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三晉古建游第二日:凄風苦雨雁門關

作者: oldyan

導讀頭天晚上對撅了瓶汾酒,到賓館悶頭就睡,結果到早上五點半就醒了。因為這賓館比較差,澡也沒好好洗,於是我們倆決定現在就起來找地兒洗澡去,等洗完了景點門也開了,不耽誤在大同的行程。 大同的娛樂,洗浴業與其餐飲業同樣發達,洗澡的地方是昨天晚上到處找賓館的時候就相中了的:天倫王朝!不過就是一個澡堂子而已,蓋的比美國國會山還要雄偉壯觀,剛看見就� ...

頭天晚上對撅了瓶汾酒,到賓館悶頭就睡,結果到早上五點半就醒了。因為這賓館比較差,澡也沒好好洗,於是我們倆決定現在就起來找地兒洗澡去,等洗完了景點門也開了,不耽誤在大同的行程。 大同的娛樂,洗浴業與其餐飲業同樣發達,洗澡的地方是昨天晚上到處找賓館的時候就相中了的:天倫王朝!不過就是一個澡堂子而已,蓋的比美國國會山還要雄偉壯觀,剛看見就把我們倆給驚著了,這種窮奢極欲的感覺在我的記憶裡只有10年前的海口可以相比。不過澡洗的倒是一般,沒什麼特別的,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大同人對顧客一律稱“領導”。稱謂是一時一地價值觀的最好體現,這地方餐飲娛樂業如此發達也就不難解釋了。

大同市內的景點無非就那麼幾處,代王府早已損毀,所存只剩九龍壁一座,作為來自北京的游客,不作推薦(這玩意北京就有倆)。下華嚴寺,兼大同市博物館,可見其地位。寺中有遼代建築薄伽教藏殿,殿內有一天宮樓閣,曾被梁思成稱為海內孤品,但據我看,這個天宮樓閣比起應縣淨土寺那個差遠了。下華嚴寺真正的國寶是殿內的遼代彩塑,據說極其精美,但我實在說不出什麼,因為殿內黑咕隆咚,而且全用密集的鐵柵欄擋著,幾乎看不清楚什麼。走出薄伽教藏殿,不遠處看見一座極其雄偉的大殿,那就是上華嚴寺的大雄寶殿,這是中國現存最大的佛殿之一,寬闊巨大的飛檐,粗獷而誇張的鬥拱,是典型的遼金時期風格,與明清建築在味道上迥然不同,築於高台之上,更彰顯其巍峨與大氣,從下向上仰視,有一種壓力感,逼人的霸氣迎面撲來。相比明清的精致,我還是更喜歡這種感覺,看見這東西,一個最合適的詞就是“震撼”,在此強烈推薦!但也就只有這座大殿可以看了,殿內的五方佛是新東西,名聲不小的壁畫跟永樂宮比,幾乎不值一提。

善化寺,名聲比華嚴寺小的多,如果是對古建築不大感興趣的游客,看過上下華嚴的標志性建築後,這裡可以不去了。但我還是想推薦一下,因為上下華嚴寺要各買一次票,卻各只有一座建築可看,而善化寺有包括山門在內的三座大殿,還有一座普賢閣和一座五龍壁,都是遼金遺存,雖然沒有上華嚴寺那座大殿那麼有氣勢,卻是中國現存布局最完整的遼金建築組群,而且建築風格很有特點,尤其三聖殿,鬥拱在粗獷中又透出繁復,成蓮花狀,極盡精美。特別是該寺近年來還沒來得及重修,數叢衰草,幾縷破敗中倒更透出古樸真實的美感,是我喜歡的感覺。再有就是這三座寺距離很近,都在大同市中心的鼓樓附近,稍帶角就都給看了。

來大同,雲岡石窟總不能不看,但這地方名聲太大,游人太多,我就不想多說了,總的感覺是比洛陽龍門要好,年頭早,佛像大,殿堂彩繪也保留的比較完整。至此時已中午,大同精華已盡。有了昨天的經歷,對滿街筒子的北京人車感到深惡痛絕!為了盡快把他們甩掉,臨時改變了一下行程,名氣巨大的懸空寺就不去了,直奔小地方——應縣。在這麼個小縣城,67米高的木塔是絕對可以作為地標的,老遠地看著就開過去了。

應縣遼代釋珈木塔這個東西,只要你見過,就絕不會懷疑它是中國現存最牛B的古建築!外觀五層六重,內實九層,高67米,底層直徑30米,全部用木材卯榫而成!就像是搭積木搭起來的,卻能憑借其富有彈性的結構而歷經數次地震而不毀。這裡我得羅嗦幾句,過去塔的意義和現在不同,那時候沒有後來那種大殿,這個塔本身就是殿,所謂“塔殿”,也即高達九層的做成塔的形狀的大殿!中間沒有任何石頭的或磚的塔芯。那個年代要用木頭搭這麼個東西,要用盡全國的能工巧匠和上好材料,積年累月,耗費巨大。所以後來再也沒人費那個力氣蓋這個東西了,全改成磚石的或內石外木的了。這座塔之所以成為孤品也正因為此。塔裡沒燈,要摸著黑上陡峭的樓梯,在此勸老人兒童慎入,只讓上到三層,但基本上內部結構也能看清楚了。但即使倒了此地,依然沒能躲開洶湧的北京人潮,我正在塔的第三層流連感嘆,突然,在山西境內第二次被人一把抱住!回頭一看,是我一個大學同學,真活見了鬼了!於是我愕然發問:“你這麼沒學問的人怎麼會知道這個塔呀?”他倒老實:“我是沒聽說過,我跟團來的!”嗨!這塔按規定是只能上30人,可現在我抬眼一看,上邊人都站滿了,樓梯上都擠上不來人了,木制的樓板已經有被踩壞的了!實在是為這塔的命運擔心啊,這東西要是哪壞了,中國是再也沒人有這個本事修了!

臨走,跟木塔的工作人員打聽了一下淨土寺的所在,就在塔後邊不遠。雨從早上下到現在,地上已經是坑坑窪窪的積水了,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近一條小巷,費了老大勁,曲裡拐彎地找著了寺門。這地方太偏了,不收門票,門口掛著應縣佛教協會的牌子,裡邊有一老一小兩個和尚,很熱情地把我們迎了進去,一看,裡邊居然也有個人正在拍照。我於是大惑不解,很傲慢地問人家:“你是怎麼知道這地方的?”結果一打聽才知道,人家是天津大學建築學院專門研究古建築的!這一下心裡全舒坦了,也是,像我們這種能玩出學問玩出專業精神的,也就業內專家能與之相比啊!呵呵,話歸正傳,這個淨土寺,是此行中第二個強烈推薦的東西!殿只有一座,是金代的,但規模很小,外觀感覺一般,但進去後抬頭一看,呆了!屋頂上有九個天花藻井,即所謂的“八門九星之天宮樓閣”,全為木雕,用細小的鬥拱形狀堆砌而成,中間的最大,有五層之多!整個天花板沒有一寸的空閑之處,拌著一縷陽光仰頭望去,有種金碧輝煌,美侖美奐,如身臨仙境的感覺!天大的專家和我們的看法是一致的,比下華嚴寺那個強的太多了!他已經快走遍了中國,但從沒見過這麼美的東西,一邊唏噓一邊拿著相機不停地拍,我們還要趕路,上柱香,布施了點香錢(從心裡願意!)先走一步,結果,剛出門就看見兩個人正從一輛白富康下來准備進寺,上前一看,果然又是北京牌照!真受不了!怎麼就甩不掉這幫人了呢,走哪跟到哪!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個寺首先東西好,另外那種感覺好,不收門票,不是旅游點,是“淘”出來的,僧人迎送,上香還有人敲磬,像個施主的樣子,是古代那種尋幽訪古的感覺。

離開應縣,繼續沿大運高速往南開。為了不使昨天的悲劇重演,我們決定今後專找小地方住,今天躲開太原,先住到忻州去。路上有兩個地方是我們比較感興趣的,一個是發生金庸小說中最經典悲劇的雁門關,另一個是山西朋友老匪推薦的舊廣武古城。雁門關下了高速還要開20多公裡的山路,然後要步行爬一公裡左右的山才能上去。本來這個關並沒有太多內容,可當時的情景卻留下了永恆的回憶。到雁門關腳下的時候,雨已經越下越大,等到了山頂,雨滴已經全部化為了冰珠,在7,8級大風橫吹下,嗚嗚叫著漫天飛卷,打在身上啪啪地響,打在臉上刀割般的生疼,給這座古關平添幾許悲涼慷慨。從形勝上看,這個關好像是個十字路口,卡住四個方向,不愧咽喉全晉,飛雁徘徊的雄關!一路下山,又碰上幾撥人頂著風冰,硬著頭皮,滿臉苦相地上山,一邊嘟囔著:“都是這孩子,非要看什麼蕭大俠自盡的地方!”哈哈!

下山後,跟著以一輛奧迪A4為首的一長串北京車,在一條坑窪不平的爛路(我們稱之為黑豆地)上以極慢的速度開著,一起來到了舊廣武古城,這是一座已經廢棄的軍事要塞,裡邊也已經住滿了村民,跟雞鳴驛的感覺差不多,只是城牆保存的更加完好。我們因為已經在雞鳴驛徘徊了一個多鐘頭,所以興趣不大了,眼看天色將晚,便上高速奔了忻州。在高速路上又過了一回雁門關,依然遭遇巨大的橫風,方向盤幾乎把持不住。到忻州後,天已經黑了,這時,發生了今天最郁悶的一幕:機關算盡,精挑細選,躲了又躲,讓了又讓,還是在忻州賓館碰了釘子!這麼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還是被倒霉的北京人住滿了!一生氣,按著高速路的廣告牌,去了一個叫奇村溫泉——山西省干部療養中心的地方。原以為山西省干部們療養的地方一定很腐敗,沒想到卻開了一個多鐘頭的黑夜黑豆地!最深的坑有一米多深,能把車沒了!到了地方都9點多了,也沒找著什麼腐敗項目,就是那游泳池太奢侈了,50乘25的標准池,居然用純溫泉水灌滿,在裡邊慢慢地劃動,溫暖一下在雁門關被冷卻的身心,舒緩一下酸痛的肌肉......結局倒還不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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