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和他16歲的女兒，還有我，在北峰的院子裡和人們聊天，東面廣闊的如深淵，清靜的院子，猶如北京胡同裡的四合院，以峻山為屏，這未免很奢侈。心中是以華山為尊的。 遠遠望著，山的脊上，沒有被留宿的人繼續趕著路，猶如一行螞蟻在前進。我們用野外遠照的手電筒，向山脊上的人，打信號，一閃一閃。山脊上的人，也一閃一閃，回了信號，此時的回應，真使人心裡暖融融的。
視野回到了院子裡，說起了華山兩怪。一怪是老道能上樹。華山是道教的勝地。有一個老道在樹上坐著。二怪是，挑山工，邊上山挑扁擔邊吹笛子。這兩個收錄在了華山風景宣傳片的VCD裡。
這華山二怪的話題，引起了當地人進來聊天。有個人：“他就是和吹笛子那個人同村的。”今天在那條老路上，這二怪都被著父女倆遇見了。這為本地人不猶得嘆了一口氣，說：“自從VCD上，他老鄉出了名，有些游人爬山時遇見了他，就有時賞一些小費錢給這位吹笛子的挑山工，後來華山管理處的人知道了，就不允許他吹笛子了，他還是邊上山邊吹，管理處的人見了笛子就沒收了幾回……”
我們的心未免有些寒，夜色真的降臨了。人的畫面就像是在黑白電影裡。我們說：“又不是他自己要的賞錢，邊挑東西邊吹笛子，欣賞他的過路人願意給錢，管理處怎麼連這種錢還眼紅啊？沒收吹笛子，不讓吹，以為就可以不收錢了，呵呵，真是固執的讓人苦笑不得！”
中年男人問，：“吹笛子那個人每次上山能挑多少斤？”
當地人回答說：“他挑的不是很多，他每次上山挑60多斤。”
我想到了他肩上常年累月的紅瘀，也許笛子是中樂觀；也許笛子是一種移動的陪伴，能減輕肩上乏味的重量與疼痛；或許是種心靈的釋放；或許，是吹給華山聽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聲，華山也要聽一些悅耳的音樂；也許，什麼寓意也沒有……
一目暗暗的山谷，北峰院子裡的東西面遠處的山上，有什麼寓意為什麼動物的石頭，我沒有記住名字，在夜色消失在黑夜中。
山風起，有一種在院子裡乘風的快意，我聞到了夾雜在山風中的一種有膩味道，停業了，怎麼還這麼濃？可想而知的入木三分。可能是山風太清晰，城市裡會有夾著五味糖的空氣味道。
進了房間，靜靜的守著北峰。相對清靜的停業中，讓我們也虔誠的護送古風，護送北峰一程。億古的華山，在我心中始終是威嚴的華山。這一夜靜靜的睡，聽著山風，看著倒影，好自然，仿佛往日城市裡睡眠才是夢。
在燈光下聊天。中年男人提起了25年前上華山，讓我和他女兒及房間裡所有人的興趣。25年前，大概是5男3女，他們那時年青，來爬華山。那時候山口還有送老的人，是年齡很大的老太太，拿著干糧，家人把老太太送到山口，老人慢慢上山。有幾種猜想，一是就死在半路上了，二是爬到山頂的人，就縱身跳下山了。我至今不知道這是什麼風俗還是緣故。是一個那麼恬靜的歸途。老太太慢慢悠悠的在山路上走，他們很快就走到了老太太前面。到了南峰時候，有一對男女在拍照，男的退著退著的照相，一下就掉到山下去了。那真是猶如深淵。女朋友一瞬間哭著就往山下跑，不知道是找男朋友去了，還是怎麼了，之後的事情沒有人知道。
後話先說，第二天我和他女兒在南峰照相時候，離開南峰約100米遠了，他才告訴我們，那個樹旁邊就是25年前，那個男人掉下去的地方。
25年前，華山山火，他們遇到了華山失火，燒了不少樹，華山上有個氣像台，用電波通知了山下的人來救援。他們和氣像台的人一起乘著：來救援的直升飛機下了山……
說著說著，北峰飯店的干部滿身汗的回來的了，一進門就說去東峰開會剛回來。第二天我們親自從北峰爬到東峰時，才回想起干部昨晚說的那句話。從北峰去東峰開全山大會，開晚會再回到北峰，這真是一個“體力的會議”。要想提高效率要“人轅泰山”來，或是發明個人飛行器，估計再建索道是不可能的了。
原來是整頓環境污染的華山會議。一語道出，為什麼停業整頓，源於華商報頭版一則文章，讓各級部門關注了華山的污染，一上山就把飯店賓館都停業了。只要一接待游客，吃喝拉撒睡就會有污染。白白直陡的威嚴山石，流淌了一條條黑色口水的痕跡。那時游客們貪婪的口水。建了賓館在幾千米高的山頂，污水怎麼處理？我們這個時代，護送了華山一程。我扶著台階旁的岩石，岩石的毛空中已經生長出了苔，不是綠苔，而是暗紅，黑色，青綠色的污染苔。
有人說歐洲人怕冷，那晚有個歐洲人租了5個軍大衣，鋪在身下2個，蓋在身上2個，頭下枕一個軍大衣。迎接著華山的日出。
有些人是晚上開始爬山的，一個行程，正好爬到了東峰時就可以看到日出。下山時候再看風景。夜間當然是拿著手電筒結伴而行。早上下山時候，一個男輕男人躺在岩石上大喘氣。原來這條路這麼陡啊？晚上隨著大家跟隊爬，白天一看路的四周，原本夜間上山的路，把自己卻嚇哆嗦了。
不知道是哪個辦公室裡，隔著窗傳來了大聲的接電話凶巴巴聲音！：“你們說！你們說我們怎麼才算環保合格！”
華山是威嚴的，在眾多索道和台階可以輕易到達的風景的旅游山中。華山還保留了一份讓我們可以探探自己麻木的心，是否有恐懼大自然的一針觸動。如果有一天污水浸透了華山所有岩石的毛孔，霉霉叢生，華山還會一代一代的堅硬矗立。是我們這一代人，沒有護送好華山這一程。深深的向華山鞠一躬！一份歉意。
注明：相片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