站,歷時50分鐘。

出了車站,但見人群熙熙攘攘,路上車水馬龍,卻不知桃花蹤影何處。

“民以食為天”,由於早上未用餐,故而決定先解決民生大計,開始留意路邊餐館,鋪面不需太大,干淨、衛生,在筋疲力盡、人困腳乏之際,終於在三八路找著了一家“提香咖啡館”,雖是咖啡館,卻也供應簡易可行的快餐,點了三份牛肉炒河粉,不一會便結束,趁著茶足飯飽之際,施施然地向老板打聽了一下,店內的人員告訴我們,南彙看桃花一共有好幾個去處,最近的是北區的民俗村,打一輛奧拓五元即可,步行需40分鐘。為了達到強身健骨、促進消化,全民健康的舉國大計,我們決定先步行一段,再行打車。出了三八路,左拐,十字路口再向北行,一路上掛著許多桃花節的條幅,且往回走的行人絡繹不絕,不少人手裡都捧著一兩束桃花,正是“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

行不到二十分鐘,便遠遠地地看見了一個小集市,望見了“民俗村”的字樣,原來腳力不錯的我們已經提前到達了目的地,民俗村外的小集市,物品真是五花八門,有賣花苗的,有賣小風車的,有賣臭豆腐的,有賣炒板栗的,有賣折枝桃花的,有賣金魚的,還有賣蝌蚪的…呵呵,真是無奇不賣。

我們剛行進民俗村的大門,馬上便被裡面大片大片的油茶花折服了,這種情景向來我只在乘坐火車時遠遠地激動過,而眼前的我就留連在這一大片的黃燦燦的花海中,劉寓錫曾寫過“桃花開盡菜花開”,哪知今天我們竟然可以看見“桃花菜花兩相宜”的盛景呢。

“桃紅李白菜花黃”,一激動,馬上擺出POSE,一行四人盡情地在油茶花裡開始謀殺菲林。折騰了半個小時,才開始把激情轉移至桃花上,這才發現民俗村的門票要30大元,看了一下門口的節目單,居然有號稱一絕的“河南鬥雞”,唯一吸引我們的卻只有被圈起來的桃花,考慮了一下決定撤離此處,另覓去處。

往回走不到10分鐘,便看見了幾間大別墅,門前還停著轎車,前後均種有大片桃樹和菜園子,粉色桃花間中還雜有一些白色的李花,難怪古人寫有“桃花能紅李能白”的詩句。

“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間淺紅”置身於這“千朵萬朵壓枝低”的花叢中,同伴們興致勃勃,紛紛選擇自己中意的桃花合影,這一株開得茂一點,那一株個頭高一些;這一處桃紅熱鬧勝李白,那一處桃李相間紅白照;你來一張金雞獨立,默默思考,我來一張脈脈含情,色眼迷離,大抵要拼出一個“花容月貌叢中笑”,“閉月羞花賽桃李”。

“憑君莫厭臨風看、占斷春光是此花”,在這桃紅李白間,我的思緒卻忽地飄開了,飄到了千百年前的三國鄴城,那時的曹植正笑對他心中的洛神寫下了“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飄到了晉代,與陶潛一起夢游“桃花源”,那裡“……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飄到了唐代,與劉寓錫一同在玄都觀賞花,還和白居易一起游歷大林寺,更是飄到了明朝,與唐寅一起在“桃花塢”中“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最後飄回了清初,與曹雪芹一起慨嘆林黛玉“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寄言桃李容,胡為閨閣重”,“後生氣蓬勃,欣欣桃李容”, 古人愛用桃李形容佳人,卻也有人以其感嘆物是人非,鳳去樓空:

盛唐時期的長安,落弟的博陵書生崔護,於清明時節獨自一人前往城南踏青,由於天熱口渴,便叩開了一家農戶討水喝,出來一位年青女子,將他迎入屋內,打上茶水,便斜倚在桃花樹下,靜靜地看著崔護,崔護飲畢,卻感萍水相逢,不敢唐突,便謝辭而去。一年之後的清明,崔護情不可抑,又來尋訪,卻只見柴門緊閉,久扣不開,悵惘不已,遂在門上題詩道: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殊不料,一千多年以後,在上海,一代才女張愛玲寫就了一篇短小的《愛》:

有個村莊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由於生得很美,有許多人來做媒,不過十五六歲的她,著一件月白的衫子,在春天的一個夜晚,在後門口,扶著一株桃樹, 跟對門住的年輕人輕輕地打了一個招呼:“噢,你也在這裡嗎?”他們沒有再說什麼,便各自走開了。不久,這女子便被親眷拐子賣到他鄉外縣,又幾次三番地被轉賣,經過了無數的驚險,無數的風波,臨老的時候,她依然記得,常常向鄰居們說起,在那個春天的晚上,在後門口的那棵桃樹下,那名年輕人,那一聲輕輕的問候。

“洛陽城東桃李花,飛來飛去落誰家?”這便是最令人無法承受的萍水相逢,千萬人之中你遇見了她(或他),也許只是一杯水,也許只有一聲問候…這種邂逅是緣分,還是宿命,為何總時與桃花聯系在一起?

又或者盡如人願,有情人終成眷屬,做得舉碗齊眉,相敬如賓,拼得一個封妻蔭子,子孫滿堂;抑或是三妻四妾,花落色改,團扇見棄…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同伴們又在歡呼,我的思緒被打斷了,時間的跨度未免太大,我一定是想得太多了,滾滾紅塵,人生苦短,韶華易逝,此時桃花正艷麗,李花正芬芳, “春風桃李花開日”,正是開心時節。管他邂逅無緣,還是緣定三生,“今時有花今時笑”,此時的我們只想擺幾個COOL斃的POSE,多拍幾張菲林,以供飯後談資,相效攀比之舉。

-僅以此篇紀念我的南彙行

公元二零零三年四月七日記,於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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