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頂日出

作者: 真實的

導讀蒙頂日出凌晨,我迷迷糊糊地被老程從睡夢中推醒:“快起來,快起來,四點半了!” 等我們從賓館驅車出發,天邊已經晨光熹微,露出亮光了。沿著山中的石道,我們顧不得欣賞山景,只盼望汽車能平空伸出一雙翅膀,將我們帶到山頂。間或林中一聲鳥鳴,從路邊躥出一只野兔,又奮力撒開四蹄,瞬息不見了。四周林木幽深,再也沒有其他游人。 到得山頂停車場,泊好汽� ...

蒙頂日出凌晨,我迷迷糊糊地被老程從睡夢中推醒:“快起來,快起來,四點半了!”

等我們從賓館驅車出發,天邊已經晨光熹微,露出亮光了。沿著山中的石道,我們顧不得欣賞山景,只盼望汽車能平空伸出一雙翅膀,將我們帶到山頂。間或林中一聲鳥鳴,從路邊躥出一只野兔,又奮力撒開四蹄,瞬息不見了。四周林木幽深,再也沒有其他游人。

到得山頂停車場,泊好汽車,方有閑暇四下裡細細打量。但見:群峰巍峨,層巒疊嶂,深林茂密,柏影松風,雲繞山間,始知身處萬山之巔;迎面一座石坊,直通巔峰觀景台。穿過石坊便是龜蒙頂。

龜蒙頂為蒙山主峰,海拔1156米,僅次於泰山,為山東第二高峰,峰體呈蒼穹形,像一只巨大神龜伏臥雲端天際,給人以神秘奇幻的感覺。峰頂立有孔子小魯碑,傳為孔子登臨之處,《孟子.盡心》:“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東山”即指蒙山。登上龜蒙頂俯視四周,但見萬壑流雲,煙霞明滅,群峰相拱,像綠色浪濤滾滾北去;極目遠眺,田疇如畫,湖水如鏡,白雲悠悠,令人心曠神怡。

山風吹來,我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想不到初夏的早晨,蒙頂竟會如此冷!趕緊裹上從賓館裡帶出來的毛毯。看看時間已是五點十分,天邊的光線已大亮,雲際一抹淡淡的紅暈若隱若現,向一個早起准備擺攤的商販詢問,說是馬上將要日出,於是急急拾級而上,直登觀景台。此時發現有一老一少已先我們而到,想必是爬山上來的。

在神洲大地觀日出,名氣大的有峨嵋、泰山、黃山之輩,且都標榜各自得天獨厚的優勢及與眾不同,蒙山實在是不入流了;但我偏認為觀日出最重要的是心境。載體真有那麼重要嗎?我曾經滿懷希冀地在峨眉看日出:也許是太短暫,也許是機會不好,總不能看到比鄉村裡所能見到的更燦爛輝煌的日出,心裡總隱著些許遺憾與詫異,為啥忙忙碌碌,刻意追求,大自然反而離我遠去?那一次,借好棉大衣,凌晨四點半,幾十個身子挨在一起,擠在立錐之地,舉首翹望,千呼萬喚,阿波羅的戰車總是隱在濃霧後面,羞澀地不肯出來。等露出笑臉的時候,太陽已經老高老高的,明晃晃地照耀大地。人群失望地散開了,不知一年中在賓館周圍要彌漫多少這種惆悵的情緒?

天際的紅暈越來越響亮——太陽應該就要出來了吧……

蒙山觀日,不同於海邊觀日。海邊的感覺是,一個紅火球驀地從霞光萬丈的海平面上噴薄躍出,像一顆從瑰麗龍宮裡棒出的碩大寶珠,光彩四射,攝人心腹。我有過這樣的體驗。現在,只感到天邊那一大片薄雲的背後就隱藏著一輪紅日,待天帝一聲令下,便欣然登場,普照人間。慢慢地,雲縫裡一絲強烈(想必是明暗對比的作用)的光芒刺過來,我感覺雲塊一亮,新太陽的嬌嫩的柔光透過雲層,向四周輻射,同時以太陽為中心,在幾倍直徑的周圍,出現了一個色彩斑斕的大圓環,與陽光相互交織,這情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我的心裡忽然就有了那麼一絲感動。

不經意間,太陽已經從雲端露出了寬厚的額頭。突然想到,如果是在那些游人如麻的旅游勝地,肯定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抑或鼓掌聲也隨之響起。而今日的蒙山之巔,只有四位早起的人兒靜悄悄地迎接著新一天的黎明。——這樣的機會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平時,為生計奔忙,我們太疲倦了;另外五光十色的誘惑又使我們難以入眠;還有城市的空氣質量,這年頭除了灰蒙蒙的天,還能看見什麼?我們的心灰了、冷了;我們除了蜷曲在各自的溫柔鄉裡,還能干什麼?

三足烏很隨意地伸伸懶腰,悠閑地從雲端走了出來。看不出它對舊的留戀,卻看得到它對新的責任。它冉冉地升起,紅彤彤,金燦燦,地球上所有能源的發祥地,緩緩地通過星球的自轉與公轉,在我們視覺的前方展現。此時的我,忽然覺得自己能夠理解詩仙那浪漫的情懷。李白一生情系山水,身在人世,心飛天外,為了觀賞那輝煌的日出,李白“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終於“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找到人活在世上精神足以愉悅,足以充實的源泉。那不是對新生活的向往嗎!

我的目光盯住那嬌嫩的新生太陽,眼前忽然就出現幻景,沒有太陽了。太陽的輪廓變成了隧道口,我就在深長的隧道裡面,我看得見光明,我追求著光明。沒有追求,那也就沒有了光明的希望。

回過神來,看看時間,才五點二十。

2002年5月26日晨觀日出

2002年6月1日一稿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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