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6日，周日，又是一個放松心情出游休閑的好日子。和妻西江整理行裝， 6時30分乘上歷城3路公交車，向本次行動目的地彩石鎮虎門村空心山進發。雖是頭班車，乘客卻不少，其中大多數是年屆退休的老年游客。他們個個神情興奮，歡快雀躍，唧唧喳喳聲如同深秋暮歸棲樹的小鳥。
班車飛快馳過經十東路，南拐到了濟南歷城境內位列第三位的狼貓山水庫。今年雨水充沛，水庫已經泄洪，早晨的太陽斜照在波光鱗鱗的水面上，泛出道道耀眼的光亮。深秋的薄霧游蕩在周邊的群山間，展現著一幅朦朧的山水畫卷，美景令人心曠神怡。
對這個水庫，我幾十年前就對它有緣。上世紀60年代，我在北面十幾裡外的孫村上小學。那時還沒有這個水庫，一到夏秋季節，源於桃花嶺的巨野河水浩浩蕩蕩一路北瀉近百裡，注入清澈見底的小清河。我和小同學們在孫村東邊的巨野河裡游泳捉魚打水仗，挖沙築壩做游戲，度過了歡樂的童年。後來父親帶人在兩岔河村的舊址上攔河築壩，修起了狼貓山水庫，從此巨野河斷了流，山間出現了高峽平湖。有一年周日，我從十幾裡外步行來此看望父親，在壩西邊的狼貓山上采集了一種叫遠志的中藥村，剝皮曬干後賣給供銷社，得了一角二分錢，買了本子鉛筆等學習用具。看著自己辛勤勞動換來的成果，十分高興。那時候口袋裡有十塊錢的主就算得上大富翁，上濟南下館子都不在話下。38年過去，彈指一揮間。山水依舊，人生易老。暇想中車已經在虎門空心山的大門外停下了。
空心山老虎洞系地殼變動擠壓，山頂石灰岩塌陷出現裂隙，又經億萬年降水岩溶作用形成。幾年前一夏日，曾舉家慕名前來觀險。有幸遇濟南時報記者趙雙勇、探險家賈獻詢等同志，並借用其探險設備下到洞底，親歷驚心動魄的地獄之旅，至今難以忘懷。近年虎門村集資60萬元開發，景區規模初成，門票20元，優惠10元。車上歡呼雀躍的老年旅游者面對區區門票，個個如同深秋霜打的地瓜秧子，沒了精神頭。竊竊私語後想從旁邊山溝溜進景區，被人攔住，怏怏不快地到西邊去看不要錢的玉河泉了。
進得山門，沿著柏樹、槐樹簇擁的小路緩步上山。行裡許就到了老虎洞的西洞口，看到花錢買票來觀景的游客，驗票村民欣喜異常，如臨大駕，前呼後擁，帶我們進洞觀景，並詳細介紹老虎洞開發及游客情況。交談中得知，該洞自開放以來，先後迎接了數千游客，國慶節期間曾車駕雲集一派紅火，但是來的達官貴人大都是沾便宜，白玩白逛的主，到我們進洞，才賣了450張票。心想，窮鄉僻壤的山裡人，一分錢掰成八瓣花，本只望靠旅游脫貧致富，沒想到財主來了不少，掏錢的沒幾個，令村民大傷腦筋。
老虎洞口，小廟佛龕數座，均為無藝術欣賞價值的劣質作品。洞口一塊巨石被設計者修飾成佛爺手捧元寶之狀，這種招財進寶的景觀在山裡司空見慣，幾乎是逢景必有，它真實反映了山民們對理想和幸福的追求。在尚未脫貧的山裡人看來，金銀財寶幾乎是幸福的同意語。不由想起前些年在麒麟山泰山行宮所遇算命先生看命之訣竅，叫窮人盼財，富人怕禍，看准對像編下去沒錯。
進得洞後，腳下濕滑，身在大山腹中，上下左右皆是巨大而潮濕的岩石。巨石像被水浸透了一樣，每條岩縫都如出冷汗般地滴著水跡，透著澈骨的寒意。洞中鐘乳石在縫隙中初步發育，但不如濟南近郊的東西龍洞明顯。估計以地質年代計，尚不久遠。七折八拐左右蜿蜒近百米，出洞後又進入了空心山的主山洞——上下四層的老虎洞。
老虎洞主洞自空心山頂向下幾乎垂直插入山腹。上次來時正值盛夏，洞外氣溫三十來度，洞內深處只有六度，寒暑易季只有幾十米距離。當時洞內冷氣沉積，從上向下看，洞中雲霧籠罩。這次深秋之行，洞內外溫差只有十幾度，但仍感到寒氣透骨。洞口有一告示提醒：由於洞中溫度低、濕氣重，有心腦血管病者不宜下洞，敬請原諒。我們抖擻精神，沿著鐵制台階謹慎下行，寒氣越來越重，如同進入冰窖。說話聲在洞中形成巨大回音嗡嗡作響，進山時張開的汗毛孔緊急閉合產生難以名狀的輕微刺痛感。下行二十余米後，來到一巨石構成的平台上，上望不見洞頂，下探不見洞底，周圍陰氣森森，哇，好恐怖噢！此景以地獄命名頗為貼切。當年探洞時曾在此處發現死人枯骨，問及此事，向導支支唔唔不願提及，可能害怕在此陰森可怖之處談論死人鬼魂敗了游人興致。繞過巨石平台又下了十幾米，遇木板鋪成的小橋，橋下深洞深不可測。向導介紹，有人曾坐大筐下探十幾米，未能見底。過了小橋，沿著巨石夾縫艱難向上，背包不時被石縫絆住，只好慢慢挪動。在山腹一線天中爬行幾十米後，來到空曠的大廳，氣溫有所回升，濕氣小了許多，回頭一看滿身沾滿了泥巴。來此比較驚險，游人不易過多，否則組織不好，遇到驚擾堵塞，這裡就真成地獄了。再往上進入平緩的清涼甬道，上洞寬闊處隔成數個小房間就是所謂的茶社，清涼宜人，夏天避暑極好。茶社外洞中走廊，如同上甘嶺的志願軍坑道，曲折縈回。道邊刻有二十四孝圖，供游人觀賞。沿坑道繞山轉了百米左右，從空心山西側出了洞口。望著周圍滿青山，突然產生出地獄回人間之感，不知後來者所見是否略同。
出洞後打算向南翻越桃花嶺，從西營鎮道溝佛峪出山，途中順訪周圍名氣很大的真武廟。沿著空心山景區的圍網，穿行在密密柏林中，雖然沒有路，但山坡較緩，行走不太費力。到達空心山主脊後，沿著山脊一路向南疾走。山勢同濟南山區其他山頭一樣，主脊由石灰石板岩構成，兩邊是懸崖絕壁，山頂平緩易行，陡峭處自生天然台階，便於攀援。兩側柏樹茂密，形成綠色長廊。站在山脊上，東可看腳下的青龍峪山莊；西南可見掛在山頂下的拔槊泉山莊。天高地穹，群山連綿，遼遠壯闊，不由發出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之感慨。行三裡許，來到山頂林疏平緩處。這裡灌木叢生，草甸深厚，深秋艷陽下，一群蟈蟈發出生命中最後的鳴叫。
行家說，蟈蟈號稱百日蟲，長大到死亡，不過百日，它們活一天相當於人活一年。初夏頭茬蟈蟈成熟鳴叫，深秋霜降後，最後一撥魂歸荒野。我們所見的這些蟈蟈，已經經歷過霜降，沒有幾天活頭了，它們實際上已完成了成熟、求偶、產籽的終身大事。深秋的蟈蟈聲只是向大自然宣告它們仍然存在——生命不息，鳴叫不止。仔細觀察這些伴隨著荒山野草的小生靈，已身黑體瘦，有些已肢端殘缺，無力爬上灌木之頭，只能在向陽的干草石塊上竭力振翼。若被發現，無力逃脫，幾乎手到擒來。我們選取了幾只鳴叫尚好的蟈蟈，捉來放入紙袋中，准備帶回家精心照料，希冀它們能在溫暖的環境中多活幾天。
上集完，作者：托尼。下集預告：真武廟與雲台寺部分，由西江執筆。因近日西江工作繁忙，無暇動筆，改日上傳，照片先傳上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