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東南-龍勝(岊沙篇)

作者: 鋒鋒鋒鋒

導讀【岊沙篇】這篇是整個游記中份量最重的一篇,其實前面寫那麼多,心裡有一個小小的念頭是盡量拖著別先寫岊沙篇,因為岊沙給我的感觸太多,每每想起岊沙,心裡總是別是一番滋味上心頭。 究根到底,岊沙是我們確定此行的一大動力。因為岊沙有千年的苗寨風俗,因為岊沙男人至今仍固執地盤著發髻。不得不承認,我是懷著獵奇的心理走進岊沙的。然而,岊沙以其天然淳 ...

【岊沙篇】這篇是整個游記中份量最重的一篇,其實前面寫那麼多,心裡有一個小小的念頭是盡量拖著別先寫岊沙篇,因為岊沙給我的感觸太多,每每想起岊沙,心裡總是別是一番滋味上心頭。

究根到底,岊沙是我們確定此行的一大動力。因為岊沙有千年的苗寨風俗,因為岊沙男人至今仍固執地盤著發髻。不得不承認,我是懷著獵奇的心理走進岊沙的。然而,岊沙以其天然淳樸的方式在我初入岊沙15分鐘內改變了我的心境。走的時候,我們是帶著滿腹的感慨和說不出的惆悵離開的岊沙。岊沙,一個平靜又不平常的村莊。

初進岊沙已經是臨近黃昏了。在小黃熱鬧了一天,人也倦了,皮膚也被烈日曬痛了,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腳步仿佛也沉了很多。進岊沙前有個小廣場,在整個苗寨的最高處,一邊還有一個修了一半的亭子,看起來仿佛很新。廣場的對面是一個已經沒人讀書的學校,教室裡空無一物,教室舊舊的像我20多年前讀的小學。在這個小小的範圍裡,是感覺不到任何特別的地方,不禁讓人有點失望。

“既來之,則安之”。帶著些許的失望,我們開始向山下,也就是村子裡走去。才幾步路,岊沙的感覺就不帶聲息地滲了出來——首先是溫度已經降低了兩三度。一股沁人的涼意卷了過來,讓人精神為之一爽,體力也恢復了兩三分。然後是滿眼的綠色。村裡的光線比外面暗而柔和,而且連陽光仿佛也濾成了淺綠色,懶洋洋地穿透枝葉,再怎麼曬也曬不透地面微蒸起來的水氣。

岊沙就是這麼寧靜。我們一行人走在村裡的路上,居然看不到一個人影。周圍不時路過一間又一間的吊角樓,但是整個村子安靜地可以讓我們聽見自己地腳步聲,不聞雞犬之聲,唯一相伴的是不知何處的鳥叫聲,聽得不真切到分不清遠近。——我們走錯地方了嗎?

走著走著看到一個唯一有人氣的東西,在路旁山坡上的一顆小樹上倒扣著一個類似於籠子或者籮筐的東西,上面罩著一塊似布非布有彩色布塊相拼和手織花邊的東西。爬上去一看,原來是一條婦女的百褶裙。苗寨的百褶裙和侗寨的不一樣,一個褶只有兩三毫米寬,密密麻麻褶滿了一條裙。侗寨的百褶裙是一色的,苗寨的分幾層,分別用不同色布從腰上鋪開,過了骻部才是傳統的深藍色的染布。漂亮而有趣。制作過程中就把百褶裙倒繃在籮筐上晾干定型——話題叉遠了,我們在研究完這個籠子一樣的東西,決定嘗試走進這家人去看看。於是順著陡峭的山坡上的土路爬上去,來到了高處吊角樓的正面。

一進門眼前一黑,適應了兩三秒才發現這是個類似廚房的地方。說類似是因為看不見任何我們習慣廚房裡會有的東西,包括水缸,灶台和柴米油鹽。在這間四五平方的一角從天花板上吊下一根鐵絲,膝蓋高的地方吊著一個裡裡外外都是黑色的鍋,下面的地面上有一個臉盆大小的凹陷,裡面燒著不是很旺的火。看不真切間仿佛有一個佝僂著背的阿婆坐在陰影裡。這間廚房是整個樓裡唯一一個土地面的。其他都是木結構,晚上出去閑逛的時候才發現廚房唯一的照明就是屋頂上兩三個巴掌大的天窗,難怪在黃昏中廚房看似黑夜。穿過廚房,到了客廳,家裡的家具質樸而簡單,木結構為主,穿過客廳就到了大陽台。大陽台應該是一屋子人活動的主要場所,裡面擺了兩三張大條凳和五六個小凳子。老周順便向主人家提出住宿,被干脆的同意了。

放下行李,我們繼續我們幾乎漫無目地游覽。黃昏的岊沙是非常美麗的。走到一處樹不多的地方,整個山谷盡收眼底。山谷裡是層層疊疊的梯田,沒有水,是淺淺柔柔的嫩綠色,一層一層伸張到山腳,由於霧氣,顯得漸漸模糊,像是水彩畫裡的蘊染。天是鉛雲密布的,但是陽光掙脫了雲層的束縛,從邊緣倔強地探出一條條光線,千絲萬縷地直入谷底,一簇簇的光的軌跡仿佛也帶著梯田的生機和活力。光線探不透谷底的霧氣,整個山谷被淺橙色的陽光,淺綠色的梯田和大大小小的樹木填滿了,不留一點空隙,美得如同仙境,倒顯得我們這些外來者是多余的。

倒轉過身子看山上的整個寨子也是一種樂趣。寨子是被綠樹圍繞的,在黃昏的淺橙色光線和霧氣的籠罩下,也是一種柔和的綠色,仿佛可以滴出水來。屋子全部是深黑灰色的,看不到人,也看不到燈火、電線杆、水塔、或者任何鋼筋水泥的東西,是一種夢境般田園的協調,好像在這樣的景色裡會想起“白雲深處有人家”的詩句,一時之間,我們情不自禁忘記自己身在何處了。

岊沙有一奇景,是他們的禾晾,路邊一個個用碗口粗的原木架起的,有2層多樓高。村子裡有一小片唯一的平地,差不多比羽毛球場略大,四周和正中間全部是禾晾的架子。禾晾架頂上是一米左右的樹皮小屋頂,整個架子中間每半米左右就是一根橫梁,看起來就像拉得很寬的梯子。我們去還沒插秧,不是收獲的季節,禾晾架上都是空的。據說岊沙苗寨的人收獲之後就把稻子連稻杆一起晾在禾晾架上一直到干透,然後才拿回房裡儲存。在黃昏,禾晾架看起來特別高大,黑褐色的架子儼然透出一種蒼然的感覺,似乎看過了滄海桑田,好像連木頭的紋理都在敘述著歷史的故事。坐在禾晾架下,時空好像都被禾晾架隔斷了,“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也許就是這種感覺吧。禾晾架下有一個老者(探長固執地認定他就是寨子裡最老的人),一臉的皺紋仿刀削木刻,黃得如同陳年老木的膚色;但表情卻很特別的,看不到悲天憫人的憂慮,也看不到享受生活的歡欣,也沒有被苦痛折磨後的木然,更像是超乎理解的“太上忘情”的境界,好像周圍的一切盡在他眼底又與他無關。不需要任何言語,站在被禾晾架橫七豎八隔開的空間裡,他就儼然是禾晾架,而禾晾架仿佛也就是他。

順著山坡一路向下,村子裡依然寧靜得聞不到人聲。光線漸弱,顯得更是一種鄉村的寧靜。看到另外的一些吊角樓裡已經有了孩子們。他們還很好奇,又有一點避生,常說兩句話就閃去了一旁不見了,一會兒,又從吊角樓裡探出個頭觀察我們。我進入了一家,有一個很小的,估計四歲左右的女孩子,還有一個大一點的上四年級的小男孩。他們的母親看見我上了樓,一直在一邊陪笑著(我懷疑她聽不懂普通話),小男孩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我搭著話。小女孩很乖,一手捧著一個和她頭差不多大的飯碗,另一只手用筷子扒拉著吃飯。碗雖然大,只有碗底有食物,看起來像是米粉和米飯的混合物,看不到有什麼菜的痕跡,寡寡的。

繼續閑逛,我們走到了山腳下。發現了整個岊沙的水源。原來一個村子的人用的是同一口山泉眼,裡面順著山壁滲出的涓涓細流讓我只想用“眼淚水”來形容。村子的人在泉眼邊砌了一個類似池子的石板邊,但池子裡的水甚至鋪不滿池底。兩個女人貓著腰用舀水的瓢刮著池底,每次只能刮出一口水。我忍不住問她們舀多久可以舀滿一個不大的水桶——答案是十分鐘。簡單的計算一下,她們要花十分鐘從山上走下來走到這唯一的水源,花20分鐘以上的時間裝滿兩桶水,再花十分鐘走回家,這還不算排隊等待的時間——水池的邊上擺著一排有七八個桶。很難想像,在天無三日晴的貴州,居然山上如此缺水!可是,在這些女子的臉上,居然看不到厭倦與無奈,她們的笑容依然是好客而甜美的。這是我們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感受水的重要,也深深體會了岊沙人是為何要節約用水循環用水。當晚,當好客的主人家端來小半盆水給我們洗漱時,我們深深的感到內疚。而第二天,我們無一例外的用我們從山外帶來的瓶裝水刷牙,不忍心用他們珍貴若斯的水。

第二天清晨醒時,探長和老周已經起身很久看盡日出了。匆匆洗漱(可能是我們最節約的一次,一瓶水還分兩個人用)我們抓緊時間再走一圈。因為農夫們都是天黑盡了才由田歸家,早上的人氣就旺了許多,時不時有一個盤著發髻,背著槍和竹簍,後胯掛著鐮刀的農夫走過。一晚上和主人家的相處,尤其是老吳村長的陪伴,我們對這裡的文化已經有所感悟,覺得他們與眾不同的裝束是理所應當,和周圍的環境儼然混為一體。

乘著早晨又繞村子一圈,村子比黃昏時人氣旺了很多,孩子們,婦女們,還有一大堆狗們的聲音增添了許多生氣。突然聽到單調而越聽越有節律的咚咚聲,走進農戶才看見三個女孩在樁米。兩個女孩一人一只腳在樁子上跳上跳下,像一種很奇特的勞作舞蹈,汗水從她們的額頭上滑下,從她們梳妝整齊的發髻上帶出一兩縷濕濕的亂發,看見我們來,她們手腳不停,卻綻放了滿臉的笑容。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婦女就在樁子提離臼的瞬間將臼裡的稻束翻滾,或者直接拿手把打下的谷子翻勻,她知道我們站在她背後,不過頭也不回,神情專注而動作非常干脆利落。清晨的陽光透過不大的窗戶灑在她們的背上,讓我覺得她們很美。出來看見一群孩子們,包括前一天很乖的小女孩,和一個穿著全套民族服裝,固執而倔強的小男孩,Phil很快和他們打成一片。探長拍了不少很好的照片。

在土路上穿梭,路過一個母親帶著個很可愛的還不會走路的孩子,我好奇地問了一句“是男孩還是女孩啊?”可能這個母親不會用普通話回答,直接將孩子的衣服撩起來,讓我們自己來判斷這個問題。她的直接和坦率以及這種毫無距離感的舉動,又一次提醒了我們岊沙人的可愛和淳樸。

另一戶人家前,一個孩子的母親在背著孩子樁米。她只有一個人,手持長棍,在棍子的一條綁了個笤帚撥弄著臼裡的稻谷。岊沙樁米煮飯是女人的工作,而且她們都是在每餐前才拿一兩把稻草來樁,樁完再煮飯,決不為偷懶而一次多樁點。三米開外,她的丈夫笑嘻嘻地站著看著。雖然我只看到她的背影,我想這個婦女在樁米時應該非常快樂,她是在為著自己的家和所愛的人幸福地勞作著。

告別了老村長一家,我們七繞八繞找到了一個苗寨的秋千。五六米長的兩股稻草繩掛在高高的樹枝上,末端離地一米處打了個大結。由於繩子特別長,蕩起來也特別容易,前後起伏間,仿佛飄在空中,透過樹枝樹葉看到藍天白雲和陽光,感覺離天特別近。

在岊沙,真正讓我們感慨而留連的,是這支苗裔的文化。

村子裡大多數的人姓滾,據說是當年被漢族趕來這窮鄉僻壤時的祖先恥於戰敗的事實,憤然改姓以勵子孫之志。包括岊沙苗人男子的束發,都是源於當初的風俗。這裡的男子分明還保留了當年的驍勇和彪悍。雖然已經沒什麼鳥可以打,他們還是會每天背著外形獨特的鳥銃,曰“誰偷我的牛我就打誰!”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苗寨,偷牛在村子裡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我想他們10年可能都沒有一次機會可以使用他們的槍,但是,鳥銃和刀仿佛圖騰一般,固執地宣泄出流在岊沙男子血脈裡的強悍。血性之外,這裡的男子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溫柔。山上離田裡特別遠。由於山的陡峭,每一塊梯田的面積也非常小,耕作之艱辛可想而知。岊沙的男子每天帶著午飯和他們的背簍、農具、刀、槍遠征般去農耕。天幾乎全黑透了還能看到農夫們趁著月色歸家。當看到主人家老人的一個兒子一邊用毛巾擦著胸背間的汗水,一邊微笑著對著家裡人等待開飯,空氣裡因而輕彌著汗透的氣息時,我看到了岊沙男子承擔著家庭責任的自豪和義無返顧。

岊沙的女子是柔韌的,在男子的呵護下,她們無須涉足遠在山谷裡的農活。在半山腰土制溫室邊看稻秧的都是半大的男孩子,一邊看著火炕一邊看著課本。農活是男人的責任。女子自是只要當好廚,管好家,看好孩子——她們要織布,制衣,擔水,樁米煮飯,等等都需要極大耐心的瑣細家務。岊沙的家裡雖然都沒有什麼整齊的家具,但地面都是干干淨淨的,可見沒有一個女子或然忽略了家裡的任何細節。要知道,在這樣一個原始的村寨裡,每一件家務都是難以想像的重負。我們所看到的岊沙的老年婦女,脊背都彎成了蝦米狀,必是多年的負重操勞和缺少營養使然。

雖然條件艱苦,但每個人臉上都是坦然的微笑。這裡,艱苦是我們這些外來人的,不是他們的。他們已經是這山的一部分,男子雖然個不高,但都如山般剛毅挺拔,女子如樹般,扎根在山間又用綠葉替山擋住了狂風暴雨和烈日驕陽。“男耕女織”的田園生活,真正協調的是這種相依為命的默契與眷顧。他們是貧窮而平和的。

岊沙人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而是整個民族不約而同地做出了文化的選擇。連老吳村長的父親這個“村裡年紀排第二的人”也可以用一口咬字奇怪的普通話和我們聊是從哪裡來的,雖然他只知道雲南和廣西。老人告訴我們,也有不少人出去打工,後來都回來了。他們是甘於貧窮嗎,我不知道。但從孩子身上可以看到整個民族的特性。這裡的男孩子無一例外的都蓄著發,那個驕傲的小男孩得意地告訴我們,他因為讀書了,所以可以盤發,其他沒讀書的男孩子太小尚未盤發。老師們都是短發的外來者,教給他們的,也都是按照中國的教育體系所強制的文化——外來文化。即使是在這樣的文化外來浸染下,只要一讀書,男孩子一定會把頭發盤起來。根據我們的觀察,這裡的長者從不強制性要求孩子們保留自己的傳統,岊沙人是非常尊重和強調每個人的自我選擇的,只是耳濡目染下,孩子們已經在呼吸間選擇了岊沙人的方式,他們是以保留自己的傳統為傲的。

這種文化的選擇卻絲毫不影響岊沙人對其他文化的包容與接納。這也是岊沙文化的特別之處。岊沙裡看不到任何對外界文化的向往,羨慕,嫉妒或者是排斥,拒絕,和敵視。而這些都是是在其他少數民族或弱勢群體在面對和處理文化衝突時很容易顯現的情緒。從吳村長對一本20多塊錢的書搖頭嘆息可以看出他們並不富裕;從吳村長和現任的滾村長身上,可以看出他們也在極力適應著生活的變化,在給旅游創造便利條件,在通過旅游改善村民的經濟狀況。但是越和岊沙人相處,越覺得他們如波瀾不興的池水般,守著這方土,笑看天下風雲之後仍然平和地選擇盡量保持以往的生活。顯然他們並不是像其他很多少數民族,為了旅游或者發展經濟刻意去保持和誇大討游客喜歡的部分傳統,在媚俗中埋沒了自己民族的精神支柱,他們依然是當年那個遷徙過來的族群,盡管不足千人,但可以感覺到他們和祖先是一脈相承的。他們所做出的文化選擇的動力是什麼,他們民族凝聚力的核心是什麼,我們在短暫地停留中發掘不到問題的答案。如果說有遺憾,這可能就是我們大家在岊沙唯一的遺憾。

岊沙苗人對外來人很友善,老吳村長一家對我們招待非常隆重。只要我們在家裡,男主人就會放下一切的事陪著我們聊天。連我們開飯都是吳村長親自陪座,家裡的其他人在昏暗的房裡另吃。飯後,吳村長就陪我們聊天,當我們聊到他可能已經不是很明白的話題時他只是靜靜的陪著我們坐著,看起來既不覺得孤單也不覺得無聊,也沒有好奇的神情,好像根本沒感覺到我們無意間給他的文化壓力。從老吳村長身上我看到的岊沙人處理文化衝突的方式,既不是故步自封,又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坦然面對,基於尊重的基礎上來包容別人。像是禮貌待客,不卑不亢,甚至於範仲淹筆下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些在鋼筋水泥裡的城市裡逐漸被湮沒了的中國人的傳統,反倒是在岊沙這個不足千人的寨子裡讓人一夜之間體會到了,濃得化不開。不知道是不是岊沙人固有的剛毅彪悍和被迫遷徙到窮山惡水的巨大挫折所引發出來的智慧讓岊沙人舉手抬足間有了難得的執著、沉穩與平和。

岊沙人讓我們肅然起敬。在離開岊沙的時候,我們發現村口有異村人在以高出外面兩三倍的價錢販賣岊沙人的傳統服裝。岊沙人還是以包容而己所不為的方式,任由別人做著別人自己的選擇。離開岊沙的時候,一路上我一句話也沒說,思考著怎樣的路對於岊沙來說是最好的,我即敬佩岊沙人的精神和他們的選擇,又覺得貧窮和沒落不應該是他們民族的宿命。顯然探長考慮的比我深。他已經思考怎樣用岊沙人可以接收的方式去幫助他們,比如說如何幫助他們解決用水問題。

用這頭暮色中的牛來結尾吧,這個倔強的民族就像這頭昂起頭的牛一樣,負重、沉默、堅定。

【Phil】網上有很多岊沙的評論,大多都在說如今的岊沙已經如何如何的變了味,去之前我也將信將疑,去了之後我倒覺得那些評論都很可笑。我只相信那些抨擊岊沙被商業化吞噬的人們一定沒有在傍晚的時候走過寨子裡靜靜的小路,一定沒有與寨子裡的老人一起在空空的禾晾架子下發過呆,更一定沒有與這裡的老人、孩童、男人和女人有過真正的交談,而不只是出於好奇的打聽。我們很慶幸是傍晚才進的寨子,又在清晨離開,沒有像更多獵奇的人群一樣去出錢讓他們表演,我們只是很小心的走進了他們的生活場景中去,而絕不是在一旁觀看而已,我倒更像是回到我熟悉的夢中,不,或許應該是前世的家園吧。這是一個讓我發誓要回去的地方,因為有太多太多的想念了~~

【探長】一直到現在看相片,我都還覺得有點震驚,在岊沙拍的人物和小黃的截然不同,小黃的人物是歡樂的,帶著歌聲的,照片有一種像水一樣的流動的感覺。可是岊沙的人物,哪怕是小孩子,在鏡頭前都是沉靜,嚴肅,給人一種山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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