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徽山皖水間(4)、雨中瑟瑟的李府

作者: yilumuge

導讀人在徽山皖水間(4)、雨中瑟瑟的李府 作者:驛路牧歌 合肥出了兩個著名的歷史人物,一個是北宋名臣包拯,一個是清末重臣李鴻章。談起包拯,合肥人像如數家珍似地向你說個沒完沒了,而一旦談及李鴻章,合肥人不想多說也不願多說。還是在銀瑞林大酒店住所那個小服務員在向我談及包拯的時候,在我問及李鴻章時,她卻頃刻間收起了滿臉的笑容,順手一指窗外,告訴 ...

人在徽山皖水間(4)、雨中瑟瑟的李府 作者:驛路牧歌

合肥出了兩個著名的歷史人物,一個是北宋名臣包拯,一個是清末重臣李鴻章。談起包拯,合肥人像如數家珍似地向你說個沒完沒了,而一旦談及李鴻章,合肥人不想多說也不願多說。還是在銀瑞林大酒店住所那個小服務員在向我談及包拯的時候,在我問及李鴻章時,她卻頃刻間收起了滿臉的笑容,順手一指窗外,告訴我就在前面過護城河不遠處的那幢呈斜三角型的建築旁就是李鴻章的故居,說完之後再沒多言語,只是很客氣地告訴我有時間可以去看看李府,它也是如今合肥城裡的一處游覽景點。

李府位於淮河路中段,如今這裡已經成為了合肥的商業步行街。從包河公園出來,我便與同事們來到了這條繁華的街市。天上依然飄著雨絲不見晴意,一路上我在尋找著李府的影子。只是在走過長長的街道,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直快走到了這條街的盡頭,才看到在四周那些現代樓廈的逼仄中,透過晃動的人群,才看到那李府黑色的大門,還有那兩只懸在門額上的大紅燈籠搖晃在門前。

李家的祖先從明代開始展轉從江西遷來合肥的肥東,直到李鴻章這一代才開始發跡,成為合肥城裡的名門望族。自幼天資聰穎的李鴻章24歲就考中了進士,授翰林院編修,原本他想在翰林院按照傳統的做官之路一步步地攀升,只是由於太平軍西征攻入安徽境內,李鴻章毅然投筆從戎,後又在曾國藩的精心培養和熱心扶持下組建起了他後來賴以起家的淮軍,並憑此很快平定的太平軍和捻軍,受到了清廷的賞識。可以說,李鴻章的發跡一開始就占滿了農民起義軍的鮮血,他所創辦的淮軍後在長期的戰爭中發展壯大,以至於成為了晚清時期的國防軍,並在他的周圍逐漸形成了以其為首的淮系集團,其中不乏重要人物,包括李鴻章的大哥湖廣總督李翰章、袁世凱、唐紹儀、丁汝昌、嚴復、謝保昌和鄧世昌等,成了影響清廷外交、軍事、經濟的政治集團。

清王朝自僧格林沁戰死後,就已派遣不出領兵打仗的將帥了。作為漢人的李鴻章此時卻被捉襟見肘的清王朝推向了歷史的舞台。李鴻章正是憑借自己掌握的兵權成為了中國近代史上舉足輕重的人物,他所創建的淮軍正是出現在晚清階級矛盾、民族矛盾、滿漢矛盾以及君臣之間的矛盾都異常尖銳的歷史時期,並從軍事、外交、文化、經濟維系著清廷的命運。當年李鴻章憑著自己鎮壓農民起義軍的赫赫戰功以及淮系集團的支持當上了當時最具實權的直隸總督和北洋通商大臣,後又被授予協辦大學士,直至被戴上了三眼頂戴花翎,在晚清時期漢人能獲此殊榮的,李鴻章可謂是第一人。李鴻章兄弟6人,他排行第二,其中五人均身居高位,當時的李家在合肥十分的顯赫,他們聚族而居,深宅大院,鱗次櫛比,曾覆蓋了如今合肥繁華的淮河路中段的半條街,時稱“李府半條街”。

如今的李府,早已沒有了昔日的顯赫,落寞地偏居在這鬧市的一隅。占地面積也僅剩為2000平米,若不是聽著李府內講解員的介紹和陳設的府主人的實物與照片,還真難以讓人相信這曾經是那個清末重臣的故居。合肥人似乎對他們的這位老鄉不感多大的興趣,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上,沒有多少人會把目光投注到這裡,來這裡的大多是外地的游人。

這是一院三進的典型的晚清江淮地區民居建築,布局整齊,結構嚴謹,雕梁畫棟,精美豪華。進的大門,迎面便是那高達9米的客廳,廳正中條案上放有一只鐘,左右置有屏風和落地鏡,意寓著主人的終生平靜。仔細觀看,那只鐘不走動也不報時,問及講解員說這是一只死鐘,當年的府主人頗具匠心地如此擺設,因“死鐘”與“始終”諧音,又有“始終平靜”之說,看來當年如此權傾一時的人物也脫不了那傳統的俗氣。

李家兄弟6人,只有其五弟一生不入仕途,留在蕪湖經營地產。據說他是李家兄弟中最富有的,其財產有大半個蕪湖。這是一個官商結合的典型家庭,朋友調侃說,如今社會上官商一家暴富的事情,當年這李家便是其始祖了。說笑歸說笑,合肥清末出了個李鴻章,與其北宋名臣包拯比起來,確實也讓人為之感慨萬千了。

李府內現陳列有與李鴻章有關的大量珍貴照片和實物,在這裡游人可以感受這位在中國近代史上頗具爭議人物風雲變幻的一生,同時也折射出了中國近代史上的一段鮮為人知的苦難、曲折和悲壯的歷程。李鴻章到底是個甚麼樣的人,他的前輩如曾國藩,同僚如左宗棠、張之洞,後生如盛懷宣等人,如今都在被重新認識和評價,但對李鴻章,人們寧願保持沉默。也許李鴻章對自己的總結更能說明問題:“少年科舉,壯年戎馬,中年封疆,晚年洋務,一路扶搖。”李鴻章“扶搖”在晚清這座破屋之中,他曾自詡自己為晚清王朝這座破屋的裱糊匠,裱糊匠雖能將這間破屋裱糊的清光淨麗,但無法挽救其在風雨飄搖中搖搖欲墜的境遇。在李府內陳列有一張當年馬關談判時的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談判桌前李鴻章的坐椅明顯地比日本人矮了一截,據說這是日方刻意設計的,意在使中方代表處於低人一等的屈辱地位。我想,當年李鴻章坐上這張寓意深刻的椅子與日本人簽下那賣國的條約時,其內心的感受也肯定是極其痛苦的。

客觀地評價這位歷史人物,一生致力於洋務運動的李鴻章,他是想通過此達到中國自強的目的,但是那個腐朽的晚清根本不具備自強的條件,這便導致了李鴻章一生的追求最終歸於了失敗,這也是他身敗名裂的根本原因,使他不可避免地成為了國人口誅筆伐的對像,成了當時歷史條件下投降派和賣國賊的典型代表。我看最典型的當屬於那甲午海戰了,可以說沒有李鴻章的苦心經營,北洋水師就根本不會存在。但是由於當今人們眾所周知的原因,這場戰爭的勝敗其實在戰爭之前就已經注定了,更為滑稽的是,就是這個當年創建了其規模為亞洲第一的北洋水師的人,最終被晚清推向了與敵人的談判桌前簽下了一系列的賣國條約。

徜徉於李府的廳堂之內,就像是走進晚清那風雨飄搖的歷史之中。在李府中不經意之間我看到了當年洋務運動中造出的那長達2米、需兩人抬著使用的那杆槍,這就是資料上所介紹的那種“二人抬”。其實這樣的步兵武器在當時已經是非常先進了,但是,就是因為如此,我覺著李鴻章錯了,再先進的武器也挽救不了晚清的滅亡。雖然李鴻章的洋務運動代表了中國未來的發展方向,但李鴻章的思想核心仍然是為腐敗的清王朝服務,仍然希望保留封建統治和傳統的政治結構,正如梁啟超所說李鴻章:“只懂洋務,不懂國務。”這正是他個人悲劇性人生的重要淵源,導致他身後的毀譽榮辱皆出與此。同時,李鴻章的悲劇還在於,就是他至死都沒有弄明白他悲劇的真正原因。就是在他咽氣前的一個小時,俄國公使還站在他的床頭逼迫他在俄占中國東北的條約上簽字,而此時一生未能明白自己悲劇原因的李鴻章已經不能說話了,剩下的只有眼淚,眼淚流盡了,他的眼睛閉上了。

合肥的這片古老的土地,曾經產生過讓歷代人們瞻仰的包拯,數百年後,它也出現過李鴻章這樣一位頗具爭議的歷史人物。從李府出來,天空上飄下的雨越來越大,剛才這鬧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時全無了蹤影,地上的積水被密密的雨滴狂烈地擊打著,風和著初秋的雨水斜斜地吹著,打在那街旁的樹蔭之上,點點滴滴,一掃那悶熱的暑氣,讓人感到了絲絲的涼意,一如自己復雜的心情,與這不期而來的秋雨和秋風交合在這空闊的大街上。撐傘行於雨中,再回首那隱於現代樓廈間的李府,雨中的李府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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