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行之相會黔東南(一)

作者: 阿顰的聲音

導讀(前記) 2006年3月末的一天,老媽一個電話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壞消息:蹭她兩個月飯的計劃宣告破產;好消息:我有一個自由的假期,不用陪她在上海的人群裡扎堆逛街了。於是,當機立斷趴在我們小屋裡那張大地圖上進行了小小的研究,最後決定去看一看那塊充滿民俗魅力的黔東南。 網絡時代的一個好處就是,你毫不費勁地就能找到這諾大城市的某個角落� ...

(前記)

2006年3月末的一天,老媽一個電話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壞消息:蹭她兩個月飯的計劃宣告破產;好消息:我有一個自由的假期,不用陪她在上海的人群裡扎堆逛街了。於是,當機立斷趴在我們小屋裡那張大地圖上進行了小小的研究,最後決定去看一看那塊充滿民俗魅力的黔東南。

網絡時代的一個好處就是,你毫不費勁地就能找到這諾大城市的某個角落裡的一個人。這種經歷尤其令人感覺到緣分的存在——是的,不是他,也不是她,而是你,和我走到了一起。

我們就這樣有了一個可愛的團隊,有很淑女的小胡,有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小江(她是我們這個歡樂行程不可或缺的開心果),有一位不愛說話的隊長(旅行結束後他的頭銜暴漲),有富有藝術家氣質的小張,當然還有我和我的LG。事實證明:六人隨行,其樂無窮,因此就且讓我把這段關於黔東南的回憶喚做“六人行”吧……

第一天4月30日

地點:KIII次火車 上海——凱裡13車廂

中國的鐵路客運一向是大家詬病的對像,誤點、髒亂、嘈雜已經成為中國列車的特別屬性。但這一天,在走進K111次的時候,我很是贊美了一番。車廂很整潔,被褥的顏色也令人感到舒服,好的開始,我對自己說。

我們的列車不急不徐地依次穿越過浙江、江西和湖南地域,窗外滑過江南春色掩映中的青瓦粉牆,我由此想到西子湖邊正是草長鶯飛的時節。一路向西南行來,山林漸起,村舍更加零星寂寥,鄉間民居顯現出不同的風格,地域經濟與文化上的差別著實深刻。

沿途景色慢慢變化著,我們的團隊也經歷著從陌生到熟悉的過程。人與人相遇相識的契機有許多種,而這一種,是我最享受和喜歡的。

流水記事:K111次(上海—凱裡)硬臥:390元08:05--(次日)13:55

第二天5月1日

(一)和酸湯魚擦身而過

地點:貴州省凱裡市

將近30個小時後,我們到達貴州省黔東南州首府凱裡市。

一出車站,便簇擁上一群的士司機,從他們熟練的口吻中,便可知這裡已經來過不少像我們這樣的背包客了。

最後,我們選擇了公交車,這是走馬觀花了解凱裡的好機會,畢竟我們在這裡沒有停留的打算。作為貴州省最大自治州的首府城市,凱裡不算大,似乎也不是非常繁華,整個城市仿佛建在山上,有不少坡道,正應了那句話:貴州地無三尺平(事實上,三天後,我們才真正感受到沒有三尺平地的貴州)。

出發之前,我幾乎每天都要念叨幾遍凱裡的酸湯魚,可沒想到,真來了凱裡,卻沒有機會嘗上一嘗。由於要趕時間去西江,我們和其他團隊一起拼了一輛加班車。結果,我只能聽聽其他人對於酸湯魚和酸湯狗肉的描述,過過干癮了。

就這樣,我和凱裡的酸湯魚擦身而過了。凱裡,只是路途上的一個符號,我們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下一次,仿佛已經遙遙無期。

流水記事:凱裡有四個汽車站,到西江的班車最晚的一班是3點,但是我們很不幸,一輛也沒有趕上。最後20元/人拼車。

(二)初進西江•李老師家的客棧

地點:貴州省雷山市西江

車子轉過一個山道大彎,一個依山傍水的大寨子驀然出現在眼前。我們不約而同地叫了起來:西江到了!

我們迫不及待地衝下車,遠遠地眺望起坐落在山谷裡的西江千戶苗寨。已是傍晚6點,陽光卻還不錯,映照著遠處群山前兩做彼此相連的圓錐形山包,它們好像兄弟一般緊緊挨著,山包上鱗次櫛比地坐落著一座座苗家的木質吊腳樓,清一色黛瓦遮蓋,層疊掩映卻又錯落有致,在青綠的山間顯得極為質樸與壯觀。

事先定好了李老師家客棧,剛下車就有一個小姑娘來接我們了。暮色漸濃,寨子裡已是炊煙四起,背上行包,穿過村寨,走過田壟,行過徜徉田間的涓涓溪流,一路聽著歡快的蛙聲和著淙淙水聲,這,依稀便是家鄉的味道吧……

李老師家客棧在距離兩個小山包不遠處的另一座小山頭上,是自家的吊腳樓改裝的。客棧房間都在二樓和三樓,是一個個用木板隔開的很小的空間,裡面只能擺得下三張木架床。木牆上糊著各期《黔東南日報》,隔音效果是零。一個洗手間和兩個洗澡間鎖在了一起,比較簡陋。不過,這裡也有一個妙處。在二樓到三樓的樓梯口,李老師家人很聰明地搭出了一個小小的陽台,兩盞紅燈籠一挑,竟有了江南別院中閨閣樓台的感覺。

李老師家客棧下方還有一家客棧,裝修很新,尤其是衛生間獲得女生一直好評,由於這家主人曾經是小學校長,我們管它叫李校長家客棧。當晚,在李校長家客棧吃晚飯,我們品嘗到了好吃的腊肉、蕨菜和雞粥。

無意中抬頭,深沉的天幕上低垂著一輪俊俏的下弦月。隱約勾勒出小山的邊際,在這距離上海1600公裡的地方,月色似乎更清,更亮。

流水記事:李老師家客棧:比較簡陋,但是李老師一家人和藹可親,非常不錯,在小陽台上喝茶聊天也非常愜意。住宿:10元/人,吃飯:15元/人。

(三)夜色•賣菜記

村寨的夜晚分明不同於城市,尤其不同於上海。曾經有人對我描述過上海的夜色:那是一種撩人的美,仿佛每個角落都能綻放出動人心魄的華麗。那麼西江的夜色呢,這樣一個被群山包圍的苗寨,大大小小1200多戶人家相擁而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是不需要那華麗夜色的。皎潔的月光是西江夜色的背景,靜謐安詳才是村寨不同尋常的美麗所在。

走在西江的石板路上,閑散的感覺悄悄滋生。路並不寬敞,兩旁的銀匠鋪、小飯店、飾品店商鋪燈火明亮,游人們來來往往,塵土輕輕飛揚,我們畢竟是打攪了這裡的寧靜。

小小的十字路口上有一家小小的雜貨店,門面不大,但零食、日用品和瓜果蔬菜的品種不少,還代訂包車,老板的經營頭腦可見一斑。感謝這家小小的雜貨店,使我們的小江終於有機會展現她賣菜的才華。

小江,女,奔三,對炊事頗有研究,個人愛好:討價還價。

話說小江來到雜貨店蔬菜攤前,對著瓜瓜菜菜一陣端詳,童心大發,於是端然站定,熟門熟路地拿起杆秤,開始吆喝,真個架勢天成,嘆為觀止,有PP為證。可憐案上的瓜瓜菜菜,全被她廉價地推銷出去了,只唬得苗家老板娘趕忙請她放下杆秤,立地休息。

西江的晚風很涼,星空很美,回客棧的路上,我看到了清晰閃爍的北鬥七星。

第三天5月2日

(一)清晨•彩色的苗寨

地點:貴州省西江千戶苗寨小街

清晨5點一刻,注視著窗外天際漸白,群山和寨子慢慢擺脫黑夜,顯出逐漸清晰的輪廓。這奇妙的光影的交彙我在東海岸邊、大漠戈壁上和高原湖泊邊都曾經歷過,有的絢爛,有的壯觀,只覺心情各不相同。而山寨的黎明,是恬靜而悠遠的。晨霧尚未散去,炊煙已然升起,晨風裡透著山中初春的涼。我貪婪地呼吸這久違的清新,看不盡山的蔥郁、水的明淨,西江的清晨,足以平靜我們瑣碎的生活心情。

漫步西江苗寨,陽光下有別一樣的風情。小街本是樸實無華的,灰白的石板路鑲嵌著小卵石排列成的花樣,精致卻又多了點做作的遺憾;褐色的木質吊腳樓緊緊相挨著默立在街邊,孩子們或者嬉笑玩耍,或者靜靜地坐在門邊,看著我們探訪地腳步走過。這裡沒有忙碌緊張,也沒有步履匆匆,人們的臉上透露出的是平靜的生活氣息。街邊小店裡張掛著色彩繽紛的苗家服飾,牆上還貼著精工細作的各色繡片和衣飾,蔥綠、嫣紅、水藍、明黃、藕荷、礬紫,重重疊疊出美麗的圖案,深沉卻又熱烈,使我不能不驚嘆這個民族對色彩的捕捉和表達,或者,這也是他們對生活的熱情所在吧。

彩色的西江,我們也不能不駐足停留。披上彩繡琳琅的衣裙,戴上晶瑩璀璨的銀冠,在藍天、群山和吊腳樓的簇擁下,我們的笑也是彩色的了……

(二)好吃的土豆

地點:貴州省西江千戶苗寨某戶人家

沿著山路彎曲而上,我看見一個可愛的女孩兒,有著西江女孩兒美麗的大眼睛,站在陽光下,靦腆地笑著。當我們和她一起走進她那尚在搭建的家中,我們的午餐計劃有了質的變化。主人家有一口大鍋,尺寸相當於集體食堂伙房裡用的鍋,小江對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小手一揮:我們去買菜,就在這過把大廚癮。這下,小江的才藝又有了發揮的空間,而我們有口福啦!

說小江對炊事有研究,那可不是吹的。在她氣定神閑的調度指揮下,我們紛紛改行從事擇菜、洗碗、買醬油等下手工作,努力為江大廚的首次公開表演做好奠基工作。只見小江手掄一把大鍋鏟,照著大鍋一頓翻炒,間雜著倒下各色配料,菜香漫溢,功力不凡。終於,在主人家手忙腳亂地照應下,我們的面前出現了如下菜肴:韭菜炒雞蛋、炒蕨菜、紅燒豆腐、番茄雞蛋,土豆排骨。

忍不住狠狠地贊一下小江燒的土豆排骨,雖然排骨不大嚼得動,但是土豆絕對高質量。這裡土生土長的土豆易於烹調,酥爛入味,口感極佳,獲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評。開心之余,我又感到遺憾不已,回到上海,那是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土豆了。

(三)F1司機

地點:貴州省西江——榕江班車上

告別西江之前,我還是抽空去了這裡的郵局,買上一套明信片已做留念。可惜的是,這裡發行的是整個雷山地區的明信片,關於西江只有非常簡單而平淡無味的一張。

從西江到榕江的道路質量不錯,但全部是九曲十八彎的山路。沿途隨處可見山間梯田層疊伸展,漫山春色如畫,真正是人間四月天的光景,舒暢、充滿生機和希望。

班車的司機師傅成為了我們行程中濃墨重彩的回憶,這源於他驚天地泣鬼神的開車技術。貴州的山路盤旋得緊,連續S形大彎加下坡道,不亞於F1賽道;而我們的司機師傅也完全具備F1車手的優良素質,踏剎車,打方向、上油門、大甩尾一個也不少,我們的班車如舒馬赫駕下的法拉利一般瀟灑地在山中飛馳。

但是,不幸的是,我們六人,整整齊齊地坐在車子的最後一排。這樣一來,但凡大甩尾,我們便如喊了口令一樣,齊刷刷地向同一個方向甩一下,或左或右,步調幅度均一致。而這趟班車不但司機狠,車子也狠得緊,連一個抓手的地方也沒有,真真苦死了我們的小江,開始還有心情看看窗外山景,漸漸地便哼不出聲了,只是歪在座位上喘氣,最後還是忍不住在這美麗的景色裡哇哇大吐了。

貴州的山美得很平靜,可是F1司機更喜歡速度和激情。

(四)邂逅

地點:榕江縣城

晚上10點半,走在榕江縣城裡最熱鬧的街上。

風吹得很舒服,便也不覺得疲勞了。忘了街的名字,只記得兩邊都是各色服裝店、雜貨店什麼的。偶然經過一座大宅子,門前兩尊石獅古拙不凡,很有點時間沉澱出的氣度。抬頭一看,竟是鄧小平題的匾額,不由大驚,這毫不起眼的小縣城裡難道竟藏著一段顯赫的歷史麼?整座宅第氣勢非常,古樸莊重,飛檐翹角極為靈動,門前匾上題著“中國工農紅軍第七軍軍部舊址”,旁邊牆上則有“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石刻標志。一翻榕江的歷史,赫然發現這裡自古便是兵家重地,想這崇山峻嶺中曾經發生過多少戰事,而今硝煙散去,平寂如常,人們是再也想不起那逝去的血與火的往事了。

後來方知,這座宅第原為清代鎮台衙門,是貴州省唯一保存完整的清代軍事機關。沒想到我們夜訪榕江,竟然不期邂逅了這樣一段歷史,可見人生故事,大多是難以預料的。

流水記事:西江小街(就是雜貨店門前那一條)上有不少小店,有出售老繡片,需要慢慢淘;服飾大多做工一般,價格很貴。赫赫有名的“有家客棧”也在這條街上,老板是一位來自青島的小伙,他父母都幫他看店,人很熱情,我們兩次路過借用衛生間,都受到他們的熱情接待:)

廣場下有一個小小的菜市場,番茄都很小,草莓也很小,但是好像是野生的。豬肉不香,土豆好。

從西江到榕江的班車每天都有,就在郵局旁邊。也可以選擇拼車,只要和他們商量一下就行了,我們20個人拼了一輛中巴車,25元/人。

車子到榕江後停在汽車站邊上,下車不遠處就是榕江大橋,不用過橋,橋頭有“慶豐賓館”,70元/間,有熱水。

小插曲:初到榕江不識地界,又遇到一位太過熱情負責的三輪車司機要帶我們找賓館,於是我們六個人樂呵呵地做著他那輛加長三輪車,在榕江大橋上跑了個來回,方才發現賓館就在橋頭,眾人皆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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