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城故事(五)

作者: rommo

導讀我們從喇嘛寺中出來,又接著進發。道路狀況越來越惡劣。在翻越去稻城的最後一座山時,車出了問題。在海拔4700多米的地方,車不動了。必須要有外力帶動,我們推著車,車發出奇怪的聲音但終於可以走了。我們人人都是大口喘著氣,爬到車箱裡,心裡剛放松想這下好了,誰知走出沒有幾十米,車又不動了。這時,一個藏族小伙子走過來,他光著腳走在已經有些冰凍的印滿� ...

我們從喇嘛寺中出來,又接著進發。道路狀況越來越惡劣。在翻越去稻城的最後一座山時,車出了問題。在海拔4700多米的地方,車不動了。必須要有外力帶動,我們推著車,車發出奇怪的聲音但終於可以走了。我們人人都是大口喘著氣,爬到車箱裡,心裡剛放松想這下好了,誰知走出沒有幾十米,車又不動了。這時,一個藏族小伙子走過來,他光著腳走在已經有些冰凍的印滿了高低不平的車轍印的黑色泥路上,衝我們笑笑,讓我閃在一邊,他們幾個使勁推著車,車在泥濘的路面上,歪歪扭扭的走著,偉他們已經跑不動了。他一揮手,又過來幾個藏族人,他們一聲呼嘯,車又被他們推動了,他們歡呼著向我們揮動著手臂,我們跳上車,不停的說著謝謝。車越開越慢,無論怎麼轟油門,油就是上不來,停在了山路上,天快黒了,四周一片曠野,我們估計不會有什麼車經過這條路了。大家商量怎麼辦,只有截車。遠遠看見一輛豐田越野車開過來,林去攔,車沒停。干攔,車還沒停,我站在路中間,想車一定要停,它要是過去了,也許這一晚再不會有車了,車在我面前停下了,司機問我:“什麼事。”大家圍上來說:“車壞了。”司機小吳表現出了果斷,拉開車門擠上車說:“我是軍人,把我送到稻城去。”我們目送著車遠去。

天快黑了,我們般了很多石頭碼在車的四周,怕夜裡萬一有車經過會闖到它。天空中開始打閃,一直劈到地上,天空似乎被霹靂撕裂,雨大滴大滴的落下來,四周一望無際的原野。偉看到山坡下面有一處帳篷,執意要去看看,秋不放心,衝著偉的背影大喊:注意狗。

過了一會,我們看到偉用手電向我們示意,要我們過去。我們用僅有的一張白紙,給小吳留了言,拆了一包吉百利的巧克力,用塑料袋套在紙的外面,把它夾在擋風玻璃上,干反復的看了又看,認為一切都寫清楚了,我們三個人向帳篷走去。看著不遠,但每一步走起來,都非常艱難。我們不時停下來,休息,調勻呼吸。

走到帳篷前,看見偉咳嗽著裹挾著濃煙從裡面衝出來。一進去,裡面由於燒木柴而騰起的煙嗆的人睜不開眼,等我們慢慢適應後,帳篷是破的不能再破的帆布搭成的,一盞太陽能燈掛在頭上,蒼白的光束只能照亮垂直範圍以內的區域,周圍的一切就沉入了漆漆的黑暗中。燈上是用土壘成的很小的灶台,上面坐著一個我們常見的水壺。在帳篷邊上,碼著很多的布袋,裡面大概是他們過冬的食物。我們想找個地方坐,但是發現除了灶台這個家什外,就是他們席地放的被褥,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他們的被褥就鋪在潮濕的長滿矮草的地上。我為藏族人艱苦的生活吃驚,雖然事先我也想到他們生活會很苦,但實際還是超過了我的想像。

我們把隨身帶的巧克力和牛肉干給他們吃,他們給我們喝馬茶,吃粑粑,難以下咽。我頭疼欲裂,偉讓我坐到他面前,按摸我的頭部。不一會他的幾個兒女都來了,他指著一個女孩對我說:她是我最小的女兒。能看出他對她的疼愛。我把巧克力遞給她,她坐到我身邊,邊吃邊不時羞澀的抬眼看著我,每當我們的目光相遇時,她總是靦腆的笑著低下頭。她像所有的藏族女孩一樣,臉上有高原紅,眼睛明亮清澈。

他們家所有的人,都不會說漢語,只是在泥土壘成的灶後面的陰影裡看著我們笑。呆到10點多,他們要睡覺了。我們出來,躲到車裡,外面漆黑一片。雨停了,一輪明月升了上來。照的大地更是一片蒼茫。遠處傳來狼的嚎叫。偉說:“我們將鬼故事把。從前,有一座山…”他手裡煙在靜夜裡裊裊的上升,天上的點點繁星稀疏明朗。

干有高原反映,一直在昏昏欲睡。我們在算小吳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和偉一直認為他肯定會來,但會比較晚了。偉很困想搭帳篷,我和林不太願意,但還是同意了。我們借著手電的光亮大概搭了半個小時,我鑽進帳篷,穿了帶來的所有衣服,但還是冷。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聽到外面有人聲,喊:來了!。透過帳篷看到一束汽車燈光,我們迅速鑽出睡袋,感到頭暈,但還是堅持著,幫助他們收帳篷,但是漸漸覺得不行了,就想找個地坐下,我知道我的高山反映比較嚴重了,但不想告訴他們,想翻過了山就好了。我一步一挪走到山坡上,看到來救援的是一輛小面,我的心涼了半截。我突然感到胃裡翻江倒海,蹲在路邊想吐,但我什麼也吐不出來,只是渾身是汗,頭又暈又疼。這時小吳看到我,一把把我拽起來,說:“你不能蹲著,非常危險。”一把把我推到車裡。我感到胃痙攣的疼痛,混身打顫,周身一陣陣的發冷,貼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與此相比,高山反映已經不算什麼了。

司機回頭看著我,非常同情說:“哎,這還不是最高點,還要有三公裡,過後就全是下坡了。”我蜷縮在椅子上,這時他們都來了,我想我挺不住了,就對他們說:“ 我想吃藥。”他們一下子注意到我,慌忙去找藥。偉拿了我們帶的所有治高原反映的藥,我意識有些朦朧,強迫自己抬起手接住他遞過來的水壺,這個簡單的動作,我要調動我全部的意識去完成,但是藥片拿到手裡,卻不能准確的送到嘴裡。我就想一個人躺在那。

他們幾個人茫茫碌碌,拿了車上的鐵絲栓住桑塔那,四個人在後邊推,希望小面能夠帶動它,走過這上坡的3公裡。我的意識已經很淡了,他們在周圍的叫喊似乎都離我很遠,我只隱隱約約知道,鐵絲被崩斷了。小面由於幾次猛力發動,也出了問題,司機擔心,我們都會被困在山上,並且他說,我需要盡快送到山下,他們也打算放棄了,並且看到我,也決心不在努力,他們把我們所有的行李和帶的貴重物品全部轉到小面上。林上車,坐在我邊上,在小面車燈的照耀下,他一定看到了我剛才由於嘔吐還留在臉上的淚水和汗水。他輕輕啪著我,說:“沒事,沒事,一會就好。”這句話清晰的傳到我的腦子裡,是那樣的關切,我感受到離家在千裡,被關心的感動,像那束照路的溫黃的燈光,讓人感受到在沉沉暗夜裡的光明。

我很快就感覺好多了,意識一點點清醒了,也能說話了。我問小吳怎麼找到的車,他說他到稻成已經夜裡11點多了,到處找不到車,急的不得了,只好去找車輛督察,拿出軍人證,說首長被困在山上,一定要去援救。他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偉在後邊對我說:汪溶一切都能挺過去的。我說:“是呀,不過剛才我都差點拿不住你遞給我的水壺。”偉聽了說:“奧,那我應該喂你。”林埋怨他:“偉你又來了。”我們笑。凌晨4點多到了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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