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文章——鼎湖山游記

作者: 從容

導讀清人張潮在其《幽夢影》中說:“文章是案頭之山水,山水是地上之文章。” 一 五一長假。累積一春的熏濃情懷終於找到宣泄的出口,渴望遠足的心情如此迫切,仿佛是久囚暗室的人突見天光。 最初的目的地是桂林,30日中午,我甚至已拿起電話准備訂票,但,廣西政府對預防“非典”流入廣西的嚴格控制措施,包括不讓來自北京及廣東的返鄉者、旅游散客等進入桂林、柳 ...

清人張潮在其《幽夢影》中說:“文章是案頭之山水,山水是地上之文章。”



五一長假。累積一春的熏濃情懷終於找到宣泄的出口,渴望遠足的心情如此迫切,仿佛是久囚暗室的人突見天光。

最初的目的地是桂林,30日中午,我甚至已拿起電話准備訂票,但,廣西政府對預防“非典”流入廣西的嚴格控制措施,包括不讓來自北京及廣東的返鄉者、旅游散客等進入桂林、柳州各市,若執意返回者必須隔離一周等措施……終於讓我卻了步。

目光很郁悶地轉向廣東省內肇慶市郊的鼎湖山。記得剛到廣東時,每天的報紙都會仔細瀏覽,除了搜尋招聘信息,也順帶看一眼旅游版面。結果很失望,報紙成天翻來覆去炒的只是那麼幾個菜,新瓶舊酒,或舊瓶新酒。也難怪,相對於江浙川滇等天然形勝,廣東怎麼看都像個黃臉丫頭,到處是連成片的城廓,和偶爾露出頭的、稀拉拉的小山包。

那時候,每一張報紙都在瘋狂炒作鼎湖山的“天然氧吧”,於我這倒是個新鮮詞彙,不過腦海裡閃現的卻是去年盛夏在浙江臨安爬西天目山時的景致,回憶裡的畫面如同莫奈油畫,那山林、流澗均有著迷離光影浸染的筆墨景致,筆墨下有涼潤幽遠的風,來回流竄在高壯的古木、水澗和山石之間。

後來在網上找了鼎湖山的資料看,見著一些很美麗的圖片,圖片上有深寂的林木和明藍如玉如夢的湖,我才真正覺到動心。

5月1日,上午很遲才起來,十點半還在家裡滿頭大汗地收拾東西。昨夜去天河電影院看魔戒2《雙塔奇兵》,從十點到一點,三個多小時的電影,看到驚心動魄,不能自已。我是極少去電影院看電影的人,因了那潮悶的空氣和陳舊的座椅皮革味,常常會讓人窒息。但電影院裡獨有的聲、光、影挪移所產生的巨大場景和恢宏氣勢,卻是哪兒也比不了的,所以面對《魔戒》首映的誘惑時,覺得還是沒必要在家裡屈就於影碟了。自從在杭州看過《魔戒》首部被震憾之後,一直很留意第二部的推出,說起來,的確很迷戀《魔戒》影片中的恢宏的場景、激越的情節、渾厚的背景音樂……那巍峨的雪山、廣裘的草原、明藍的天空、深幽壯麗的森林、馳騁的俊馬、英雄主義的情結、人類歷史的寫照,以及那些回響在群山之後的風……

待深夜一點多從電影院出來時,滿街闌珊燈火都到尾聲的樣子,出租車像深夜潛游的魚,無聲滑過一輛又一輛。唐拉了我的手在公交站台上等夜班車,一時無語,沉浸的思緒仍停留在光影交錯的場景中回不過來。一時間仰頭看見漆黑天幕上零落的稀星。突如其來,心裡有澗水般的柔軟。埋首在他肩上,於是想什麼時候可以這樣一輩子,只用背影就能安然相對這巨大城市的無盡繁華與荒涼的變遷呢。



省站上車檢票處,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拿著紅外線探測儀檢查體溫,摸唐的額頭,有些燙,卻並不發燒,醫生對著他的手心照了好幾次才放行。這陣子全世界的人都被非典攪得神經衰弱。

中午一點多到鼎湖山的牌坊門前下車,陽光熾熱,憑白地非得把人拷出油不可。白晃晃的水泥長街看不見一個人影和樹影,心情被反復烘焙得好像大地在開裂。從牌坊門到山腳還有很遠的路,兩個騎摩托的黝黑男人契而不舍跟在我們身後,用堅忍不拔的精神和窮追不舍的行動,游說我們坐他們的車從後門進山,票價折半,一人25元。

唐有些動心,我在堅持了一刻之後,看到的確已經不可能有公交車經過這裡、而且太陽毒得直想把我們烤成人干之後,也就屈服了。

摩托車突突突地繞過大半個鎮子,從另一條黃土路上開去,我們坐在車後,被前面車輛撲騰得滿黃土,狼狽不堪。出了村落,拐入一條水泥道,抬眼望時,殊料眼前景致卻是絕好,不遠處有連綿的青山,不高,卻很翠,山腳下有成片的莊稼田野、池塘水域、村舍人家,似我的家鄉雲南,田原野趣的味道十足十。

十來分鐘後,車停在山腳下的一個村落裡,男人說到了並讓我們下車。他徑直把摩托車開進一戶人家,然後出來領著我們爬上一條山間小道。

山上多是毛松,分布很疏落,只有紫色的杜鵑花在陽光下開得那麼喧妍。我們爬了近半個小時的山路,途中歇了幾次,每次我都問:還有多遠?中年男人答:不遠了,就在前面。然後又說:小聲點,不要大聲講話,山上很多巡警,還裝了探聲裝置。於是悶頭走路,爬到氣短。真是不敢回想,從前我在雲南高聳巍峨的大山中,如何整日整日跟在外公身後滿山滿窪的走,哪裡這航嬌弱過?可如今,累得要死要活,不過是一個是繞過兩個山頭再加一個坡谷而已。

半個小時後,終於爬到離景區內大道只有幾步路的地方,中年男人停了下來,唐拿出五十塊錢遞過去,男人說多給五塊吧,算做帶你們過來的摩托費。唐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了他。男人收了錢,轉身下山,三秒後就消失在叢林深處。我們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迅速衝進景區大道,結果寬闊的馬路中央一輛車也沒有,更不用說人了。

大道是柏油鋪就的,大概五分鐘左右會有一輛草綠色的大巴呼呼開上去,穿過我們身邊帶起猛烈的風。路兩邊有茂盛的植物,一邊長在山牆,一邊長在山坡,在陽光下鋪陳出濃墨重彩的樹蔭在地上,陽光徑直從樹冠中間落下來,把光亮和陰影的塊面刻劃得涇渭分明。

來到山中,自然地眼清目明,滿目盈潤。走累了,輕輕坐在道旁覆著些許青苔的粗糙大石上,靜聽蟬長聲的嘶鳴和風流過樹梢的蕭然,終於有了一絲滌塵世間的清靜之意。



山上有三大景點:寶鼎園、鼎湖、慶雲寺。

寶鼎園實則無可看之處,園是公園的格局,四方周正,人工剪栽,景致平平,據說寶鼎園有兩個世界之最,一是肇慶九龍寶鼎,二是端溪龍皇硯,我逛了半天,除了見到園中心平台上一座黑色大鼎,以及一些歷代有名鼎件仿制品的陳列之外,再無可觀。倒是園子左邊一道石雕圍欄極清靜,映襯著兩旁盈盈的林木,頗有古香古色的清幽之美。

越過寶鼎園往前走,地勢下傾一些,轉過山腰,就可看到鼎湖。第一眼,湖是藍色的,第二眼,湖藍得叫人驚訝,第三眼,湖藍得叫人以為是夢。那湖在幾座山的山圍裡,囤在半山腰的位置,左面修了壩,蓄水而成,是半個人工湖。

甫見時,只覺那湖水碧藍幽亮得讓人驚訝,如神仙遺落世間的仙境。透過樹梢間隙,可見湖水自漾著汪汪的一潭碧藍,如玉似璣,總是叫人難以相信,總是疑心這是夢裡才能見到的景致,以致話都說不出來。

湖呈狹長的半圓形,中有方圓幾百平方的小島一座,油油地長著些青蔥樹木,其中一半是樹,一半是竹。最喜有竹的那一半小島,幽幽竹影倒映在湛藍水光中,泛起彌久冷寂的光華。有去過九寨溝的人說這景色與那人間仙境是足可媲美的,我便深以為然。

湖邊有畫舫,木槳所劃,可以坐船品茗游湖。據船家說,湖裡的水是山頂的一座天湖流下來的,經山中茂密的植物根系過濾之後,彙聚成這清澈見底的水,因堿性較重,所以湖中沒什麼魚。

過鼎湖再往前走,一邊通往慶雲寺,一邊就是經響水潭下山的路。往慶雲寺方向去,道路兩邊的林木愈發深厚起來,古木參天,蔭蔚之氣充沛,哪怕是在盛夏,只要往路邊的石桌上一坐,立時可清涼得讓全身上下毛孔發根都舒放起來。路仍在半山腰上迂回,山上和坡下的高大植物間已隨處可見百年以上的老藤,牽纏出大片的枝蔓,見證著數百年的歲枯歲榮。

走過一條蜿蜒的大道,慶雲寺就在盡頭。慶雲寺,廣東四大名剎之一,在一個左右有山為屏,中間向陽的坡谷上,座西面東,依坡築就而成。

即使我曾去看過所謂的天下第一名剎白馬寺,或者位於祟山之麓歷代君王封禪的中岳廟,以及西湖之畔的靈隱古寺,相比起來,沒有任何一座古寺,給我予慶雲寺這般“山中無歲月”悠長聯想。

寺在坡上,建於明朝,舊址為蓮花庵。山勢稍陡,樓梯就很多,我和唐是從上往下走的,一層一層落下去:水潭塔殿;毗盧殿、觀音殿;中正堂;大雄寶殿、祖師殿、伽藍殿;齋堂、千人鍋、客堂、鐘樓、韋陀殿……全寺按中軸線對稱布局,共有七級平台,每平台皆有塔、或鼎、或爐、或缸;氣勢恢宏。每級平台上又各有主題樹木,或桂、或菩提、或蘭、或榕,清峻幽潤。



悄然間,暮色已至,身後群山巍然於日光中隱沒。穿過重重門檻,去尋客堂住宿的地方,有小沙彌穿著灰白僧衣在茶室間收拾茶碟,我們拱手合禮相問,小沙彌回禮,情節宛如回到了某個久遠卻禮儀鼎盛的年代。

客堂在寺旁,我們歇下行李,再遁著層層疊疊的樓梯爬上去,到齋堂吃飯。可惜那齋堂像極了四星級賓館裡的中餐廳,服務員小姐站成了排。再看菜譜就更呆了,一碟素菜叫“香酥鴨”,25元;二碟素菜叫“金玉滿堂”,30元;三碟素菜叫“化子雞”,45元……呆呆地問小姐:這兒的素菜也有雞鴨?小姐笑面似如來:不是。又問:那是什麼?小姐還笑,說是用香干豆腐炸出來的。還不識趣,再問,雞呢?小姐略有不悅,答:磨菇。

哦哦呀,我很不淑女地叫了起來,那你們的菜可真是貴的離譜啊!小姐神色尷尬,旁邊一桌的兩淑女馬上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瞪眼回去。小姐勉為其難答:這是齋菜,慶雲寺的齋菜嘛。

這算什麼理由嘛?我在肚子裡小聲罵。拈拈兜裡的錢,還是咬牙忍痛點了兩個菜(素炒青菜、紅燒茄子)兩碗飯(因為整個山上就只有這麼一個吃飯的地方,壟斷之禍其害如斯),小姐問:喝什麼茶?不喝。小姐再問:喝點什麼茶?兩塊錢一位。不喝,來杯白開水就行了。小姐再說:白開水也要兩塊錢一位。

我說,你的意思是喝也要給,不喝也要給羅?

小姐大概見我氣盛,不答。轉身即去,一會徑自端來一壺白開水,一壺菊花茶。

氣煞。

稍後,又上兩小碟開胃點心,又不經同意就端上來,一為肇慶特產:泡仁面果,一為泡酸豆角。小姐放下碟子,再丟下一句話:仁面果9元,泡酸豆角5元。天哪,宰客宰得可真理直氣壯啊。

氣結。想叫她退回去,唐拉住我,打個眼色示意算了。

稍後,菜端上來,竟然全是菜油泡著,實在難以下咽。因為太餓,我們只好狼吞虎咽瓜分了那兩碟開胃小菜,匆匆作罷。最後一結帳,七十。

暈死,素菜何奇貴乎?



飯後,寺中響起鐘聲,一時間山鳴谷應,安詳厚重的鐘聲在空氣中緩緩地回蕩。駐足在石階上細聽,一聲一聲,直敲進心坎。跑到鐘樓下去看敲鐘的僧人,敝開的窗子裡可以看到灰衣僧人來回撞鐘的身影,節奏平緩,聲聲悠長,一直敲了很久,夜色就這樣在鐘聲中慢慢浸出來了。

入夜,殿前的香火,微閃著忽明忽暗的一點紅光,煙藹繚繞佛前,氳氤出一殿空氣的綿長。

悄無聲息地在殿間石板上來回地走,在樹下欄前仰首,長久凝視在燈火裡逐漸幢幢的樹影婆娑,滿殿香火,暗香飄過,仿佛頃刻之間已有千年落盡的寂寥心境。於是想起幾句很熟悉歌詞:一城風絮,滿腹相思都沉默,只有桂花香暗飄過……

那份心境,如此相通。

和唐坐在那塊下邊寫著“第十七福地”的大石之上,面正對著佛祖笑彌陀,中間隔著香爐和紅光閃閃的香燭。聊天,說很多很多的人和事,說我們所有想到的一切,說所有紅塵俗世間的煩惱憂傷。夜色如此沁涼,風從殿堂上迤邐而過,直說到沒有東西可說,我們就在佛祖面前親吻又親吻,皮膚在空氣裡冷冷地打著戰。凡俗的幸福浸入如水心境,把臉孔深埋入他的懷裡,瞬間有遺世獨立的錯覺。

晨起,拉開窗就見滿地婉轉的陽光,樹木清新得似雨後一塵不染。

突然想起有人說,慶雲寺有一大奇觀,就是它的房頂上面終年都是一塵不染的,沒有污泥、落葉和雜草,而你也永遠不會看到有誰曾爬上屋頂去清掃過。據當地人說,這是因為慶雲寺常年都有神靈庇佑,所以連樹葉都不會落到慶雲寺的屋頂上。我便一間一間地數著去看,踮著腳尖找,結果除了在我所住的那座客房樓頂平台上有一些雜物之外,所有殿宇都鋪著青青的瓦,一片落葉也見不著。蠻怪。

此外,寺中還有一口“千人鍋”,隔著鐵柵欄看到那個大得嚇人的鍋,生著鐵鏽,直徑近二米,老覺得它大得像澡盆而多過於像鍋。不知當年古剎掌廚的師傅,是怎麼揮鏟做飯的,挺叫人咋舌的。

知客堂旁邊廂房辟了個“舍利子觀光處”,不知怎麼回事,那天沒開門,我們就在堂下長滿青苔的院子裡玩水,院子正面的青色石壁上雕出兩個臉盆大的龍頭,栩栩如生。龍口處流出一股水,直落入下方青石槽中。那水甘甜可口,極解渴,喝下去半晌肚子就嘰哩咕嚕地叫,看來還有促進消化的功效。



中午去鼎湖畔參加森林自助穿越游,20塊錢一個人,先坐木船到湖中小島看姻緣樹,再坐船抵達原始森林入口。船輕輕濱行在碧藍的水面,槳動舟移,那水,真是藍得無由也叫人想起夢來。

十來分鐘後,船靠岸,在導游的帶領下,一行人循一條陡峭的小路,進入了未經開發的原始叢林中。

循一條在溪澗和山壁間艱難翻爬的“路”往深處去,陽光漸漸都照不進來,頭頂上是濃密的林木,腳下是陡峭的瀑布溪澗。到處是濃蔽樹蔭和潮濕空氣,時隱時現的溪澗在山石嶙峋中蜿轉起伏,我們攀著樹枝,吊著藤蔓,走在迂回曲折的山石上,爬高竄低,在水潭和瀑布間流連不止。澗中水極清,枯葉沉在水底,那顏色和萎痕仍清晰可目,稍一說話,就有響亮的回音裊裊不絕。

導游指給我們看一棵一億多年前的植物活化石,冰川時期遺留下來的桫欏樹。那樹只是一人多高的一株,看不出特別,只覺得是生命力很強韌的一種植物。

在蜿蜒的山谷中走了半個多小時,小路就拐上了一座山坡,地面不那麼潮濕了,植物開始有些疏闊起來,空氣仍然涼潤,卻不似谷中那般浸人,山路盤在山腰,全是石枕樣的長條鋪成,臨谷的一邊有欄杆,俯身下望的時候只看見高低起伏的植物樹冠,濃厚的顏色從翠色到深墨綠,層次豐富,質感動人,如一席鋪展自如的油畫,延襲幾千年。

山路望上的一邊有竹,一叢一叢,《幽夢影》中有雲:竹令人清。所以有竹的的地方必顯清俊,那石板間鋪綴得許多枯黃竹葉,偶而還有落下,置身其間心極清靜,頗有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油然。

山腰處偶爾還有幾道大的瀑布,白煉當空,一瀉幾丈余,極有氣勢。只是沒料到山路的盡頭出口處竟是寶鼎園,

下山的方向是經飛水瀑、響水潭走的。在鼎湖一側,明玉般深嵌的藍色水潭上,有一道雙橋相連,飛塹橋與凌虛橋。飛塹橋長約50米,飛架於深谷之間,橋下築攔水壩,截鼎湖水成天然游泳地,池水依然藍碧一片,盈盈不動。凌虛橋是長約30米,與飛塹橋成立體交叉,架在深谷之上,凌虛而過,橋下幽壑深淵,溪水潺潺,走在上面跟騰雲駕霧沒兩樣。

往前,石階漸盤旋而下,樹木仍舊是輕盈中雜著沉重的濕綠,枝纏藤繞,密不可分。腳下的石階,亦印滿苔痕,叢叢蒼蒼,潮潤滑溜。越往低處去,藤蔓越織,綠意越濃,泉水聲折折疊疊在耳邊,卻尋不見蹤跡,只聲音越來越悅耳的動聽。

響水潭,是一道石峽裡的幾米長瀑布,瀑下巨石堆積出幾丈方圓的空地,水自一道石縫間向下而去,又在空地下方的谷中形成一道小瀑。空地一側有茅亭,濃重的沉墨灰色,形狀古樸,極隱逸。有茅草鋪亭四角,木制欄靠,斜倚其上,平空就生了棋奕之心。只是瀑布聲勢極響,隆隆有聲,在谷中旋起一片脆音,小坐亭中,竟有欲眠之意。

往下再走,即可至飛水瀑。這是鼎湖山最大的一道瀑,景極壯觀,非親歷不能道也。數匹白練從40多米高的崖頂深處傾瀉而下,千尺懸空,飛濺滿空,灑灑而落,如雨如霧。瀑布下,彙成一泓極大的池水,中有巨石,上刻“枕流”2字。辛亥革命後,孫中山偕其夫人宋慶齡游覽鼎湖山時,曾在此游泳,故左方崖壁上有宋慶齡手書的“孫中山游泳處”6個大字。潭水經幾個由幾個石蹲間再往下注,形成另一個深潭,據傳為蟄龍窟,又叫浴龍池。

再下,便是一道巨長的峽谷,石溪澗流在谷中延綿,兩岸樹木不再濃密不可分,而呈疏落有致、高壯俊朗之勢。此山谷就是鼎湖山著名的吸氧區,天然氧吧所在。大口呼吸,恨不得一口氣洗盡胸中廢氣,來個脫胎換骨,煥然神清。空氣確很清潤,滿目澄碧,石澗極淺,很多人赤足在澗中淌水,清涼自不待說,神清亦不待說,只舒目展顏的功效,就叫人留連著迂回著不肯走。

及至下到近山門出口處的林區,樹木才真正開闊起來,可以望見太陽成片成片地灑下來,光影斑駁,而天藍得在頭頂上叫人仰首就眩目不已。

下得山來,已是下午四時,餓極,在景區出口處吃小吃,比市區雖然貴了很多,但味道著實不壞。許是餓壞了的緣故,狼吞虎咽幾大盤,炒鼎湖山螺螄,炒黃浣、鴨血湯、涼面,松香竽頭、蘿蔔牛雜,直撐到要捧著肚子走路才行。

下得山來總結經驗,覺得去鼎湖山還是要先把吃的東西備好,否則山中可吃之處實在太少,僅有的幾個小賣部除了泡面、魚丸、山水豆腐花之外,就只有去慶雲寺吃那又貴又油的“齋菜”了。不過值得回憶的山水豆腐花,滑嫩爽口,還是很不錯的。

出大門,坐公交車就可回肇慶市區,路程約為四十五分鐘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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