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山丹巴獨行記(五)

作者: 有心髒病的貓

導讀把背囊拿到房間裡收拾了一下,才下樓去看這家旅館的名字,原來叫做“古碉形”,這名字可有點不倫不類,呵呵。瘦瘦的男子是這裡的老板,雖然營業執照上登記的是他大嫂的名字。男子藏名格西、漢名李友紅,因排行第六,人稱李老六。我自然是按照老貓的慣例,凡歲數上下相差不是很大的一律稱大哥:)。 早上在長青山寨吃的那些酥油茶拌肉小土豆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 ...

把背囊拿到房間裡收拾了一下,才下樓去看這家旅館的名字,原來叫做“古碉形”,這名字可有點不倫不類,呵呵。瘦瘦的男子是這裡的老板,雖然營業執照上登記的是他大嫂的名字。男子藏名格西、漢名李友紅,因排行第六,人稱李老六。我自然是按照老貓的慣例,凡歲數上下相差不是很大的一律稱大哥:)。

早上在長青山寨吃的那些酥油茶拌肉小土豆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我問老六還有沒有飯吃,因為已經下午2:40了。他一指旁邊一位已經腰彎背駝的老大爺說,大師傅就在這兒,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我要了一個炒豌豆尖(很大一盤,4元,在“渝信”量小得多還要18元哦,嘻嘻)、一個三鮮湯(好大一盆!裡面有蘑菇、肉絲、海帶、豆芽、白菜,很好喝,也是4元),飽餐一頓。怕回成都的車票跟成都過來的車票一樣緊張,吃完飯後決定先去買票。老六說打個車到車站只要2元。哈,老貓今天坐了半天的車,也該遛遛了。

丹巴縣城只有一條主要街道,這條街在一個商店密集的地方分成兩條岔道,一條往市中心走、一條往汽車站走,很不容易迷路。為了確定後天早上的起床時間,我為這段路計了時,輕裝從“古碉形”走到汽車站,一共用了25分鐘(負重12公斤所用的時間是一樣的)。今天不賣後天的車票,只可提前一天購買:(。發短信把這消息告訴了那對北京驢。

回程途中看到一家音像店,買到了在北京找過幾次沒找到的容中爾甲的歌帶。還沒出門,收到wrench的短信,說綠野論壇上正在討論,說登山者都是性壓抑,他頗為氣憤。哈哈哈哈,wrench兄弟本來國慶想到四姑娘山登大峰的,因為被勒令加班才未能成行。我趕快回了一條——本人一向只適合穿越、不適合登山。:D

回到旅館已經4:40了,老六勸我放棄今日去梭坡看古碉的計劃,因為太晚了,要坐車到山下,還要再爬一個多小時的山。可是如果今天放棄,明天的行程就有點緊了,既然7:30才會天黑,應該沒什麼問題,最多回來時走點夜路就是了。

古碉形旅館本身就已經快出縣城了,所以5分鐘就走到了橋頭。四處觀望了一下,沒看到有小公共(可能白天比較多,到梭坡2元/人),又不想等,因為這種車是不定時的,不一定能等到。看橋頭停著一輛小面,就過去問多少錢,司機說來回30!開玩笑。我又問只送過去不用接回多少錢,答曰20。有沒有搞錯,3公裡的路20元(司機當然不會說才3公裡)!以為這是阿裡還是以為你的車是豪華越野?我問10元去不去,他說太少,堅持要20。得了您哪,我徒步!

一路沿著大渡河走,風很大。公路一側的山石上不時見到白色的經文,明顯是進了藏族的領地。45分鐘後,我走到了梭坡路口的標志性八角古碉前(坐車就是到這裡)。路上遇到的兩個藏族女孩告訴我,這座古碉上的白漆是兩個星期以前剛剛刷上的。古碉中央用漢藏兩種文字寫著“梭坡藏寨古碉群”,下面有一塊介紹,上書全梭坡鄉共有1?6座古碉(中間的數字脫落了,不知是幾)。

又用了45分鐘,我爬到了一座高大的四角碉前,再往上距離很近是一戶藏宅,它的後面矗立著一座六角碉。藏宅的門口立著一塊牌子,說這家的三樓是全村看碉樓最好的位置,並能同時將8座古碉收進鏡頭,落款是丹巴縣旅游局。我走進去,看到一樓沒人,就直接踩木梯奔二樓,正遇到一隊人從上面下來,最後一個是位端著托盤的藏族大哥。他看到我往上走便問,你落了東西在上面是吧?我隨口答著“沒有啊”就上去了,有點不太禮貌,嘿嘿。

樓上的視野果然很好,可以看到多座碉樓。拍了幾張之後,天色漸漸泛暗了。由於是頂樓,風非常大,我獨自立在風中,望著點綴山間的棟棟藏宅和座座碉樓。這些碉樓,不管是四角、五角、六角還是八角都是身軀斑駁,確實很有些歷史感。記得資料上說,丹巴有人類活動的歷史可追溯到距今5000年以前的多部落民族,但現存的這些古碉是南北朝(也有最早的建於漢代一說)至明清時期留下的(據說最後一座是乾隆平定大小金川時所建)。傳說以前的嘉絨藏區,凡有男孩的家庭必須修一座碉樓,此風延續下來便逐漸形成了“千碉之國”。這當然只是傳說而已,從碉樓的形狀和碉眼的設計來看,應該還是為了戰爭或了望而修建的,功能大概和日本鬼子的碉堡差不多,不過所使用的武器不同罷了。後來再看資料,除了用於戰爭警報和防御的碉樓外,還有土司官寨碉、家碉、界碉、風水碉等,估計公路旁那座已被刷上白漆的八角碉就是界碉吧,因為其高度明顯比村子裡面的低許多,也沒有碉眼。

往大渡河對岸的山上望去,一座古碉孤零零地屹立在接近山頂的地方,那就是兩個藏族女孩在下面指給我的著名的十三角碉了(據說十三角雕在嘉絨藏區僅有3座,其中2座在丹巴境內)。可惜時間晚了,我沒有時間爬那麼高了……

忽然覺得風聲中摻入了其它的聲音,一回頭,那位藏族大哥已端著一壺茶站在身後。他遞過來一個紙杯讓我喝茶。問清我只有一個人之後,他就坐在屋檐上跟我聊起來。巧得很,這位名叫雍君的康巴漢子與我同年(我問他是不是嘉絨藏族,他立即堅決糾正說他是康巴藏族)。

先是問了雍君一些關於碉樓的問題,比如有幾座古碉中間都攙雜著一些白色的石頭,我懷疑是修補的結果,但雍君告訴我不是,碉樓本身就是用隨意從山上揀來的亂石堆砌而成的(那麼堆砌技術確實高超),有幾塊白色的很正常。夏天時有個北京男孩過來,要求雍君帶他進一座古碉看看(有破壞古跡之嫌哦,呵呵),但最後沒敢進,雍君自己從黑黑的碉眼裡跳了進去,裡面本來是一層一層的,現在早已經坍塌了。但是古碉的外表經受住了歲月和風雨的洗禮,依然堅定地矗立山坡上、村寨中,棱角分明、造型勻稱,與藏房、古樹、田地交相輝映…… 再後來就扯開了,從藏居的結構、康巴藏族的特點侃到他家的房姓,不知不覺間將近一個小時過去了,周圍已是暮色蒼茫。雍君問我是否有車在下面等,得知我是從縣城走過來的,他吃了一驚,又聽說我還要走回縣城住宿,他更是嚇了一大跳,說馬上就要天黑了,你怎麼走得回去呢!咦,我既然能走過來,為什麼不能走回去?雍君說村裡有很多人都不敢走夜路,言下之意你一個弱女子…… 最後他下的結論就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大膽的女子。少見多怪哈:P。

確實不早了,再晚回去恐怕老六一家人要擔心了。我起身告辭,雍君抓起剩下的兩個蘋果塞在我包裡(我在聊天的過程中已經品嘗了一個,丹巴蘋果的味道名不虛傳),說,本來我們招待旅游者都要收取一點費用的,但是就不收你的了——哦哦,我就知道旅游局的牌子不是白立的。我問一般都收多少錢,他說不多,5元/人,然後又強調了一遍,但是就不收你的錢了,你是女中豪傑,對你我們免費招待。哈哈,這種便宜還是第一次占到,雖然只省了區區5元錢:)。

出門上了小路。身後,雍君站在自家門外揮著手喊:要多小心!走不到就回轉來!

從雍君家下山的小路並不都是很明顯,我眯著一雙近視加散光的眼,借著天黑前僅剩的一點點光在暮色中下到山腳下的土路上,半小時後回到了梭坡路口的八角古碉處,到了這裡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沿著大渡河往縣城的方向走就是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還好我臨出門時把頭燈揣在了小背包裡。路過一塊寫了經文的山石時,我突然想試試新買的數碼相機能不能在只有頭燈的光的情況下把它拍下來,就拿出相機向山石走過去,卻忘了路邊的水泥引水渠!這摔得才叫“說時遲、那時快”,呵呵,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左腿就一路磕著引水渠的沿兒下去了,抓著相機的右手也戳到了對面一堆細沙土裡,還好當時反應不算太慢,手腕趕快上舉,也幸好鏡頭還沒有打開,只是機身的下半部分沾上了一點沙土,不然……

我爬起來,不打算再拍任何照片了,老老實實地往回走。8:35,我回到古碉形。回程一共用了80分鐘。一層的餐廳裡坐著三大桌食客,老六正蹲在地上擇菜。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大哥,我回來了。他扭頭看見是我,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你終於回來了,我已經准備騎摩托車去找你了!我說你今晚生意這麼好,哪裡走得開啊,他說是啊,所以才等到現在,不然我早就出去找你了!他放下手裡的菜,擦了擦手說,你先上樓休息一會兒吧,不好意思,得稍等一下才能吃飯,你看這麼多人…… 我就一個人,當然不能耽誤人家大單的生意,就轉身上樓。老六追上來跟我道歉,說因為這一批客人人很多,房間不夠了,他沒有事先問我就給我調到單人間了(本來我住一雙人間)。

他已經把我的東西悉數挪到了單人間,包括插在牆上的充電器。他不停地說著不好意思、要看電視就到樓上他家裡去看,我才發現單人間裡沒有電視機。我們這等人,出來玩兒的時候會有時間看電視麼?哈哈。

在房間裡收拾了一下,發了幾條短信,老六就上來叫我,說可以吃飯了。三桌食客已經送走了兩桌,我要了松茸炒肉和西紅柿蛋湯,坐在餐桌邊等著。老六拿著帳本坐到我對面記帳,笑得合不攏嘴。我笑問,生意這麼火,要數鈔票了吧!他的嘴咧得更大了,說也沒有嘛,也就是幾百塊錢。他告訴我,去年國慶的時候他家並沒有開旅店,那時丹巴旅店很少,結果有人晚上來敲門要求住宿,當時在他家打地鋪都是50元/人!也正是這種情況讓他覺得這是個好商機,正好今年丹巴縣搞旅游開發,他就停止了在成都的打工做生意生涯,回來辦手續、搞裝修,一個多月前才開張營業。

聊到10點多,又登記了身份證號碼,回房間准備洗澡,才發現左小腿上全是血!誇張,我以為只是蹭破了點皮,卻原來磕掉了三塊肉,唉,瘦人就是不禁磕呀!我突然體會到了蕭蕭在瀘沽湖到永寧的徒步路上看到共由腳被扎傷時的那種快樂——每次出游都帶雲南白藥和很多創可貼,但從來沒用過,這回終於可以用上了,哈哈。左腳腕和右膝還各有一大片淤血,頭一次買的麝香壯骨膏也有用武之地了!

這時候接到cc的短信,說三峰登頂失敗,還差100米,太難了。沒關系嘛,早就聽說三峰是頗有些難度的。回問他下來後是否准備按原計劃進行穿越,他說感覺很累,打算放棄穿越,如果丹巴好玩兒就也到丹巴來,哈,歡迎,不過等他來的時候我大概已經走了:P。

去公共衛生間洗澡,不知前面哪位大姐洗的,在熱水器裡加水太少,我剛洗完頭水就涼了:(。再加水燒要等半個小時,免了吧,湊合用涼水衝了一下就跑出來了。真是住客一多,什麼都麻煩。

(待續)

注:所附圖片為大渡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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