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德裡機場門外, 我搜索著可能使我對這裡產生一絲熟悉感覺的人和物. 當然沒有, 但我覺得會有. 我喜歡身處異鄉的陌生感, 如此時此地, 在凌晨的德裡郊外, 呼吸著干燥裡略帶混濁的空氣, 我努力假裝我是這裡其中一個.還在回憶入境大廳裡繽紛的莎麗叢中, 那個看起來似乎與周圍全不協調的我. 夜機乘客幾乎都是印度人, 連入境官都不相信我是中國人-這種情況常發生, 日本人, 韓國人, 越南人, 新加坡人, 連馬拉人都試過, 慣例般就是不問我是不是中國人. 因為他的帥氣, 我有足夠的耐心等待他的問題. 那個幽深的眼神和高挺的鼻子, 是我再來的一個理由.
破舊的機場巴士停在髒亂的門外. 路人指著車身向我示意, 如果不打車, 就坐這個進城. 我艱辛地挪動比背包略小的身體, 爬進無人的車廂, 靠窗坐在駕駛室後排. 陸續上來幾個錫克族人, 分別坐在我左邊和後面. 他們顯然對我友善的笑容不感冒, 但對我手上的地圖表示出很大的熱情 - 熱情而已, 幾個人商量來商量去, 還是不知道我要去的中央市集在哪裡.
當售票員上來時我幾乎驚叫, 他是那般等酷似jean reno. 透過模糊的老花鏡, 默不做聲地搜索著地圖裡細小得幾近不能辨別的英文, 過渡性地然後看我一眼, 說了兩句我聽不懂的話就依窗而睡. 我想他大致的意思是, 我肯定會把你帶到那裡.
跑動的汽車發出殘舊鐵片相互碰撞的噪音, 車廂裡只有一盞昏暗的燈, 微黃的弱光映照著每個沒有表情的乘客. 我的腦裡浮現出我見過的各色印度人, 想像他們與我除衣著迥異外的相同. 置身車中, 如同深夜歸家, 我感到一陣熟悉. 偶有顛簸, 人隨行李一起彈起; 脫下帽子, 松開頭發, 我頭伸出窗外, 迎著漸變潮濕的微風, 掃視街上忽明忽暗的路燈. 有一陣的大腦好像停頓, 任憑思想在湛藍的夜空裡隨光影游離.
沒有感到一絲不安, 手裡揣著50盧比買來的短小票據. 拍打身上一層薄灰, 回頭看看瞌睡的錫克族人, 還有那個與玻璃碰撞後正身而坐的售票員, 剎那又感覺到一種無名的熟悉.
汽車在德裡火車站前停下, 對面就是中央市集. 站前的街道口殘留著白天沸騰過的痕跡. 旅館的服務生, 旅行社代理以及人力三輪車夫, 從踏下車一刻起已准備就緒, 蜂擁而來. 街口的燈光亮白耀眼, 我堅持"我已經訂了酒店"的謊話, 努力不懈地尋找各處出路. 走進市集窄小的街道, 幾個貌似店鋪的伙計在清掃門前的垃圾. 塑料袋, 紙張, 舊布條, 紙板, 殘余的食物, 在揮舞的掃帚下靠攏成堆. 經過時, 他會停下看你一眼, 在身後跟你說hello, 又接著掃, 如同沒有見過你一般. 直至一個月後, 我方醒覺這確是一個善忘的城市.
Khan是個高大英俊的男人. 喜歡邊看懸掛電視機裡的歌舞片邊哼歌, 偶有情不自禁地舞蹈身體. 幫我登記時對照著護照照片看了我幾次.
"我是中國人, 看到沒有, CHN."
"我想說, 是你生日, 對嗎?"
"是的, 如果它是一個值得打折的機會. 並且, 我會很感謝你的."
他吹起很好聽的哨子, 是齒間發聲那種,輕輕搖動上身, 跟著電視舞曲又打起節奏來.
"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跳舞那個明星嗎?"
"對, 就是他."
"看不清.說對了就打折給我嗎?" 我眯著近視眼就想隨便猜一個.
"看你咯."
"AJ?"
接著是他的一臉驚訝.
"你還會去別的地方?"
"是的."
"在印度呆多久?"
"看情況."
"德裡呢?"
"可能長, 可能短."
"行李我們會幫你送上去的."
"不用了, 我自己來. 對了, 謝謝你啊. 護照我可以明早拿. 晚安, Khan."
"Good nite, Maam."
洗澡後睡意全無. 印度時間的凌晨, 躺在碩大的床上, 我大口呼吸著被單曝曬後的氣味. 舉起一幅地圖, 圈出或遠或近的景點, 竟然找不到想去看的衝動. 扭開電視機, 又是歌舞連篇的MTV. 無意識地轉換頻道, 換來熒屏閃爍的刺激. 不知什麼時候, 地圖上的紅色小圈圈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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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tips:
1.香港飛德裡 -離港時間18:05, 抵達約23:00. 中國印度時差2.5小時(中國早).
2.德裡機場免稅店可以買到多種洋酒. 新德裡中心卻很難找到, 一般只有本地酒.
3.德裡機場至中央市集(Main Bazaar), 機場巴士車票50盧比, 行程約1小時. 打車可以講價; 最劃算的是和3-4個人share一輛小面包, 300盧比左右. 車輛可以從3處入口進入中央市集, 尤其堵車時.
4.中央市集旅館很多, 淡季旺季都能找到住處. 價格根據旅館條件而定. 從150至500盧比以上都有. Star Group有4間酒店. 個人喜歡Star Palace, 位於市集中段, 空調雙人房300盧比; 旅館設施可以, 樓道頂樓可以晾衣服; 門外拐角處尼泊爾人開的餐廳非常好.Star View空調雙人間要500盧比, 平均比一般旅館貴50-100盧比.
5.旅館有飲料和礦泉水售賣. 非印度人建議不要直接飲用非瓶裝淨水.
6.盡量利用旅館的免費地圖. 經理是很好的行程安排策劃人. 旅游指南免費借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