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隨筆(二)

作者: outdoor3

導讀傍晚,遷到葉家的氈房,還有三個重慶大學的男孩。 一排排的氈房就扎在山腰處廣闊的草原上。葉告訴我們,他們夏天住在山這裡的氈房,冬天都住到山腳下的磚房。因為冬天極冷且交通不便,住不得山上。現在正是放馬的時節,除了一些供游人的馬,其他都放到山野外,養得膘肥體壯,一備冬天的掉膘。 為主人賺了一天辛苦錢的馬,如今都放了馬鞍,自由地在草地上埋下� ...

傍晚,遷到葉家的氈房,還有三個重慶大學的男孩。 一排排的氈房就扎在山腰處廣闊的草原上。葉告訴我們,他們夏天住在山這裡的氈房,冬天都住到山腳下的磚房。因為冬天極冷且交通不便,住不得山上。現在正是放馬的時節,除了一些供游人的馬,其他都放到山野外,養得膘肥體壯,一備冬天的掉膘。

為主人賺了一天辛苦錢的馬,如今都放了馬鞍,自由地在草地上埋下高貴的頭,嚼草。這裡沒有馬廄,馬夜晚要在野外露宿,自己找個避風處,挨過寒夜。清晨,馬乖乖地等候主人派給它的勞作。我問,馬不怕冷嗎?葉說,不怕,馬的毛長著呢。

馬的壽命大約20年,5、6歲是最人性、最強壯的年齡,7、8歲到了壯年,12、13歲便該退休了。哈族人是不吃自己的馬肉的,大多送到集市中賣掉,有感情的馬便一直養老送終。葉說,馬是通人性的。看著馬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長長的撲閃的睫毛,我信。馬繞著葉拱著嘴在他身上磨蹭,我輕輕地撫順它的棕毛,它也不躲了,有時也親熱地拱我一下。

馬喜歡自由,喜歡奔跑。但馬每天還是要套上那卡著它們嘴和脖子的鞍,馱著一個又一個愚弱的陌生人,像老牛拉破車似的走。

葉說,他特喜歡騎馬,喜歡天池的生活,他一個暑假能賺上2000多元,足夠上學花,學費、書費、生活費都靠自己。

葉帶我去看小天池的瀑布,可惜不是時候,只有峻峭之山勢,無滂湃之水勢。

遠遠一大團黑壓壓的在草原的上空盤旋,是鷹群。時不時幾只俯衝下來,叼點什麼,又騰空而起。低低的,高高的,漸漸地散了。葉說,每天傍晚,鷹群都要在這裡聚聚。

兩個哈族小男孩,互抱著腰,在摔交。一個更小的小不點,扯扯這的衣服,拉拉那的褲腳,還不時推上兩把。夕陽把草原和他們都融成金色,當我的鏡頭向他們掃去的時候,他們卻一溜煙地跳起來,卷著笑聲散開了。最小的那個尾巴還不忘朝我扮了個鬼臉。

夜晚,這裡的星空美得讓人詫目,當我從氈房裡鑽出來,不經意地抬起頭。星星織成的大幕,應接不暇地抖動。我伸出手,想接住那墮下的精靈,一到很漂亮的弧線,入了夜的盡頭。

我驚呼,沒人理我,我獨攬星空。

騎馬上天山。

看雪去。雪峰在藍天下,莊嚴肅穆地立著。仿如靈隱的大佛,就在你面前卻很遙遠,無法參透的千年玄機。

我只想觸摸一下她裸露的靜脈和小小的靈結——雪蓮。山上有雪蓮和石蓮,現在正是開花的日子。石蓮長在山腰的石縫裡,雪蓮要在雪線之上。它們的外觀大體相當,雪蓮藥效大約勝一籌。

在馬背上晃悠悠,太陽猛烈直面。山、樹、溪以天上獨有的組合向你迎來,毫不吝嗇地展示綠的繽紛。

馬受傷了,刺扎進馬蹄,流血,需重新釘馬掌。

到了一陡坡,爬山的不再是馬,而是人自己。

看著無盡的路,和依然遙遠的山,我膽怯了。天是如此的澈,草原是如此的纏綿,我希望躺下歇息。我想,我可以把雪作為一個永遠的夢。

但所有的人已起程,許遠,我看著他們如螞蟻般的跳躍。我也走走吧。

駝隊走過的小路,

野花點點

少女的歌聲

在山的那頭蕩漾

……

在這片土地上,任何一個小小的生命都讓我感動。靈魂,總是在遠離都市的地方駐足。

上古的太陽濕了,我在流淚。

我走了很久,一朵朵野花在我手裡枯萎,又回到了大地。我終於在離雪山很近很近的地方睡著了。

醒來,滿眼金星,世界很靜。我開始狂奔,我想踏上雪線。餓了,渴了,石縫裡潔白的雪塞入口裡。

迎面許多下山的人,有的捧著雪蓮,告訴我,離雪線不遠了。

我爬得麻木,我不相信,我卻站在雪線,雖然是一大片被前人踩得黑黑的冰川,抬頭是高聳入天的峰。

我還是上了雪線,一張到此一游的照片。

沒有雪蓮,留下蓮葉綠而廣闊,緊緊地趴在石隙中。四川的男孩卻送了我兩朵,雪蓮巨大而潔白的花瓣外展,簇擁著圓實的花蕊,有點像曇花,卻更青幽,香更純。

下山的路,是被導游拖著下的。

幾近虛脫,在山腰的蒙古包裡,一碗馬奶子咕嚕灌了下去,酸酸的,冰涼的,把我的五髒六腑好好的安撫了一下。出了蒙古包,頭更異樣的沉,一股股熱浪直往腦門竄。我醉了,畢竟是酒,有點像啤酒的味,用馬奶子發酵而成,平時儲在黑色的皮口袋裡。

上了馬,太陽漸漸遠去,天開始黑了,越來越冷。葉唱起哈薩克情歌,悠長地回旋。

湖邊一大群老外點著篝火,侃大山。我胡扯了幾句英語,接了一手滾燙的羊肉串。

馬繼續飛奔,熱騰騰的面片在葉的氈房等著。疲勞、寒氣一掃而光。

又是一個星光燦爛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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