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西藏

作者: lovebonbon

導讀路行西藏一 西藏有五條主干公路,分別是:青藏,川藏,滇藏,新藏與中尼公路。每一條路都幾乎是以拉薩為中心向整個西藏,乃至周邊的省份,國家輻射的。比如,以人民廣場為起點的318國道就連著青藏公路,可以直通到拉薩。 西藏的道路狀況是十分惡劣的。除了幾個地級市周圍還能跑個巴士,小汽車,別的地方,你能看見的就只有豐田,東風之類的車了。西藏的盤山路� ...

路行西藏一

西藏有五條主干公路,分別是:青藏,川藏,滇藏,新藏與中尼公路。每一條路都幾乎是以拉薩為中心向整個西藏,乃至周邊的省份,國家輻射的。比如,以人民廣場為起點的318國道就連著青藏公路,可以直通到拉薩。

西藏的道路狀況是十分惡劣的。除了幾個地級市周圍還能跑個巴士,小汽車,別的地方,你能看見的就只有豐田,東風之類的車了。西藏的盤山路多,下雨時很容易出事;小河也多,車都得涉水而過;所有這些有西藏特色的路況決定了只有底盤高,輪胎厚,馬力大的車輛才有本事在西藏生存。就如同,只有西藏的特產--犛牛,藏羚羊才能在雪蓮生長的地方生存一樣。

在這五條公路中,我對中尼公路知之甚少,只走過從拉薩到珠穆朗瑪峰的一段。新藏公路雖然沒有走過,不過它可是名聲在外了,開吉普的話,順順利利的話,全程需要二十五天左右。途經阿裡地區,那兒有神秘的古格王朝,扎達土林,獅泉河,神湖瑪旁雍措,聖山岡仁布欽,班公湖和麝香路上的日土。海拔都在4500米以上,路況極為惡劣,有些路一天只能開80到100公裡。但是時有野生動物出沒,野毛驢,藏羚羊,會在吉普車周圍和你賽跑,你還能看見成群結隊的野犛牛。能走一次阿裡一向是藏地旅行者的心願。川藏,滇藏有一段其實是共用的。到了西藏的雨季,在這兩條公路上常常發生泥石流,山體塌方,致使公路被封,可是它們沿途的風景又是最美的,川藏線有著“西藏江南”,“小瑞士”之稱。而且海拔也只有2000多米 。而滇藏線,在拉薩時,自助旅行者中就風傳著有五個女學生徒步走了三天,翻過因為泥石流已經封山了的滇藏邊境地區。被稱為“滇藏五女俠”。而青藏線是進藏最主要的公路線。路面寬,也比較平整,一般 40多個小時就能從格爾木到拉薩了。只是要過唐古拉山和五道梁這兩個鬼見愁的地方。我進藏時走的就是這條路了。擠在罐頭一樣的車裡,頭痛欲裂,實在是不好受。所以這條路不是誰都可以走的。聽司機說過一件真事兒,有一位母親帶著兩個不滿周歲的雙胞胎走青藏線入藏探親,車子開到唐古拉山時兩個孩子都沒氣兒了,那位母親自然是哭得死去活來的,好心人幫她把一個孩子埋了後,不知怎麼的,她死活不讓埋另一個,就這麼抱著過了唐古拉山,可手裡的孩子卻又活過來了,這下她哭的更厲害了,一個親骨肉就這樣被活埋了。不過能從青藏公路平安進來的人在西藏就不大會再受高原反應之苦了。這也是每個初到西藏的人必須要接受的考驗。是第一關!



如此高的海拔,如此難行的路,真是難為了“車兄弟”了。常常是二三小時就要爆個胎,過個河灘得熄幾次火。車身上一層泥沒干了又濺上了一層。發動機聲嘶力竭的喘,排氣管呼呼的冒煙。時不時還可以看見山溝裡,河灘上翻著的,側著的,己經陣亡的“車兄弟”。對在路邊拋錨的傷兵我們己經見怪不怪了。

其實,與其說難為了車,還不如說是難為了司機了。這一路的風塵,一路的擔驚受怕又是一路的修修補補,有時走完一趟車不亞於去了一次鬼門關。在西藏的旅途中,我遇到過形形色色的司機,他們拉著我到了一個個如詩如畫的地方,不管路途有多麼艱險他們都會讓你覺得他們是可以信賴的。我無法忘記那些聖靈而清麗的山山,水水,宮殿,寺院。同樣也無法忘記那些能讓人信賴的人。

善良的洛桑平措

他是我在西藏搭的第一輛車的司機。才40出頭的人,可是怎麼看怎麼像六十多的。高原的風沙在他的臉上流下了一道道的印痕。灼熱的陽光在他的身上肆虐, 干巴巴的皮膚呈褐色。身子骨精瘦精瘦的。我們這一車老老小小,男男女女,五個人的安危就全在這個藏族漢子手裡了。

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納木錯。世界上最高的淡水湖泊。也是西藏最大的聖湖。車出了拉薩,進了林周縣境。除了藍天,流雲和那綿長的念青唐古拉山脈令我們驚嘆外,那一條蜿蜒曲折的公路也讓我們唏噓不已。車在不斷的繞著山打轉,洛桑不怎麼說話,只是一心一意的開著車。我們的車不斷的超過比我們先出發車,當我們正在為洛桑的技術喝采時,車停了下來。洛桑向一輛停在路邊的豐田走去,嘰裡咕嚕的不知和他們說了一些什麼,洛桑就鑽到了他們的車下面,幫那些人修起車來了。大家先是驚愕,進而都交口稱贊洛桑的好心腸。大約一頓飯的工夫,洛桑從車下鑽了出來,一身的塵土,連口煙也沒抽就急急的上了自已的車,邊發動車子邊還連聲向我們道歉,耽誤了我們的時間。

我們的車又啟程了。可能是為了趕時間,車開的更快了。我們只在當雄吃了個下午飯,加了一趟油就又往前開,不多久就進了納木措地區了。雖然還沒有見著納木湖,可是,靜瑟,安逸的山谷,奔騰跳躍的山澗,林立的怪石,漫山遍野濃淡不一的綠色,和點綴在其中的一叢叢的紫苜蓿,一捧捧五顏六色的雛菊,一片片嫩黃的油菜花。這一切都讓我們覺得如入畫境了。 那黝黑的犛牛和雪白的羊群就像圍棋子兒一樣散在山谷裡;偶爾從地下冒出一只旱獺,憨憨的瞅著我們;草甸上時而會有一大一小的兩匹藏馬,母馬悠閑的啃著草,小馬駒在母親的身邊奔來跳去的,過了一會兒,又跑到媽媽身邊,蹭著媽媽的腿討奶吃了;放眼天際,你總是能看到幾個黑點在移動,那一定是神鷹了,它是帶著虔誠的喇嘛教徒的靈魂上天堂的使者。我們聽著鳥兒的歌聲,聽著山風低吟,聽著大自然的呼吸,心情也像這片幽靜的山谷一樣恬靜。大約又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所有和我們同路的車都已經被我們拋在後面了。車已經爬上了納木錯最高的地方---風口。納木湖就在山腳下,如一塊藍寶石般的在陽光閃爍。迫不急待的來到湖邊,眼前的湖水清澈見底,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湖底褚黃色的鵝卵石,寶藍色的湖面波瀾不興,連綿的雪山環繞在周圍,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掬起一捧湖水,冰涼冰涼的。洗了洗臉上的塵土,真是覺得神清氣爽。沿著湖岸慢慢地走,聽著風的呼吸,湖水的呼吸,大自然的呼吸。陽光斜斜的散在湖面上,一陣風吹過,泛起陣陣的漣漪,就像在湖面上灑了一層碎金。走累了坐在湖邊的大石頭上,凝望四周,遠山近水,流雲變幻,天高地闊。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青藏高原給了西藏人豪爽,奔放的性情,高亢的歌聲,清澈如水的雙眸和陽光一樣的笑容。

在納木錯邊住了一宿,第二天上車時發現車後廂已經擠了三個女生了。一問才知道昨天有兩輛車在,風口“遇難”了。洛桑看她們被困在這兒,挺可憐的,就決定帶她們出去。雖然車子更擁擠了,但是能有這樣一個好心腸的“雷鋒”司機給大伙開車,實在是一件幸事了。

要說到“好心腸”,我們的這位藏族司機實在是當之無愧的。有時車子在路邊歇腳,一些藏族的娃娃會好奇的走上來,洛桑總是從口袋裡摸出一些吃的東西來,給孩子們,一邊還和他們逗著樂,滿臉都是笑紋。有時我們正隨著車子一顛一顛的瞌睡著,突然一個剎車,震醒了我們。不用問也知道,不是一條狗從車前跑過,就是一只鳥飛過去,有時甚至於只是為了不傷著一只匆忙從車前竄過的草原鼠。在洛桑的眼裡所有生命一樣是不可以傷害的。有時我們的車要橫穿過草地,洛桑只延著有車印的路走,雖然草原上到處都是路,但他是決對不會去壓那些嫩嫩的草的。

我們回程選的是五十年代修的那條從羊八井過的老公路。車開著開著就聽到了轟轟的炮聲和隆隆的推土機聲。洛桑說前面一定是在炸山修路。車繞著山道在碎石上顛簸著,塵土夾著小石粒兒向我們的車撲來。小道只有一輛東風車那麼寬,一會兒一個土堆,一會兒一條小溝,一邊是山壁 ,一邊是洶湧澎湃的大河,萬一一個不小心,真是不敢想了。此時的洛桑神色十分凝重,手牢牢的把著方向盤,眼睛死死的盯著前面,一句話也不說。車裡很安靜,大家都抓緊把手,以免被震的東倒西歪,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車開的很慢,有時為了避讓炸山又需要等上很久,眼見著太陽下山了,我們還在山裡頭繞著。說不緊張是假的,可是我們相信洛桑憑著一顆善良的心和二十多年的經驗,一定能把我們安全的送回去的。

晚上十一點多,我們的車在亞旅館的院子裡停下了。“口奄,嘛,呢,叭,咪,口牛”

扎西,我們的HERO

扎西原來是專跑阿裡的司機。我們很巧合的碰上了他,於是就由他帶著我們五個人--健宇,偉峰,兩個廣東來的大學生,也是我的同齡人;老麥,也是一個廣東人;杜,去納木錯時就是我的同伴和我――去看珠穆朗瑪峰。

扎西是個十分壯實的藏族漢子。他和所有的藏族人一樣,皮膚黑黝黝的,個頭也不高,穩穩的像一塊磐石。風吹日曬又加上一臉的胡子渣兒,也挺顯老的。由於語言不通,他的話同樣也不多。但是他開車的樣子可是輕松多了,不時的還玩個花樣。

第一天,車開的很快,出拉薩,過貢嘎機場,又在後藏的首府――日喀則逛了一下。看了扎什倫布寺後,車又一路向西南方向駛去。

可是第二天去往拉孜的路就沒那麼順暢了。我們的車在土石鋪的小道上一路顛著。一會兒在山上繞,一會兒在亂石堆裡頭跳舞。海拔越來越高了,三個廣東人沒有從青藏公路進藏,所以開始有反應了。頭痛,腳軟,偉峰流鼻血了;老麥直叫頭痛;健宇吃不下,睡不著,樣子蔫兒的很。過了拉孜,翻過5800多米的嘉錯拉山,道路又濕又滑,加上是盤山路,方向盤直打滑。天氣也越來越泠了,我直覺著陰風刺骨,兩條腿又酸又痛。健宇已經吐不出什麼了,直嘔酸水。拉孜河就在眼前了,我們必須下車了,這兒的河道像是一片沼澤地,很容易陷進去。加上又是下雨天,路邊已經有幾輛東風大卡“身陷泥足”了。我們一腳水一腳泥的趟過拉孜河。上了車,我發現健宇不對勁,臉色潮紅,一摸額頭,燙手的很。這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又拉著一車的人,我們真是不知所措了。扎西一邊開著車一邊要我們從後車廂裡拎出一個箱子,裡頭是一些衣服,還有兩罐壓縮氧氣,那一定是他為防萬一,為自己准備的。他讓我們把衣服穿上,天實在是夠冷的,薄衣單褲的,我也就不推辭了。而那兩罐壓縮氧氣可算是救了健宇了。吸了一些氧氣,健宇的呼吸也舒緩一些了,臉上的紅潮也退下去了。雨大,路險,又有病人,我們都沒有心情看風景了,只盼著快點兒到宿營地。

夜幕降臨時,我們的車終於到了絨布寺――全世界海拔最高的寺院。我們就要在這兒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

因為下雨,先來的人走不了,路過的人又被困在這兒,再加上不斷上山的旅客,寺院的客房早就已經住滿了,我們只能在喇嘛住的屋子裡將就一晚了。打開屋門,一股子酥油味兒滲雜著霉味兒朝我們撲了過來。一只瓦盆放在地上,不斷的有水滴從屋頂上滴下來。健宇又吐了,他是聞不得酥油味的。沒有開水,沒有蠟燭,除了一床被子就再沒有別的什麼了。將就的吃了點兒糍粑,安排三個廣東人睡下了,我和杜就四下裡去逛逛。沒有月亮,沒有星星,沒有路燈,轉著轉著走進了一間屋子,七八個尼姑,喇嘛正在吃飯,雖然我們在語言上不能溝通,但是微笑和一句“扎西德勒”就已經讓我們能圍座在一起了。他們的晚飯只有米飯和一鍋子灰綠色的野菜糊糊,我們靜靜的坐著,她們埋頭吃著飯,屋子裡頭燒著火爐,暖融融的。一會兒,我和杜回去拿了一些藥來。在這樣的地方,藥是很難得到的東西,有時只是普通的發燒就能要人的命了。我們走時,一個尼姑抓了一塊米飯一定要杜帶上,可愛的西藏僧侶。回到我們的屋子,他們仨都還沒睡著呢。健宇喘得很厲害,現在我們只能聽天由命了。躺在床上也不敢睡死,得時刻注意著健宇,一個晚上就在提心吊膽中度過了。

早上起來,發現雨停了,天空就像一塊藍緞子一樣。珠穆朗瑪峰就在我們的眼前,銀裝素裹,冰清玉潔。在淡淡的霧氣中顯得那樣神秘,那樣壯美,那樣聖潔。這就是當地人稱為第三女神的珠穆朗瑪,這就是世界第一高的山峰了。我們把健宇安頓了一下,讓他在絨布寺好好的休息,就迫不及待的向珠穆朗瑪峰第一大本營進發。

等到了6800多米的營地,我們簡直被珠穆朗瑪峰的氣勢給震懾了。陽光下的雪山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寒氣逼人,超凡脫俗。我們爬上一座土坡,想看的更清楚些,卻發現上面有一座很大的瑪尼堆,還有一塊支離破碎的石碑,上面有藏文,尼泊爾文,也不知寫了一些什麼。站在坡上凝望著雪山,真有一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感覺。我下了坡,向雪山走去,腦子只是在想靠近些,再靠近些。全然顧不上同伴們的叫聲了。河灘的水漲的很快,越往前水流就越寬,漸漸跨不過去了,杜也走不動了,這兒畢竟是6800多米的雪域啊。這時我們看見扎西開著車上來了。

上了車,扎西告訴我們,這一帶已經是禁區了,要不是連下了幾天雨,沒人在這兒駐守,我們早就已經被攔回去了。可能是我已經褻瀆了神山,我覺得自己看不清東西了。扎西說那是被雪山的反光照傷了眼睛,雖然只是暫時性的,我還是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代價了。

車又開回絨布寺,把健宇扶上車,我們就要離開這個令人神往的地方了。沒多久又下雨了。我們都慶幸能趕上這短暫的晴天,一睹了珠穆朗瑪峰的芳容。老天爺也真是眷顧我們。幾個小時後,我們又來到了拉孜河,接連的大雨,使得原來泥濘的河床漫起了水,車在河裡搖晃著前進,忽然不動了。憑著這段時間的經驗就知道一定是熄火了。扎西發動了老半天也沒點著火,外面又下著大雨,河水冰涼冰涼的,下車推一定是不行的了,整個車上只有我和扎西有力氣干一些體力活兒。扎西開始脫鞋,翻上袖管兒,開門下車了。雨水一會兒就把他澆濕了。而我們只能在車上干著急。半個多小時,扎西才上來,嘴唇都青了,兩條腿凍得通紅,人直哆嗦。可試了一下還是不能發動。他也不歇一下,又下車了。就這樣反復四五次,終於,我們聽到了發動機的轟鳴聲了。這對於我們,無異於天籟之音。

車子總算是衝出了險灘,可沒等我們長舒一口氣,前面的景像又讓我們不知所措了。大大小小二十多輛車子在一條狹窄,泥濘的小徑上排起了長隊。扎西說他以前也碰到過類似的事情,後來一車的人就在車上忍了一宿兒。我們面面相覷,健宇更是一個勁的搖頭,不停的說著他的口頭禪:I follow you!大家都明白,真要在這兒熬一夜的話,健宇可能就要長眠於此了。扎西等不下去了,說了句:我去看看,就跑上前去了。我們守在車裡頭,不知是誰先念起了六字真言,大家也都跟著念誦“口奄,嘛,呢,叭,咪,口牛”,此時此刻我才略微感覺到精神有了支柱。才漸漸的明白了信仰在這片人跡罕至的土地上的意義:對於大自然來說,人太渺小了,當災難降臨時,人是很容易在精神上先崩潰的。此時,宗教的力量就顯現了,人們在頂禮膜拜時,心態會十分的平穩,放松。精神上的壓力就會被慢慢地釋放出來,再面對困難時也會心平氣和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眼見著天也黑了,扎西還沒回來,就在我們要絕望的時候,前面的車子開始松動了,扎西跑了回來。笑著說:“我們可以走了。”原來,因為下雨,把這條土路衝出了一個個的泥潭,前面有的車已經被陷在了泥裡頭了,其它的司機也不敢開車了,於是路就給堵住了。扎西先幫著把陷在泥裡頭的車子推出來,又和前面的司機商量了老半天,可他們還是不敢開車,他也急了,自己就上了那些膽小鬼的車,一輛輛的都給開走了。“烏拉”我們都為我們的英雄司機歡呼起來。扎西救了我們車上的幾個病人,也救了困在這兒的不堪忍受刺骨的寒風和強烈的高原反應的同路人,甚至有可能救了這兒所有的人和車(如果雨下個不停的話,會引起山體塌方,那樣的話就真的無路可走了。

車就像一只只烏龜一樣在崎嶇,泥濘的路上“爬”著,大約午夜時分,我們才衝了出來。只要再翻過眼前的嘉措拉山,我們就脫險了。這一天的勞力勞神勞心使我們筋疲力盡,扎西的眼睛裡頭已經布滿了血絲。而我們這一車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扎西的身上了。

雨夜,除了車燈打出的兩道亮光,一切都在夜幕的籠罩下沉睡著。和所有的盤山路一樣,這兒的公路也同樣是依山而築,一側是隨時有可能有碎石滾落的峭壁,一側是黑洞洞的山谷。淺坑,斷枝,石礫堆,你不知道路面上會有什麼東西,能知道的只是危險隨時伴隨著我們。扎西讓我幫他看著前面的路。杜則照顧另外三個人。我們一圈圈的繞上山,又一圈圈的繞下去。路面又濕又滑,每一次車開到彎道,我的心都會提到嗓子眼兒,抓著車把手的手心裡全是手汗。漸漸的覺的得車是在平地上開了,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下了。眼前隱隱有了熒熒的燈光,我知道這幾天的艱險旅途終於是要結束了。“口奄,嘛,呢,叭,咪,口牛”。

車子徑直向醫院開去。

俗話說撥開雲霧見清天,我們的壞運氣也到頭了,接下去的路十分順利。我們又換了一條路線,繞道江孜,也就是電影“紅河谷”中的英雄城。看了江孜的標志---宗山城堡和它的系列建築---帕拉莊園。又去了江孜的白居寺。白居寺之所以是一座名寺,主要有兩大特點,其一是一寺容三派,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它原來屬於薩迦教派,後來噶當派和格魯派的勢力相繼進入,各派一度互相排斥,分庭抗禮。最後,還是互諒互讓。於是,白居寺便兼容三派,因而寺內的供奉以及建築風格也兼收並蓄,博采眾長。另一個特點是菩提塔,它是白居寺的標志。是由近百間佛堂依次重疊建起的塔。人稱“塔中有塔”。塔內佛堂。佛龕以及壁畫是的佛像總計有十萬個,因而得名十萬佛塔。

在江孜住了一宿後,我們直奔羊卓雍湖。過了紅河谷和冰川地帶,當岡巴拉山在遠方露頭的時候,羊卓雍湖已經坦坦蕩蕩的在我們的腳下展開了。湖水如此清澈,手指在湖水裡劃過,只覺得湖水粹冷柔滑,由於深淺不一,光源的變化,一汪湖水竟然呈現出層次豐富的各種藍色,依傍著綿綿的山脈,在九曲十八彎裡撒下柔情。羊卓雍湖於其說它是湖,不如說是一條自在的河流,在寬谷中隨意飄泅,而後又連成片。在這種“支離破碎”中,羊卓雍湖和草原,山巒形成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渾然一體。

好人

幾乎每個人都告訴我說在五條公路裡頭,川藏公路的風光是冠蓋群芳的。於是我就選擇了從這條公路回內地。為了省錢,搭的長途車去往八一鎮。擠在罐頭似的車裡面,也看不清什麼,只覺得這一路上盡是綠色。車也不順,一路上就爆了三個輪胎,緊趕慢趕的,到了八一鎮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同車的有一個東北的姑娘就在鎮上開餐館,為我們找了住處,半夜三更的還讓人給我們做飯,我們在八一鎮待的那幾天幾乎都在她那兒搭的伙,那兒的飯菜總把我們的肚子撐得鼓鼓的,回了上海我還常和杜提起在東北餐館吃的又香又酥的玉米餅子和噴香酥脆的韭菜盒子。她和她的大爺,弟弟都讓我們覺得像是自己的親人一般。因為連天的下雨,把通往波密的大橋給衝垮了。盤山路也被大面積的山體塌方給堵往了。要走的話,只有步行翻過山去,再吊在溜索上從四百多米寬的河上滑過去。因為實在是太危險了,鎮上的有關部門不給我們這些外來的學生開通行證,舉目無親的,我們就被困在這兒了。餐館的一家子東北人也為我們著急,也巧了,有一個在這兒高考的學生前段子在她們的餐館打工,大爺幫我們把她給約了出來。那個女學生也很熱情,先給我們詳細的介紹了一下情況,勸我們不要去了。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冒一下險後,她就陪我們去學校找找有沒有人可以搭個伴兒,然後又帶我們去找車,一切似乎都還算順利。可就在我們要走的那天,雨突然又下大了,我們等了很久車也沒來。我們身上的錢也快用完了,除了回頭,我們沒有別的路了。那天晚上在餐館吃飯時,我喝了很多白酒,我不知道是慶幸不用走那麼危險的路了呢,還是遺憾。

第二天早上我們很早就出發了,因為身上的錢已經快用完了,這此回拉薩我們必須要搭便車了。攔車這種活兒我是一定干不了的了,杜就義不容辭了。我們十分幸運,兩個多小時後,一輛軍車停在我們的面前。司機是個在成都軍區服役的山東人,白白胖胖的,挺奇怪,高原的強紫外線在他的皮膚上沒留下什麼痕跡。他說著一口帶一點兒四川口音的山東話,車一跑起來,他就開始罵這輛車。話雖然難聽,可也是事實,這東風跑起來,一切零件都跟著震動,包括車窗戶。那發動機發出如同拖拉機一樣的聲音,我們說話時都要把嗓門提得高高的。我總算是可以飽餐川藏公路一江兩河的秀色了。所謂的一江兩河指的是拉薩---林芝---山南,恰好環雅魯藏布江,尼洋河和拉薩河繞了一個圈。我們的車走的是上環線,從林芝出發,過工布江達,墨竹工卡直到拉薩。崇山峻嶺在蒙蒙的細雨中變得異常的清新,一團團濃淡不一的綠飛快的從眼前劃過。兩邊的草地鮮翠欲滴,幾棵冠狀的大樹散在草地上。杜說這兒十分像瑞士。河水洶湧澎湃,拍打在立在河中的巨石上激起蒙蒙的水霧。那水呈淺綠色,清冽透亮和那山,草地,大成一幅活的 丹青水墨,車雖然差,但是一路上卻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太陽下山前,我們已經到了拉薩。坐車給錢原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他就是不要,三大紀律中也沒有軍車帶人不收錢這一條啊。真是出了門,才能體會到,這個社會還是好人多,我這一路上也真不知受了多少陌生人的恩惠了。



一路的顛簸,一路的辛勞,換來一路如詩如畫的山水風物。

在大自然的懷抱中,一次次感知自由,站在風中展開雙臂,呼吸西藏的氣息,讓自己的靈魂肆意的飛翔。

在蒼茫的大地上審視渺小的自己,感悟無所不包容的宗教的力量。

征服了惡劣的氣候和高海拔,才可以看到大自然的造化,這讓我領略到什麼叫作“無限風光在險峰”。

當我面對神聖的珠穆朗瑪峰,當我掬起一捧清澈的聖湖的水,當我看到川藏公路的旖旎的風光,當我仰望湛藍的天空,純白的流雲,當我注目於巍峨的雍布拉康,金碧輝煌的布達拉宮時,從心底滲出感動早已經洗去了一路的辛勞,並且漸漸的凝成一個心結---西藏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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