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圖六部曲之窺探印度下部(全文完)

作者: 厚道一號

導讀 逃離阿拉巴哈德的火車轟鳴中駛入黑暗的夜,我躺在臥鋪上迷迷糊糊睡去。火車旅行是件很愜意的事情,它可使我們體會到告別和迎接的過程。窗外夜幕中的景色以如歌行板的節奏一一過來又過去,這景色總是連綿不斷,沒有盡頭。新的一幕出現了,悠忽間又過去了,歡欣與痛惜的心情接踵而來,一層漫過一層。我們剛剛獲得新的景色,緊接著就是失去,而失去之後,更新的 ...



我席地而坐,雙盤腿在地毯上,饒有興趣地看著農婦在忙著午餐,被夯實擦拭得一塵不染的黃泥地面上不鏽鋼的多格盤子擺了出來,還有一盆略微發酵的面團,一個小圓底鍋,一個擀面杖把面餅擀成博餅,然後平攤在黃泥搭砌的柴火灶的小鐵鍋上烤,開始為我准備午餐。



很快我的午飯就端到了我面前的地上,不鏽鋼盤子裡有米飯、土豆燒西紅柿是主菜,還有印度著名的面餅恰帕提(Chapati),這是印度北部地區最流行的一種面餅,整個印度北部除了這種叫恰巴提的面餅外還有一種發音我們非常熟悉的面餅,名字叫馕((Naan)。幾乎每家印度人的餐桌與餐廳裡都是必不可少的這兩樣主食;區別就是馕是發酵的面團做的,大部分用精粉制作;恰巴提是沒有發酵的,大部分用全麥制作,口感更粗更有嚼勁。

盤腿席地而坐,烈日驕陽下,我用村子裡招待貴賓的規格享用了我的第一頓真正意義上的印度北部鄉村午餐。



按統一標准修建的衛生間與洗澡間,屋頂是蓄水的水箱,旁邊打開的鐵門就是院子的後門。



檸檬黃色牆面,彩色的莎莉裝飾頂面,一點都不雜亂,白色的電風扇是屋子裡唯一的現代化的電器



所謂六道,三善道,天、人、阿修羅;三惡道,畜生、餓鬼、地獄。生生死死,輪回不息,小牛犢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它的命運,它的這一生中都不會恐懼般的夢魘,從末日景像裡的噩夢驚醒。它會忘記自己怎樣的到來但是一定會記住怎樣安靜的老去。其實,也許動物與我們人類一樣從來就沒醒來過,六道輪回,回回皆為夢幻。



正在整理行李,門口忽然探出一個小腦袋,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位活潑的小女孩,大眼睛充滿了好奇,用很流利的英文問我:“下午好!哥哥您從哪來?”

我反問她是誰?她笑著告訴我:“我叫阿莎,做午飯的是我嫂子與哥哥”;

剛剛放學回來的阿莎英語聽起來要比她哥哥嫂子舒服地多了,絕對超過我遇到的大部分印度成年人。聊起來也非常順暢,於是我邊收拾行李邊跟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來。

阿莎今年11歲,還在上小學,她深眼窩,穿著藍色上衣、黃色褲子,還披了一條黃色的圍巾。

我把背包裡帶來的中國的糖果抓了一把給阿莎,阿莎很高興,看得出來她很這個還算稀罕的禮物。抓到手裡很快跑出去又跑回來,我看見她手裡的糖果只剩下一顆,就問那些糖果哪裡去了?她告訴我給了哥哥家的兩個孩子了。

多懂事的孩子,懂得與家人。懂得孔融讓梨給更小的弟弟妹妹;我有點感動。禮物很迅速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阿莎很快就把我當成了她們家 的一員。

“你們的家庭借宿做了多久了?”

“到現在七年了,那會我還校等下我要去找Eric玩,她來我們這裡八次了,大家都把她當村子裡的人。你要去嗎?”

“好啊,反正我也沒事,現在太熱,先跟你去逛逛,然後再去拍照。”

“哥哥,你晚飯想吃什麼?”出門的時候遇到了阿莎的嫂子,她跟嫂子用印度語交流幾句後,馬上轉過來問我。

這個問題提出來的時候,我的咽喉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短暫的停頓時間,我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這個時候的我已經有大概有三四天沒有見到葷腥了,我很想吃一頓看起來不算奢侈的大塊的肉,但是要知道你對一位素食者家庭提出吃肉的要求絕對是無禮的表現。到底應該有禮貌說繼續吃素?還是冒險無禮一次?

我的咽喉這個時候又不爭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剛才吃完純素午飯沒有兩個小時居然肚子又餓了,甚至還發出一聲咕嚕的空腹鳴叫聲……

“晚飯可以吃到雞嘛?”最終對於吃肉的原始欲望戰勝了禮義廉恥的約束!

“當然可以,不過要現在就去買雞,我給嫂子說一聲,今晚還有兩位客人要來,會跟你一起吃晚飯。”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強烈的喜悅感如血液般充滿全身,雙眼通紅,口水開始滴答滴滴答滴不停流!讓這個世界進入快進模式,讓時間坐上火箭,下一秒鐘我就想聽見阿莎大聲喊出來:“晚飯時間到……



跟著阿莎出了她家大門,村子裡的鄰居們正在修建新的家庭借宿的房間,婦女們仍然是干重體力的主要勞動力。



好奇的小女孩,又分出去我背包裡帶來的一部分糖果。



一身印度當地打扮的法國老太太與膝蓋受傷的村裡小女孩

Eric 是為慈祥的法國老太太,身上穿的屋子裡掛的都是印度的民族服裝;從2008年開始,她一共來Ganj村已經八次。每到冬季印度氣候略微涼爽而法國氣候陰冷的時候她就會像候鳥一樣飛來,停留在這個活著的烏托邦村子一住就是半年;每次她都要帶來大量不干擾這裡的生態自然和諧的禮物送給村民們, 孩子們都很她,把她當做自己的家人,每次回來她都要挨個探訪村子裡的人家,就像回到自己的法國家鄉。

阿莎把我介紹給了Eric,於是我放下相機包跟她聊起來; 她非常熱情健談,臉上永遠掛著陽光般燦爛的微笑,跟她在一起會有一種被正能量的氣場籠罩之下的感覺,跟她在一起的人都會自覺不自覺地變得陽光燦爛充滿快樂。無憂無慮的快樂,這種氣場我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裡還沒有見過。

除了得到村子周邊的景點信息外,從這位充滿正能量的法國老太太口裡我大概了解到了Ganj裡的這個HOME-STAY項目運作的資訊。Ganj村家庭借宿(HOME-STAY)最早由村子裡的一位叫Asha DSouza婦女創建,她後來嫁給一位瑞士人Louk Vreeswijk。兩人一起在2006一起創辦了這個旨在幫當地貧困鄉民,通過旅游業創造收入,保護歐恰的歷史文物古跡;促進游客與當地居民的文化交流的非營利性組織。其總部設在日內瓦,七人管理委員會中有四位志願者在印度參與管理;最初提供貸款給村裡修建合格房間作為項目的啟動資金,游客在統一的管理下入住村子裡按要求修建的房間。住宿費用的80%-90%,餐費的100%都歸借宿家庭所有;所有的收費項目細節都標示得極其清楚明白且由管理者者統一收取;參與者不但可以深度體驗借宿家庭的吃住行,生產生活,甚至可以參與他們的婚喪嫁娶;你可以短時間內融入到他們的生活中,成為其中的一位家庭成員,而不是一個拿著照相機拍照走馬觀花的過客。

正在跟Eric聊得起勁,屋子外面一陣喧嘩,幾位當地的孩子七嘴八舌站在門外,我跟著Eric走出去一看,孩子們抬著一位膝蓋摔傷的的小女孩向Eric求援。她馬上進屋拿出藥,給小女孩的傷口仔細處理,我想起來自己背包裡准備了充足的藥品,就返回房間把這麼多年居家旅行出門必帶的跌打聖藥紅花油拿來,順便拿了一包棉花簽與脫脂棉包。紅花油的藥效奇快,但是剛剛塗抹傷口的時候會有點疼,我仔細說明這個藥會有點疼,但是效果奇好,Eric沒有遲疑,拿棉花簽給小女孩換好藥包扎好。我把剩余的棉花簽與脫脂棉一並送給了她,她非常高興,告訴我自己正缺少這個東西,村子裡也沒有地方可以買到。

陽光照耀下的午後,印度的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裡,我瞬間體會到了那種互相幫助,友愛平和,充滿陽光的人與人之間的精神層面的和諧關系。

究竟是人建設了這個活著的烏托邦,還是烏托邦影響了這裡的人?



通往通往烏托邦城堡的小路漸行漸近



血色夕陽裡的舊城堡更顯滄桑與厚重,河邊的孤零零的這座殘破的城堡裡不一定有想像力的故事發生。但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有一些隱秘的空間,有我們自己的桃花源,有我們自己的烏托邦,有我們自己的想像的空間。

也許每一個活著的烏托邦小鎮裡都應該有河流和老樹——萬物就這樣共榮共生,洋溢著和諧地微笑。



如果把距離Ganj村三公裡外的歐恰比作童話世界,那麼這裡就是活著的烏托邦。王小波說,人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還該擁有一個詩意的世界。“詩意的世界”便是他的烏托邦。而什麼是詩意?超越尋常生活,一種精神上的聖靈之光。說到底還是精神。人類漫長的文明史,看似不斷尋求著物質上的累積和突破,實則一刻不停想方設法在追問著那個空空如也又蘊含所有的精神。無論宗教、哲學,還是一切藝術形式,都試圖為千變萬化稍縱即逝的精神尋找一個烏托邦的良方。

多數人只是想想,對心頭泛起的不明漣漪視而不見。另一些人邁開腳步,遠走他鄉,他們去探尋屬於自己的烏托邦。

這是個秘密,即便你有幸到了Ganj,也請記得保持緘默。第二節 千柱廟的女神



音樂響起,凝視遠方,左手舉起,迦梨女神華麗麗的隆重登場了。





一身潔白鑲嵌滿亮片的莎莉舞娘隆重出場,宛如女神般迷人



圍坐的印度婦女們,當然還有與神牛一起神聊。

建於600年前的千柱寺(Haumukha Mandir)是耆那教的聖地。供奉的是耆那教的祖師爺Adinath。這座神廟全部用大理石雕刻,整個寺廟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大的白色大理石建築群,建在一個大約5000平方米的巨型岩石基座上。廟頂由一群寶塔鋪蓋而成。每一座寶塔像征著神居住的山。塔頂上飄著幡旗。結構復雜的29座大廳裡豎立著1444根支柱。每根石柱都雕刻著神靈走獸,最變態的是這1444根柱子沒有兩根是完全相同的。

從門口高聳的石梯爬上去,站上這圓拱的大石頭寺廟,從兩邊雕刻著無數精美塑像的厚重巨石往中軸層層推進。從屋頂側面看去,是個相當完美的圓弧石拱結構。這樣的圓拱在和其他古代文明中不算罕見;因為石頭的萬年牢的特性,這座六百年歷史的神廟沒有一絲的損壞,仍然愈久彌堅。這個創造了這麼宏大神廟的印度自古就不缺智者,或者說是神人,然而那個時代的高級建築師們為自己的宗教信仰,為迎合國王們賞心悅目而不厭其煩地把1444根石柱雕刻成完全不重樣。這些設計和建造者們也許根本就不太重視自己的今生,自己住在簡陋得不能再簡單的屋子裡。卻用心去雕刻出每一位菩薩的眉毛眼睛和發冠的裝飾。

這光影斑駁的冰涼的雕刻石頭寺廟裡躺著睡一覺是件奇妙的事情,微風吹來,帶走些許烈日驕陽的酷熱,心逐漸安靜下來。樹頂不知名的大鳥在鳴叫,陪伴你的是那幾百年歷史的大堆巨石,寧靜的樹蔭下心靜如水,似乎人也融合在這充滿迷幻色彩的神廟裡……

不知道何時,眼前出現了一位翩翩的印度女神?婀娜多姿,高挑而苗條的身材一身墨綠的服裝披著一條藕荷色的莎莉從神廟的陽光出隱隱而來……



婀娜的美女在神廟的殿堂裡飄忽而過,我忍不住起身循跡而去,悄悄跟在美女的後面,不緊不慢,亦步亦趨。



美女一直在大殿坐了很久,這個時候居然一直沒有游客進入?這讓我一直到現在都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這個耆那教的廟在印度的地位相當於中國的少林寺的地位,所有本教派的人都以平生能來一次為榮耀。這正是中午的時間段,居然沒有一位游客與信徒進入?這真有點就匪夷所思……



高處的圓頂,凝視遠方,若有所思……





神廟裡一位白胡子的長老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面帶睿智,我正想開口問剛才的事情怎麼回事?他笑而不語,拿出一個粉盒,比劃幾下,念念有詞,用手指沾著粉末在我額頭點了一道紅色長痕;然後遞過來一個裝著零錢的盒子……







很多時候,我們因為各自的矜持與等待,錯過了本該完美的結局。

不過,也許這就是人生,人生哪會完美?那些殘缺的,瞬間的,錯過的,戲劇化的,生離死別的,匪夷所思的,才是人生!

就像那道珍貴的水平的彩虹,美麗轉瞬即逝;

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才那麼深刻地記住了它……第三節:古堡驚魂夜

千柱廟偶遇女神擦肩而過後的失落感讓人恍恍惚惚,後面的行程也就變得心不在焉。每每看見黑暗的建築盡頭的一道亮光出現,就老是希望沿著這夢中的黑暗通道的模糊影子走過去,光線越來越大,越來越強,赫然出現一道耀眼亮光的門外,那位失之交臂的女神衝著我嫣然一笑……



齋浦爾最大的特色就是粉紅色,置身於齋浦爾的街頭,環顧四周,一座座建築整齊排列,粉紅色的牆,粉紅色的窗,粉紅色的穹頂,就連街邊小店、小攤,甚至廁所也都塗成了粉紅色。粉紅色的城市裡隨處可見親密的情侶們秀恩愛,這對打扮時髦的小情侶對著鏡頭的很自然的笑容讓我心生嫉妒與怨恨;失戀的女神的對於我心理的殺傷力看來的確傷及五髒六腑。



齋普爾城裡出發的旅游公交車只能到城堡山腳下的公路旁,沿途看見彩繪額頭的大像被反向驅趕著往城裡走;開始上山的時候,陽光已經西斜,一個人輕裝慢慢沿著城堡的蜿蜒山路向上爬去。山看上去並不高,但是當你真正爬到山頂最少需要一個小時。因為時間較晚,游客陸陸續續開始下山,上山的人鳳毛麟角;寂靜地只有腳步聲伴隨的徒步是另一種修行,仿佛有只無形的大剪刀一步步修剪著荊棘叢生的內心。走了許久,才到山頂的城堡大門,空曠的城堡廣場上,找到一處被游客磨得發亮的大理石台階躺在藍天下,什麼也不干,注視那西斜的落日越來越紅;晚霞在天上起舞。再然後,起身,拍拍泥土,開始慢慢逛城堡。這是一種有魔力的游覽方式,不急於去走馬觀花,先上來那原本共存的沉靜,幾乎具有宗教感的意味了。



夕陽下的城堡大殿,色溫很低的陽光光線反射地面的米黃大理石,照射得大殿的內部發出詭異的橘色……



純粹的土黃色與土紅色的強烈反差讓我越來越覺得走進了童話世界。這種強烈的現實反差讓童話的虛幻變得更加美好。



頭頂著盆子的古堡清潔工,沿著石頭堆砌城的步行道裡,猶如舞娘般婀娜多姿。



黃昏時,我憑欄臨風,站在古堡太陽廟(SURYY MANDIR)前的石板平台上,下面樹木茂密的丘陵間,齋浦爾古城如一塊巨大的寶石,被安放在墨綠絲絨上,在夕陽的光線下閃爍著魔幻般的粉紅光芒,那一刻的粉紅城,就像路邊的眼鏡蛇,在弄蛇人的魔笛聲中,翩翩起舞。





夕陽最後落下了,城堡的守門人也關門下班了。整個城堡外面瞬間人去城空,很快就只剩下我孤身一人。只有成群結隊烏鴉的叫聲,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有點毛骨悚然。



繼續向前走了不到兩百步,忽然腳下一軟,像是踩到了什麼巨大的動物,我用手上拿著的手機一照,差點一下跳起來離地三米!腳下是一只從來沒見過的巨大爬行動物,它吐著長長的舌頭,膚色和地面的顏色十分接近,樣子有點像是巨蜥,又有點像鱷魚,但是沒有那麼粗糙的表皮,而且前吻沒有蜥蜴那麼尖銳,長得比較圓,舌頭像蛇一樣,又紅又長,前面分個叉,全身皮膚漆黑,長滿了大塊的白色圓斑,單從外貌上形容,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只有條長尾巴的超級青蛙。

按我的塊頭來說,真是遇到一兩個圖謀不軌打劫的壞人倒是並不可怕,在有准備的情況下還不至於束手就擒;因為打劫的也好,干壞事的也好大家都是同類,起碼可以溝通交流;而這荒郊野外廢墟森森的詭異地方,看見這種讓人渾身發毛無比惡心的爬行動物,真是魂飛魄散,一身冷汗。

平復下自己的情緒,繼續往前走,地勢終於平緩了下來,耳邊的鳥叫聲也逐漸稀疏,我見不再有下坡路,就那手機四處探照,想看看有沒有走錯路,忽然發現手電筒照出去的光芒,在岩壁上產生了很多微弱的反光,像照在無數鏡子的碎片上一樣。

微弱的反光的後面隱約看見五個昏暗的影子…… 五個影子?荒野古堡?難道會是傳說中的古堡幽靈?五個被砌在牆壁裡活活悶死的劫富濟貧的“強盜”,在幾百年後變成幽靈又來到人世復仇?我的心跳開始嘭嘭嘭的急速跳動,滿頭滿身全是汗,腿部肌肉極度緊張,做出隨時逃命的生理反應!



在我們的旅行與人生旅途記憶中, 通往理想的路是一條寬闊筆直的天路,路的開端是從現實出發,路的盡頭是在不停行走的旅程之中。

保羅·索魯說過:“我祈求著少許冒險、一些為難、某種突發事件、身臨其境的不舒適感、與自己做伴的經驗等等,我期待與孤獨謹慎地譜出一曲羅曼史

旅行就是這些冒險、突發事件與身臨其境感覺的各種片段的彙集,旅行結束後會沉澱為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記憶。片段也會產生歧義,表面也許導致誤解,主觀也許滋生偏見,可旅行不是尋找標准答案,世界原本參差多姿,即使是再詳盡的游記與攝影集再妙筆生花的旅行書作家,也代替不了自己的旅行記憶。第四節 阿格拉的嬉皮士

城堡驚魂夜順利逃脫後,我回到粉紅城的酒店房間裡倒頭睡去,放松下來的舒緩讓我睡得很死,半醒間四下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我做個深呼吸,沿著黑暗深處隱隱的亮光走去,穿過刺眼的光束,耳邊傳來激烈的戰馬咆哮的聲,還有喧囂的人力號子與吵雜的車馬聲,一位騎著高頭大馬全身華麗戎裝的領袖模樣的人在護衛的簇擁下指揮著幾萬人忙碌著……這是誰?一個聲音告訴我:莫臥兒王朝偉大皇帝陛下沙·賈汗。



這個無數次在影片照片資料上看見偉大的穆斯林建築近在咫尺,潔白,飄渺,不似真實中的存在,籠著些微的霧氣,顯得更加神秘。站在紅堡上遙望泰姬陵,難以想像,在馬背上生活以游牧為主的帳篷民族蒙古人,會在佛教發源地的印度建造了世界上最偉大的伊斯蘭風格的泰姬陵。也許這就是文化交彙的力量吧!



呈現在眼前的高大的城牆和城門,在南亞冬季初仍然強烈的陽光下顯得特別紅。這是阿克巴大帝所建,融合印度與中亞的風格,洋溢著粗狂與大氣。紅堡高大整肅,工藝精湛,卻是帶著幾分時間和宿命的味道。為了平衡宗教關系,第一位國王娶好了好幾位王後,分別來自印度教,回教和猶太教。紅堡也因此變成三種宗教建築風格共存的典範,常常見到回教的拱頂門下有回教的六角形符號和印度教的蓮花圖案,有機融合,風格渾然一體。

阿格拉的紅堡和我們著名的皇宮紫禁城相比,這裡的宮殿明快開放,沒有令人壓抑沉悶的大屋頂,沒有不透光的門窗。有的只是像亭台一樣的回廊,通風,明亮。沒有門,只需掛上門簾;沒有床,只要鋪上地毯。可以想像,當年的王公貴族席地而坐,喝酒欣賞歌舞的情景。





好奇的印度小姑娘,五官輪廓明顯,印度的多民族融合的歷史文化早就了他們混血的漂亮血統。















傍晚,泰姬陵迎來了它一天中最嫵媚的時刻,斜陽夕照下,白色的泰姬陵開始從灰黃、金黃,逐漸變成粉紅、暗紅、淡青色,隨著月亮的冉冉升起,最終回歸成銀白色。在月色朦朧中,泰姬陵顯得格外高雅別致和皎潔迷人,猶如美人泰姬在含情沉思。

泰姬陵最美麗的時候,是皓月當空的夜晚,白色的大理石陵寢,在月光映照下會發出淡淡的紫色,清雅出塵,美得彷似下凡的仙女。然而,一年之中這樣的機會不多,一般人很難見到。



下午4點,夕陽開始變黃,泰姬陵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黃色。



晚上6點,紫色天光的泰姬陵更有一分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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