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西安哈寶
1、
我對西安的印像一直不願評說，就像對一個人的印像那樣不可以好壞論品。
我去西安好多次了在這一年裡，而沒有一次是因為游走的需要。
走過了西安大霧的寒冬，蒙塵的春夏。
這就讓我有了塗鴉西安的衝動。
這就讓我難有平和的心態去感受這古老的皇城。
西安的美食和西安的美女一樣地讓我等生長在南方的人有種難忘之快。
西安的天色和西安的麻煩事情一樣地讓我有種難卻的陰霾。
2、
當南方還是郁郁蔥蔥的綠的時候，西安滿地都是金黃，這時候正是麥子收割的季節，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卷起麥浪，在和煦的清風中飄蕩著的應該是收獲的喜悅，原野上間隔著的綠樹山坡反倒覺得是種對麥海的敗壞。陽光從烏雲裡透出投射到渭水河裡，在渭河的盡頭閃爍著強烈的鱗光，從車窗一晃而過，留在了記憶中的暈眩久久地還在眼前跳動。。。
這是西安郊外的印像。
印像中，冬日的西安郊外還有茫茫雪地的寧靜和大地上升起的燒草的煙雲，從飛機上看去，裊裊的如同故鄉傍晚的炊煙那樣透出溫柔的家的感覺。
3、
西安市區的印像卻是十分的混亂。非典之下的日子更是少了旅游城市應有的氣勢，如同那厚重的古城牆一樣地在我眼前衰老地靜默。
坐在5元起步的的士車裡，由於非典防治的原因，車窗是要強制打開的，這使得街上更加煙塵喧囂，城牆和古物在匆匆掠過的回顧中混亂灰暗。
據說古城中能夠保持如此完美的城牆，唯西安一地，但我獨不知這完美之古城牆之內為何會有那麼多的亂糟糟的建築存在其間；更為扎眼的是城市裡的電線裸露其外，一簇簇一把把地垂掛於水泥拄子之間，車水馬龍之上，如同群居的大雜院裡晾衣的繩索，雜亂地牽扯著這皇城的今日。
大西北的西安大概不適於長樹，原本高大的法國梧桐在這古老的皇城裡如太監般低身委瑣，以至於只能讓灰白的水泥森林如醉酒的市井那樣肮髒地敞胸露背了。
商業城市的廣告招牌，大小不一，形狀不同地懸掛在街道兩旁門店的上方，缺乏管理與規範帶來的是視覺的添亂和感覺的不堪。
未到西安來之前，地圖上的王者之城，前街後市，方正平直，井然有序，入夜，燈火輝煌，霸氣衝天。。。這是我的臆斷遐想，算不得數的。現實中的西安古城，竟然灰暗頹廢至如此之狀，也確乎令我嗟嘆！
4、
西安是歷史的，歷史是灰色的。
悠久的中國古代漫長的歲月造就了西安灰暗的厚重的城牆和城牆下掩埋的灰色的文化。
這純粹扯蛋的句子冒出來的時候，我正從灰色的秦俑一號坑的廁所出來，守廁所的老頭把他每月240大元的工資說成是2400毛也顯得那樣灰色可樂。
非典之下的秦俑坑裡只有寥寥數十人的今日，反射著數千人湧看數千年世界第八大奇跡之輝煌的曾經；那個“極為難得一見”的秦湧發現者，還是每日端坐在陳列廳裡，舉著他那練就三月而成的書法家之筆，在你花了150元購買的《秦始皇陵兵馬俑》彩圖書上簽上他僅識的三個字：楊志發。
假得不能再假的藍田玉器和兵俑復制品一起不斷有人舉到你的鼻子跟前兜售，讓你如同驚嘆千年兵馬俑一樣地驚嘆這旅游地的經營之道。
貴妃出浴的華清池與那驪山捉蔣同為一處。使得“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的帝王遐想在黃昏的天幕下被無聊地與倒霉的蔣介石鱉放置一塊成為齷齪的笑談。或許艱難等待談判結果的西安之行之於我們，原本需要的就是一種時間的打發而非對歷史的探究和對文化的追索。
5、
既然西安的墳墓不能使我等有心去挖掘，西安的娛樂又因非典而關門，站在西安的古城牆上，潦望這燈火之下的廢都，湧上來的就只有肚子餓極了的真實。
老孫家的天下第一碗、西安飯莊的特色小吃、同盛祥的羊肉泡、德發長的餃子宴，吃得我們肚圓嗝長了之後，終於發現在鐘樓的旁邊有個好吃街，當地人稱那裡為回民街。
入夜，回民街上煙霧繚繞，低矮破舊的房子兩邊擺滿了小桌小凳，豪爽的西安人就在小店門口，大聲招呼客人入坐，熱情和味道強過我們吃了幾天的老牌大店何止百倍，更不要說價錢便宜到如同吃那孜然麻辣似的老半天合不攏嘴。
想想我們在那幾家名牌老店吃飯就真叫當了大頭，服務員的主人翁架勢凜然不敢輕犯，要個涼皮，沒有。烤羊排有沒？只有炸的。用公筷不分餐行不？不行。而結帳往往是好幾百元。
回民街上的烤羊筋串極其好吃，每串2毛，比烤羊肉串還要好吃，細嫩的肉質加上羊筋的肥油，在碳火不斷燒烤之下散發著極為誘惑的香，隨著游人的走動飄蕩在整條回民街上。
我站在燒烤爐邊先要了10串，沒想到會有那麼好吃，20口吃完之後，干脆坐到另一家小店門口的小桌邊，要了30串羊筋10串羊肉，多加麻辣，又要了一鍋雜菜牛肉米線煲，再來瓶西北狼啤酒，你想想這是怎樣的豪食和過癮！一結帳，26元。
後來直後悔沒去吃烤羊腰，聽說那是回民街上最有名的小吃了。
看來正應了那句真言：
要看好風光就自己游走，不要跟團；要找好吃的就去小街排擋，不要去名店。
6、
西安的麻煩事情到現在還沒有了結。說不定我還得再次飛入西安。
不知道以後的皇城西安呈現給我們的還會不會是同樣的灰色和暗淡。
但願非典過後的古都西安，五彩斑斕；
但願我鐘情的西安在開發大西北的熱潮之中，能建設得如歐洲的古城那樣保持一種城牆內歷史的燦爛和城牆外現代的繁華。
2003/6/15哈寶於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