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甘寧:踏破賀蘭山缺(二)

作者: 大笨_豬

導讀車子轉而向西,正對著賀蘭山開去。新修的柏油路不很寬,但整齊平坦,路邊種著兩行挺拔的白楊。我們的車越過一長列學生的隊伍。他們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背著書包,有說有笑的。 問司機他們去干什麼,司機回答說,是附近學校的學生,去賀蘭山秋游的。 聽了這話,不禁愣了一下。 我心中的賀蘭山,一直是屹立於岳飛的《滿江紅》中的那一座: “靖康恥,猶未雪; ...

車子轉而向西,正對著賀蘭山開去。新修的柏油路不很寬,但整齊平坦,路邊種著兩行挺拔的白楊。我們的車越過一長列學生的隊伍。他們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背著書包,有說有笑的。

問司機他們去干什麼,司機回答說,是附近學校的學生,去賀蘭山秋游的。

聽了這話,不禁愣了一下。

我心中的賀蘭山,一直是屹立於岳飛的《滿江紅》中的那一座: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如此慷慨激昂的賀蘭山,如此金戈鐵馬的賀蘭山,如此壯懷激烈的賀蘭山——

秋游?!

但看窗外秋日朗朗,路邊白楊樹一片金黃,樹影下跳動的,是一張張年輕的笑臉。連遠處的賀蘭山,也是一脈溫和的線條啊。

車子開到賀蘭山下,轉了個彎,開始沿著賀蘭山腳向北開。岩畫在前面一個山口裡,還有很遠。

賀蘭山脈就在我的左側,幾乎緊挨著公路,看上去並不如何高,但卻是在平坦的戈壁灘上拔地而起,整座山如一條黃褐色的帶子伸向遠方,不見一絲綠意。

山腳路邊散落著山上滾落的大大小小的石塊,偶爾會有一段路被石塊徹底淹沒,只能小心翼翼的從上面開過去。

路的另一側是茫茫戈壁,再過去應該就是黃河。黃河在寧夏境內流成了一張細長的網,灌溉出肥沃的河套平原,再加上南北走向的賀蘭山擋住了西來的冷空氣與風沙,造就了這裡得天獨厚的農業條件。

“黃河百害,唯富一套。”說的就是這一套了。當年西夏國能夠那麼迅速的發展繁榮,離不開這一山一河的地利。

司機指著前面一個山坳處讓我看,說拜寺口雙塔就在那兒。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灰蒙蒙的塔立在灰蒙蒙的賀蘭山前,很難分辨。

西夏人也是信奉佛教的,這裡曾經建有西夏規模最大的兩座寺院之一。只是當年香煙鼎盛的寺院如今只剩了孤零零的兩座塔,建築早已蕩然無存。據說原來還有一座大殿剩下,後來被當地人放火燒了。因為他們想尋找廟裡和尚埋在地下的財寶。地面上的東西燒光了,地下的東西就好找了。

財寶找沒找到不得而知,兩座塔現在總算是作為文物保護起來了。

我站在路邊的巨石上遠遠的拍了張照片,沒有過去看看的興趣。我在盼望著岩畫,那些千年前快樂的牧羊人留下的岩畫。

我仰著頭盯著山坡上的一塊塊石頭使勁兒看,卻怎麼也找不到面前標牌上說明的圖案。上面那麼多石頭,那頭臥著的豹子到底在哪一塊兒上呢?

順著一條小路走進山口,岩畫就分布在兩側的山壁上。有岩畫的石頭下面都有一塊標牌,上面是岩畫的說明和一幅臨摹圖,對著圖能比較容易的分辨出石頭上那些淺淺的痕跡。

這些岩畫的歷史大約已經有了幾千年。圖案大多是動物、狩獵、人、臉譜,都很抽像,但非常生動。巫師和圖騰的圖案留下了當時文明的痕跡。

岩畫的線條大都寬一釐米左右,是用堅硬的東西在石頭上鑿出來的,有的刻痕據說曾經深達一釐米。但現在工作人員不得不把一些痕跡比較淺的圖畫用白色的粉筆描出邊線,以幫助參觀者分辨圖案的形狀。畢竟太久的時間過去了,即使是刻在石頭上的痕跡也會逐漸消失。

也許是為了觀看方便吧,很多刻有岩畫的石頭被從山坡上搬下來,擺在路邊。一只小羊,一頭母鹿和幾只小鹿,一個趕著牛群回家的牧羊人,都靜靜的躺在烈日下的岩石上。

我站在一只美麗的梅花鹿前,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粗糙的石面。閉上眼睛,讓食指順著淺淺的刻痕滑過,恍惚滑過了千年的時光。

一條小溪沿著山腳蜿蜒流淌,嘩嘩的水流聲是這裡唯一的聲音。大概這裡實在太遠了,而且看起來還處於開發的初級階段,游人非常的少。和我一起進山口的只有一對年輕人,帶著一條小狗。

轉了個彎,左手邊一條小路伸向陡峭的山壁。

要不要上去看看呢?懶得爬。一直不太喜歡爬山,除非那座山非常的險,爬起來夠刺激。比如華山。那是我的最後一站,一個比較刺激的結尾總是能讓整個旅程充滿期待。

但是我又惦記著那頭沒找到的豹子,也許在上面能看到呢,而且,也應該爬爬賀蘭山吧。

手腳並用的爬到半山腰,就已經氣喘吁吁了,其實爬了沒多高,也就十幾米的樣子。但是看向周圍的山壁,已經有點能夠明白岳飛當年何以能夠寫出那麼氣勢磅礡的詞句了。對著這樣一座山,任何人都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些氣魄的。

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喘氣,看著聳立在烈日下的賀蘭山。對面山壁森列的岩石齊齊的指向天際。我說過了,它並不高,但是除了雄偉沒有別的形容詞可以描述一座用岩石來說明一切的山。

那兩個年輕人也帶著他們的小狗上來了。山路又陡又窄,小狗的四條小短腿實在是不太夠使,一路走的磕磕絆絆,危險萬分,好幾次險些滑下山壁。它的主人連連叮囑它小心,我也忍不住出聲提醒。

“這只小笨狗,在下邊就已經掉到溪水裡一次了。”主人笑著跟我說。

我仔細看了看,果然是只濕乎乎的小狗。“它叫什麼呀?”

“醜醜。”

“醜醜!過來跟我拍張照片好不好?”

小狗聽到我叫它,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一點也不認生,任由我把它抱在懷裡,還非常合作的看著鏡頭的方向。

照片洗出來之後我發現,這是我此行最喜歡的照片之一。

告別了要繼續爬到山頂的醜醜和它的主人,我轉身下山。我和賀蘭山之間啊,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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