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大曹天坑洞穴探險游記

作者: msn8

導讀早就想玩點刺激的東西,找找心跳的感覺。正好十·一來臨,上網把所有戶外類網站一頓狂搜,先把那些背著帳篷、背包,到海邊、山澗溯溪露營之類小孩子過家家般的玩意剔出,轉到酷一點的登山攀岩類網站,最後鎖定了老鷹、孫頭組織的“廣西天坑洞穴探險”活動。初見老鷹,是在優勝美地攀岩吧。一進門雖然先問了一句“誰是老鷹”?其實在目光一掃中,已經肯定了坐在 ...

早就想玩點刺激的東西,找找心跳的感覺。正好十·一來臨,上網把所有戶外類網站一頓狂搜,先把那些背著帳篷、背包,到海邊、山澗溯溪露營之類小孩子過家家般的玩意剔出,轉到酷一點的登山攀岩類網站,最後鎖定了老鷹、孫頭組織的“廣西天坑洞穴探險”活動。初見老鷹,是在優勝美地攀岩吧。一進門雖然先問了一句“誰是老鷹”?其實在目光一掃中,已經肯定了坐在吧台前的一長頭發的黑小伙,一看造型就知道是長期在戶外懸崖上撒野的酷哥,風格突出得像美術學院的男生。寒暄一翻後,胡子拉渣的孫頭也現了身,老鷹略帶炫耀的介紹了孫頭的中國登協“登山聯絡官”身份。鑒於我剛下班時的一身文質彬彬的白領打扮,形像氣質和對方跟本就不是一個籠子裡的蛇,所以,心裡有點發虛地問了一下“報名參加有沒有什麼要求”?老鷹豪爽而且不無得意地說:“我們玩的是膽量”!看來也是急於想湊足最後的兩三個人,剛好讓我趕上了機會。

因三天後就要啟程,同行的二十名隊友大多是“深圳登山攀岩訓練中心”的會員,多少都有過一些戶外攀爬和裝備操作經驗,僅有四人為臨時參加的非會員。報名後,我在兩天內先後在攀岩吧做過兩次不足一小時的SRT裝備操作訓練(單繩垂直升降技術),然後就是准備盤纏、收拾細軟、購置個人裝備不提。

午夜狂奔

9月30日,晚七點半到達高科利攀岩吧。裝車、等人、照相等一陣折騰,九點才正式出發上路。因十·一出行車太多,一路狂奔之後,至東莞高速路段時開始堵車,車內氣氛頗為郁悶。

作為領隊,搞活氣氛是老鷹義不容辭的責任,用趙本山的話說,“先講個笑話,打開一下尷尬的氣氛”。老鷹只好搜腸刮肚,把七年前的“黃段子”翻出來給大家開心,只可惜“段子”的發展已經日新月異,七年前的東西“濃度”太低,早已滿足不了時代的胃口,笑話講完,在沉默片刻之後,眾人出於禮貌才“裝做”很好笑地擠聲叫好。倒是孫頭時常“撒一小嬌”,老往芳芳身上靠,在芳芳“**!**!”的笑罵中,陰謀雖未能得逞,但在“彈頭”、“氣喘噓噓”、“風中自由”等眾痞子的一唱一合中,遙身一變,成了車內的頭號娛樂明星。

幾天前剛報名時的豪氣漸漸平息,記憶中,“探險”是從少年時代就埋在心中的一個夢想,多年來,其作用充其量就是在精神萎靡時,在探險的暢想中吸納一點底氣。如今真的直奔天坑而去,一想到要從一百多米高的懸崖絕壁上從一根食指粗的繩索滑下,後背直冒冷氣,心中似乎有點惶惶不可終日之感。

一路上心裡總感覺有塊石頭沉甸甸地壓著,對於身臨天坑絕壁之巔,會不會因精神崩潰而“叛變革命”,心裡實在沒底,與其他隊友又不熟悉,如果車內由老中青三代組成的話,我肯定是老革命那個級別的,一直懷疑是否和“小的們”有點代溝,更顯得有些沉悶壓抑。夜間隨著豐田巴的午夜狂奔,腦子一直迷迷糊糊,一會兒想到“狼牙山五壯士”,一會兒又想到斯塔隆的“絕嶺雄風”和“第一滴血”中的懸崖飛躍,心中漸漸又聚了一些底氣。

深圳至廣西樂業縣約1400公裡,經一天一夜的長途飛奔,10月1日晚八點終於到達。因一路不時堵車,路上至少耽誤了三個多小時,原計劃在天坑附近的大曹屯扎營,但因時間太晚,只好先住樂業縣城,恢復體力,養精蓄銳不提。

天坑前的震顫

凌晨六點半被同室隊友吵醒,賓館走道也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從床上一躍而起,心裡感覺有種大戰前的亢奮。七點多在縣城小街早餐後,豐田巴正式向十公裡外的大曹天坑呼嘯而去。

越過一段山坡上剛修出來的狹窄的毛石路,約九點抵達幾近山頂的大曹屯,旅行車緩緩駛進了希望小學藍球場,准備在小學裡安營扎寨。小學校長忙前忙後,圍上來的村童們在球場裡追逐嬉戲,不足二十戶人家的小山村如過節般興奮起來。田校長已經是第三次接待老鷹了,口氣熱情謙恭,儼然已經成了朋友。事前老鷹已經提醒大家,要給希望小學自願捐贈一些文具用品,因此隊友們各自拿出購買的文具堆放在球場中,校長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並滿懷著豐收的喜悅吩咐孩子們將文具提回保管室。

整理好攀岩裝備和探洞物品,老鷹一聲令下,隊伍開始向後山進發。清晨山裡的空氣清新濕潤,猛吸一口沁人心脾。朝陽中,一群戴著頭盔,背著繩索設備的隊伍簡直就像一群進山干活的礦工。頭盔、墨鏡,外加一身迷彩服的“驚喜”洋氣十足,有如出征海外的聯合國憲兵,當之無愧地勇奪最酷攀岩形像獎。

曾經無數次構想過天坑驚現時的壯觀氣勢,最渴望的一種就是在濃霧彌漫中攀過一座山崖,抬起的一只腳突然不敢放下去了!在《命運交響樂》的序曲:“當!當!當!當――!”的振聾發聵的音響中,天坑飛來眼底!那情景一定讓人驚得目瞪口呆,並在短暫的迷幻中,享受著視覺震撼帶來的刺激。遺憾的是,十幾分鐘後,我稀裡糊塗地跟著“礦工們”就走到了大曹天坑面前,仿佛把一枚本該慢慢體味的仙果囫圇吞下而不知其美味。

廣西紅樹林探險隊早一步到達天坑,散坐在懸崖邊的人群中冒出一位金發碧眼的靚女安坐岩石上,洋妞的出現,使紅樹林的人馬很有點國際縱隊的色彩。在國內攀岩界小有江湖名頭的宋傑正在懸崖上打卯點(固定下降的繩索),一身紅色的專業探洞服裝非常醒目的貼在陡峭的懸崖絕壁上。

“大!這天坑真***大!!”耳邊傳來不知是誰的喃喃自語。逼近天坑時襲來的輕微的頭暈目眩讓我無法判斷坑口間的懸崖絕壁究竟相隔有多遠。據資料顯示,大曹天坑在樂業縣二十六個天坑中屬中等類型,坑口呈橢圓狀,最寬處約300米,坑深約160米,坑底北面有一個洞口通向地下暗河。天坑三面為灰白色陡峭懸崖,岩石上點綴有樹木和墨綠色纏藤,景色壯美,尤如天然的巨型盆景。另一面為岩石夾雜綠色矮灌木的陡峭斜坡,不用借助吊繩即可徒手攀爬而下。然而,從最險峻的絕壁上用單繩垂直下降,才是最刺激的玩法,這也在攀岩界應驗了本山同志的“幸福就是遭罪”的生活理念。

約十一點二十分,老鷹、孫頭在距紅樹林下降點約六、七十米遠的懸崖邊固定好一號、二號兩根下降繩,一切准備就緒,氣氛開始有些緊張起來。所有人都圍在怪石嶙峋的懸崖頂上,盯著老鷹穿戴好裝備物品,然後斜立在崖壁上擺出酷姿供大家攝影、攝像後,談笑間就漫漫消逝在懸崖下。出於對老鷹的專業景仰和下降時的氣定神閑,現場並未顯出令人窒息的 氣氛,然而,幾分鐘後忽然從坑下傳上來一聲怪叫,緊接著就是沉悶的物品墜地聲。“完了!完了!”不知是誰顫聲叫道,坐在地上的人都彈跳起來,幾位小姐更是驚得花容失色!只聽孫頭的對講機吱吱哇哇地叫過一陣後,老鷹終於傳話上來,原來是繩索掛起了一塊石頭,掉下去了,真是虛驚一場!

約二十分鐘後,老鷹安全抵達坑底,緊接著“包銳”、“花花”分別從一號繩、二號繩下降,隊友們開始按部就班地男女搭配著降下一百多米深的懸崖。隨著人員的減少,心理越來越緊張不安。“下吧,十米是死,一百米也是死!”玩貫了攀岩的“氣喘噓噓”下之前發狠地叫了一句,看來多少還是有些心虛。據說,去年一小姐好不容易動員下了一段,卻吊在空中死活不敢再松繩子,讓老鷹連求帶罵,窩哄黑詐使盡陰謀手段,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後終於才把她弄下去。另一豪爽的小姐卻創造了一句頗具廣告效應的攀岩口號:“寧願摔死,也不願被笑死!”或許正是這一句話,逼得我毫無退路!

那就設想一下吧,如果此時有幾只餓狼、猛虎撲了上來,又只有那麼一根吊繩可以從懸崖上逃命,真乃天堂是也!所以,在下了十幾個隊友之後,我開始主動申請了,像“噓噓”一樣,我也在心中發狠地叫上一句“伸頭縮頭都是一刀!”然後就在孫頭的幫助下扣好保護繩。下的程序一般是這樣的:穿扣好安全帶及下降器,先扣上一根保護繩,然後走到懸崖邊(那可是一百多米高的懸崖之巔,瞅一眼都會讓人暈眩!),徒手爬下去約一米五距離的卯點處(下降繩的著力點,因不能與岩壁有過多磨擦,必須掛在能懸空的地方),將下降器(STOP)扣於卯點下的繩索上,再解開保護繩後,就可以下降了。問題的產生,全在於心理因素,即對那根食指粗的繩索的信賴感!繩索和裝備都是進口歐洲的最先進的攀岩專業設備,把一輛吉普車用單繩吊在懸崖上都毫無問題,因此,習慣了就是享受,不習慣就是恐懼!對於我這類即將完成“處女降”的菜鳥來說,處境就像逃亡時的杜丘一樣,第一次鑽進飛機駕駛艙,稍加指點後就得開著往天上飄。玩蹦極不敢跳時,還有人在屁股上踹來一腳,而懸崖上單繩垂直下降,全憑自己掌控。

或許極限運動的魅力就在於此,堵死退路,挑戰生命的最大潛能!與我結伴同下的“烈日”已經下到了一號繩的卯點,女孩子尚能如此從容,我還猶豫什麼?只好跟著爬到岩石邊,硬著頭皮剛下了一個身位時,一個唯一能墊腳的小岩石被“烈日”的腳占了,到二號繩的卯點必須通過這個點換腳,而此時“烈日”的下降器卻裝反了,正在解開重裝。我只能攀在懸崖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了,雙手只好死死的摳著岩石等待,眼睛一不小心向坑底瞟了一眼,先下的隊友一個個如同矮人國裡的小矮人!“MY GOD!這回死定了!”手腳開始有些顫抖,那種感覺如同站在刑場上等著槍響的死囚!此時雖然身上扣有一根保護繩,但保護繩並不受力,唯一的作用是等你踩空一腳墜下時,才會繃直把你拽住,因此全身的平衡和受力必須自力更生。時間簡直像刀子一樣一秒一秒地割過我的心頭,足足熬了大約五六分鐘,這是一生中最具衝擊力的幾分鐘,幾乎徹底摧毀了我的精神防線!等“烈日”終於騰出腳來讓我通過時,雙手因用力過度,幾乎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剛才看別人發抖時,心中還有些不屑,現在看來無非是五十步笑百步之間。下去的二十二人中,估計沒人像我這般倒霉,活生生受了五六分鐘的煎熬,本來只打算到天坑找找心跳的感覺,這下倒好,連發抖的感覺也順便體驗了!當我懷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態爬到二號繩的卯點時,才發現原來可以輕松地站著掛下降器,等我終於扣好STOP,心才慢慢有點塌實,甚至不忘傻笑著向孫頭申請拍張紀念照。正在手拿DV攝像的“清風”要求我說上幾句豪言壯語時,大腦真的是一片空白!

當我按著STOP慢慢下墜時,實在分不清到底是在夢中還是現實,遲鈍的大腦甚至暫時忘記了“恐怖”。蹬著懸崖下降了大約二十多米後,由於岩壁內凹,整個人就全部吊在空中了。原計劃要拿出相機拍幾張空中無敵景觀照,正如王安石游褒禪山之所得:“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百米以上空中單繩速降,據老鷹說,全深圳目前不超過五十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然而,因第一次操作STOP,缺少控制技巧,因此就沒那膽量玩了,只想快快降到坑底,天坑中的絕色美景已無心玩賞。此時忽然想起手機未關,心想正是要命的時候,千萬別來電話分心,否則管他媽是誰,回去絕對要提刀追殺他!

大約下午二點,我成功降到坑底!此時,“驚喜”正在悠閑地用登山爐具煮水泡工夫茶!

洞穴尋幽

地下大廳是此次探險游的目的地,據說大得把一個北京工人體育場裝進去還綽綽有余。當後面的隊友還在陸續下降,最先下來的老鷹已經進到坑底一個半封閉的大山洞內,正在一個寬約兩米,長約四米的洞口邊打卯點掛繩,此洞為豎井型,深30余米,上小下大,從這裡開始就正式進入地下世界!

正當我們從懸崖上神兵天降般墜落時,也是來自深圳的一支七人小分隊正從西面的斜坡爬下天坑。這幫哥們僅帶了一根十米長的尼龍繩,請了一個當地的向導就異想天開的進洞探險,當跌跌撞撞地歷盡艱辛爬到坑底的洞口時,才發現地下的世界雖然很精彩,但也很無奈,地下大廳之門,絕非十米長的尼龍繩就可以扣開的,探險活動不得不中途夭折。見到老鷹時,雖提出交費參與下洞,被婉言謝絕!心情沮喪地爬出天坑時,又被我們的司機開涮了一把:“瞧,對面懸崖上正在下降的是我們一起來的哥們!”

約三點四十分,負責掃尾的孫頭最後一個下到天坑底部。和我一樣同為非會員的老胡、老劉兩個難兄難弟也成功墜落坑底。人員全部集齊到洞口,還是由開路先鋒老鷹帥先探路,之後,開始了本次探險的地下世界一日游。

經受住天坑百余米懸崖的考驗,這三十多米的地洞就“灑灑水啦!”,隊友們開始爭先恐後。孫頭也按捺不住想下去,“花花”著急地勸阻說:“你下去了我們就沒有頭了!” 是啊,我們都沒了頭,只剩下身子,那多恐怖啊! “花花”的廣味普通話總能在關鍵時刻帶來一些喜劇色彩。最後只剩下了四人,其他人,用“花花”的話說,是“先殺(下)一個,再一個一個地殺(下)”了。我很快穿好裝備,在孫頭的最後叮囑中後退著站到了洞沿,心說,一百多米的天坑都下來了,還怕這三十多米的洞穴?但回頭向洞裡一瞥,還是驚得一陣哆嗦,用頭燈一掃,四壁陡峭,只見洞底有先下隊友微弱的頭燈移動,四周黑咕隆咚,更顯得陰森恐怖,看那深度哪止三十多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把心一橫,松了一把Stop,人就斜立在洞中,然後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對孫頭說:“拍上一張吧”!

四點三十分,我終於下到洞底,用時應該不到五分鐘,解開繩索,發現洞底寬大了許多,像進入了山神的肚子裡,只是地面像漏鬥一樣傾斜不平,四周的斜坡如螺旋般歸結到一個約半平方米的小狗洞,並傾斜著通向地下,如背了稍大點的包絕對鑽不下去!

老鷹帶著先頭部隊早已消失在狗洞裡了。五點二十分,負責斷後的孫頭最後一個下到洞底,後續人馬到齊後,我有些迫不及待地順著斜坡爬下狗洞,鑽過最窄處,就可以站起身來,只是坡度太陡,收不住腳,只好向前小跑了幾步。勿聽耳邊幽幽地傳來一句問候:感覺如何?好像是“清風”的聲音。停住一看,地面已經稍為平坦,先到的隊友正拿著射燈到處亂照,仿佛在夜間下到了一個死寂的大峽谷中。感覺?從一個僅能容身的小狗洞中鑽進來,突然發現已經進入了另外一個碩大無朋的黑暗世界,頭上的頂燈射程已經照不到邊,那種感覺,真讓我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我們終於進入了地下大廳的邊緣地帶,這是經幾百萬年的地下暗河衝刷而成的特大溶洞,據英國探險家探測,大廳長約300米,寬約200米,最高處約260米,頂部離地面僅約20米,正是在我們的大本營央林屯希望小學下面,目前是國內第一,世界第二大的地下大廳。據英國探險家詹姆斯描述:“它的形狀就像特大的葫蘆,前面一段狹長,有點像英吉利海峽隧道”。經中國科學院於2001年組織的中外聯合探險專家鑒定,這裡在遠古的二疊紀時期是一個充滿生機的海洋世界,據說在地洞的四壁還布滿了海洋古生物化石,但因燈光及時間有限,我們未能細看。在地下大廳的入口處,中外聯合探險隊還發現了一處木炭灰,灰燼堆放得十分整齊,顯然是有人曾在這裡烤火照明或取暖,按照灰燼的鈣化程度推斷,至少也有幾百年以上的歷史,也就是說,早在幾百年前就有人在這個大廳裡生活過,是野人還是避難者?他又如何進出那三十多米深的垂直洞井?至今是一個迷。

地下大廳內空氣潮濕陰冷,行走於地下暗河的河床中,全然沒有想像中的“鑽洞穴”概念,四周感覺山還是山,谷還是谷,如同暗夜中漫步於江畔,河床是干涸的,但泥土稀軟,顯見不久前還有地下河水流過,不時還看見清冽的大大小小的水塘。地下河道也有四季之分,雨季時河水濤濤,暗流洶湧,秋冬轉為干涸期。當地業余的“飛貓探險隊” 的一個成員,就是在雨季期一不小心被卷入暗河中殉難。

從進洞開始,地下大廳周邊就布滿了地下溶洞特有的各色鐘乳石,形態各異,造型迷人。走了約一個多小時後,地下大廳似乎到了盡頭。爬上一個高坡後,在坡頂又要鑽過一個天門般的洞口,緊接著要爬下一段極陡的斜坡,這時已經有隊友因疲憊或恐懼不想下了,只好讓包銳帶領在原地等待,其他人繼續前行,我也猶豫再三,直到沒人再下時,還是咬咬牙,壯著膽子攀了下去。看來在地下世界裡,也像“上界”一樣,該爬山也得爬山,該下河還得下河。

攀下懸崖般的陡坡後,估計是進入了英國佬描述的“像狹長的英吉利海峽隧道”,這才開始有點在山洞中探索行走的味道,鐘乳石的色彩也更加燦爛起來,造型更加怪異,在頭燈照射下透著陰森森的氣氛。

隊伍在地下河道中高一腳矮一腳的游走了大約三個小時後,出於安全的考慮,不得不停下來開始返程,眾人意猶未盡,返回天門般的洞口後,在一片“梯田層層”的鐘乳石上,紛紛攝影留念。最後在老鷹的建議下,所有人關閉了頭燈,體驗了幾秒鐘的“絕對黑暗!”和“絕對死寂!” 那才真正是伸手不見五指!本想多體驗一會,但不到五秒鐘,就有人趕快開了燈,雖然有二十二人在場,但多少還是有些恐怖氣氛。

在這種關了頭燈,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的地下黑暗世界裡,一個人如果迷了路,頭燈又耗干了電池,恐怕等不到救援,也等不到餓死,嚇都會提前嚇死了!

然而,這個恐怖的地下大廳,卻有一個非常浪漫的名字“紅玫瑰大廳!”根據國際探洞的慣例,誰先發現的溶洞,就有權命名,2001年2月份,英國“紅玫瑰洞穴探險俱樂部” 的三名洞穴探險家艾倫·裡奇、羅伯特·蓋利特、詹姆斯·阿克三人曾到本洞考查,因此,被命名為“紅玫瑰大廳”或許來源於此。

重返人間

撤離地下大廳,很有點勝利大逃亡的味道。我們有三道關要過:第一關是要從原路找到進入地下大廳的那個小狗洞;第二關是用吊繩爬上三十多米深的垂直洞井,這是意志和體力的考驗;第三關就是沿著天坑西面陡峭的斜坡爬出天坑,而且是在夜間攀爬,不僅考驗耐力,危險性極大,一腳踩空就會葬身天坑!

進洞時的亢奮情緒已經漸漸平息,一想到回程時的艱險,心情稍有些沉重,而且剛才在“體驗黑暗”的時候,引發了一點恐怖氣氛,返程時隊友們的腳步倉皇了許多,不知是誰,還開始講起了鬼故事,更使神經高度緊張!雖為業余探險,但在撤退中隊伍保持得還算井然有序,前有人尋路,後有人斷後,我稍有點私心,跑在了第一梯隊。然而,半小時後就遭到懲罰,由於第一梯隊走得有些匆忙,只顧埋頭趕路,遠遠的就離開河道爬上了一個大斜坡,以為上了坡就到了大廳入口處。快爬到頂時,忽聽“山下”老鷹在叫喚,我們走錯路了!此時水已經喝完,爬了這麼久,嗓子在冒煙,一聽走錯了路,恨不能立馬癱坐地上!等我返回河道時,身後只剩下孫頭等兩三個人。此時,千萬別從後面拍別人的肩膀,否則會嚇出人命的!

地下暗河連綿兩百多公裡長,與樂業縣幾十平方公裡內的二十多個天坑暗河縱橫交錯,洞中有洞,一旦走岔了路,後果不堪設想。一小時後,隊伍終於順利抵達地下大廳入口處,前面的隊友正在一個個鑽進那個小狗洞。此時,因內急,我跑到了隊友頭燈照射不到的地方解決問題,可能稍跑遠了點,突然又發現了一個深幽的洞井,因頭燈電力減弱,根本就照不到底。正在方便時,頭燈突然熄滅,頓時一片漆黑,渾身毛骨悚然,因身旁就是無底深淵,根本就不敢移動半步!如果其他隊友全部鑽過了小洞,地下大廳就只剩下我一個人,難保不會從身邊的洞井中飛出一個變種異型把我卷走!雖然身上帶有備用電池,但在黑暗中更換極不方便,只好大聲呼救,還好有個隊友的頭燈照了過來,才算逃脫困境。

然而,我的“遭遇”比起“風中自由”還算慶幸,該同志最先抵達洞口,正在低著頭向小洞中拱進去時,勿聽黑洞裡傳來渾厚的低音立體聲:“你回來了?”不知道此時“風中自由”的神經有沒有發生短暫的錯亂,據說也是怪叫一聲,趕快呼朋喚友壯膽。原來是廣西紅樹林的人馬折騰了一整天,現在才剛剛有幾個人下到洞井底,而蹲在洞口那頭的哥們沒開燈,因此把“風中自由”嚇個半死!

約晚上九點半,全部人馬鑽過小洞,安全返回三十多米深的洞井底。因突然與“紅樹林”在洞中遭遇,對方還有約十人未下,雙方又不能同時上下(石頭滾落會砸傷對方),如果等對方全部下完,估計要一至二小時。此時洞內寒氣逼人,隊友們又冷又渴又累,出洞後還面臨著爬天坑的嚴峻考驗。如果按照原方案,用升降器完全憑體力爬上這三十多米的洞井,就是“驚喜”這類攀岩技術熟練的“強勞力”,也至少要二十分鐘,全部人員上完,得奮戰到明天上午!

此時,“紅樹林”的戰略撤退決定給事態帶來了轉機。宋傑的隊伍雖然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但因下天坑時,在懸崖中部采用了卯點轉換技術(不知是繩索長度不夠還是有意為之),速度極慢,雖在我們之前開始下降,但當我們從地下大廳返回時,他們才下到洞口,因隊員已經極度疲憊,所以決定放棄進洞,據說洋妞還為此發了點國際脾氣。這是十·一期間第二支夭折的業余探險隊了。

接下來,廣西、深圳兩幫人馬合二為一,宋傑與老鷹這對去年共同探洞的戰友再次合作,並改變策略,在洞頂部安裝了一個滑輪,用人工把洞下的隊友一個個拖上去。此辦法雖可以節省攀爬者的體力,但把一個大活人像拖一根圓木一樣的拖上洞口,非得要四五個強勞力才能完成,好在兩幫人馬輪換操作,終於在凌晨兩點四十分將人員全部拉上洞口。

離開了黑黝黝的地下世界,重返人間的喜悅還未完全消化,新的考驗迎面而來,此時我們還在一百六十多米深的天坑底部,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其時,紅樹林的人馬大多已經提前離去,留下的幾個人就有點東道主為我們帶路的味道。而我卻跟定了第二次到訪天坑的包銳,包兄一百九十多斤的噸位,爬山這類耐力運動並非其強項,因此,讓他帶路控制的節奏很舒服。在暗夜中,緊張、驚險、恐怖等一系列因素仿佛凝結成一條鞭子,狠狠地抽打著每個人,因此攀爬速度極快,僅約一個小時,終於全部爬出天坑。此時已是凌晨三點四十分。

攀岩吧煮酒論英雄

天坑探險游順利完成後,隊伍就開始了一系列的腐敗逍遙游。先到布柳河仙人橋下漂流,然後揮師中越邊境,觀賞德天跨國大瀑布,並在山頂觀景台露營,夜間“彈頭”還蠱惑了四名腐敗份子下山到瀑布中裸泳(據群眾舉報,其中有一名女性赫然在列!)。十月六日,玩賞靈通大峽谷後返程,七日晚八點抵達深圳。

十月十日晚,隊友重聚高科利攀岩吧,由孫頭做東,眾兄弟姐妹本著“吃自己的要省,喝別人的要狠”的原則狂喝海飲,直喝到孫頭心驚膽戰才一醉方休。本次聚會也是一次“天坑影、像大展”,頗有點憶苦思甜之意。

本人下天坑時的驚險場面,被“清風小妹妹”拍個正著!雖然從鏡頭上沒看到多少“抖”的表現,只是明顯有些緊張無助,扒在懸崖頂上思想激烈鬥爭的過程長一了點,甚至有點“打死也不下”的明顯趨勢。回到攀岩吧,被“清風”一陣誇張渲染,隊友們奔走相告,最後搞得前來采訪的《南方都市報》的女記者也來關切地相問:“據群眾反映,你下的時候抖得厲害?”有沒有搞錯!比我抖得厲害的沒揪出來,倒把我當典型豎立起來了,看來傳媒的力量是無窮的,早知道該提前賄賂一下“清風”同志。

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此次天坑之行把胃口調得太高,真不知還有什麼活動才能刺激得起新的衝動!據說老鷹正在策劃“洞穴潛水探險”,那東西專業程度太高,恐怕非一般人能夠追逐。或許613米深的大石圍天坑,還充滿極大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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