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夏天——我的新疆行8

作者: 是不是所有能想起的名字都有人用

導讀哈納斯早上起晚了,差點趕不上去布爾津的班車,當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車站,躥上汽車,還沒坐穩當車就開了。好險! 在車上認識了烏魯木齊來的彭老師和張老師,她們兩個也是去哈納斯的,知道我是一個人就熱情地邀我同行。有時我也很奇怪,為什麼我總有這麼好的運氣呢! 汽車沿古爾班通古特沙漠西緣一路北上,有很長一段在修路,不太好走,不過總好過去蘇巴� ...

哈納斯早上起晚了,差點趕不上去布爾津的班車,當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車站,躥上汽車,還沒坐穩當車就開了。好險!

在車上認識了烏魯木齊來的彭老師和張老師,她們兩個也是去哈納斯的,知道我是一個人就熱情地邀我同行。有時我也很奇怪,為什麼我總有這麼好的運氣呢!

汽車沿古爾班通古特沙漠西緣一路北上,有很長一段在修路,不太好走,不過總好過去蘇巴什古城的那一路。因為沒走南疆沙漠公路,不知道塔裡木油田是個什麼景像,但當汽車經過克拉瑪伊時,陽光下明晃晃的鐵皮輸油管和無數的不知疲倦的采油機還是挺壯觀的。

烏爾禾去不成了,不過路上經過,可以順便看一眼。黃土、風沙,一座座土台或狀如高樓大廈,或形同鬼魅,雖然很壯觀,但終究這樣沒有生機的地方總有點太蒼涼了。

太陽懶洋洋的照著遠處的一個土丘,上面有三只駱駝,兩只臥在那裡悠閑的打盹,另一只站著,在眺望遠方。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它的樣子像個國王,站在山頂上俯視著自己的疆土。

周圍又開始出現綠意,進入阿爾泰山脈的地界了。山不算高,藍天,白雲,大片大片的草場,野花,有點阿爾卑斯山的味道。一直想不出來新疆的風光和其他地方到底有什麼不一樣,這一刻忽然間明白了,就是因為這一份通透、大器和開闊。

這裡的牧場又不同於伊犁了,草很高,遍布著星星點點的野花,馬多羊少。漂亮的哈薩克小伙子在草場上策馬揚鞭,呵呵,那叫一個帥。色迷迷的回味中……;)

四點多我們到了布爾津,先要去辦邊防證,好像是十塊錢吧,時間太久,已經記不得了。很easy,到了門口拿個身份證兩分鐘搞定。要是喀什的邊防局這麼好辦事多好!

900塊兩天半,我們包了一部巡洋艦,去禾木(當地人可能叫乎木河)和哈納斯。司機姓楊,是個血統極其復雜的PPGG,哈薩克,俄羅斯……好像在他的家族裡這邊的少數民族差不多全了。在金色的夕陽裡,我們的巡洋艦駛向曠野。

同行的張老師可是個旅游專家,看不出她利用每個假期去各地旅游竟然已經堅持了二十多年,有N多專業攝影記者沒去過的地方她都去過。

布爾津去哈納斯有兩條路,一條向西經哈巴河,另一條向北經過賈登峪,因為要去禾木,我們走了東邊一條。到了賈登峪,我們的巡洋艦拐上了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從這裡去往禾木。這,才開始真的進山了。這條路基本上是為了從山裡運木材出來而修的,不過現在封山育林的地方越來越多,不知以後會不會連這個用途也沒有了。山裡人出來多騎馬,聽說冬天有攝影家來的時候,就乘狗扒犁進山,爽啊。每逢下雨,大車開過,路就變得崎嶇不平,前幾天好像剛下過雨,現在路已經干了,車開在上面,楊大哥倒是好像駕輕就熟,我們坐在車裡就像在跳舞。山上叢林密布,山間還一直聽到河水嘩嘩的聲音,不過天色越來越暗了,不一會兒我們就完全陷入夜色中。路上自然是沒有路燈的,山路崎嶇不平,又常常是峰回路轉,我不禁有點擔心,這麼個大好青年不會就此OVER在這裡吧。

“野兔,快看,一只野兔!”我順彭老師的手望去,在車前燈的光柱裡,一只野兔在拼命地向前跑。哈哈,原來野兔真的這麼傻啊,只會往燈光照到的地方逃命。山裡的夜靜悄悄的,四周一片黑暗,透過車窗,依稀可見滿天的星鬥,不知道是不是也像巴音布魯克的夜空那樣美呢?

不知道走過了些什麼樣的路,午夜過後我們終於到了禾木村,村裡的小旅店沒有住女客,店主人就把自己住的地方讓了給我們,那是在小賣部裡的一張大鋪,睡三個人綽綽有余。山裡的水很冷,店家還特意拿了熱水給我們洗漱。坐了一整天的車,的確是很累了,不一會兒我就沉沉睡去。明天將會是個很特別的日子,禾木,哈納斯,而且,明天是我的生日。

早上醒來,天已經大亮了,窗外陽光明媚,我在心裡對自己說了聲:“生日快樂!”爬出熱乎乎的被窩。還行,不算太冷。

來到屋外,我心裡歡唱起來,空氣帶著青草的香甜,清晨的陽光把一座座木屋染成金黃色,在山谷裡熠熠生輝,家家戶戶的屋頂上炊煙裊裊,可恨我語言貧乏,不知道除了清新我還可以如何形容這一片寧靜祥和的景色。

禾木是個挺大的村子,我們住的地方離村口比較近,地勢也比較高,下面還有一大片木屋,其中一間紅紅的屋頂,與眾不同,走近看,是村公所一類的辦公場所,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呀。我們在村裡隨意的轉著,看見一家院子裡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手拎一桶剛擠的牛奶,我們便湊上去和她說話,她只是憨憨的笑著,我們問什麼她都“嗯嗯”的,我忽然想到她可能是根本沒聽懂吧,便問:“你聽懂我們說什麼嗎?”嘿嘿,這句話她好像聽懂了,仍憨憨的笑著,搖搖頭。

沿著一條遍是馬糞牛糞的路,我們來到禾木河邊,水流很急,水勢也很猛,估計掉下去想站起來有點困難。兩個兜售松子的圖瓦人給了我們一把剛打下來的新鮮的松子,軟軟的,濕濕的,散發著松木的清香。禾木河上有座木橋,走過木橋那邊是片樹林,早上村民把牛趕過河就任由它們自己吃草,傍晚時分再過去趕它們回家。好像在禾木當頭牛也挺快活的。

再回到村裡,人多了起來,我們發現了件有趣的事,圖瓦人的院子沒有門。起先因為看到一家有人,我們想過去看看,沿木柵欄轉了一圈沒看出哪裡是門,我們就放棄了。這會兒竟然看見一位老婦人從院子裡翻圍欄出來,看得我們直咋舌。其實他們的木圍欄是可以隨便哪一處當門的,像過去的木門閂一樣,兩根木頭向旁邊一撤,門就出來了,人進去再把木頭搭上。奇特啊。

我們遇到了村裡的老師,是個圖瓦老人,漢話講的比較好。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個人獨居,在他家裡我們沒有看到其他的人。簡陋低矮的房子,裡面的家具極其簡單,一張小方桌,一口木箱,一張木床,剩下好像沒什麼了。牆上掛著一個很大的皮口袋,是用來攪奶油的,我裝模作樣的攪了兩下,沒想到這麼費勁。跟老人家討了幾塊酸奶疙瘩,我們就告辭了。

圖瓦人是蒙古人的一支,相貌上看就極具蒙古人種的特征,臉寬而平,眼小,整個臉看上去圓嘟嘟的。禾木村裡的圖瓦人多聽不懂漢語,不知道這兩年以來跟外面接觸的多了,是不是不一樣了。

十點多鐘,吃過早飯我們就准備出發了,到哈納斯還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

離開禾木村,汽車開上山坡,回頭望去,原來禾木是藏在這樣一個深山中的谷地裡,轉過山坡就不見了蹤影。

昨晚是摸黑來的,現在可以好好看一下路邊的風景了。山坡上的草長了有半尺多高,顯然圖瓦人的牛羊不夠多,大片大片的處於荒置中。這些圖瓦人的祖先越過重山峻嶺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是不是逐水草而居的結果呢?

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離開禾木時張老師不小心把她的攝影包落在了旅店,走出二十多公裡才發覺,這可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我們馬上掉頭回去找。回到禾木村,村裡人說我們剛走店老板就發現了,派出所所長開著車去追我們,不知為何沒遇到,不過他會送到哈納斯的派出所等我們去領,把張老師感動的連聲道謝,路上提起,都感慨的說沒想到這裡的人這麼熱心。

路上經過一個哈薩克帳篷時,車停下了,路邊站著的男子好像和楊大哥很熟的樣子。我們下了車,跟著進了帳篷,裡面看上去不錯,裝飾的很漂亮。女主人是個很好看的哈薩克女子,有一點害羞,默不作聲。他們夫妻兩個和父母在這裡經營著不知是什麼生意。休息片刻再上路,多了個搭車的老人。老人家特別健談,他說他是東北人,走南闖北只為釣魚,這一次在禾木呆了一個多月,找了條船逆流而上,去禾木河上釣大紅魚。真是個奇特的老人。

途中賈登峪至哈納斯正在修路,一輛輛重型機車忙碌的上上下下。現在去哈納斯應該很easy了吧,但同時也就少了很多魅力。

臥龍灣,月亮灣,說實話也就是那麼回事,加上修路造成的塵土飛揚的感覺,好像到處都灰蒙蒙的很不爽。

哈納斯這裡人很多,亂哄哄的,讓剛剛從禾木那個遠離塵囂的世外桃源來的我們有點失望。取了攝影包回來,在哈納斯村找到住處,跟楊大哥說好第二天午飯後出發。

不到五點,我們三人來到哈納斯湖邊,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的樣子。游人們紛紛離去了。商量了一下,我們一致決定去六道灣,哈納斯湖的北端,因為那裡有久仰大名的浮木長堤,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奇景啊!

因為沒有什麼游客了,開游艇的小伙子順便帶上了他的三個朋友,加我們三個正好坐滿一船,這樣也好防止人少風大,船飄起來。

那天的湖水是乳白色的。

船行至湖中,天上飄了幾滴雨。快到六道灣時竟然雨過天晴,天空中慢慢出現了一道彩虹。我興奮的說這樣的生日真讓人難忘 ,大家一聽都紛紛祝我生日快樂。(目的達到了,竊喜中……)

六道灣到了,岸上是自然保護區。船慢慢停了下來,彩虹橫跨在兩座山峰之間,彩虹下扣著的大地嫩綠的,金黃的色彩,讓我不禁想到了一部卡通片,在彩虹的下面,那裡是天堂之門。岸邊上漂浮著密密麻麻的雪白的白樺樹干,聽說是由於風的作用,把山上掉落到湖中的枯木逆流吹到上游的北岸,實在是太神奇了。不知道怎麼上天都如此眷顧這個美麗的地方,讓山上生的都是白樺,死了,枯了,還這樣雪白雪白的纖塵不染。想不出如果浮在這裡的是些黑黢黢烏禿禿的朽木,再神奇可能也沒人看了吧。

沒想到真正的運氣來了,開船的小伙子看天色已晚,估計後面不會再有船來,決定冒險靠岸,要知道這裡可是自然保護區啊,私自靠岸是違法的,他們不僅要被罰款XXXX元,還要吊銷執照。原來搭船的那個小伙子嗜好雕刻,而這裡的樺木根都是極好的材料。於是,大家別打我,對不住了,只此一回的機會我不能放過。站在岸上看這些大自然的傑作又另有一番味道,遠處是叢林,綠得不沾染一絲塵世的味道,我真覺得走向彩虹我就可以去天堂看看。

有人在沙灘上發現了熊的腳印,緊張的叫我們快離開,我新奇的跑過去看,好像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身軀在這裡走過,踩下了這一個個小小的腳印。有趣有趣。天色也漸漸暗了,我們開始返航。走到一半的時候,竟然沒油了,還好有一桶備用,接上管子,重新點火,有驚無險。

回到哈納斯村,拿出自帶的豐富食物,彭老師和張老師為我慶祝生日,好感動啊,真的感覺特別幸福。入夜了,我在外面逛了一會兒,仿佛可以聽到湖邊別墅那裡的篝火晚會,喧鬧而無味,純粹欺騙遠道而來的游客。唉,不過蘿蔔白菜各有所愛,也算各取所需吧。夜色有點涼,天上有雲,看不到星星。我回到屋裡,早早睡了。

清晨,天還有點蒙蒙亮,我又醒了,大家都還在睡夢中。我起身來到屋外,天上有幾只鷹在盤旋,低低的,好像擦著我的頭頂飛過。那邊有一個老婦人在擠牛奶,我湊過去看,衝她笑笑,她回了個燦爛的笑容給我,露出沒有牙的牙床。原來這些圖瓦原住民只是租了房子給人做生意,自己仍住在旁邊的小屋,看上去生活方式好像也沒什麼大的變化。逛了一圈回來,彭老師、張老師還在睡,我決定自己去湖邊轉轉。

這麼早的時間還沒有去湖邊的車,我只好自己走去。路上人很少,有些騎馬的哈薩迎面走過。來到湖邊,我沿著一條木板鋪的小路走進樹林,林子裡靜悄悄的,遇到幾個攝影愛好者在拍一群魚鷹,幾分鐘的時間就謀殺了一卷膠卷,看來我的“哢嚓”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

怕彭老師、張老師擔心,我又回到住處,不想她二人也出去了。找店家要了碗奶茶喝,這可能是早上那位老奶奶擠的牛奶吧,^_^,新鮮得很,而且漂著一層奶皮子,實在好喝。喝罷奶茶,閑來無事,繼續逛,這次換一條路。山間的霧散了,太陽出來了。穿過路對面的那片木屋,我來到河邊,沿著河一直向哈納斯湖走。走在樹林裡,林間的地衣、落葉厚厚的一層,踩在上面真得像海綿,軟軟的,好舒服啊。到處是野蘑菇,有的直徑甚至有十釐米大小。我開心得東竄西竄,采了一堆蘑菇捧在懷裡,大豐收啊!晃著晃著就到中午了,沒去觀魚亭,因為看見大隊的人馬上山,嚇到我了。

不過說實話,這裡的感覺真的不那麼好,人群如潮,店鋪林立,連哈薩與圖瓦人的臉上都多了些世故的味道。

吃過中飯,我們真的開始返程了。這一次穿過村子上山,走哈巴河那一邊。

路上經過中哈邊境的時候,楊大哥指著深深的界河說,當年他的父輩就是從那一邊過來的,現在很慶幸,因為這一邊的生活顯然遠好於河對岸的牧人。對面山坡上有一片小屋,聽說是很早以前俄軍留下的,遠遠的,依稀可辨。

天又放晴了,簡直萬裡無雲。在路上又發現個絕妙的所在,鐵列克提鄉,山上的石頭被風化成各種各樣奇妙的形狀,藍天,白雲,有羊在山坡上吃草,下次一定要來軋一腳!傍晚,我們又回到了布爾津。要分手了,兩天下來,我和彭老師、張老師好像認識了許久一樣,真舍不得她們。留了地址電話,她們囑咐我到了烏魯木齊再跟她們聯系。

搭了部車去阿勒泰,下一步去哪裡我還沒決定,休息一下吧,收獲太多,我的腦袋好像已經快裝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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