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桂記趣(中)

作者: cry999

導讀四、 滾滾紅塵路,山水喜相逢 回到凱裡後本應去雷山西江苗寨的,但收到朋友的短信提醒,說西江至榕江修路,全部要轉回凱裡繞路才能去。我們不想再次輾轉,放棄了西江行程,當然,後來看過破魚他們在西江拍的PP照片,才深引為憾,但哪一次旅程,不會留下些許遺憾呢? 凱裡至榕江,前一段路還是山清水秀,到處是收割的稻田和堆得高高的草垛,很美的田園風光,我� ...

四、 滾滾紅塵路,山水喜相逢

回到凱裡後本應去雷山西江苗寨的,但收到朋友的短信提醒,說西江至榕江修路,全部要轉回凱裡繞路才能去。我們不想再次輾轉,放棄了西江行程,當然,後來看過破魚他們在西江拍的PP照片,才深引為憾,但哪一次旅程,不會留下些許遺憾呢?

凱裡至榕江,前一段路還是山清水秀,到處是收割的稻田和堆得高高的草垛,很美的田園風光,我們還不時停車下來游玩一番。進入321國道,轉進層層疊疊的盤山公路,一路彌漫不止的黃土灰塵,讓我們並不嬌弱的肺部,經受著嚴峻的考驗。車子開得不快,這樣的路況也沒法開快,更可惡的是前面一輛亞星大巴,揚起的灰塵和黑煙估計能綿延幾公裡,龐大的身軀霸占著不寬的道路,又不給後來者超車,我們跟在後面,可謂吃盡了苦頭。終於,開車的王師傅抓住個機會,一舉超過亞星,車內歡呼一片。

夜暮快降臨了,但前方的路又塞了。我們的車停在路邊,人就像游魂一樣從車裡游出去,看看前後排成長隊的車,束手無策。就在這裡,我們遇上了一支七人組成的雜牌軍,重慶的美女蟲蟲、蔓草及她們的BF,廣州的破魚和笑MM,還有珠海的Dreamer,一聊之下,大家將走的竟是同樣的路線,即時有莫逆之感,聊起如何甩脫揚州亞星,均是面有得色(盡管天黑乎乎的幾乎看不見對面的人臉,但能感受到)。第一次相見歡,互留電話相約一路保持聯系。

五、 宰蕩的艷遇與感動

晚上九點多,灰頭土臉的我們開著灰頭土臉的東南面包車駛入一個小城鎮,這就是榕江縣了。國慶假期,這裡的來客竟也不少,諸多投宿無門之後想起了路上遇見的雜牌軍們,他們比我們早到,應該找好地方了。果然,在熱情的Dreamer指引之下,我們與他們同宿於“藍天賓館”,180元/8人。

貴州吃飯好便宜呀,在施秉的一頓午餐,七個人才花了35,在榕江的一頓晚餐,八個人才50塊。這要在廣州根本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盡管沒什麼特別好吃的。

第二天我們就要出發去看侗寨,聽侗歌了。出了縣城沒多遠就是全國最大的侗寨——三寶侗寨了。外面是一圈圍牆,裡面是嶄新氣派的鼓樓,這樣的情景,望一眼就已是足夠。那就直接去宰蕩吧,師傅一路開,一路問,當地人用著拙樸好聽的貴州話答著:“跟上前面那個小車車,開到一個大坪坪,就是嘍。”“小車車”?莫非就是先我們一步的雜牌軍?不管那麼多,追上去看看!於是我們學著師傅的語調大喊著“謝謝嘍——”直追小車車去也。

轉過一個小坡,眼前是幾座小山丘,層層疊疊的梯田圍繞著上去,金黃黃的,陰沉沉的天空下依然顯得挺漂亮。一群人持著長槍短炮一通亂拍,一輛小面包停在路邊。不是他們,還能有誰?我們也停車,親熱地打招呼、拍合影,此情此景,被我譽為“朱毛第一次勝利會師”,而同樣的情景在此後也不斷上演著。

又開了幾公裡,就來到了一個大大的停車場,旁邊有個石碑,上面刻著“扶貧村示範點”,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大坪坪”麼?那麼此處就應該是進入宰蕩的起點,豐登侗寨了。天開始有點“未語淚先流”的凄慘,冷風刮過來,竟似割開衣衫般。一行14人,沿著充滿野趣的山路迤儷而行,而戰線竟是越拉越長了。

有過幾次四姑娘山、虎跳峽的徒步經驗後,我真的愛上了那種在自然中行走的感覺。我腳下的泥土路,如同情人的肌膚,帶著微微的彈性,像是有生命的;石頭路嶙峋剛烈,每一步踩下去,都是不同的起伏和感受。城市裡的道路,平坦挺直,但它是死板的,毫無生氣的,路人摩肩擦踵,面無表情,交錯而過。而這山野間的道路,自然生就,如同路旁的野花雜草一樣有著天然堅韌的生命力。當我雙腳踩在這樣的路上,就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多遠多難的前路,也能微笑著走過;但在城市的道路上,卻總感到疲憊和迷茫。

行走在自然當中的我,是最為歡欣雀躍的一個,常挑些小道、獨木橋什麼的來顯擺下腳力,還不斷念叨著那句廣告辭“未走過的路,通常比較有趣。”路上的風景略顯平凡,但那種野趣亦是我所熱愛的。一個小時的山路,一會也就走完了。前面出現一座殘舊的廊橋,搭在青山秀水間,竟是有著說不出的和諧與美麗。踏過已呈暗黑色的木橋,一轉彎,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宰蕩侗寨的房屋還保留著農耕時期的拙樸,木板壘就,外面以稻草或塑料布遮裹,看得出來這裡的生活水平還很低。村子裡的老弱婦孺很多,而青壯年勞動力多出外打工了。一看之下,才發現侗族的女子竟是極之清秀的美女呢,有一位老婆婆,風燭殘年了,但精致的五官,溫柔平和的表情,散發著一種不可方物的高貴和脫俗,可以想見,她年青時是何等美麗的一位絕世佳人,養在深山人未識的一株空谷幽蘭。

宰蕩的村民還保留著淳良的天性,小魔女想穿著侗族的服飾照相留念,當地的婦女們就嘻嘻哈哈地把她打扮成盛裝的侗族姑娘,一串串貴重的銀飾都往小魔女的脖子上套,把小魔女感動得直想哭。我喜歡看當地人穿著自己民族的服飾,在現代文明同化的洪流中頑強地保持自我,那種執著讓人敬佩。但自己就從不喜歡到此一游,或扮成當地人的模樣,這於他們,是真;於我,是假。

那一頓午餐也著實讓我難忘,找了一戶農家,14個人圍著個小小的凳子,或蹲或坐擠著吃,真是熱鬧。菜呢,有雞有鴨有蛋,還有一種在爐灰裡燒過才能吃的鹹魚,可味道實在難以下咽,倒也難為主人家了。這麼多人,菜還是沒吃完,嘗了一口就丟的魚塊到處都是,豐登村跟來的小孩嘖嘖地說“可惜了、可惜了”……

吃完飯就去到全村最豪華的建築,也是全村的政治、文化中心——鼓樓。我不懂建築,只是看著它的寶塔造型,還有木窗欞細致的雕花,一代代村民們在這上面花的細巧心思可以想見。走進去,侗族大歌表演已經開始了,姑娘們按成年、少年、童年分成三個區站好,先是對歌,然後和歌,最後圍成三個圈跳起舞來。歌詞我們完全聽不懂,但各個聲部之和諧,音色之飽滿,沒有任何樂器的伴奏,僅是單憑和聲的吟唱,就如同天籟絕響。音樂是一種無國界的語言,侗歌的魅力就來源於它的絕粹與和諧吧。

宰蕩的人、侗族的歌都給了我們溫暖的感動。而在這樣窮鄉僻壤的環境中,親眼遇見一個真正的花樣美男,亦是宰蕩之行的巨大收獲。小魔女後來招認說,其實從一踏進村口就已注意上他了。一身游客少見的潔淨打扮,白色立領襯衣,黑背心、黑長褲,一頭挑染的金色中長發,孤單地站在村口,一副懶懶的不理人的倨傲。周圍的舊木板房、黃泥牆,更襯出了他的玉樹臨風,卓爾不群。當我和小魔女坐在村口的木樁上休息時,美男竟然走過來,坐在我身邊搭起腔來。偷眼細看他那精致完美的五官,第一感覺就是很像日本的木村拓哉,尤其是那種中性的氣質,清麗、嫵媚,但又完全沒有娘娘腔的惡心。坐在他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也不知聊過些什麼,巨大的幸福感如海浪般卷襲,心神一陣陣波光蕩漾……

幸福的時光就是如此之短暫,聊了一會之後,美男又獨自晃開了。但“木村GG”卻成了我和小魔女一路上毫不厭倦的談資,同車的GG們既厭煩又嫉妒,說我們倆是“花痴”,哼,看過“木村GG”這樣驚為天人的美男,哪個男人都只能是一棵不起眼的蔥啊!

六、 岊沙,重返戰國時代

聽完大歌後依依不舍離開宰蕩,沿原路回去,已是近五點鐘了。然後又沿著坑坑窪窪塵土飛揚的321國道,去到了貴州與廣西接壤的從江縣。這裡可比榕江要繁華許多,而同伴們連續幾天在風塵路上折騰,也略顯疲態,於是我們決定FB一把,入住從江條件最好的賓館,應該叫“藍月灣”吧,講價之後,竟然拿到60元/間的超低房價,真是超值啊。然後就在從江的街道上轉悠,尋找一個可以大吃一頓的地方。這一路上的飲食雖然便宜,但的確太粗劣了,到得一個繁華點的地方總想祭祭自己的五髒廟吧。誰知找了半天最後進了家叫什麼“胡子牛”的黑店,東西不好吃也就算了,我們結帳時竟被告知要收五塊錢的空調費。KAO,都十月份了誰還用開什麼鬼空調哇?

在軟軟的席夢思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就精神抖擻地去往岊沙苗寨。此地民風彪彪悍,個性頑強,現代文明似乎很難侵襲進去。時至今日,當地男子依然梳著古代武士的發髻,穿著寬袍大袖的手織衣褲,腰佩短刀,肩扛鳥銃,一副雄糾糾氣昂昂的架式,讓人從心底裡敬佩他們頑強的民族性。黑苗女子皆留長發,用梳子挽起,黑衣彩裙,但模樣生得不如侗族女子。寨子裡甚是破落,據說此地村民不喜接觸外界,偏安一隅,因此得以保存了大量遠古習俗,但也失去了不少發展的機會,盡管一條省級公路就在門口穿過,他們的生存依然艱難而辛酸。我們不如雜牌軍們幸運,早到一步的他們蹭著攝影團看了一場精彩的表演,其中一個鐮刀剃發的民俗節目,錯過了真是可惜。我們只是隨著村裡的大巫師進寨轉了一圈,看到了村民生活的真實一面,那種獨特的曬谷架讓我們猜度了好久。

走過了全國這麼多山村野寨,當地最漂亮氣派的建築往往不是村政府或是祠堂之類的,而是希望小學。我們是旅行者,追尋的是自然古樸,在鋼筋森林看不到的風景和生活,當然不會對這種馬賽克貼出來的建築感興趣,但對希望工程推行十多年來的成就,還是真正的感同身受。盡管有那麼多負面的消息,但希望工程的確扎根進了多少偏僻封閉的村落,在傳播知識的同時,點燃人們追尋更美好生活的夢想。

離開岊沙之時因為收門票的事鬧了點不愉快,但回望岊沙這個“最後的武士部落”,竟然有幾分不舍,再堅強的民族性,在現代文明的強大攻勢和富裕生活的強烈誘引雙重夾擊之下,它注定將節節敗退,不想看到它的衰亡,就必須用另一種方式來保存它。在這樣一個紛亂變動的時代, “堅守”二字,談何容易?


精選遊記: 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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