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古巴的時候，有一次到使館，大伙兒坐在院子裡聊天，快到晚上九點的 時候，有人突然說道：“怎麼還不打炮？”話音未落，果然就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後來知道，每晚九時打炮，是哈瓦那一個奇特的習俗，已經延續２００多年了，每次打炮都吸引了不少市民和游客。
打炮的所在是莫羅－－卡瓦尼亞城堡，位於哈瓦那著名的海濱大道東端的一座臨海的小山上，占地１１公頃，是美洲最古老、規模最大和保存最完好的古代防御性建築之一。１６世紀的時候，為了抵御英、法、荷等國海盜的侵襲，西班牙國王下令修築了莫羅城堡，居高臨下，緊緊扼住哈瓦那港的入海口。１８世紀， 一個莫羅城堡已經不能滿足駐軍的需要了，於是又建了卡瓦尼亞城堡。或許當年請的是意大利和法國的建築師，今天看來，這兩座姊妹城堡帶有強烈的意大利和法國建築風格。
兩座城堡緊密相連，互為依托，各自由城牆、城堡、了望塔、炮台、碉堡、 壕溝、暗道、兵營和倉庫等設施組成，規模宏大、氣勢雄偉。城堡內共安置了６０多門大炮，戰時可容納１５００多名士兵，是當時美洲最先進的城防體系。城 堡內還建有大型蓄水池，可提供一年的飲用淡水。
至於每晚打炮的由來，則是這樣的：從２００多年前的殖民時代起，為了提防海盜的偷襲，每晚九時准點關閉莫羅－－卡瓦尼亞城堡的城門。關門前，城堡上都要鳴炮，以提醒民眾，延續到今天，已經成為一個獨具特色的觀光項目了。
我們於晚上８點半鐘趕到這座被我稱之為“炮台山”的小山上。在夜幕中，黑黢黢的古城堡顯得格外陰森恐怖，但是一經進到城堡裡面，這種壓抑感立刻一掃而光。雖然城堡裡還成堆地擺放著鐵炮彈，但是已經屬於裝飾性質的了。以前 的兵營現在已經多半改建成為旅游設施了，咖啡廳、餐廳、商店、露天的舞廳， 甚至還有一些小型的博物館。我們去的那天，剛好有一個法國近代畫家的畫展。
打炮用的火炮架在城堡靠海的一邊城牆上，是一尊約３米長的龐然大物。我 們到的算是晚了，炮座兩邊的看台都坐滿了人，有些人干脆就席地而坐，更有些人連這樣的位置都得不到，只能冒著危險，站到城牆上。城牆下就是大海，稍一疏忽，可能就要滑下去。我們環顧四周，試圖找一個有利角度。沿著城牆一字兒 擺開的，除了那尊打炮用的主炮之外，還有別的一些口徑稍小的火炮，我們於是就互相攙扶，站在離主炮最近的一門炮上，視線堪堪越過坐在最高一排看台的觀 眾的頭頂，能夠看到打炮的全過程。
大概８點三刻左右，整個城堡的燈火一下子全滅，隨即響起一陣急促的小軍 鼓聲，一隊身著中世紀西班牙軍服的士兵由一名軍官率領著，肩扛毛瑟槍，喊著 軍號，邁著整齊劃一的步子從城堡深處的古軍營走了過來。他們在主炮跟前立定， 一名手執火炬的士兵將炮座兩邊的火盆點燃。那名軍官口中宣了幾句號令，頗有點中國古時更夫唱道的“今夜太平無事”的意思，之後，一名炮手和兩位護炮手走到炮座跟前，在軍官的指揮下，填塞火藥，調整炮口。一切准備就緒之後，兩 位護炮手退回隊列。鼓手們又敲了一陣急促的戰鼓。鼓聲嘎然而止，觀眾們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將起來。軍官一聲令下：點火放炮！炮手用手中的火把點燃了火藥 的導火線，幾秒鐘後，大炮一聲怒吼，炮身一震，只見火光一閃，一團黑漆漆的 東西就在海上墜落。
打炮儀式就此結束，觀眾們於是紛紛鼓起掌來。城堡裡的燈光次第亮起，士兵們邁著同樣的步伐返回軍營，露天舞廳又傳來樂隊的演奏聲，人們離開城牆，回到城堡的熱鬧處。這座古城堡的夜生活剛剛開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