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丹巴

作者: 阿裡豬豬

導讀暴走丹巴暴走的含義是在12個小時內從地面上不停地位移著,雖然總路程還不到300公裡 暴走的含義是在12個小時內換了4台一台比一台還破的小面的 暴走的含義是在背負在接近20公斤的行李在海拔3000米的准高原地區徒步接近1個小時 暴走的含義是在一口氣走馬觀花地走完人稱如何如何美景如畫的東谷盆景帶、如何如何歷史悠久的梭坡碉樓群、如何如何神聖的墨爾多神山後我兩� ...

暴走丹巴暴走的含義是在12個小時內從地面上不停地位移著,雖然總路程還不到300公裡

暴走的含義是在12個小時內換了4台一台比一台還破的小面的

暴走的含義是在背負在接近20公斤的行李在海拔3000米的准高原地區徒步接近1個小時

暴走的含義是在一口氣走馬觀花地走完人稱如何如何美景如畫的東谷盆景帶、如何如何歷史悠久的梭坡碉樓群、如何如何神聖的墨爾多神山後我兩眼發亮、兩腿發直、腦袋一片空白

暴走的代價是很多張和我一直親密無間的人民幣永遠離開了,那是我唯一的愛人

暴走的原因到現在我都想不明白,只知道在那一刻我在那裡,我暴了,也走了

丹巴是四川西部一個小縣,我們所謂暴走的只是八美到日隆的一段路,

丹巴,我只是個路人

******************

我們其實也不想暴走的

我們其實也根本沒有預期過暴走

但在過後除了暴走外我無法想到一個更好的詞去形容那一天

暴走的那天是大年初一,可能是我這一生最精彩也最狼狽的大年初一

在出發時我依然在回味在剛剛過去的一夜

是的,是《八美一夜》

不厭其煩地再介紹一次,和我在一起的,依然是川西暴走縱隊

那兩條在網絡上叫囂著結伴同油的恐龍和那一對天真地以為會有網絡艷遇的胖青蛙

是的,是小菜一蝶、小資小豬

車是老板娘幫我們找的,並且開出了450塊的天價

她告訴我,在大年初一,沒有班車、沒有人願意工作,這是用盡她面子叫來的唯一交通工具

我牙根癢癢地坐了上車,但不是吝嗇錢,我只是恨我自己為什麼混到現在還是個上班族、到現在還不得不為錢而忙碌、到現在還不得不掐著假期上路,要不,我是可以繼續書下《八美兩天》《八美三天》甚至《爛在八美》的.

我知道,那才叫旅游,那是我從KOKO從非密從驢壇高手身上學來的一點點游走的生活態度

於是,那一刻我郁悶無比,我慘叫:天啊,大前天有雪中溫泉,前天有日照金山、昨天有八美一夜,今天會比昨天好嗎?

是一蝶同學煽動的話舒緩了我的郁悶,沒有辦法,行程是她制定的,雖然她也不一定舍得離去。她說:小豬啊,我們今天要去丹巴,攻略上說那是個盛產美女的地方,尤其在過年的時候,美女們都會回家的,她們都花枝招展地在大街上招搖,待會到了,小心你的哈喇子哦

“美女”一詞讓我眼前發亮,我狂吞口水,拍著司機的肩膀拼命套瓷,“師傅師傅,快快出發,本豬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美女了液~~”(話音剛落,砰砰兩聲,小菜和一蝶同學的粉拳已經先後擊中我光光的後腦勺,疼痛之余,居然聽到小資同學幸災樂禍的笑聲)

從八美到丹巴一段是排骨路,小面的在歡快地跳躍著,習慣了柏油路的小菜一蝶在大呼小叫著,小資也使勁揉著前天摔疼的屁股陪著她們有節奏地哼哼

我怎麼說也走過趟阿裡,怎麼說也得裝出個見慣不怪的架勢來,雖然是真的顛得挺疼的

好在,車子很快就轉進了山裡,高高低低地盤旋著,雖然已經是早上9點多,太陽也長得老高了,但在背陽的地方還依稀殘留著雪跡,而初起的陽光融化了高處的雪,流下來的水在彎彎的盤山路上凝結成冰,我們就是這樣勇敢的碾了過去,好像我們在座駕是老美的M1A2

破面的始終是破面的,雖然勇氣十足還是充不了坦克的,於是在某個山腰上,我們遇險了

那是一片閃耀著銀光的冰面,厚厚地積在路面上,雖然我們都自認為是些重量級的人物,但我們的重量加上師傅的膽量都不足以在冰層上壓出一道口子

於是,很正常地,車輪一打滑,車子橫著向懸崖平移而去,大家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上,掐住了那一聲整齊的“哎呀”,

還好,我多年四處朝拜的各位神仙們在這一刻終於有空大發慈悲地顯了靈,面的在離懸崖不到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來不及感謝穆罕默德釋迦牟尼耶穌拉登薩達姆,川西暴走縱隊便如出弦之箭般跳出車門,然後不約而同地猛喘一口大氣

車是停了下來,但看看前面起碼還有二十米的冰面,我們實在沒有勇氣再爬上車了,就算我們都視死而歸但車也不敢再往前挪半步了,小菜說:推車啊,小資給她一個白眼,在冰面上站都站不穩,怎麼推?但我們始終還是要前進的,這種時候總要有人能人所不能,當然,挺身而出的又是我小豬(哈哈,這頭豬又在虛榮了)只見他滑著豬蹄,手上拿著兩塊不知從那裡找來的紙皮(怎麼會是紙皮?呸,這鬼地方居然一塊石頭都沒有,有一塊紙皮我已經感謝上帝了)墊在車的後輪前輪上,車子吼吼叫了兩下,還好,能慢慢地動起來了,然後大家就這樣扶著車,前後遞著那兩塊紙皮,走出了我們今天的第一段險情

險情過後是漫天的塵土,扔在後排的幾個大包很快就分辨不出顏色了,我們更慘,暴露在空氣的所有部分都是一片泥黃,我是終於盼望到了我多年來求之不得的景況,苦中作樂地自嘲著:“看看看,我頭發全黃了!我頭發全黃了!小資同學啊,廣州現在染一次發多少錢?”,坐在後面小資卻怪裡怪氣地大喊一句:”怪獸啊………”我急忙回頭,原來小菜一蝶兩位四眼妹妹正同時擦著她們眼鏡,臉上不約而同地在眼睛部位展現出一圈白晰,與風塵僕僕的臉龐相映成趣,我懶懶地回答:小資同學啊,你真的是少見多怪啊,這怎麼叫怪獸呢?這不分明是兩頭熊貓嘛……….結果,我又是被兩條化了熊貓妝的恐龍痛K了一頓

(對不起,為了增加文章的可讀性,在拼命虛榮自己的同時,我刻意地醜化了小菜和一蝶同學,其實她們也不恐龍,嚴格來說還勉強可以稱之為淑女的,起碼比當年同行阿裡時不停地在我面前張牙舞爪的藏獒KOKO同學淑女,我真的很享受很懷念與這一伙剛剛認識的網友共同進退的日子,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依然固執地認為能夠走出來城市的人都是很大氣的,通過游走而結交的友誼都是很純潔的。後來,她們都成為了我很好的朋友,所以我知道在這一刻的狂踩她們是不會介意的,正如我在肉麻地吹捧KOKO同學前也這樣拼命地貶低過)

塵土過後我發現我們已經穿行在山谷裡了,在我們身邊靜靜地流淌著一條小河,河灘上裸露著石頭,四周都有些低矮的灌木,太陽照在河水上影射出粼粼的光芒,我就那樣呆呆地看著閃爍的亮光,又小資地感春悲秋起來。(回來後去過的朋友說那就是傳說中是“東谷盆景溝”了,是嗎,我走過啊,怎麼全沒有感覺?對不起,我無法從記憶中找出一星半點的盆景的感覺)

當然,一蝶同學也不知道的,她只是念叨著:碉樓碉樓,在她的功課裡丹巴美女只是迷惑我這類好色人士的幌子,她有著濃厚的碉樓情意結,可惜她也不知道她所夢寐的碉樓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以至於在那個美麗的藏寨前停車時她還以為那就是碉樓群

那是一個很美麗的藏寨,依著山展現在我們眼前,它超出了我的知識,我在拉薩八廓街見過用白粉把窗子刷得大大像一只只大眼睛似的民居,在阿裡見過的低矮樸實土壘成的小房,但這裡的寨子卻又給了我一種全新的感覺,那是一個個方方正正的,有著兩三層的小樓,外牆刷著黑白相間的花紋,而樓頂的四個角上上統一長出四個像小煙囪的裝飾,又統一刷成白色,煞是好看。(還是臨走時候在一蝶同學那本《塵埃落定》惡補的功課,那叫“嘉絨藏族”,據說是西夏的遺民,我們走過的地方是以前土司的地盤,叫東谷)

東谷的樓子是很有特色的,但我卻無法按下快門,因為我無法避開那些無處不在的電線,只有郁悶地跑回村口,那裡還有半條原木架成的小橋,應該還可以拍點什麼

然而中午高懸的太陽注定我只是浪費膠卷,我搖著頭回到小村裡,看到小菜他們也完成了顛簸後的休整,於是大手一揮,走啊。。。。

然後我發現我們被賣了豬仔,什麼叫“賣豬仔”?打個比方:如果說小菜同學是我們的西游記中掌管經濟命脈的唐僧,一蝶同學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孫大聖,小資同學是那個只會哼哼的沙和尚的話,一陣陰風過,小菜師傅胯下的白龍馬居然變成了大灰狼

收了我們450大洋的師傅指著另一台面的對我們說:我要回去了,那台車會拉你們去丹巴的

“WHY?”

“大年初一嘛……

我們無法抗拒,也壓跟沒有准備過抗拒,只是逆來順受地鑽進我們今天第二台面的

這台面的比原來那台破,還居然擠上了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而東谷到丹巴的路比剛才那段更爛,我記憶中已經出現修路的道班了

又晃了近一個多小時,丹巴,我來了,美女啊,你們不必害怕,不要亂跑

丹巴是個土得掉渣的小縣城,但和許多已經被開發被糟蹋的地方一樣

土就土吧,但它又充滿著些裝點繁榮的新房子,就這麼一個地方,居然也夠膽說自己是藏區

一些沒有任何特色的房子隨意地堆砌在一個山坡上,我們的車就在上坡下坡的窄巷中穿行著

那一刻,我想起一個我只到過它機場廁所的城市,重慶

還是因為是年初一吧,市面一片蕭條,大街小巷裡的商鋪都關著門

我抓狂地把嫵媚的目光四處掃射,但沒有任何目標進入射程內,只好惡狠狠地盯著一蝶同學,我一直在不滿地咆哮著:天啊!…..美女呢?美女呢?

她們沒有理我,因為我們已經找到了第四家關門的旅館了,我們很大機會再次流浪街頭

於是,我們用莫多的口水暫時留住了那台破面的,然後在一家還開業的清真小飯館,緊急召開了川西暴走縱隊四屆一中全會,這個關乎革命生死存亡的時候,小豬同學在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向偉大領袖一蝶同學發炮了:

“走了走了。。。這破地方,有什麼好看的,再停留一秒我就發瘋了”

“橫豎有車,直接去小金…….”

老板娘小菜同學沒有意見,她一直都沒有什麼意見,只會一張張地掏出人民幣

小資同學也默不作聲,他不要過程,不要結果,也不參與決策

面對這頭由於找不到美女而陷於抓狂的發情公豬,一蝶同學也沒有過多的堅持,雖然在她的功課她的計劃裡是應該要在這裡爛幾天的,她也沒有告訴我美人最多出沒的那個山寨根本不在縣城,而且那裡應該還有一個很美麗的林間溫泉。

她只是擔心我們終於會流浪街頭,無處容身,連她也不敢相信我們還有八美一夜的好運

四屆一中全會的決議是放棄丹巴,繼續暴走,並派出小豬和小菜同學為代表與司機談判價格

談判以川西暴走縱隊全面失敗告終,

因為那貌似憨厚的藏民居然搬出了他在丹巴牙尖嘴利的大姐

我們不得不和血吞下500塊的天價,但從地圖上丹巴到小金不到80公裡

然後大姐還以一副善人的嘴臉跟我們說:

你們不是要看碉樓,再給50,我帶你們去,橫豎我們要去那走走親戚

這次我沒有反對,因為一蝶同學已經咬著牙盯著我很久了

他們要帶我們去的地方叫梭坡(後來一看功課,我們居然蒙對了)

小面的再次顛簸在滿是碎石的路上,路的左邊是喘急的河水,右邊是老往下掉石頭的山崖

好在我們已經不懂什麼叫害怕,包括在那台小面的居然想也不想就衝過那條標注著“不准汽車通過”的危橋的時候,我們居然眼也不眨一下;

也包括那台小面的居然像一台爬山越野車一樣喘著氣從只有不到一米寬的山崖小路上爬上了山腰,其過程驚險無比,連小菜居然也不大呼小叫了

車子終於停在一個院子裡,一蝶同學飛快地跳下了車,飛步走進村莊。

從她的手指下,我看到了一些像大煙囪一樣東西,散落在遠遠近近高高低低的山坡上,

是碉樓,准確來說是的碉樓群,碉樓下面是錯落有致的藏寨,我貪婪地看著那些各種形態的碉樓,剛剛從一蝶同學口中惡補的知識讓我知道了那些靜靜矗立著的東西已經就這樣站在這裡有多少多少年了

它讓我想起了在幾千公裡外另外一群也叫“碉樓”的東西,它們穿著假洋鬼子的衣裳,不倫不類地也散落在水網交錯的田野上,告訴我們什麼叫衣錦還鄉。

那裡離我的家很近,都是些抬頭可見的東西,所以我從不以為那就是風景,更加不齒某些人為了某些目的居然有膽量厚著臉皮把這些不到一百年的東西去申請“世界遺產”

我一直以為那只是一場由歷史貧乏的珠三角暴發戶為了裝點虛榮而搞的一場偽文化的鬧劇,

所以在在網上開始媚俗地暴炒那個地方後,

我拒絕再隨大流地再去談論那個本來可以讓我沾染些許虛榮的地方。

看碉樓,還是來丹巴吧,雖然這裡的碉樓一點也不冠冕堂皇,也沒有多少人能夠說得清它有什麼文化背景,但就是這些四角、五角、六角甚至塌了半邊的碉樓看盡了人間的滄桑

站著與碉樓零距離的房頂上,我想起了古格,一個同樣讓我悲涼的地方

很喜歡這種沒有炒作沒有粉飾的純純的風景。

我就是在這裡不停的感嘆著,小菜一蝶同學卻以莫大的勇氣鑽進了碉樓裡面

於是,我再一次看到她們的蓬頭垢面的樣子

總是要走的,不管這裡有多久多久的歷史,我們只是個過客,總會過去

但在離開的時候時,我們終於遇到了大部隊了

那是一群拿著哈蘇扛著腳架的狼

互相惺惺相識一下後,我們知道丹巴還是有開業的旅店的,不過要到晚上六點以後才開門。

他們就是在新年凌晨的鞭炮聲中走進丹巴的,原來昨天不但我們,他們也有一個美好的除夕

狼也是好狼,雖然他們看著我們的裝備流露出不屑的神情,他們還是邀請我們一起腐敗。

驢和狼始終不是一路貨色,何況我們已經決定了繼續暴走

繼續走繼續走,從梭波回到縣城後,我們往小金方向,順著小金河走

可能是坑了我們的錢,大姐變得非常好客,良心發現地喋喋不休地向我們說這說那的

我依然對剛才失敗的談判耿耿於懷,於是不太搭理她。

走過一個小鎮,她很熱烈地跟車旁的人打著招呼,好像都認識似的,還下車買了一大堆拜神的東西,我好奇問道:前面有東西拜嗎?

答曰:前面是墨爾多神山啊…..

又一座神山

這裡是川西,《蜀山傳》說中每一個高山上都有會使飛劍的神仙,大家不必驚訝

墨爾多的故事是後來在四姑娘山的時候才斷續聽到的,好像還有好幾個版本

但每一個版本中的墨爾多都是個壞得不得了的大惡魔,欺壓民女濫殺無辜無所不為

最後被誰誰敗毒(打敗並毒害)了只有郁悶成化成一座山

(好像那些打勝了的四姑娘、四姑娘他老爸巴郎、四姑娘的情人二郎好像也成為了大山,那勝與敗又有什麼分別呢?所以千萬莫去較真,傳說嘛,聽聽就算)

惡魔神山是一座大山,但在我看來卻是是一塊很大很大的石壁,

平平的它將所有郁郁的紋理豪無保留地展現在我眼前

第一感覺有點像漓江上的九馬畫山,但九馬畫山帶著嫵媚,墨爾多卻帶著落寞

印像它中有一種不怒而威的霸氣,不動聲色地矗立著,像《西游記》那只不羈的猴王

做過功課的一蝶同學是依稀知道墨爾多神山的,但對於墨爾多神廟她與我一樣也是一無所知

對於我來說,聽著墨爾多的故事走進墨爾多神山腳下的朝拜墨爾多神廟裡是不可理解的

這不是個惡魔嗎?(只有聽過拜岳飛的廟,沒有聽過拜金兀術的)

廟子是很簡陋的,但香火還相當鼎盛,低矮的大殿裡擠著上香的人群,大殿的周圍但有著各種材料做成的轉經桶長廊。大殿的外面朝著墨爾多神山的方向,有一個經幡飛舞的小平台,

我就在那小平台上久久地流連著,直到透過200鏡頭看到在廟子的外面小公園裡有兩個和一幫小孩玩耍著的年輕女孩,“丹巴美女啊…..”,我馬上把什麼墨爾多什麼神山統統拋之腦後,

屁顛屁顛地揣著相機向公園奔去……

“不思過去,不想將來,把握珍惜現在”,本豬年輕時也不懂裝懂地學過《禪說》滴

“把握珍惜現在”的結果:丹巴美女看到一頭胖色狼自魔王神廟飛奔而來,爭相掩面鬼哭狼嚎而去……..於是,我繼續郁悶無比

不到半小時後,我終於知道墨爾多的惡魔道行了

雖然大家都是神山,但我朝完崗仁波齊後,迎來了人生最好運氣的一年

但這頭從墨爾多廟下來,川西暴走縱隊便陷進轉戰川西以來最壞的景況

可能是我們不夠虔誠吧,墨爾多老頭輕輕地一哆嗦,我們進退兩難

是塌方

准確來說是一次小型的塌方

(天啊!,不是說雨季才塌方了嗎?)

從山上來的一股小形泥石流將大大小小的石頭在我們形成了一個直下河谷的斜面,

道路就被這些石頭隔斷了十幾米

看來塌方也有一段時間,我們看到了在塌方的石頭堆裡已經讓人走出了一條小路

居然還有人抬著一輛摩托車從對面過來

看來也暫時不會有人來清理了,大過年的

我頭一下大了一圈

我們是不可能把面的抬過去的,絕對不可能!怎麼辦怎麼辦

面的的司機和他大姐向我們堆起一付很無辜很無奈的樣子,

(鬼知道他們是不是心裡在偷偷歡著呢)

再看看同伴,小菜一蝶拼命地翻著地圖,但看樣子始終沒有搞清楚這裡的具體方位

小資同學好像也有點急了,但他始終還是很有涵養地看著我們折騰

沒有太多的選擇

要麼掉轉車頭,先回丹巴,根據剛才那群狼介紹,我們晚上應該還能在縣城駐扎下來

但這條唯一通向小金的路一斷,我們得很無趣重走一次暴走來路,繞一大圈回成都

而且不得不放棄此行的真正目標——號稱“東方阿爾卑斯”的四姑娘山

要麼……..

稍加思考,心中不知從那裡湧起一股豪氣

於是,在這關鍵時刻,我強了一下

小菜問我:如何?

答曰:我無法接受回頭,就像跑馬拉松到最後一百米才退出的感覺實在很不爽,我建議繼續往前走,你們意見如何?他們其實也正在徘徊中,但聽我如此堅決地表態,就也順著這個樓梯爬上來了,怎麼說也先豪氣了一把再說。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很危險,我的這個決定是如此的草率,我根本不清楚同伴們的體力狀況,只是以自己為藍本算了一個小帳:

師傅說去小金的路已經走了一半有多,剩下的應該在20公裡左右,我在算:我念書的時候是參加過好幾次的中長跑比賽的,當時我的能力是可以12分鐘內輕松完成3000米的,近年來我還一直保持著運動,現在就算體力再江河日下,估計半個小時走個3公裡應該不是問題吧

這樣一算,這20公裡的徒步應該在3個半小時內完成的,就算再加上一個小時的途中休息

最壞應該也能再晚上8點前趕到小金吧(遇到塌方的時候應該是3點來鐘)

何況一路上都有小村,師傅還說再有三公裡就到一個叫八扇的鄉政府駐地了,運氣好的應還說不定能找到順風車呢。走就走,誰怕誰

(回來後再想一想,心裡又是一寒:好在當時跟小菜一蝶他們不是很熟,沒有把上面的帳跟他們交代一下,要不一定會把她們嚇得逃回丹巴,因為她們後來跟我說,她們只當要往前走一段爽一下,壓根沒有想過要走到小金……她們還說:她們的體力只能支持半個小時,天啊,我在跟些什麼人在旅行啊…….)

由於這個美麗的誤會,我們一致決定徒步前進。

還由於我那個沒有向大家公開的小本本,我很大方地打斷了小菜同學與那師傅喋喋不休的討價還價(天啊,,走了不到30公裡給他300還不干,不給多50就是賴著不肯走,還是文明人的刀快啊),也很專橫地向拿著相機在塌方河邊拿著相機左顧右盼的一蝶同學呼喝:快走….

一開始,大家的興致還是很高的,這一點從當時在爬過塌方土堆前留下的照片上我們毫無做作的笑容可以看到,而事實上開頭那一段走得很爽的,午後的太陽高懸著,放散出暖暖的光線,輕輕柔柔地曬在臉上,偶爾山間的微風吹過,又是一陣清涼,眼前一片高原初冬的秀色,印像中我們是從鑿在山體上的路上前行的,路旁的河水嘩啦嘩啦地流淌著,腳下的砂石路被鞋子踩得有節奏地沙沙直響,我當時很享受這樣的感覺,在經歷了三天半顛簸在各色車輛上的走馬觀花後,我終於實實在在地暴走在川西大地上了。

估計同伴們都有同樣的感覺,因為他們也興高采烈地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好景不長,不到十五分鐘,我們的的隊伍便慢慢開始拉開了距離,大家也變得沉默起來,

我堅定地走在最前方,我對自己的體能還是有點信心的,畢竟也在球場混了這麼多年。

雖然體重是增加了不少,但怎麼說爛船也釘三斤啊

我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時間………

我忘了自己在球場縱橫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當年在球門前高高躍起力壓眾人甩頭攻門的小豬已經不復了,雖然也號稱一直對足球不離不棄,但更多時候的我只是站在比賽場邊嚷嚷幾聲,鼓鼓掌,然後在贏了和輸了後的豪飲中把各色酒水拼命灌到胃裡……

我忘了自己近幾年是如何在一個個晚上頻繁轉戰在一個酒巴、卡拉OK等各種糜爛場所裡,讓酒漿一點點變成我的脂肪,再一點點掏空我的身體。

真不該棄球場從歡場啊!

於是,很自然地,我腳步越邁越小了,背上的包也逾見沉重起來,額角和兩肋又不爭氣地冒出汗來,我努力調勻呼吸,不讓同伴看出我微妙的變化,繼續領走。

大約30分鐘後,按照約定,是休整時間,此時的小菜一蝶兩位女同學已經開始香汗淋漓、嬌喘連連了,小資也好不了那裡去,他幾乎是拖著疲乏的腳步最後一個來到集結地。

好在大家都沒有怨言,畢竟這是自己選擇的路,他們只是要求將休息時間改成15分鐘一次

我卸下厚重的外套,把它和一直晃悠在我胸前的相機包一起塞進背包裡,抬起頭,繼續暴走

這次暴起來就比剛才慢了許多了,一蝶同學已經開始懷疑剛才司機所說的前面只有三公裡就是八扇鄉的說法,她一直喃喃著:已經走了很長了吧,為什麼還沒有到?為什麼??

天無絕人之路,在暴走過一個山口後,我們發現前面居然跑來了一輛小面的

大家興奮地攔在路中心,拼命地招著手

車停了下來,我走上前,可能是自己一直想著暴走到小金吧,也可能是走得沒有夠癮,心裡根本就沒有准備找車的念頭,所以一出口就是一句:前面塌方了,車過不去了,你們回頭吧

我發誓我是真誠的,我覺得每一個走在路上的人都應該是真誠的,但在這裡,我的居然真誠遭到的質疑,他們沒有信我的勸告,一意孤行地往前繼續。

一蝶同學看到我輕易地放走了那輛車,十分不滿意,你怎麼不叫他們載我們一程呢?

“是嗎?我忘了這一茬”我撓了撓光光的腦勺,她們便氣著追打我起來

繼續走,人是越走越累了,依稀也看到河對岸也開始有點人煙了,但誰也沒有力氣走過對岸問一下這是那裡,只是低頭密密的趕路,那台不相信我們忠告的小面的也氣呼呼的再一次從我們身邊跑過,一蝶同學趴在人家車窗上看了半天,但滿車沒有一個空位的狀況也讓她那句“載我一程的”的話吞回肚子裡。大家只有郁悶地往前走,我不停地為大家打氣,手遙指著前方的隱約可見的村子說:“到那裡就可以停下來休息一下了”。這時候,大家連回應我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有人人知道如果一直這樣走下去我們之中誰誰會首先撐不住,誰誰又會埋怨誰誰,誰誰又會真正在黑夜來臨時和誰誰抱頭痛哭,因為有了一個突發的意外,這個意外讓我不得不承認我們運氣實在太好了,一路而來,幾乎是想什麼就有什麼。

意外來源於是某人心血來潮的多管閑事

某人是小資阿榮,那個一直來只是樂呵坷地享受一切的胖家伙

那時候我們終於走進了預定的村子,大大咧咧地坐在某大戶門口的台階上休整,村子很小,數得出有幾間屋子,門都半開著,裡面的人在興高采烈地過著新年,不時用奇怪的余光瞟著我們四個奇裝異束的背包客,小菜一蝶進去套磁,換來一水壺熱水,我在繼續整理著大包,調整著些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用的帶子,找一個舒適一點的位置背起再放下,

這時候,我看著一臉不高興的小資,打趣道:啊,怎麼啦,誰惹你老了?

那個家伙正從一家民居裡出來,邊走口中邊嘟囔著:他們也真是,給150都不走,死都要200

“什麼?”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看到那屋子裡有一輛面的,就去問他們150送我們去小金干不干,那家伙死活都要200”

“天啊!你怎麼這麼蠢啊…去去去,給他200,馬上走…..”我拼命的笑罵著他,雖然那一刻我突然發現了小資同學頭上有一個五彩的光環,幾乎有膜拜的衝動……

看到小資再一次走進那屋子,大家立馬充滿期望,看到那破面的終於從院子裡發動,一蝶同學已經激動得眼上也似乎泛出了淚光…….

今天的第三台車,居然是一台除了喇叭不響啥處都響的破車,但不管怎樣,我們從步兵一下子進化到了機械化部隊……..

車是破車、路是爛路,但當我們在車上顛簸了十多分鐘後,才發現一個比剛才那裡更少建築的小村的某間屋子上掛著“八扇鄉委會“的招牌後,我們心裡一寒,然後打死也不下車了。TNND,為了算多點錢,那個從東谷送我們到塌方地方的小子結結實實地蒙了我們一回,

事實上從塌方地到小金遠遠不止20公裡!!不算我們暴走的那一個多小時,我們上了車後居然還以40公裡以上的時速足足跑了一個多小時!!!

天啊!,那是怎麼的一段距離啊!!尤其當看到過完八扇鄉後再也看不到一個像樣的寨子的時候。我越想越怕……..(不過回想起來也是運氣,如果當時那家伙老老實實地告訴我還有40多公裡才到小金的話,也許我也會放棄暴走的,這樣,就同時失去我在雙橋溝的艷遇了)

一但不需要暴走,同伴們的腦袋就開始靈活起來了,他們在翻閱著下一程的攻略……..

功略說:從小金到日隆四十多公裡,都是上柏油的好路…..

於是,他們提議著直走日隆,還居然不知道從那裡弄出一個電話號碼訂好了酒店

我順著顛簸著的車半寐著,頭也不回地答一聲:好啊

“不好!”,說不干的是正在開車的司機,理由是怕回來油不夠…….

那家伙也夠意思,說不干就不干,雖然照單全收了小菜一蝶的所有媚眼

我們沒有繼續要求,大年初一嘛

在換了一次輪胎後,他真的把我們扔在小金的路口然後一溜煙的跑掉了

相對於一路來的瀘定、新都橋、八美、丹巴,小金已經是一個除了康定以外的“大”城市了,

我們看到了寬敞的街道、林立的鋪子,但也同時看到了街上的一片蕭條,旅館依然關著門,我們便往人多的地方走去,看到不少機動三輪車在等客。我們隨便打聽著,有個三輪車夫說知道哪裡有車包,我大方地說:“給你兩塊錢,帶著他們去找”,經歷了剛才的一仗,小資同學顯現了英雄的本色,此次又重擔在肩了,當然,陪著他的還有老板娘小菜同學

我還是不放心,帶著一蝶往另外方向走去,抓狂地拉住路人打聽著,走過一路口,居然看到了串串燒的檔口,一蝶同學口水直流,但我半步都沒有停留,把她恨得牙根癢癢,不停的說:你這頭豬,吸口氣都胖死你!(回想起來也應該餓了,那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高原的太陽也開始西下了,而我們全天只在丹巴吃了半碗面條,只是我的精神依然緊張著,已經不在意飢餓了)

小菜打來電話:有車肯去日隆,要價200

答曰:他為什麼不去搶?再找……..

攻略說,小金到日隆,最多每人15

十五分鐘後,川西暴走第二小隊的小豬一蝶同學七繞八繞找到了同一輛面的

車主愛理不理的,仿佛整個小金就他一輛面的似的

他是對的

起碼在那一刻,我們無法找到第二輛

我們只好再一次忍受文明人的快刀,屈辱得像簽下《南京條約》的李鴻章

好在我們已經習慣了,不約而同地自嘲著:“大年初一嘛”

好在這車子狀況還挺好的,路也一如攻略所說的好,坐了一路的破車的我們終於有機會讓自己舒坦了一下,這時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車子裡放著那首我們在藏區聽了很多次的“白雲溜留的康定”(不是《康定情歌》)我們就在歌聲中在大山裡繞來繞去,直到眼前的一溜燈火忽明忽暗地浮現眼前……

四姑娘,我終於來了,你不必害怕,我只是個路人………


精選遊記: 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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