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裡看花竹岔島

作者: 梅葉青青

導讀霧裡看花竹岔島濃霧迷漫的天氣裡去竹岔島,依舊有勃勃興致。 船在茫茫的霧中像一個停止了的鐘擺。我們被拋進凝固的時間裡。 上竹岔島的目的很單純,就是把我們帶去的魚食換成大小不等的魚。當然,這得靠我們的運氣,還得看魚們高興不高興。 在一處山崖上,看中下面小海灣是個理想的釣魚場所。當丈夫從山上下來,剛剛把肩上沉重的魚竿放在礁石上,巨大的礁石� ...

霧裡看花竹岔島濃霧迷漫的天氣裡去竹岔島,依舊有勃勃興致。

船在茫茫的霧中像一個停止了的鐘擺。我們被拋進凝固的時間裡。

上竹岔島的目的很單純,就是把我們帶去的魚食換成大小不等的魚。當然,這得靠我們的運氣,還得看魚們高興不高興。

在一處山崖上,看中下面小海灣是個理想的釣魚場所。當丈夫從山上下來,剛剛把肩上沉重的魚竿放在礁石上,巨大的礁石後面閃出兩條黑漢子。一臉的凶神惡煞活脫是剪徑的大盜。漢子是島上漁民,這片海灣是他們的地盤,不准釣魚。

看丈夫一副不打算離開的樣子,便威脅道,要是敢在這釣魚,就把魚竿給掘斷。這絕對不是嚇唬我們,看看他們的那雙手就知道不是吃素的。豈止是魚竿,就是比魚竿粗幾倍的胳膊,恐怕也不在話下。

丈夫使出一臉的笑,溜溜的好話一灘一灘,像岸邊堆滿的鵝卵石。兩漢子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好話笑臉全成了瞎子點燈。

我們高瞻遠矚,從山崖上拋下一個錦囊:給他們盒煙!

用賄賂的武器瞄准獵物。我們知道這一槍打下,憑你是多麼強硬,也會敗下陣來。就不信你能比那些紛紛落馬的高官、公僕們還堅強?

丈夫趕緊掏出一盒煙親熱地送上去。漢子伸出手,看得我們在山崖上一塊石頭落了地。

沒有不吃腥的貓,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論。

接下來該是我們下山勝利大會師。

但事情發生了戲劇性的轉折,本該柳暗花明的情節並沒有出現。漢子伸出的手,粗暴地把丈夫遞來的煙推回去,少羅嗦,趕快走人。這讓我們想起宣傳報道反腐倡廉先進人物時常用的語句:拒腐蝕,永不沾;一身正氣,兩袖清風……,一時真有狗眼看人低的自慚形穢。

桔生淮南為桔,生淮北則為枳。難道貓移到這竹岔島就變了本性不成?

我們很是納悶,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槍竟然打不倒他們。在當今特殊材料都不特殊的世界上,還有什麼能比人的貪婪欲望要更堅強呢。

當我們以勝利者的身份真正占領了這片海灣時,才知道我們的失誤是在戰術,而不是在戰略。我們不該用打鳥的槍去射擊一頭野豬。當然,這是在看到兩條漢子,把丈夫遞過來的錢毫不猶豫地塞進衣袋時,才明白過來的道理。

“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得太快”。似乎不需要很長的時間,一只鳥就能進化成一頭野豬。人的欲望是以光的速度來進化。我們的眼睛脫了鞋跑也攆不上。

占領了陣地的男士們,把魚竿像獵槍一樣一杆杆地擺弄好,准備著另一場的狩獵。女士們則去打點一個能安放夢的地方。

上島前打聽島上住宿一般20元左右,我們說要想辦法壓到15元。來到陳妹子的海邊旅館,一問價,果然20元。擺開打攻堅戰的架勢,開始了討價還價,先試探地問,能否便宜些,陳妹子說那就10元吧。想要地瓜干,沒料給了個白饅頭。連個虛與推諉的過渡都沒有。讓我們英雄無用武之地。

晚上,吃完了豐盛實惠的漁家宴,陳妹子看到我們為旅館的廁所感到不便,爽快地說,要不就住到她的家裡。她和丈夫節日期間都住在旅館裡,孩子在外面上學。陳妹子打手電送我們。走個十來分鐘,在村裡的胡同拐幾個彎就到了。

大門像征性地掛了把鏽鎖,根本用不著鑰匙,輕輕一拉就開了。院裡的屋子也都是沒有上鎖。這讓見慣城裡防盜門的我們大吃一驚:不鎖門行嗎?陳妹子一笑,沒事的。島上從來沒有發生過盜竊的事。

我們覺得不可思議,在紅塵滾滾的世界,還能看到幾乎絕版的“夜不閉戶”,這聽起來有點像天方夜譚。

閑聊一會,陳妹子便起身走了,把偌大的一個家放心地交給了我們。這是一個非常殷實的漁家小院。新磚瓦房,塑鋼門窗,豪華地磚,屋內的牆裙包了一層護牆板。29寸彩電氣派地占據一隅。家裡的櫥櫃抽屜沒有一個上鎖的,真不知道她憑什麼就敢相信這些島外來的素昧平生的游人。仿佛她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人心叵測”這一說。

我們坐在整潔的小院裡,一聲聲地感嘆民風淳樸。當然,我們的感嘆聲中分明已有著挽歌吟唱的味道。一些美好的東西,已經失去了它生存依附的時代與環境,比如淳樸,單純,平靜。它們像歷史一樣只能存在遙遠的不屬於我們的過去。當我們再看到它們的時候,已經是在憑吊史前遺址了。歷史的文物雖然得到我們小心翼翼的保護與修復,但是它們還是在一天天地風化消逝,不留給我們一點可以觸摸的東西,而只是讓我們在感嘆的追念中去做遙遠的懷想。那麼這些屬於人性中古樸純美的東西,在當今價值紊亂,道德失範的侵蝕風化中又能保持多久呢。海灣那一幕,不是已讓我們看到風侵雨蝕的剝落痕跡嗎。

第二天,依舊是一團團剪不斷理還亂的濃霧。乘船離去的時候,回望竹岔島,迷霧漫漫,影影綽綽,真有霧裡看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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