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慧山上覓風情

作者: (蘋果)

導讀這幾天非典鬧得人心惶惶,一千個小心,一萬個提防,單位不讓外出,朋友來得也少了,平時的忙碌忽然冷落下來。下午在辦公室覺得有些無事可做,隨便找些東西來翻看。 忽然電話響了,裡面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同事,說是威海的老兄來了,正在佛慧山下看風景,問我是否過去見個面。盡管非典流行很凶猛,讓人覺得有些發怵,可這個城市並不是疫情流行區,朋友老遠 ...

這幾天非典鬧得人心惶惶,一千個小心,一萬個提防,單位不讓外出,朋友來得也少了,平時的忙碌忽然冷落下來。下午在辦公室覺得有些無事可做,隨便找些東西來翻看。

忽然電話響了,裡面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同事,說是威海的老兄來了,正在佛慧山下看風景,問我是否過去見個面。盡管非典流行很凶猛,讓人覺得有些發怵,可這個城市並不是疫情流行區,朋友老遠道來了,還是應該看望一下。走時,還叫上兩個要好的老兄。

佛慧山在濟南的東南,因過去山裡有個佛家開元古寺而名,是近郊最幽靜的一座山。由於山上有個巨大石佛像——所以濟南人有叫這裡為“大佛頭”。隨著城市不斷開發,山下逐步熱鬧起來,不過因為山上的寺廟早已被毀壞,只留下一片斷垣殘壁,所以來這裡求佛的人也不多,山裡依然保留著幽靜的風情。

來到山腳下,進了山門,放眼望去,只見郁郁蔥蔥的山谷裡,有座搭建的休歇之處,一副山村人家的樣子,清閑幽雅。走近了,發現這籬笆裡的茅廬竟是一處野外的餐館,名字也很好聽,叫“自留地”,讓人覺得這像自家小園子,濃郁的鄉土氣裡洋溢著幾分親切。據說這座搭建在幽靜山谷裡的小店,經營一些山菜和禽類的野味,讓那些平時吃膩想改一下口味的人有個好去處。

來到這片遠離喧囂的地方,清淨自然,在享受大自然恩賜的同時,也能逃避著非典的流行傳染。

來到“自留地”,只見那些朋友在一個木板搭建起來的平台上聊天。坐下來環周一看,山裡柏樹青翠,清淨安詳。近處的一棵槐樹剛長滿了新綠的葉子,片片羞澀地迎風招展。呼吸著飄溢的芬芳,感受著鄉村氣息,心裡輕松塌實了許多。這時威海那老兄外出有事,等候一會地知他一時回不來,就約上兩位老兄沿著石板小路望山而去。

這座山對我來說已經久違了。記得20年前我曾來過這裡,憑著追逐新奇的心思,來看看這個經常被人提起而不曾光顧的地方。那原始的風情,自然的樸實,松柏的林蔭,清風的涼爽都銘記在腦海裡。不過由於很久沒有來了,也少有時間去回想,時間一長,山裡的景像就變成一個朦朧的輪廓。

說來也怪,一踏上進山的路,許多曾經擁有的感受漸漸從心底泛了出來,甚至那些細節也從記憶的深處清晰地跳了出來。一切都是那樣熟悉,那樣親切,感到心情年輕了許多,舒展許多,夢幻之中甚至希冀著一切重來。這感受是20年前怎麼也不會有的,也是預想不到的,可是一旦有了這樣感觸,不管是誰,必定有了不少人生的無奈。

所有都與原來的一樣。那條用青石板鋪成的路,向山裡延伸而去,雖說路並不寬闊,但還算平展,與柏油路相比多了些自然和樸實,走在上面有一種山野的味道。前幾天剛下的一場雨,在這留下很多痕跡,細膩的風夾雜著濕潤,讓你沐浴在浸透心肺的舒適裡。山路還是那樣靜,路上除了一兩聲鳥叫之外,只有腳步聲跟隨著你。路上偶而遇上一兩個閑散的人,像在鄉下的小路上遇到了鄰居,親切地直想打招呼。看路兩邊的樹,開始長出嫩綠地葉子,淡淡的綠色浮著悠長的閑情,春色淺淺。茅草還是枯萎的樣子,可是那些新冒出的葉子,亮出一些新裝扮。在山谷中蜿蜒而去,路越來越靜,景越來越幽,幽靜得仿佛能聽見那大山的心跳聲。

來到山腳下兩個山坡相夾的谷裡,有一片房屋,據說這是過去的一個重要倉庫,而今已經廢棄不用了,只有幾個人留守在這裡。石板路通到了這裡,也就到了盡頭,看來這條路是專門為這個倉庫修建的。要想繼續上山,只有沿著那山谷裡迂回盤旋的小路向上攀登了。

這條小路無疑是那些登山人踩出來的,只有路上偶而見到的幾處石階,仿佛告訴人們這裡還有人修整過。二十年沒有來了,原以為這個景點早已經修繕好了,如今來到山下一看,還是保留著原始古樸的樣子,與印像裡的不曾有多少改動,山麓還是那樣自然清幽,景色仍然輕松舒展,滿山的松柏蒼翠,風爽清清,格外惹人喜歡。這裡三面環山,視野裡只有山的青翠,石的雅致。

山路崎嶇,柏林綠蔭,面對道道閃來的景像,每每喚起了對往事的追憶,好似找尋到20年前那種新鮮年輕的感受。溶進山景裡,像是打開了過去時光的窗口,一段段往事追隨著我。對比那時的似懂非懂,深感蒼山不老,而人生則是動蕩不定,命運是如此不測,而且還知道要維系一種生命的狀態,哪怕是簡單地存在著,需要付出的艱辛和毅力。

上到山的當腰,有兩條路閃現在眼前,就像生活裡無數的選擇那樣等你決斷。就在幾個人感到茫然的時候,我想起這山腰還有一處寺廟的遺跡,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什麼樣子已不知道了,只想去看看,於是提議說,好久沒來這裡了,去看看寺廟吧。順著那柏樹林裡的小路上來,一處平展的山坳展露在眼前。

這就是古開元寺的遺跡。一切還是原來的那副樣子,依舊是殘垣斷壁,只是在那山崖半壁的處處穴槽裡,從那陳舊的朱色和風化殘損的佛像上,還可以辯出這裡曾有的輝煌,從那古寺遺留的地基石台上,想像出這廟宇恢弘和香火裊裊的繁盛景像。歷史曾經給這裡一個輝煌的機會,又給這裡風雨的洗刷,到頭來留下了一片歷史的沉思。

古寺遺址的山壁上還有許多題詞、石刻。在寺院大門附近的牆壁上,寫著一些“逍遙游”一類的大字,對人展示著佛家的超然心境。牆壁上有一塊文物保護的碑刻,上面寫著“古開元寺遺跡”幾個字,仿佛說明著這個地方曾經擁有的地位和尊嚴。

面對這片殘垣斷壁,令人內心發出很多感慨。這個能拯救世人逃脫苦難的佛,千百年來竟連自己的家院也沒能看護住,在歲月的風雨中不可抗拒地傾倒了,不能不說是一種無奈。佛尚如此,對於凡俗的人來講,更沒有什麼能夠左右生死的了。眼下突然冒出來的非典,誰也不曾預想過,這次突然的爆發,不也是人間突降的一場災難嗎。面對人間許多不可預測的災難,我們的未來如何,不得而知。

繼續往山頂攀去,路上遍布著塊塊凸起的山石,構架出山的風格基調。遍地的山石,露著白色放蕩的粗糙,好像熔岩凝結的樣子。巨大的岩石像被洗白的生姜,粘連成一大片,嶙峋著,泛著一種猙獰而又粗曠的氣勢,給人一種遙遠的想像。

順著岩石上那些凹凸的印記,扶著柏樹的枝干,一步步攀上山來,來到山的高處那巨大的佛像前,這就是聞名遐邇的“大佛頭”,也是開元寺的大雄寶殿。

這座始建於1036年的宋朝石佛巨像,是一個10米來高的石佛頭像雕塑,是在山壁上刻鑿而成的。記得上次來看的時候,歷經風蝕和雨殘,到上個世紀後期已破爛不堪,石像面部許多地方已毀,寺的頂部也開了一個大口子,讓大佛飽嘗了風吹雨曬的滋味。眼下這石像已得到修復。據石像邊一塊石刻記載,這座寶殿在1993年又進行了重修,恢復了歷史曾經擁有的莊重和現代人文給予的禮遇,當然也成為人們寄托美好祝願的地方。

站在大佛像前,眺望沐浴在春風裡的城市,如新筍破土而出,清新爽朗,朝氣蓬勃,呈現出一派萌發的景像。覽城市山景,看風高氣爽,心曠神怡,也掃去了許多攀登的勞累。

手機響了起來,是遠方的朋友回來了,正在山下等候著我們,現實也在山下等待著我們。面對非典肆虐,我想,不管人間有多少災難,都要坦然面對,積極抗爭,奮勇向前,真正的救世主就是我們自己!

(2003年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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