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化城素描

作者: 憐花凋謝

導讀昭化城素描——川陝道(三月二十四日) 從閬中坐車返回廣元,已是正午時分,然後趕往古城昭化,又費時半個多小時。 昨夜的雨淅淅瀝瀝地持續下個不停,到現在呈愈演愈厲的趨勢。我瑟縮著脖子,打著傘走出停車場,一陣風差點把傘吹跑。在兩百多米遠的正前方,那座三國以來的歷史名城在雨裡清晰可辨,暗青色的城垣與陰霾的天空一色。 在臨清門口的小飯館解決午� ...

昭化城素描——川陝道(三月二十四日)

從閬中坐車返回廣元,已是正午時分,然後趕往古城昭化,又費時半個多小時。

昨夜的雨淅淅瀝瀝地持續下個不停,到現在呈愈演愈厲的趨勢。我瑟縮著脖子,打著傘走出停車場,一陣風差點把傘吹跑。在兩百多米遠的正前方,那座三國以來的歷史名城在雨裡清晰可辨,暗青色的城垣與陰霾的天空一色。

在臨清門口的小飯館解決午餐,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飯館裡令人驚訝地近乎滿員。站在飯館門外的涼棚底下觀看臨清門,城牆約有五米多高,牆上附滿了苔蘚和藤蔓植物,班駁的城磚不知已經歷了多少歲月,在雨中尤其顯得幽暗。

城內的道路正在施工,從圓拱形的城門往裡望去,道路上的青石板被撬起堆在路邊,地面泥濘不堪。房屋建造在道路兩邊的台階上,每家住宅的屋頂高低相錯著一直排列到視野的盡頭。

入城,盡可能沿著台階上走。也許是防水和防霉的原因,台階相當高,不少住宅的屋檐都很寬廣,在這些屋檐下行走是干燥的。雕琢的檐角、寬廣的屋脊,依稀可看出這些古城世家的昔日榮華。

雨勢絲毫沒有減弱,雨滴飛灑在我的臉頰上,身體像結冰一樣的寒冷。路上行人寥寥,兩三個小學生飛奔著進了學校,老人坐在屋檐下悠閑地看著雨景。

行至龍門書院,只見圍牆高聳,門戶洞開,門外有兩座石麒麟鎮守。走進門一看,庭院樹木森然,幽雅宜人,可惜那明代的樓閣遺址卻建成了本地政府機關的辦公地。又行至益合堂,這是間明末創辦的老字號藥鋪,直到民國以後才停止經營。宅院深邃,家什堆放雜亂,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正搬弄著木柴,對我的到訪視若無睹,她的臉色如少女般紅潤。宅院已經很沒落了,牆壁幾處殘破,屋頂有些漏水,宅院深處的二樓欄杆上鑲刻著秀麗的花紋,暗示著宅院曾經的盛極一時。

從瞻鳳門出城,到了地廣人稀的郊野地帶,問了路,知道去桔柏古渡要經過麥田,然後下坡,到達嘉陵江邊。此時天氣更加惡劣,田埂上泥潭的積水越來越多,幾乎無法立足。我終於向大自然妥協,放棄了前往桔柏古渡的打算。

遠遠望去,嘉陵江上煙雨升騰,似霞霧籠罩著古渡對岸的茂密山嶺。空氣凝重,山嶺朦朧,時隱時現。

循原路回城,過了北門。因為施工,街道上淤泥積水嚴重,翻起來散亂堆放的青石板仿佛痛苦不堪的的模樣。街道的另一段已開始鋪灑瀝青。

路邊的告示牌上寫著,由於要興建集市,因此整修街道,所造成不便敬請諒解,雲雲。

那麼也就是說,將不再恢復成為青石板的街道了吧。我的腦海中想像著這樣的場景:汽車沿著這些新砌的瀝青馬路,穿過昭化城,開往桔柏渡口,將那些擺渡過來的對岸民眾接上車,然後送往城鎮、集市等各個地方。然而現代化道路的修建,昭化城的古韻恐怕也將蕩然無存吧!

我經常會不由地認為,旅行有時是在和時間賽跑。我曾在一九九八年到二零零二年間三度游覽揚州的瘦西湖,每次的觀感均有所不同,因為人流漸多和園林設施本身的變化,越來越感到那種庸俗的味道。也許,有形的東西終究是要毀滅的,昭化城的古街也難以逃脫這一規律。隨著功用的喪失,習慣和信仰的改變,能保存到後世的名勝遺跡是何等的幸運!

但是,假如因為旅行,希望一些窮困落後的地區永遠不改變面貌,那也是一種自私的行為。旅行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若能順其自然便會心有余暇,旅行不亦當如此嗎?何況,不同的人,和他們所特有的地域文化背景,那種錯雜交織的構畫,永遠是百看不厭的風景。

出臨清門,順道游覽了費祎墓。墓在國道邊,昔日規模浩大的蜀丞相墓,現僅存約三米高的一堆黃土,如果沒有墓碑的提示,很不容易發現。墓上栽著許多株青竹,枝干挺拔,枝葉繁茂。墓後緊挨著農人的屋舍和菜畦。

費祎在蜀漢以外交見長,繼諸葛亮、蔣琬之後,官至大將軍、丞相,在激烈競爭的三國時代,並未立下多少文治武功,算是一個官場上的投機分子。與前任的諸葛亮和後任的姜維相比,費祎沒有什麼進取心,他長期駐軍於葭萌關(昭化)一帶,在一次大宴三軍之後,因為酒醉,愚蠢地被魏國降將郭循取了首級,落了個悲慘的下場。

身負國家重任,而輕賤自己的生命,這無論如何是一位令人大搖其頭的人物,只是因為生在悲劇性的蜀漢,才惹來後世的幾許同情之淚。劉備開蜀漢國,傳二世而亡,這四十年的歷史舞台,上演了多少出悲劇?又有多少後人聞之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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