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游廣記——雲南一,二

作者: buffaloBill

導讀都說童年的夢才是最親切的,夢裡頭有一個筋鬥雲九萬裡的齊天大聖,還有虎虎生氣的鐵臂阿童木,有時候,少不了黑貓警長大戰太空飛船,而自己,就忽然間變成了那人人敬仰的黑貓了。不過現在,那些夢已經漸漸被理性的教育槍斃在搖籃裡,剩下的,就是些所謂成熟的或者離奇或者恐怖或者語無倫次的遭遇。幸虧自己還沒有散失想像力,而且,還漸漸滋長了走遍大好山河� ...

都說童年的夢才是最親切的,夢裡頭有一個筋鬥雲九萬裡的齊天大聖,還有虎虎生氣的鐵臂阿童木,有時候,少不了黑貓警長大戰太空飛船,而自己,就忽然間變成了那人人敬仰的黑貓了。不過現在,那些夢已經漸漸被理性的教育槍斃在搖籃裡,剩下的,就是些所謂成熟的或者離奇或者恐怖或者語無倫次的遭遇。幸虧自己還沒有散失想像力,而且,還漸漸滋長了走遍大好山河的野心,所以,便常常做些亦真亦幻的旅行,算是彌補由於工作繁忙而不能復返自然的些許遺憾。

這回夢在雲南。

飛機在雲端穿梭前行,太陽透過絲絮般彌漫的雲朵曬在地下紅褐色的大地。點綴其間的水面反射著眩目的光,宛如精致紅毯上鑲嵌的寶石。飛機在午後暖洋洋的陽光下飛行了幾秒鐘後,徐徐降落在了昆明的巫家壩機場。

原來這是個軍用機場?剛才怎麼看到一字排開的高射炮,還有國產殲—XXX戰鬥機。恍惚間,我站在了一輛輛坦克前,冰冷的鐵甲威風凜凜,忽然,一位軍官攔住了我,指著我手裡的相機說:嚴禁拍照。我忙不迭失的解釋我是游客,不是間諜,一邊落荒而逃,只見身後無數的狼狗虎視眈眈的對我行著注目禮。

氣喘吁吁的來到幾公裡外的昆明城裡,在喧鬧的人群中,我那顆普通亂跳的心方才緩和下來。忙乎了一上午,忽然覺得肚子裡的胃在咕咕的亂叫,想必是聞到街邊香氣四溢的小吃了。拐到食街上,哇賽,發財了。這裡稀奇古怪的東東琳琅滿目,看看都有感覺。走著走著,眼前一亮:蘇家村。就這裡了,俺大步一邁上前,搶下一張太師椅,把包裹往桌邊一卸,旁邊小二飛步上前:客館,您要啥?

來個辣醬加蛋燒餌快,一份大救駕,啊,就是你們的藕粉調糕,一盤油炸蝗蟲大腿,一疊臭豆腐,一團洋芋粑粑,外加一碗過橋米線。

我張口就點了這些,小二吆喝一聲:太少了您嘞!不如再來一大碗木瓜涼湯如何?

中!

瞬時美食便端上桌來,香的“臭”的,相得益彰;酸甜苦辣,直抵肺腑;只覺得舌尖亂跳,額頭冒汗,忽而如沐春風,忽而毛骨悚然。吃罷這頓飯,只覺得風雲變色,氣衝霄漢,嗚哇哈哈哈哈哈哈——

填飽肚子,俺收拾行頭,直奔昆明三大主題:石林,世博園和滇池。

120公裡的路程沒多久就到了,一車的旅客,一鑽進石林裡,就杳無聲訊了。只覺得耳邊冷風陣陣,仿佛落入了白骨精的亂骨從中。好在有一肚子美食壯膽,又是白天,便也不怕了。在骨頭堆裡探索了半日,研究那白骨精吃剩的骨頭,這排整齊的應該是沙和尚的肋骨,那只碩大的應該是牛魔王的頭,還有這個,唐僧的腳丫子,那個,豬八戒的耳朵。數著數著,忽然發現一團白白的身影越靠越近,媽呀!白老前輩親自出來迎客了?俺趕緊抖擻精神——跑呀!跑呀跑呀,只聽見身後一女子的聲音:你跑啥?見鬼了?

好動聽,俺不禁回頭,一看,哦,原來是一位身穿白襟的傣家少女。只見她頭頂一圓形竹編鬥笠,胸佩一只粉紅香囊,腰系網格花紋絲帶,上下是一身不知道什麼織物的漂亮長裙,簡明素雅,飄然若仙。真是一位端莊的傣家少女。

不知道俺舌頭上抹了什麼油,說了些什麼話,就贏得美人同游了。不過,方才俺還是心有余悸的,那個白骨精把俺嚇傻了,也許傣家妹妹真是白XX,不過,哈哈,美女花下死,大無畏了!白骨精告訴我:有一個普通的傣家名字:白小蘭。我說:普通則普通,不過,用在你身上著實是很美的。小蘭一笑,輕啟雙唇間,露出兩排潔白如米粒般,可是,慢著,那是兩排多麼鋒利的牙!

恍惚間,那潔白米粒向我靠上來,我大吼一聲:風緊,扯呼!啊嘛彌魅漠弘!妖劣勿近。得,跑吧!小命要緊。

只留下那女子孤零零的在身後喊:當兵的,你不等我啦?

我倒,就因為穿了一雙軍靴就叫俺當兵的,俺剛想停下來回去給她解釋清楚——啪,一巴掌從天上打下來,並伴隨著一聲責罵:你傻呀!一看,是俺嚴厲的小學語文老師。我哭哇,天哪,比碰到白骨精還恐怖的事莫過如此了!得,乖乖的拔腿就跑吧。

跑著跑著,就跑到世博園了。這下心才算安定下來,畢竟,這裡還是人聲鼎沸,風和日麗的場所。於是,俺就開始數沒見過的植物種類了,1,2,3。。。。。。怎麼都沒見過呀!還只是在中國館,俺的植物學還是優等呢!301,301,301……完了,數不過來了。於是,決定英明的放棄。

在世博園裡面暈頭轉向了一會,看到了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還有花花綠綠的蟲蟲鳥鳥。忽然覺得:如果把全世界的生物多樣性全都搬到一起供認參觀,那倒是滿有趣的一件事情,只不過,那就少了許多如我這般喜歡探索的人所擁有的發現的樂趣了。

後來,又在滇池走了一遭,在煙波浩淼間,看到那青山綠水的景致,便想起了“高峽出平湖”和“落霞與孤鶩齊飛”的境界,雖在地理上有些風流馬不相及,可是,能在這西南邊陲的邊塞高原上得此雅興,也難為我有此夢遇。

從滇池上下來,忽然想起百年前的滇王吳三桂,當年這個平西王在雲南也算是叱吒風雲了,而能在這個四季宜人的地方呼風喚雨也算是古之為臣一大樂事,只是想不通為什麼還要造反,我想除了清朝皇帝想杯酒釋兵權外,另一個原因就只能是平西王的不甘平靜吧,那種心氣浮躁之人豈能安享這安謐之氣,委屈一己的雄霸之氣於西南一隅,也正是他無福消受吧。這個眾說紛紜的人物!

接下來,該往雲南何處去?欲知詳情,請聽下回夢解。

夢游廣記——雲南二

上回夢裡匆匆的在昆明走了一遭,沒想到在這座安寧的小城會有那麼多驚險的遭遇。只叫我在夢裡後怕。也因此以為我的高原神聖之旅要殞滅了。雖然原本也沒有存在什麼深層的渴望或者所謂期翼,可是,畢竟我還是所謂滿懷虔誠的來的,因為這個世間純潔的所在,清澈的雲,碧綠的草,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雪山還有,就是我向往的原始樸實。

也許我本來就是做牛馬的命,白天走個不停,沒想到夢裡也是一樣。

於是,為了挽救我的信念,便決定去麗江,一個有很多美麗故事的地方。

急匆匆地飛趕到麗江的時候,仿佛有些疲憊了,稀裡糊塗的就進了古城裡的一家客棧。這個四方古城,古時候可是滇南大名鼎鼎的沐王府所在,厚實的石板街道,精致的雕廊畫棟,潺潺的雪水貫城而過,質樸的納西老婆婆斜倚在門口,用安詳的目光注視著像俺一樣即使在夢裡也不停奔波的旅人。

我想像自己的靈魂就要隨便找個地方躺下來罷工了吧。眼前曲曲折折的石板路仿佛總也看不到終結,直到在一個古色的門扉前停下來,推門進去,是一條兩尺不足的過道,地是老土填的,有些不平,走進去幾步,豁然開朗起來,這是一個不大的院子,眼前是一根碗口粗的柱子,顏色褪了,院子中間有張小茶幾,也是老式樣的,放在上海正好夠四個人湊在一起砌長城,想到這,便覺得自己變得這麼無趣,不過心情卻似乎輕松了起來。院子裡鋪的是鵝卵石,大大小小擠在一起倒也排的亂中有序,當眼光掃過院子裡那一團團濃濃的綠和叫人詫異的紅時,我的視覺仿佛剎那間醒了,蝴蝶花吧,開得這麼艷麗,即使是在這別處正陰冷的季節。

順著那翠綠,我的目光落在了院子裡的走廊上。

眼前是一老一少母女倆,她們靜靜的坐著,讀著報紙,那副表情好像是在享受人生的靜謐和陽光,暖洋洋的,舒適而且清逸,如同那緘默而美麗著的蝴蝶蘭。老人家一頭銀灰的頭發,一幅很矍鑠的模樣;那少女,修長的頭發,如涓涓溪水淌在臉頰上,那情景宛若油畫,真不敢相信這是在夢裡。

我怔怔的站在那裡,那幾秒鐘,我忽然感覺到了心底裡重新暖起的氣息。

你們好,我盡量顯得自然。

你好,那位慈祥的老人笑著答到。

而那個女孩,抬起頭,驀然一笑,有些詫異。然而更驚詫的卻應該是我了: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孩?落落大方的笑容,清晰的眼眸,雖然坐著,卻沒有掩藏住她亭亭玉立的身段,我想到了院子裡姹紫嫣紅的蝴蝶蘭。

我沒有想到天工如此作美,下午,陽光射進了院子。踩著陽光,我爬上了閣樓,住進了小木屋,想著樓下的女子,苦於不可顯得猴急的前去打攪,便哀哀的念叨: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也許今晚這個叫做桃花夢吧。不知道做夢做到這裡的時候,是不是俺的口水已經流了出來,或者在痴痴的笑也未必。奇怪的是,吃晚飯的時候,卻再也沒有看見那個女子了。這個時候,可惡的化裝成周星馳的孫猴子幽幽的從我身邊走過,拋下一句:曾經有一個接近她的機會擺在你的面前,你沒有好好地去珍惜,等到……

啊,死猴子!看打!一拳過去,卻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痛苦呀!

為了排解胸中的郁悶,我決定明天一早去爬玉龍雪山。

你知道夢裡面今天明天就是幾秒鐘的事,所以你不用等到明晚聽我講了。繼續吧。

我承認此行的原始動機十分單純,不求名不圖利,只是把它當成了純粹的精神放逐。可是,獨獨沒有想到的是,此時此間此山中,可以有如此窈窕淑女,竟能除頭疼腦熱且提神去乏,更要命的是,大概是本人基因進化的完全,加上非常時期的特殊需要,我想體內的免疫系統正在如飢似渴的尋找一種萬能的藥方,不曾想這劑藥方靈驗之余,居然如花似玉。

後來夢裡醒來,感嘆造化弄人,為何要塗生這段事端,如今缺了這方藥,難免寢食難安不說,怕是日後要患上挑“藥”的毛病了。縱然是同一類藥,可是,藥材不一樣,藥性便也大相徑庭,服到肚子裡便也會覺得委屈了。

不知道今晚的夢怎麼徒生了這麼多感慨,回到雪山上來又要說了:能爬上這種高度,你不佩服我的堅強的意志還有不屈的人格魅力,你還等什麼?我說,這可不是簡單的做夢。

況且,我知道自己的極限,我就那麼點能量,我憑什麼爬到那麼高,我憑什麼成為那段日子方圓百裡站的最高的人,我憑什麼一個人站在古城雪山之巔向周圍群山撒野(具體也沒做什麼,就是藐視了一下而已,當然也藐視了一下自己)......

我變得很虔誠,一點雜念都不敢有,站在潔白的雪上,身後是一串清晰的腳印,還有令人眩暈的滑坡。抬眼望,高高在上的玉龍雪峰現在就近在咫尺了,像藏在玫瑰花瓣後高貴而矜持的女孩兒的臉,對不起,我總是把神什麼的想像成兄弟或者姐妹,因為我相信神也喜歡朋友,要做朋友就不能有代溝或者換句話說,這樣的身份容易交流,我始終相信交流是很重要的,而我最欣賞的是了無間隙的悠遠暢快的情感和思想的流動,通俗的說法就像鄰居阿三和他親密無間的雜種狗的人狗情未了,高雅的比喻,就像我現在這樣,躺在這雪山之巔,沐浴在山頂紫外線的親密接觸中,用眼睛追隨流水般舞蹈的雲,聽風在山脊梁上跳動,大口吸著稀薄卻絕對沒有衛生問題的空氣。

我想唱歌,卻怕驚動了山的安寧;我想吟詩,卻大腦缺氧了;我想找一個最親密的姿勢擁抱山,卻發現自己其實已經在他懷裡了;我想......最後,我想我是歇斯底裡了。我什麼也不能做,這是高處,4800米的海拔,雪線以上600米的高處,覆蓋著活動冰川和掩埋著地殼運動遺跡的高處。

人就是這樣,向往高山仰止,就不停的寄予著期頤,然後努力,而經過一番沉悶的身心之痛,終於能夠達到理想之巔,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往往就迷失了。

我沒有,我知道自己的生理極限,我還知道山上風景固然美麗奪目,可是紫外線也強烈,也冷,而且,我知道這裡不是人住的地方,這裡是那個藏在玫瑰花後面的神仙妹妹的宮殿。而我,要找我的路返回了,回到那個有著彎彎石板的古城,那個有著小橋流水的古城,回到古城裡那個能把陽光灑在庭院裡的蝴蝶花瓣上,然後把粉紅的光映在一張美麗而安靜的臉上的客棧。

我就這麼暈暈乎乎的爬上了雪山,又迷迷糊糊的顛下了山。

回到客棧的時候,我的夢就告一段落,累得像死豬一樣,俺要睡覺了。

麗江還沒走完,下回夢中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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