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疆散記

作者: zhengkk

導讀大概對於很多人來講,新疆都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古絲綢之路的神韻、少數民族多彩的風情令人神往;而那戈壁大漠、雪峰翠湖的神奇更讓人迷醉的可以。特別是這些年來,新疆之博大,新疆之奇麗,使它成為各類學者、作家、美術家、音樂人、攝影師、旅游者心目中的聖地之一。很多人以一走新疆為大還願。 這種對新疆的熱愛是執著甚至於狂熱的。 一方面因為它的歷史和� ...

大概對於很多人來講,新疆都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古絲綢之路的神韻、少數民族多彩的風情令人神往;而那戈壁大漠、雪峰翠湖的神奇更讓人迷醉的可以。特別是這些年來,新疆之博大,新疆之奇麗,使它成為各類學者、作家、美術家、音樂人、攝影師、旅游者心目中的聖地之一。很多人以一走新疆為大還願。 這種對新疆的熱愛是執著甚至於狂熱的。

一方面因為它的歷史和文化。西方一位學者曾經說過:人類的奇遇中最引人入勝的時候,可能就是希腊文明、印度文明與中國文明的相遇的時候。而新疆正是展現這種文化大融合的廣闊舞台。通過絲綢之路,從印度來的、從希腊通過中亞來的文化和藝術源源不斷地湧進中國。它把使孔子三月不知肉味的韶樂變成了絢爛多彩的漢唐歌舞;把阿房宮前的金人變成了龍門石窟中那豐腴秀美像征著東方文明的盧舍那佛。更何況,新疆本身就是個巨大的藝術寶庫,我們在新疆遇到到不少藝術家、學者,他們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給了這裡,嘔心瀝血,千辛萬苦,以求吃透新疆,也讓新疆成就自己的事業。

對新疆另一方面的熱愛來自於那裡無數神奇誘惑的想往。

我的母親大學畢業後曾被分配到新疆。回來後,告訴我住在哈巴河邊的人"想吃魚便拿著根竹竿去河裡一通亂拍,就會有魚被打昏了漂上來"。

母親的同學路阿姨到了新疆後再也沒回北京。她講起年輕時在牧區,給牧民看完病,牧民用烤全羊招待他們。整只的綿羊架在火上滋滋冒油,香氣撲鼻,自個兒用刀剌一塊下來,往鹽碗裡一蹭,再沾上辣子、孜然,那味道好得啊……她當時想,到別處哪兒找這麼淳樸的人,這麼痛快的生活啊。所以她留了下來。

台北的老許去過新疆後給我講起阿勒泰:"漫山遍野都是碗口大小的各種顏色的杜鵑花,那花香都醉得人呢……"

我的朋友老李,在新疆當了二十多年兵,講起他們那兒的奇台魔鬼城:一到晚上,立刻狂風四起,飛沙走石,風化的石柱石壘中每一個孔洞中都被吹出嗚咽聲,和著附近的狼嚎,那個恐怖刺激啊。

……

姑妄說之,姑且聽之。總而言之,關於那個遙遠的地方有著種種近乎神話的傳說。我的朋友裡,去過新疆的,講起來眉飛色舞;沒去過新疆的,講起來也眉飛色舞。

而那些沒有機會親臨新疆的人,哪怕就算知道一下新疆有這些事兒,聽聽龜茲、鞏乃斯、阿勒泰、樓蘭這些名字,或就是看看這篇旅疆散記,也算是與新疆有緣了。

7月10日

21時42分,列車在細雨中無聲地滑出北京站,又一次的我們踏上了西去新疆的旅程。

這次之所以去新疆主要是為了彌補原來去新疆時沒到過的幾個地方的缺憾。一次輕松的旅游,不像原來有些過分有探險性質的、多少有些危險的旅行,心情也就格外輕松。

去新疆的這趟車是連接太平洋和大西洋鐵路動脈的一部分,它所經過的也正是中國的一條文化大走廊,即溝通西域的著名的絲綢之路。

這條文化大走廊的起點是古都西安。西安與西域的聯系是千絲萬縷,無法解開的。要講西北新疆西域從西安談起也是最適宜的。在中原與西域聯系最豐富多彩的漢唐兩代,它都是中國的首都。西安的政權機關在西域委任官吏、駐扎軍隊,行使管轄。而同時西域的喜怒哀樂也會直接地影響到這裡,猶如西域如果患了感冒,西安也一定會咳嗽一樣。其中最戲劇性的一次是在唐代,唐軍助西域抵抗吐蕃,雄兵猛將傾蓋出關,不料被人用了圍魏救趙之計,身穿鐵鎧的強悍的吐蕃人借著一股從青藏高原上衝下來的凌厲的氣勢直下關中,最後竟然洗掠了長安城。這真是讓人無奈而又幽默的事情。

火車離開西安,過寶雞、天水,穿過深溝大塹的黃土高原。半夜車過蘭州,天亮時猛然見到窗外的窯洞和成排的樹木已被偶爾閃過的平頂土房和低矮稀疏的灌木代替。暗黃色的沙土直鋪到天邊。

看,外面已是戈壁灘了。

戈壁的樣子有許多種,青海西部的戈壁上面結了一層硬殼鹽,平滑如鏡;西藏藏北的戈壁上盡是扎人的的尖角;北疆去阿勒泰一路的戈壁灘上布滿大大小小的鵝卵石;蘭新鐵路沿線的戈壁則是起伏的硬土。戈壁的顏色也有許多種,我見過的戈壁多是黑色和其它的,但在西藏見到過青白相間的戈壁景觀。其實,戈壁灘一天中的顏色也不一樣呢-告訴我這話的是一位新疆的地質工作者,他解釋為戈壁中的礦質成份。

也許是因為個人性格的原因,我一直對戈壁情有獨鐘。

在戈壁穿行,走在絲路古道上,許多地方都是值得停下來駐足的,武威、張掖、嘉裕關、酒泉、敦煌都留有大量的古代文化的遺存;炳靈寺、麥積山石窟、榆林萬峽、敦煌莫高窟無不是光彩奪目的藝術寶庫。

在過去這是一條曾經只有逃犯、商賈和懷有特殊使命的人才走的道路。而這些年來頗有一些旅游者、探險家、藝術家訪古探奇,甚至有人開摩托騎單車以至於用熱氣球來走這一線。沿途要穿戈壁、翻祁連、過大漠,經歷許多平時難以想像的困難、危險、刺激和領悟,無疑,他們的收獲和感受也是最豐富的。

而對於我們來說乘車在戈壁中穿行也是一種很愉快的享受,眼睛可以很舒服的極目遠眺。戈壁灘上並不是單調無物的,就說那上面的阡陌縱橫,可以引起你無窮的想像:哪些是車轍,哪些是野獸走的小徑,又有哪些是古商道的遺跡。不要以為戈壁上一直是空蕩荒蕪的,歷史上有許多名城古國就建在這戈壁中的片片綠洲上;也有一幕幕動人的心魄的戰爭場面是以這片戈壁為背景展開的。公元前二世紀,飛將軍李廣、漢朝名將衛青、霍去病都曾在這裡大破匈奴兵,追敵千余裡,直至大漠北端;唐中,唐軍與吐蕃在這裡征戰了上百年,只不過現在已不聞喊殺,只聽得到颯颯風聲了。

7月14日

在烏魯木齊休息了一個晚上,還沒有仔細看看這個西部首府,第二天又匆匆離開,踏上去南疆的汽車。

朋友郎中先生送我們直到車開,並送給我們一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快回來"。一笑中踏上了去南疆的道路。

車出烏魯木齊,不久就在夜色中開始翻越天山。靠在車座的後背上,路面的凹凸通過汽車很硬的懸掛不斷隆隆地反應出來。外面一片漆黑,分不清高山平原,偶爾見到遠處天邊有地質隊明亮的電燈,宛若天邊閃爍的孤星;也有時能見到稀疏的集鎮燈火閃過。

我們去喀什所走的庫爾勒-喀什一線正是沿著塔克拉瑪干沙漠的北緣。塔克拉瑪干的這塊"死亡之海",現在被認為是世界上最有開發潛力的石油產地,據說即便把我國現有的全部石油開采能力全調到塔克拉瑪干,到下世紀中也開采不完。

南疆公路兩側不時能看到高高矗立在沙漠裡面十幾公裡處的鑽塔。但這還只是塔裡木油田的外圍。現在已有一條長300多公裡的公路從輪台縱深進入沙漠腹地,以適應大量物資和產出原油的運輸任務。所以我們這一路上經常能看到架在比人還高的車輪上的的馬力強大的沙漠車隆隆駛過。

塔克拉瑪干沙漠的自然條件是惡劣的,缺水、沙暴、晝夜溫差大,這些都給在這裡工作的人們帶來了很大的困難。為了克服這些,國家在塔裡木投入了巨資。有個形像的描述:國家近十年來在塔裡木的投資如果都換成十元一張的鈔票的話,已足可以把這世界第二大沙漠鋪滿三層,而現在第四層也快鋪完了。

車子經過一個又一個建在綠洲之上胡楊林中的維族村鎮。能看見公路兩邊維族家庭的的小小院落,坐在西瓜攤後吸著旱煙袋的大叔以及拿著小鐵桶去打牛奶的維族大媽。

我們坐的是在新疆大學上學的南疆學生們包的返家的車。一路上大家歡歌笑語,倒是不嫌寂寞。雖說是學生包車,但也不拒載半路要搭車的乘客。有意思的是,一些乘客總是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帶上車來。當我看到第一個人抬上來一輛自行車時,只覺得有趣;看到第二個人搬上來幾捆芹菜時就有點詫異了;而當第三個人拎著兩籠子雞、挾著一只鵝上車時,我終於開始琢磨這到底是長途客車,還是貨車,該不會待會兒有人再牽只羊上來吧。念頭剛轉,猛然又看到一個牽著一頭牛的老漢也在路邊做伸手攔車狀!當時我的那種驚詫就不是很容易描述的了,就有點像見到一頭真要穿過針眼的駱駝,其中還夾雜著點希望看那駱駝熱鬧的幸災樂禍的心情。——結果,他只是告訴我們的司機前面的路壞了。虛驚一場——我一個人。

果然,沒多久我們就遇上了麻煩,前面有很長的一段路被泛溢的塔裡木河衝塌了。據說,今年因為天熱,雪山化得厲害,各條河水都大漲。前面已有在路邊排隊等了兩天的車子——白天過不去,到了晚上太陽一下山,水勢便立刻減小,汽車方可通過。好在這次我們算是運氣,只等了三兩個小時,在一名有經驗的武警車隊少校的引導下涉過了河。過河的時候眼見河水從下面一點點漫上來,水從車門裡漏進車廂,水流甚急,車輪時不時卡在某外打滑空轉。車廂裡的人們緊張得鴉雀無聲,另一側就是大水衝垮道路而形成的一道小崖,已有一輛貨車翻了下去。"報廢定了,"武警少校掃了貨車一眼,很快又指點起我們的司機來。

過河上路時間不長,將近天黑時,我們又遇到了新的問題——我們的車仿佛跑得有點兒不正常了,於是車子在荒郊野嶺中又一次停下來。

說實話,每次長途旅行,最怵的就是坐汽車。比如這一趟從烏魯木齊市到喀什1500公裡,按說像我們這樣晝夜不停的開,頂多35個小時就能到,而實際上我們差不多走了50個小時。新疆的路況、車況、人況俱不佳,路上因事故被撞毀而癱在路上的汽車不時可見,有貨車也有客車。

我們的破車其實一直也是在哼哼嘰嘰地走,能到這時候算不錯了,胖胖的維族師傅樂顛顛地下去又擰又晃,搗鼓了半天,嘴裡還念著我們聽不懂的咒語,也不見什麼神跡。一車的維族兄弟們也樂呵呵地看著。眼瞅著大漠中的太陽被灼熱的空氣截成兩段一步步落到地平線下面去了,一車人依然笑語歡歌。車上的一個北京女孩又暈車,又困且餓,她顯然不能適應這樣的氣氛,不明白為什麼情況這麼糟了,大伙兒還都特坦然。我告訴她因為"急也沒用",只能自己更熬糟,還不如去外面看星星,這裡的星空是驚人的美麗——天上每顆星星都像墜在深藍色絲絨上閃閃發亮的鑽石。這種情況下,我覺得學會體驗周圍的事情是重要的。我們的司機師傅更是不著急,西北的人們對命運和困難有一種寬容、淡泊、知命的基本態度,對車壞這樣的小事根本不為所動。

其實沒辦法,坐長途車就是一件很苦很磨人性子的事,可如果你喜歡長途旅行,就必須習慣它——白天熱,晚上冷,吃不好飯,睡不著覺,晝夜連軸轉,找不著廁所,路上車隨時會壞,隨時會撞上什麼東西。要是不巧你又還暈車,哈哈,那麼,勸你還是死了的好。

所以當我們經過兩天兩夜的跋涉半夜到達喀什並住進便宜而舒適的人民飯店時那感覺真是好極了。看著房間裡的地毯、電視、壁紙、電扇、彩電以及自己的衛生間和澡盆——"什麼叫天堂,這,就是天堂"我滿意地解釋道,然後一頭栽進沙發床裡。

喀什是南疆絕對的中心城市。原名疏勒,疏勒的名字,意思是——很奇怪的來源——伊朗語的"英雄城",那時候,疏勒是絲綢之路上的要站。玄奘所著的《大唐西域記》中記載其梵文名稱為"室利訖栗多底"意為"善行之地"也是很有趣的名字。

去喀什一游是我多年的夙願。

因為喀什是南疆的代表,甚至很多人認為它也是整個新疆的代表。

所以有一種說法是:沒到過喀什的人不算到達過新疆。

喀什像一座極大的古代遺址,或許有部分這種感覺是來源於這裡的獨特的民族氣氛,我不是分得太清。

和大多數游客一樣,我們先去看這裡的標志式的名勝古跡,同時一點點感受這裡的奇異的風土人情。

先去的是著名的艾提尕清真寺,據說相當於新疆的麥加,引來很多的參觀者和朝拜者。進去看了看,很清潔的院落,中間種有幾棵古樹,盡頭是很安靜的舉行宗教儀式的經堂,用布幔遮住直射進來的陽光,很給人一種肅穆的感覺。真沒想到,這麼大名聲的清真寺竟然如此的簡單,連進帶出也沒二十分鐘。論氣魄,是遠比不上藏傳佛教的首寺哲蚌寺——一下占據了一面山坡,建築金碧輝煌,氣勢宏大,一天轉不完全。相比起來,伊斯蘭宗教全無奢華之氣。阿荃倒很熱心,在清真寺裡轉來轉去,兩個和善而好客的大胡子穆斯林還主動跟她合了一張影。

出了大清真寺,走在喀什的大街上,看什麼都覺得新鮮:四周圍人都是高鼻深目、曲發棕眼,極具異城風情。男人多穿著長衣,戴著被稱為尕巴的四楞小花帽;婦女則都穿著大紅大紫或大花的寬袖連衣裙,外面罩著黑色對襟背心以及披肩、大圍巾等零碎東西,脖子上一般都戴著巨大寶石的項鏈。馬路上一些幾歲、十幾歲的小女孩頭上梳了無數多個小辮,臉上很陽光的笑著,四處亂跑;也常能見到一些年歲不大的小男孩熟練地趕著驢車或擺上很小的一個酸奶攤在做生意。

從清真寺去香妃墓和大巴扎,要穿過一片喀什的老城區,道路兩邊是木結構的維族小樓,每個窗戶間都繪著不同的裝飾圖案,當街的是雕著鏤空胡楊木花紋的圍欄。更常見的是那種塗成白色的石頭屋子,很高大的窗子和陳舊厚實的木門,推開木門,裡面透出濃濃的一股古舊的氣息,和外面的陽光燦爛是那樣的不同。

快到大巴扎的時候還能見到遠處有一座小山上布滿了那種古老的維式的石屋和院落,密密麻麻,錯落有致,一眼望去像極了雅典衛城的感覺。

終於到了大巴扎,所謂"巴扎"也就是集貿市場之類的意思,南疆其它地方當然也有許多巴扎,但無論哪一個都無法和喀什的大巴扎相比:它長達十幾公裡,有數以千計的攤位,據信是世界上最大的集市了。大巴扎裡賣什麼的都有,日用品、民族樂器、小工藝品、手編地毯、羊肉串酸奶刨冰,可謂琳琅滿目,各式其色。我們走進去摸了摸維族人家用的銅壺,買了兩把手削木勺,看了看小刀,試了試小花帽。這裡的攤主們大都很溫和安靜,一如釣魚的姜太公,不像喀什別的街道上有些維族小伙子有如罵街般的凶狠的吆喝。大巴扎還有一個特點:看的人比買的人多,到處是慕名而來的外國和外地游客。只可惜大巴扎太長了,我們不可能把它每處一一轉到。後來聽說,逛巴扎一定要到深處去,那裡才有真正有趣的東西,很遺憾了。不過,在快出巴扎時我又開了一次眼界:那裡居然有一處公然在賣整張的老虎皮,真是誇張。據我知道,新疆的老虎早在本世紀初就已幾近滅絕。特別是近幾十年來,由於人為的破壞,隨著羅布泊的干涸,那裡珍稀的藍虎已經滅絕;又因為沙漠氣候的惡化,塔克拉瑪干沙漠中的塔裡木虎也已絕跡。就這樣了,它們仍不能擺脫繼續為人捕捉的命運。很顯然這裡的人們是沒有"予釣而漁,戈不射宿"的思想,更無保護瀕危動物的意識。

在喀什待了兩天後,我們發現,其實不必費心去找什麼名勝古跡,光在喀什城裡走走停停就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名勝古跡固然是歷史和文化的濃縮,但這樣浮光掠影的觀光很難感受到什麼深入的東西。新疆不僅有風景、歷史,而且更有另一種生活,存在著另一種生活態度,這些都是在風景點中感受不到的。

更何況,在喀什街上閑逛另外一個很大的好處就是在這裡好吃的東西太多了。曾聽人說過所謂"吃在廣東",廣東吃得怎麼樣我不知道,但阿荃就生活在廣東沿海的一個小村鎮裡,也曾向我吹噓其家中種有十幾種水果以及海邊有多豐富的海鮮等等,但這並不妨礙她每天在喀什城中暴飲暴食、胡吃海塞,臨走仍依依不舍。

到新疆首先要習慣並喜歡吃羊肉,新疆的綿羊肉沒有內地羊肉的一般膻味,尤其是烤羊肉串,香氣撲鼻,外焦內嫩,真是吃一串想兩串。

大塊的羊肉加上胡蘿蔔丁,加一點蔥(也有加葡萄干或杏干的)和米飯燜在一起,就是極具新疆風味的手抓飯。用手吃抓飯還需要一些很特殊的技術和手法,否則很可能會把抓飯吃進鼻子裡去或弄得滿臉都是。所以,出於以上考慮,人家也是發給我們勺子的。

南疆和北疆比起來由於氣候更干旱,晝夜溫差更大,當然瓜果更香甜。在南疆,西瓜攤當然到處都是,還有賣無花果的、賣葡萄的、賣石榴的、賣水蜜桃的、賣番梨的、賣甜瓜的、賣巴丹杏仁的、賣包仁杏的等等等等,還有許多叫不上名的水果,以至於後來為了能一一嘗到,我們已經拿水果當正餐吃了。這樣還嫌不夠。

7月20日

我們離開了喀什市,踏上了去西部邊陲小鎮塔什庫爾干的路程,目標是坐落在帕米爾高原上的卡拉庫裡湖和慕士塔格峰。

帕米爾高原是與青藏高原齊名的大高原,中國三條大的山系,昆侖山、天山、喜馬拉雅山都發源於帕米爾高原。

同時塔什庫爾干是全國最高的縣,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果然還未到一半路程,同行的兩個日本留學生就因為高山反應被緊急送了下去。

我們只好又換搭了另一輛去塔什庫爾干的長途車,車上坐的都是穿著鮮艷民族服裝的塔吉克族人。我們一上車,一車的人都很和善地衝我們微笑,並為我們讓了兩個位子出來,一會兒請我們吃他們開的西瓜——就仿佛我們是他們自家的客人一樣,真是感人。我身邊坐的是一位塔吉克的——該說姑娘還是大媽我拿不太准,因為看她的歲數是不大的,可感覺應該年紀不小了。據說住在那裡的人都很長壽,你看不出年齡來,的確。她坐在我身邊一直不停地和我聊天,對著窗外的的景色指指點點。我饒有興致的地聽著,看她比劃著。其實她講的塔吉克話我當然是一句不懂的,只能不斷地微笑或用漢語問她一些簡單的問題——往往引來更長的一段塔吉克語的回答。車子停在半路時,她把我領下車,指著路邊一大片岩石,雙手做了個奇怪的撲扇的動作,很神秘的一笑,我蹲下去仔細地端祥,那片片風化的岩石中竟印有一些淺色的印記,可以認出那是遠古的植物化石。我問她:"哪裡還有?"她伸出胳膊,向外劃了一個大弧——很多很多。我們就這樣不停地聊了一路。(結果,到我們要下車時,她都要把手上戴的一個巨大的手鐲送給我了。)

行進在高原的公路上,兩邊是高聳的雪山以及巨大的斷崖崖壁,山上很少有植被。路的一側是奔騰怒吼的喀什河,這條內陸河每年只有在炎熱的夏天雪山上積雪消融的時候才可能有較大的水量,滋潤一下下游干涸的河床,為塔克拉瑪干沙漠中的居民們送去一點綠色,而走不遠就就又會消失蹤在萬丈黃沙之中。

但現在,這條河流給我們帶來的麻煩可大了。路上不時有被喀什河及其大大小小支流衝塌的路段。這時候車上的乘客要全體下車,自謀出路過河,讓空車晃晃悠悠的開過這裡。我穿的是一件已跟了我七年、陪我南征北戰的登山鞋,舍不得穿著他涉水;脫了鞋襪吧,雪山的融水又太冷。突然靈機一動,從車上綽了一長凳,在大水中間水淺的地方搭來架去,不久就鞋襪未濕安然過河。

驅車三四個小時後,先看到的是小卡湖,卡拉湖裡湖分為大小兩個部分,小卡湖對岸是巨大的遍體通白的沙山,給人一種很縹渺聖潔的感覺。小卡湖畔是有名的好牧場,穿著鮮艷民族服裝的塔吉克族在這裡放牧馳騁,高原湖泊邊有不少犛牛,五顏六色的牧民帳篷三個一堆兩個一伙扎著。

第一眼看到卡湖時,幾乎驚訝地叫出來,看那湖水,藍得很怪異,這一塊兒看的發紫,那一塊又透出一片青碧色,湖中倒映著對面的慕士塔格雪山,真給人一種可能不真實的印像。由於在高原上空氣異常的清新透明,遠處的東西看得很近,7546米的慕士塔格峰也不顯高大,仿佛那積雪的山頂跨步即到。高原上美景都被奇異的濃縮了。

在湖邊下車時,撞到一對年輕的男女,看氣質裝束,定是廣東游客無疑。在這種地方,人跡罕至,見每一個漢族都跟親人似的。何況阿荃也是廣東人,立刻兩撥人搭訕了起來,問清楚了才發現他們中的那個漂亮而極可愛的女孩小譚居然還是北京人,在這麼偏遠的地方居然碰到老鄉,這可以說親上加親了。我和阿荃分別與我們的老鄉們一見如故,只可惜我們是下車,他們卻正要上車繼續去塔什庫爾干,只好分手了。

晚上,我們住在湖邊慕士塔格峰的登山大本營裡。大本營的大餐廳裡有一套電聲樂器,我們在裡面打鼓玩鍵盤,高興得不亦樂乎。當時大本營裡有許多外國游客和登山家,一起折騰了個沸反盈天。在大家的迫切要求下,大本營的維族同志抱起了民族樂器,彈起了維族的民族樂曲。跳起了民族舞蹈。直到深夜。這也是我這一趟新疆之行中唯一一次聽到真正的維族音樂。常能在街上聽到的維族歌曲已經多被西化,其中夾雜了大量西洋樂器,已很難尋求其中龜茲古樂、於闐古樂的神韻。我覺得恐怕和我在北京聽的電子樂隊伴奏的京劇感覺差不多,那是一種沒有感覺的感覺。

Party散了以後,我一個人坐在湖邊吹風,空氣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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