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騎摩托走西藏(六)

作者: xg226

導讀第十五天10月7日晴邦達――然烏210公裡昨晚睡在睡袋裡,裡面有一股家的味道。出門已經半個月,一路的艱辛和磨難沒能使我想家,反而是這淡淡的氣息,勾起我念家的思緒。 清早,又費了不少的力氣把行囊捆綁在車架上,這是我每天最費體力的工作之一。趕快離開簡陋的車馬店,向美麗的然烏進發。 跟隨一隊軍車,開始翻爬大名鼎鼎的業拉山。 業拉山屬橫斷山脈,山上荒 ...

第十五天10月7日晴邦達――然烏210公裡昨晚睡在睡袋裡,裡面有一股家的味道。出門已經半個月,一路的艱辛和磨難沒能使我想家,反而是這淡淡的氣息,勾起我念家的思緒。

清早,又費了不少的力氣把行囊捆綁在車架上,這是我每天最費體力的工作之一。趕快離開簡陋的車馬店,向美麗的然烏進發。

跟隨一隊軍車,開始翻爬大名鼎鼎的業拉山。 業拉山屬橫斷山脈,山上荒蠻貧瘠,公路最高點海拔4830米。 上山的路正在翻修,一路盡是武警和民工在忙碌。上山很平緩,不知不覺就到了山頂。而下山的坡度確異常的陡峭。幾乎十來米就是一個180度的回頭彎,我不停地在二擋和三擋之間變換操縱,用發動機的轉速控制著車速,以減少使用剎車而造成側滑。有時,我不得不岔開雙腳以保持平衡。可有時還要換檔、踩剎車,真覺得兩只腳不夠用,恨不得再長兩條出來。當轉得我頭暈腦脹時,停車向山上一看,轉了半會兒,直線下降才不過幾十米,這就是著名的業拉山九十九道拐。

下了業拉山,穿過一個小村莊,遠處5、6個巨大風力發電的扇葉下有一座軍營,以為是武警築路部隊的營地。可到了跟前,轉過一個九十度彎,才發現這裡有一座小橋,並駐守著解放軍戰士,其實,就是著名的怒江大橋。它橫跨江水,一頭架崖邊一處突出的巨岩上,另一頭與一個短小的隧洞相連。橋身是水泥的,可從各方面都與大橋的稱呼不符,叫小橋還差不多。但這座橋卻是川藏公路的咽喉要道,具有極重要的戰略和經濟價值。過了怒江大橋,三米左右寬的土路旁,就是陡直的萬丈懸崖,崖下是急流奔湧的怒江。由於河道狹促、地形復雜,怒江水就像開了鍋一般,翻滾著土黃色的浪濤。沿岸峽谷壁立如削、極少植被、滑坡遍布,景色極其荒涼。

在這像月球表面的荒涼之地,我卻碰到了一個奇人。但見此人騎一輛28加重綠色郵政自行車,臉色黝黑,一幅長途跋涉的裝束。我們雙方都停下來車打著招呼,由於一路很少有人說話,能見到同道之人,都倍感親切。這位大俠名叫劉返修,新疆阿爾泰人,從名字就可知道他的大概年齡。一個人已出來兩個多月,他兩年前開始,騎遍新疆,計劃再用6年的時間騎遍全國,以迎接2008年的綠色奧運會。雖對他的騎行目的不感興趣,但對他的精神和毅力深感佩服。對自己靠摩托車這種機械化工具闖西藏,內心慚愧之余更是對劉返修敬佩有加。

告別劉返修不久,車子又駛上了柏油路。可以看出,這段柏油路剛鋪不久,漆黑的不沾一絲灰塵,輪胎跑在上面傳出唰唰的響聲。四周連綿的雪山,路旁奔騰的河水,山坡上吃草的牛羊,筆直的公路穿行而過,使我產生了一種奔馳在阿爾貝斯山腳下的錯覺。

快到然烏鎮,前面被攔住了去路,被告知因前方修路需繞行。經打聽,前方修路有1公裡就到然烏,如繞便道要多走30幾公裡。我上前給職守路口的武警戰士上了一根煙,軟磨硬操的得到了他的放行。進入施工路段,被人類戰勝大自然的力量所蟄伏。這1公裡多路,修建在峽谷中間。峽谷寬約10米,一半是洶湧的江水,一半是公路。為防止塌方和落石,築路工人竟修建了一座1公裡多長的水泥長廊。正在為人類的力量感嘆時,前方路面突然出現一個30公分高的台階,這是為流水涵洞做的水泥路面。由於其它路面還沒有鋪地基和瀝青,所以才會出現有這樣的高台。當時廊橋內光線教暗,發現為時已晚,我以40公裡的時速撞了上去。我駕駛的越野摩托車騰空而起,並在半空中瀟灑的做了一個神龍擺尾動作,然後就來了一個狗啃泥趴在地上。由於前兩天已有了摔跤經歷,所以這一次一點也不緊張。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關掉發動機、油箱開關。拿出諾基亞7650手機,給躺在地上的愛車拍了一張受難照,這才開始檢查損壞情況。依然是沒有大毛病,只是這一次摔得是左邊,左轉

向燈破損、護手破損,左後行李架上的攝影箱有些變形,好在攝影箱裡面包的比較緊,攝影器材沒有受損。本人由於防護裝備齊全,毫發未損,只是左手掌擦著地面,將手套擦破,手心有些發麻。扶起車子,一腳踹啟動,沒事人似的一溜煙的跑了。

出了廊橋,眼前豁然開朗,魅力逼人的然烏湖來到了我的面前。然烏湖海拔有3800來米。川藏公路沿湖邊蜿蜒而行,遠處雪峰林立,湖四周松林茂盛。洶湧的帕隆藏布江在這裡忽然變寬,江水平緩、湖面似鏡,湖水清澈碧綠,宛若一方晶瑩剔透的美玉。湖中央有一塊小小的半島,上面幾座古樸的木屋在一片松林掩映中露出檐角,頗有閑雲野鶴的情趣。沿湖岸散布著不大的幾處草原,黑色的犛牛點綴其中,不時甩過頭來閃著黑亮的大眼向我凝眸…… 我陶醉在這大自然純淨的美景中,早已忘掉剛才摔車的不快,拿出相機一陣連拍,一來美景不容錯過,二來檢驗一下相機是否受損。拿著相機,廝守在湖邊,直到太陽羞澀的躲到大山深處,才戀戀不舍的來到鎮中尋找安身之所。

然烏鎮很小,318國道穿中而過,兩排二層樓房沿街而立,5、6家小飯店已挑起了燈火。由於這裡客流量不大,衛生情況比邦達好了許多。隨便找了一家安頓下來,這時又感覺到左手有點火辣辣的麻。

第十六天10月8日晴然烏――波密130公裡

吃早飯的時候,發現右胳膊抬起來有點困難,脖子扭動起來也有一種鑽心的痛,知道這是昨天摔車造成的。但想到然烏湖的清晨,炊煙繚繞的村莊,一種莫名的衝動,鼓舞我拿起相機,徒步走入然烏湖腹地。朝霞映照著雪山,深秋的灌木泛著金黃,湖面飄起陣陣水霧。我端著相機不停掃射,想把這美景搬回鄭州。

出然烏,沿河下行,我好像進入了一個大的施工工地。沿途武警和當地民工開著各種施工機器,機聲轟鳴,干的熱火朝天。我小心的穿行期間,不時有崩山的炮聲從前方傳來。我經常被職守武警攔下,等待崩山放炮後才可通過。在施工現場,常能看到巾幗的身影,在這走快了就會喘氣的高原,她們像男人一樣,身背肩抗,工作在第一線,我對她們更加充滿了崇敬。

沿途鳥語花香,茂密的原始森林、灌木中,隨著白晝溫度的升高不斷地蒸騰出縷縷的雲煙,裊裊婷婷地漂浮、彙聚。山影朦朧、流水潺潺、雲霧蒼松構成一派中國水墨丹青的景致。我無心觀景,吃力的行走在雜亂無章的工地現場。眼睛不能緊盯路面,還要不時的抬頭觀察上方有沒有落石滾下。這樣艱難的行駛了3、40公裡,終於有一處安靜的地段,使我可以停下車在路邊休息休息。

喘息之後,沿途工地逐漸減少,路面可能因為施工車輛的碾壓,變的坑窪不平,就像王母娘娘的搓衣板掉入了凡間。我行駛在這巨大的搓衣板上,人和車就會像在跳勁爆街舞,上下翻飛。手掌一會兒就被震得發麻,牙齒磕的噠噠直響,肚子裡被顛的翻江倒海一般。咬牙堅持走了20多公裡,漸漸地,搓板路在折磨我近兩個小時後,變得平坦了一些,路面上的搓板間也被鋪上了一種黑色的礦渣。不久,一股瀝青的清香飄然入鼻,難道柏油路就要來臨?

的確如此,行駛了幾百米,車輪又一次躍入新鋪的柏油路面,這時,我才有心情欣賞路邊的美景。不得不說,從然烏到波密的途中,是整個川藏線中最美的一段,怪不得人們會稱這裡為“西藏的瑞士”,連綿不斷的大雪山,晶瑩剔透的冰川,幽深末測的大峽谷,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奔騰咆哮的河流,小家碧玉般的湖泊……無一不讓人心醉。如果說前些日子的川藏線可以用一個“險”字來形容的話,那麼今天,你用的詞彙只能是:美不勝收……

我順著一條幽靜美麗植滿松樹的林蔭小道,開進了有“西藏小香港”之稱的波密縣城。波密縣是藏東南較大的縣城,四周雪山環繞,江水沿城而過,不少藏民圍坐在城中廣場上悠閑的曬著太陽。

看時間已是下午5點多鐘,太陽依然高懸,這裡與內地有近2個小時的時差。前面就是川藏線上的最後一關:102道班塌方區和通麥天險,闖過去就能見到雄偉的布達拉宮。為保證車子和人都有一個良好的狀態,我決定在波密修整一下,精神充足的面對通麥天險。

第十七天10月9日小雨波密――林芝 230公裡

起床時不見陽光,推窗望去,天空陰沉著,還伴有零星的雨滴。這樣的天要過通麥天險,心中不覺打起了鼓。但已經走到這裡,只有向前。這也許是川藏線上的最後一關了,闖過去就能見到雄偉的布達拉宮,想著願望就要實現,心頭不禁一熱,前進!!!

陰天自有獨特的美麗,波密的陰天就很迷人,成片的白雲纏繞在山腰,頂部是皚皚的雪峰,再加上飄揚的五彩旌幡,悠走的牛羊,和淳樸藏民的身影,恍如進入了仙境。

走在原始森林包圍的108國道上,有種在熱帶雨林中行使的錯覺。四周植物茂密,溪水潺潺,各種鳥類不時從空中掠過。潮濕的氣候,不知是霧還是雨,總使頭盔面罩上蒙著一層水氣。

車子經過著名的102道班塌方區,真正的危險開始了,一個大的滑坡體擋在眼前。旁的一座山幾乎坍塌了一大半下來,完全阻斷了川藏公路,滑下的土石一直衝到了數十米下的江中,都快堵塞住了整個河道。面目猙獰的半座山上時不時地滾下小的石塊,噗嚕嚕落入江裡。推土機臨時推出的便道,僅供一輛汽車通過,不過對於兩個輪的摩托車來說已足夠寬了。102道班塌方區大部分地段在去年已經過修整,很多山體已用水泥加固,加上有武警部隊的維護,通過還算不難。

了解川藏線的朋友都會知道“死亡路段”通麥,這是因為通麥沿線的山體較為疏松,且附近遍布雪山河流,一遇風雨或冰雪融化,極易發生塌方和泥石流,故有此說,這才是今天的難關。

車過通麥大橋,只見易貢藏布江奔騰的彙入雅隆藏布江,向著通麥天險段奔去,江水的咆哮聲震耳欲聾。在河邊簡單的吃過午飯後,繼續向通麥峽谷進發,頗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道路緊貼著江邊的懸崖,天陰沉的滴著小雨,到處都是塌方的殘留,被連根拔起的枯樹橫臥在碎石泥漿的河灘上,沒有植物也沒有動物,就像剛經歷過戰爭的洗禮一樣。道路開始泥濘不堪,車輪在泥水裡滾動,時常因缺乏動力而打滑,我就這樣左右搖擺著前進。路面越來越窄,剛想著要是碰到會車怎麼辦?就碰到了會車,沒辦法,我只好將車停靠到路邊,身子緊貼著崖壁。迎面大車司機精神緊張的的把握著方向盤,眼睛緊盯著路面,大氣都不喘,唯恐有所閃失。那樣的話,不是我成肉餅,就是他下江喂魚。陰澀的天氣,轟鳴的江水,隱約還可以看見懸崖下失足車輛的殘骸……就這麼在走走退退停停中,我終於在天黑前走出了通麥。

過了通麥,路邊一座僅供步行的鐵索橋吸引了我的注意,據說這是通往墨脫縣的唯一通道,墨脫目前是全國唯一不通公路的行政縣。當年政府花大量資金修築了一條土路進入墨脫,還未通車,就出現全線塌方,唯一開進去的一輛卡車從此再也沒開出來。

車子過了魯朗鄉,一座正在施工的橋擋住了去路,路牌指示需走便道通過。走到便道,我傻眼了,一條湍急的河水奔騰而過,行人沿著兩根鐵軌可勉強通過,而汽車則仗著馬力強勁,可以硬從河裡衝過去。而我總不能像演雜技一樣騎著摩托走鐵軌吧?看來只好硬衝了,好在越野摩托的排氣筒翹的比較高。我掛著一擋,深吸一口氣,加足馬力,衝進河裡。水很深,幾乎沒過整個車輪,加上河底都是松動的鵝卵石,車子差點停下來。我趕緊放下高抬的雙腳助了一下力。車子終於衝出了河床,旁邊揮鎬施工的工人們向我發出一片贊嘆的喝彩聲。我雖安全過河,但雙腳卻沁滿冰冷的河水。

過了河,開始爬海拔4720的色季拉山口,隨著海拔的升高,雙腳在河水的作用下開始麻木。當車子翻上色季拉山口時,最後的一絲陽(圖:通往墨脫的小橋)

光正好照射在不遠處的南迦巴瓦峰頂,把整座雪山染的一片金黃。面對著這樣的奇景,

我不禁哼唱起:“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翻下山頭,天色已黑,撲面而來的是森林帶來的清新宜人的氣息,加上遠處閃爍的燈光告訴我們林芝到了。

晚上睡在林芝鎮舒服的賓館裡,又有一種重新回到人間的感覺。這一覺睡得一定特

別的香,因為知道:此去拉薩將再無險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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