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行之四川大足石刻

作者: 徐振亞

導讀 一提到中國的“石窟”很多人立刻想到的是所謂三大石窟,即莫高窟、雲岡和龍門石窟。其實在“石刻之鄉”的四川大足縣也有個極具看點的石窟。 它位於距離重慶165公裡,從晚唐到宋代這裡前前後後雕刻了5萬多尊塑像,分布在縣內70多處,寶頂山連同北山、篆山、石門山及南山等石窟群被世人稱為“大足石刻”,其中規模宏大的北山和寶頂山,有著“藝術寶庫”之稱,� ...



一提到中國的“石窟”很多人立刻想到的是所謂三大石窟,即莫高窟、雲岡和龍門石窟。其實在“石刻之鄉”的四川大足縣也有個極具看點的石窟。



它位於距離重慶165公裡,從晚唐到宋代這裡前前後後雕刻了5萬多尊塑像,分布在縣內70多處,寶頂山連同北山、篆山、石門山及南山等石窟群被世人稱為“大足石刻”,其中規模宏大的北山和寶頂山,有著“藝術寶庫”之稱,早在1999年就已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與雲岡石窟和龍門石窟鼎足而立,競相媲美。



古人開鑿這麼宏偉的石刻,借用這些沉默的石像,要向後人傳達怎樣的隱喻?



據有關資料介紹,大足石刻的始作俑者是一個叫韋君靖的地方官吏,這個人打了一輩子的仗,殺人如麻,但令人費解的是他卻是個佛教徒,擔心有一天大開殺戒的他會下地獄,於是韋君靖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四川盆地歷來就是一片富足的土地,自古以來就流傳著“蜀稻熟,天下足”的美譽,而大足更是川東的天府之國。唐朝中晚期唐玄宗和唐僖宗的入蜀,給人傑地靈的四川又帶去了大量的人才,在文化和藝術上有了大量的人才儲備。



精明的韋君靖把這種資源運用的加到好處,他在北方來的難民中招募了大批的畫師工匠,他自己掏腰包,在公元892年的一天,開始了大足北山崖壁的鑿刻,先後鑿刻了毗沙門天王和千手觀音,從此打開了中國繼雲岡、龍門之後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大規模石刻造像的序幕。



此後這種大規模的造像被不同信仰的人所效仿而一發不可收。傳說披著中國古代將領鎧甲的毗沙門天王就是按照韋君靖本人形像雕刻的,這也促成了大足印度佛像的本土化轉變的原因之一。



大足的佛像與龍門、雲岡等石窟一個造型上極大不同,長得一個個都中國人摸樣,一改佛像老外面容傳統。另外我國早期的觀音造像,一般以男性形像出現,靜穆嚴肅,正襟危坐,而大足石窟的觀音,卻迥然不同,以女像出現,且已世俗化,具有人性美,這又是一大極富魅力的特色。





在眾多主持造像的人中,還有一個人是不容忽視的,這就是宋代密宗大師趙智鳳。他主持開鑿了寶頂山石刻,前後歷時70多年。



傳說趙智鳳年幼時,母親大病,為了減去母親的病苦,他到寺求簽,寺院的師傅告訴他要治好母親的病就要幫組眾生除去疾苦,於是他出家為僧,持經念咒16年,21歲時入聖壽本尊院,從師於密宗祖師劉本尊,並深得密宗大法精髓,之後成為密宗六代傳人,傳經布道。主持建造寶頂山石刻時年方26歲,也是高僧大德。據科學家推斷,在大佛灣反復出現30多個相同面容的卷發僧造像,很可能就是趙智鳳本人。





大足石刻尤以寶頂山石刻最為宏大。與北山的石刻相比,除了兼具玲瓏精巧,形像生動之外還以氣勢磅礡,雄偉壯觀而令人驚嘆。近萬尊形態各異的佛教造像,緊緊密布在長達500多米的陡峭崖壁之上,蔚為壯觀。





在這個形似馬蹄的山坳裡,護法神像、華嚴三聖、千手觀音、十大明王等佛教形像從崖壁脫胎而出,雖歷經千百年的風霜雨雪,依舊栩栩如生,給今人以極大的心靈震撼。





在大佛灣中部有一"釋迦涅盤聖跡圖"。是寶頂山的最醒目、最精彩的石刻之一。涅盤,是佛教語言,是"死"的意思。中刻佛祖釋迦尼半身側臥像,幾乎占據整個北崖,大佛長30多米,臉長6米,光耳朵據說就能躺下3個人。石刻在處理上有獨到之處。大佛僅現上半身,下半身虛沒在岩石裡,在民間的說法,大佛腳踏瀘州,手摸巴縣,身在大足。這種意到筆不到的表現手法的確引人遐思,更顯示出佛像的偉大。



佛涅盤像面容寧靜慈祥,兩目微睜,釋迦滅度前的神情,表現淋漓盡致。大佛身旁十余弟子半身如平地湧出,這些造像手捧香花、水果、茶食、寶珠衣,表情凄苦,流露出釋尊即將遠去,弟子們出自內心的不舍與依戀之情。







龕頂崖壁的煙雲中,刻有面相香麗、衣袂飄逸、形態優美、捧花獻身的天女九身。金龕造像似有人天共仰,駐足仰望,似身處迎送釋迦升天的氣氛之中。



大佛灣唯一頂天立地的一龕站像為“華嚴三聖”,密宗始祖毗盧舍那佛居中,文殊和普賢分列兩旁,三像身高7米,鏤空刻近似圓雕,立體感強。文殊手托寶塔重近千斤,有1.85公尺高,工匠運用了力學原理,把佛像身軀、手掌、袈裟疊成三角,使得歷千年而不墜。



寶頂山石刻是一宏大的密宗道場,用最通俗的表現手法,講述著人生哲理。把佛教與中國的儒家倫理及道教學說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兼采博收。



六道輪回講訴的是人由最初的無知到產生錯誤,造成無邊的痛苦,而痛苦又加重了無知,在苦海中永無休止的輪回。



這《六道輪回圖》有那麼點《最後的審判》的意思,那是米開朗基羅晚年時用了七年完成的壁畫,畫中共有二百多個人物,以耶穌為中心向外散開,說的是耶穌被釘死後升入天國,到世界末日時,他將對凡人的靈魂進行審判,信他的上天,不信的入地獄。



無常鬼怒目獠齒,死咬輪盤不算,還長舒兩臂緊緊鉗住輪盤,像征業力不可逆轉。上面的小人所表達的就是人生中生、老、並死之苦。



在所有痛苦中最讓人煎熬的便是“求不得苦”。貓和老鼠向後人們講訴的就是求不得苦。貓想吃老鼠,吃不到,求之而不得,苦。老鼠想逃生不能,苦。



大足人雖然已一改玩木雕、泥塑的傳統,痛痛快快地玩起了石頭,可從圖形造型來看,還依然保持著寫意、神似的傳統,就這對貓和鼠看,真是抬不得杠,要不是在這個寫意作品中這貓必須是貓、鼠必須是鼠,這兩個小動物完全有可能被看做其他科類。顯然在透視、比例乃至解剖上不那麼考究。



佛經裡有這樣一句話“欲求不得苦之根本也”,想得而得不到,是苦的根源,而這想得,便是人的欲望。所謂無欲則剛是需要修心煉性的,克服欲望,順其自然。



牧牛圖不是某些資料解釋的老百姓放牛的生活場景。其實這幅有30多米長卷似的組雕,詳細生動形像地解釋了如何調理心境,參禪悟道的整個過程。



牛用來比喻人的心,牧人代表修行者,由最初牛的韁繩緊繃,不服管教,到去掉韁繩,兩個牧牛人悠閑自得,談笑風生。



石刻以最通俗的表像手法,闡述了深奧的佛教道義。



按照中國佛教史院的傳統格局,在入口處要塑護法神怖畏。所以大凡看過的護法神都是面目猙獰,身著鎧甲,彪悍而氣勢高昂,以示道場森嚴邪惡不入。



護法神像又是寶頂山石刻中與眾不同之處。大多寺廟都以四大天王八大金剛或韋馱天怖畏,而大佛灣的護法神卻是釋迦牟尼佛率領天龍八部守衛道常



九龍浴太子是個很離奇的佛教故事。大凡宗教中的聖人幾乎都喜歡給自己杜撰一個天生與眾不同的降生故事,釋迦牟尼佛也不例外。佛經上說釋迦牟尼佛之母摩耶夫人年到40尚未得子,一晚,夢見一孩子乘六牙白像進入其右腋下而後懷孕。十月懷胎,在一花園小憩抬手摘花時,釋迦太子從腋下鑽出,落地便是滿地的芳香,祥雲繚繞,步步生蓮。兩手指天地稱“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於是兩位金剛力士手捧金盆凌空而至,天空九龍奮飛,噴吐冷暖二泉為釋迦太子洗禮。

這龕造像實為匠心獨造的傑作。建造者利用彙集於此的山水,很巧妙地構思成九龍與太子,通過暗道使水有節制地經最大的龍嘴緩緩吐出,涓涓溪流常年不斷從太子身上滑過,沐浴金盆中的太子。



“喂雞女”是大足石刻中的一尊經典造像,是刀船地獄組雕中的一個。展現的是一位容貌端莊,神態逼真的農家少婦掀開雞籠,兩只雞正在爭啄一條蚯蚓的場景。這個似曾相識的詩意般鄉村情景,惟妙惟肖。可別小看了這個喂雞女,她是我國曾發行過一組四張的石窟郵票,大足石刻的代表。能在大足石刻眾多造像中被選為郵票的主角,是因為她是大足石刻中最美的一位,被專家譽為東方的蒙娜麗莎。



“孝”是中國傳統文化中倫理道德的核心。報父母恩重經變相以長卷組刻極為生動、淋漓盡致地再現了父母養育子女的艱辛過程。





從懷胎守護到究竟憐憫,無不深刻地闡述著自古到今的天下父母心。警示後人不可缺失的感恩之心。



人生在世孰能無過?錯,就要受到懲罰。這一組是展示的是在十王地獄中,由閻王甄別判罪,將犯錯者投入地獄受刑的情景。



這一印像讓人不得不聯想起也是四川的名作:收租院。那是文革時的著名泥塑作品,曾經風靡一時,甚至全國各地都有不同類型的模仿,我沒看過原版的,但由於過度的信息傳遞,腦海裡還留著極深刻的人物印像。



寶頂山石刻,處處給人以心靈的震撼,氣勢磅礡的布局,很具衝擊力的視覺效果。來此,不是簡單地到此一游完事,或多或少你都會有某些心靈的啟迪,頓悟到某些人生哲理。



在知名度上大足顯然沒法和那“三大”相比,所以在門票價格上和游玩的人數上似乎也就謙虛了點,想拍張把和石頭人人親近些的照片不是件太難的事情。除了在旅游團到來之際稍顯擁擠外,經常可以有和石頭人靜靜凝視的機會。



從石頭人的個數上看大足似乎比哪都不遜色,排得滿滿的,隨便從哪個角度望去都能感覺“隊員”很充足,不會讓人有孤單感,這一點算得上游玩大足的深刻印像。而那三大石窟給我留下的印像顯然不如這裡熱鬧,時常是看了一個石頭人還得溜達幾步再看下一個石頭人。





大足石刻中的人看著更像人,也就是說不怎麼像神。絕大部分的個體和真人有接近度,除了少數例外。從相貌上看也總有似曾相識之感,真有點咱鄰居的祖先那意思。



這裡的石頭人之所以給我感覺更像人還非神,其中一個較為主要的因素可能是他們大都不那麼端著,除個別正襟危坐外,大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都有造型,都有故事。



大家都有個印像就是中國人的石頭情結和歐洲人不太一樣。說中國人不好玩石頭不准確,因中國人歷來對石頭崇拜,中國人對玉的特殊情感就出於對石頭的崇拜,甚至還把原本的石頭視為有辟邪的特殊功能。但在另一方面,中國人很少用石頭蓋房子,也不太用石頭作為雕刻的原材料,相比之下,多用木頭或用泥塑。可大足石刻一改這印像,在這裡中國人很是認真地玩了把石頭,而且玩得很有滋有味、像模像樣。





但這裡的石刻大都上色,有表面塗料。從這個角度看,他們在玩石頭的同時,也還蘊含著希望這並不是石頭的潛意識。其實咱們的先人總有著一種不怎麼喜歡原汁原味的審美傾向,上好木頭的家具和如此精美的石刻表面都會用一些塗料遮蓋,使得面目全非看不清其真相。在大足,石頭的真正意義在於石頭的持久性,要不然,用泥塑或木雕也能達到視覺上的相同效果吧。



看來還畢竟是一群中國人在玩石頭,總還有那麼點扭扭捏捏,躲躲閃閃,不那麼坦坦蕩蕩。



記不得這條水溝是被稱為龍還是蛇,反正給人印像深刻,很有點大人也玩過家家的感覺。



大足石刻所關心的顯然不只是給活下去一個說法,更是在追求活得像樣點,或要活成個好人很下了工夫。可能這和地域有點關系,這裡比較是富庶的天府之國,既然來到地球的這麼個好地方,一不留神就能混個溫飽,活下去不太是問題,人們面前的主要問題是怎麼活好的問題。











去大足除了看石刻,還有兩件事值得一做,一是吃魚,二是買刀。

在大足吃魚很氣派。在重慶附近的中國西南小鎮上還能有用得上“氣派”兩字來形容的事情,也許會讓人納悶,可這個真的可以有。四川人會吃這不用多說,品種之多,味道之美也勿容置疑,可一提四川食物首先想到的是“小吃”,大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一口就完事,哪還談得上氣派。但是,在大足吃魚就大大不同了。

走進大足境內的郵亭鎮就發現馬路兩旁餐館林立,而且幾乎家家餐館門口都有著和魚相關的大招牌,或是魚價或是魚的照片,醒目惹眼,想躲都躲不掉,讓人不用打聽就能估摸出,這裡的魚是個大賣點,想進去體驗體驗。吃魚對我不是新鮮事,可以說從小吃到大,可在大足吃魚和別的地方都不同,讓人終生難忘。



沿街的大足吃魚館子大都是家庭夫妻店,多得讓人無所適從。魚價只是稍有差異,環境也大同小異,賣的基本是清一色半斤以內的鯽魚,可每家都是自家有做魚秘方,有點像吉林長白山下吃狗肉或南京城裡吃鹹水鴨。經過一番勘察後決定還是抓鬮錄齲

去的時間不是飯點,堂裡還沒有其他客人,依然一股在四川哪都能聞到的麻辣味。本想來一兩條小點的嘗個新鮮,可店小二一開口就問來幾斤。我說吃不了那麼多,小兒說來這裡吃魚至少也得兩斤以上,一兩條沒法做。原來他們做魚有點如同火鍋那樣,用一大堆麻辣料來煮魚,一煮就是一鍋。就是說,十條八條最起碼。感覺和北京涮羊肉點羊肉一個以上,基本是按每人一斤到三斤論。而且吃魚就是吃魚,基本沒有其他菜,就逮著魚吃夠為止。

煮魚的時間也長得出奇。我平時愛喝鯽魚蘿蔔湯,像這樣三五兩的小鯽魚在滾燙的水中一過就熟。可大足人煮魚卻是很費火工,其火候和東北的燉菜有一比,把魚燉得十分入味為止。

這樣的嘗魚結果很簡單,成了我單次吃單種魚的最高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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