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東北的兩個省城，不同之處當然很多，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都有過被殖民的歷史：一個是沙俄，一個是日本。走馬觀花式的瀏覽不可能深入了解這兩個城市還有多少沙俄、日偽時期的文化、思想印記，但最不易抹去的是建築，這是這兩個城市一段凝固的歷史。哈爾濱，歷史上是一個充滿魅力的遠東國際都市。建築風格多樣，教堂數量特多，外國人雲集，曾有過三十多個國家的移民，二十多個國家的領事館，俄國移民在最高峰的一九二二年達到十五萬五千人，而當時哈爾濱的整個城市人口只有三十萬。初到哈爾濱一定會去兩個地方：一個是太陽島，一個是中央大街。太陽島其實很一般（可能因為是冬天，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好景），只是因為在東北，才成了著名旅游景區，如果在江南，這樣的河中沙洲地理環境很普偏，或許不會大興土木進行建設了。當然，對於大城市來說一條江，一塊沙洲還是珍稀的。中央大街帶給人的是失望和惆悵。我看哈爾濱建築藝術館中展出的老照片，中央大街地塊原本是一大片東歐風格為主的建築風貌區，現在僅剩下支離破碎的一條街，街道的周邊盡是醜陋的六七層民居和高層建築，甚至在中央大街通向江邊的盡頭是突兀的幾棟二十幾層大樓，我下榻的金谷大廈就位於此。中央大街已經沒有了昔日的魅力，至多只是一條有幾座老建築的步行街。我在中央大街的書店裡很幸運地買到了一本書《城與人——哈爾濱故事》，看完這本書，我對哈爾濱的過去有了更多的了解，也使我了解了哈爾濱已經消失和正在消失的極多的優秀的歷史建築，其中有全國獨一無二的俄式木結構教堂——尼古拉大教堂（建於1899年，毀於1966年），中國最早的電影院，遠東最大的東正教教區，中國最早的火車站等等。可以說，哈爾濱在八九十年代城市建設大潮中被拆除的優秀歷史建築數量之多，範圍之廣或許是全國少有的。即使少量留下的，周圍的氛圍全無，比如聖。索菲亞大教堂像是水泥地上的一個建築模型，周圍建築與之格格不入。秋林公司，博物館周圍的建築或環境也都不堪入目。哈爾濱不是我想像中哈爾濱，我感到痛心！
關於長春，我在網上曾看到一些網友的評論，認為迄今為止長春最漂亮的建築還是日偽時期留下的，整個城市格局也是沿用了當時的規劃，這當然會引起爭議，因為除了審美觀和科學評價外，還有政治的，民族的因素。親眼目睹後，從純粹的建築審美角度看，這話沒錯。上海現在最經典的建築仍然是外灘建築群。長春的這些日式老建築造型優美，風格迥異，也堪稱經典，如原偽國務院大樓，原關東軍司令部大院等。還有淨月潭，據說是日偽時期為解決長春城市飲用水而建設的水庫，周邊一百平方公裡範圍內遍植東北松，是亞洲最大的人工森林，現在是國家級森林公園，風光旖旎，同在東北可名氣沒有哈爾濱太陽島大，可惜了！長春還有森林城市的美譽，城市綠化覆蓋率40%，列全國城市前位，作為一個北方城市當之不易。據說市中心的文化廣場號稱東北最大的廣場，原來也是一片人工森林，如果保存至今可能是全國獨一無二的城市森林。現在砍了是相當可惜的。造一個廣場，只要有錢。造一片森林卻要幾十年上百年的時間。我想，文化廣場不是這個城市的榮耀，而是這個城市的悲哀！不過，長春的絕大多數歷史建築都得到了保護，像人民廣場，新民大街等地方仍然保持了歷史街區的風貌，這是難能可貴也是值得慶幸的。
時代在進步，城市要發展，但歷史不能割斷，這也是先人給我們的寶貴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