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印像(以此件為准)

作者: yayal

導讀貴州印像火車跑了一夜,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窗簾縫隙中鑽了進來,我揉著惺忪的眼睛,輕輕撩起一角,發現窗外的景致已經與昨晚大不相同了,貴州啊貴州,這一角窗幔就讓我初識了你清俊的容顏。 陣陣晨靄有如面紗般在我眼前掀起又放下,朦朧中仿佛面紗後閃著一雙美麗的眼睛,但呼嘯的火車將她掠過掠過。我嘆息一聲轉過頭去,再把美景收入夢中。 列車員操著大嗓門� ...

貴州印像火車跑了一夜,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窗簾縫隙中鑽了進來,我揉著惺忪的眼睛,輕輕撩起一角,發現窗外的景致已經與昨晚大不相同了,貴州啊貴州,這一角窗幔就讓我初識了你清俊的容顏。

陣陣晨靄有如面紗般在我眼前掀起又放下,朦朧中仿佛面紗後閃著一雙美麗的眼睛,但呼嘯的火車將她掠過掠過。我嘆息一聲轉過頭去,再把美景收入夢中。

列車員操著大嗓門叫我們換牌下車,我如夢初醒般匆匆收起背襄扣上帽子跳下車。

鎮遠的空氣是清新的,車站位於山間的谷地,一抬眼就是青蔥的山巒,山不高但連綿著環繞著,在陽光下綠得層次分明,遠遠還能看得見山間架起的一段火車道軌,從無形中來又歸入無形中去,卻留下了如香氣般飄浮在空氣中的遐想。

領隊帶大家找旅店,不知何故認定我和另一個女孩是最無用的人,遂被派作看行李,雖然有點屈,但還是樂得清閑接受了。此後大家都以為我們也自認無用了,自覺遵循起能者多勞的原則,自然而然地免了我們許多雜事,多給了我們一些欣賞風景和閉目養神的時間。

離下午游舞陽河還有兩個多小時,我們打的去了青龍洞。說是洞,其實根本沒有洞,所謂青龍洞只是依山而建的一片古建築,有廟堂,有佛塔,有戲台,有高閣,掩映在蓯蓉山坡上,數十間樓閣高低錯落,高高翹起的檐角像極了古人下頜上彎彎的髯頭,在陽光下拉著優美的弧線。正是午後時分,陽光有點灼人,我沿著石階上上下下,時而感覺高聳的廳堂逼出的陰涼,時而又在向陽的露台上睜不開眼。站在最高的小閣上可以俯瞰溫柔流淌著的舞陽河。河水流進了鎮遠小鎮,流進了小鎮人的心裡,流成了小鎮人臉上淺淺的笑意,真難以想像如此悠然的地方竟是當年兵家必爭之要塞。

午飯點菜時,服務員報價的聲音還沒落,我們五個就異口同聲地嚷道:那麼貴呀。因為火車上領隊同志--保鏢給大家作過培訓。買東西時不管人家說多錢,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那麼貴呀”。他把“那”字讀得特別重,還故意拖得長而又長,像怕別人聽不見或是引不起注意。我們聽了都笑著拿腔拿調地學,沒想到第一天就學以致用,保鏢應該高興才對。斜眼一瞟保鏢,他故意把帽子從頭頂貼著臉摘下來,也看不清是高興呢還是不好意思,反正他也就長那怪樣,大家笑過也就算了,只是那服務員站那裡愣了半天,方才回過神來,想是沒見過我們這樣的客人吧。

舞陽河的美不在漓江之下,舞陽的靜逸較之漓江的靈秀更有一種出世的淡味,這裡極少見游船,也沒有喧嘩的孩童。遠處蕩來一只漁船,著紅衣的船翁映襯著藍天白雲青山綠水,成了河上最美的風景,細細聽來,似乎有一支漁歌飄過來飄過來,近到耳邊時已如漣漪般漾開去,讓人忍不住伸出手抓過去。

抓過去,手心裡卻是點點水霧,轉過身,是那崖上的飛瀑開的玩笑,小小一段飛瀑在半山腰跌成兩截,散開的水霧彌漫在河面上,我張開手臂沐在這濕潤的空氣中深呼吸再深呼吸,多想把這一切裝進心腑,永不吐出。不知為何,此時我聽不見任何聲音,連飛瀑的宣泄都有如在無聲電影裡流淌著、靜默著。

有人拍拍我的肩,我愣地回過神,原來游船停了,停在了一處叫作孔雀屏的景點,那孔雀屏倒有點意思,並不一味貪圖形似,有點漢玉雕的神韻,講究的是寫意的刀法、追求著神仙的幻境,高仰的頭、挺拔的脖頸還有半開的尾屏,我操起相機光線剛剛好,再央求朋友幫我與孔雀合個影……

游船再次開動,在輪廓線溫和的山巒間悠悠前行,一座座小山包如屏障般在眼前開合。船到近處這山似壓抑著每個人的呼吸,轉過彎去又覺眼前一亮,露出開闊而靜如處子的河面,再往前卻又是一小段帶著落差的激流……這一程盡在逼仄與開闊、靜宜與激動中走來,身心舒爽得忘卻了現在、忘卻了過去,原來忘卻也是這般美好。

游河歸來,我們在小鎮古街口下了車,迎面是一家小小的豆腐店,門面顯得有點腌臜,但飄來的陣陣香味,吸引著一群人餓狼似的撲向小店,連吃了三四份才發現這家便是聞名遐邇的三味臭豆腐,別小看這豆腐塊,它的歷史可比過我們的祖輩。大家邊吃邊由衷地誇贊著,爽脆的外皮,柔糯的芯,口感好過鹹亨的名菜,沒想到在這小地方竟有如此美味。有人一個勁地跟老板娘許諾:回去後一定在網上幫她好好宣傳一把。那老板娘溫和地點點頭,繼續低著頭神情安詳地炸著臭豆腐,額上垂下的一縷發絲浸漬著油煙,緊緊粘結在一起,末稍處貼在泛著油光的圓臉龐上。老板娘像是年歲不大,但身子已經有點佝僂了,一雙大手握著已經黑了一大截的長箸嫻熟地翻轉著,指縫間也浸潤著漫上來的油煙,那煙氣騰挪著,打著圈浮出店門。老板娘並不抬眼看一看舞著的煙氣也不看一眼小鎮的街景,神情專注地工作著,但過於機械的動作顯得似乎又不那麼專注,更像是思緒早隨著煙氣飛出了小店。忽然她像領悟到什麼似的,直起弓著的脊梁站了起來,著實嚇了我一跳,她伸手擰開了燈,原來暮色已經濃得化不開了。大家忙著清點碟子結帳,老板娘連看也沒看一眼,只是示意我們把錢留在錢箱裡,還讓我們自已取走找頭,那種信任讓我更加喜歡這小鎮了。

小鎮的街市歇得很晚,我們飽餐一頓狗肉火鍋後街市還熱鬧著呢,有人看中了梨子,那梨不同於常見的梨,個頭大得足有斤把重,表皮黃燦燦的飽滿而結實,攤主是個小女孩,我好奇地問她幾歲了,她細聲細氣地答了個“11”,有人問她這梨子甜不甜,她顯得有點著急,趕著說:“甜,越大越甜。”還操起一把小刀當即切開一個大的,分給我們嘗,我們有點不好意思了,邊吃邊說這個梨也算我們買的,小姑娘大度地說,不用,這只是給你們嘗的,不用買。我們含著甜甜的梨子,相視笑了……這小鎮真是可愛。

我沒有早起的習慣,但今天卻例外了,因為我在夢中嗅到了清晨的香氣,其實那也不能算作香氣,只是在大城市嗅到的盡是污濁的空氣,到了這裡就感覺是清明的香了。蔡老師是只早起的小鳥,我便與她一起去河邊溜達。河邊新修了堤岸,水泥的,我卻覺得不好,倒是喜歡對岸沿河的小塊菜地和菜地後斑駁的古城牆,我們倆在堤岸上大口呼吸這晨香,火車上蜷了23小時的筋骨睡一夜還沒完全舒解,倒是這會兒一番伸展松快開了。河上漂了一支渡船,船翁搖櫓又抵篙,才一會功夫已經來去好幾趟了,我倆興起,花了6毛錢渡上一把,遠遠看見古城牆上泛著歷史光芒的門樓,幻想著對岸不一樣的人間天堂。上岸,進城的石階平緩而深遂,斷垣般的長著些許青草。城牆不寬,短小的甬道,一進去就看見城門邊一座矮廟,要不是見到了兩尊泥塑,當它作垃圾桶也不無可能,我腦筋一轉猜那兩尊泥塑是土地爺爺和土地奶奶,這矮廟自然就是土地廟了,沒有人為我證實,但我自信不會錯的。穿過一條小巷,在巷口我失望地看到滿街的汽車,對面是蓋著綠色塑料瓦篷的菜市場,嘈雜而繁忙,全沒有鄉野的感覺。我們在賣早點的老媽媽那裡買了叫糖麻圓的糯米圓子和包著粗粉絲的餡餅,就著豆漿吃了唯一的一頓“缺編”的早餐,覺得糖麻圓還算有點特色就帶了點回去。回程的渡船比來時明顯擠了,船公搖櫓的動作也大了,河面上星星點點地顫動,細看才發現原來是河裡的小魚兒躍出河面,雨點般打得河水漣漪陣陣,同渡人說那是魚兒在玩耍,我和蔡老師看得呆了。

我們包車趕路,目的地是凱裡,路上會經過劍河溫泉,大家都期待著沐浴溫泉。車行一路,路況不太好,車況也不太好,感到疲憊得很。正飢腸轆轆加昏昏欲睡時,看見路兩邊擺出了花花綠綠的泳衣攤子,這撲面而來的商業氣氛讓我大失所望,想來這溫泉也一定不再是樸實的了。果然不出所料,路前邊出現了一大片賓館模樣的樓群,還修了一個大大的停車場。那場景看在眼裡,窩在心頭,只覺得是暴富的小農糟蹋了東籬下的野菊,我那個心痛啊,只能安慰自己一句:即來之則安之。

心目中的溫泉應該是天然的小池,池水溫暖水氣繚繞,岸上長滿了青草野花,拂面的和風中夾雜著青草的香氣,頭頂有溫和的日光,四周有覆著白雪或森林的遠山,耳邊鶯啼不住,指間流水細滑。劍河的溫泉卻只是澡堂,水泥砌的浴池,潮濕而略顯陳舊的浴室,設施精簡至極,唯一讓我稍感安慰的是,那泉水是百分百天然物事,有著細膩柔滑的觸感,略泡了泡,我就受不住浴室的憋悶,真後悔剛才沒有堅持去泡游泳池,那至少還是露天泳池呢,沒有鳥語花香,近岸遠山,至少還能有和風煦日,不用受這憋悶。不到一小時我們就都出浴了,想想無趣,直奔凱裡而去。

下午的路途上我格外不舒服,多半是溫泉後遺症,我這人心肺功能不是特別強,雖已注意經常運動,但還是彌補不了先天的不足,受不得這般憋悶。一路上我昏昏然,窗外的風景全無能力吸引我,我如病貓般歪歪斜斜,一直堅持到黃昏。

領隊接了幾個電話,說是有兩三隊同游黔南的朋友已在雷山腳下的千戶苗寨候著我們了,而且今天還是苗家的小年夜,寨子裡熱鬧著呢,這個消息讓全車人振奮,唯獨我嘆著還得再熬兩三個小時。

汽車的滿是沙礫的山路上搖擺,已經7點多了,其他人都已經飢腸轆轆了,只有我卻感到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我變換各種姿勢強忍著。忽然看見漆黑一片的山間閃出星星點點的燈火,一車人忘卻一切歡呼,司機也樂得咧開了嘴,我的胃突然舒坦了,心情指數一下子標到峰顛,又開了十來分鐘,轉了幾個彎後那燈火不見了,司機師傅說那不是千戶苗寨,話一出口,我再也忍不住惡心,急忙打開窗戶伸出頭狂吐,吐完後一身輕松,同伴們擔心地問我有沒有事,我笑著說:司機師傅那一句話讓我信心崩潰,不過他倒是做了件好事,現在我輕松多了,人也精神了。說完做了個鬼臉,大家轟然一笑。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山間閃出一大片星光,眾人歡呼雀,總算到達目的地了。千戶苗寨果然名不虛傳,遠遠望去仿佛銀河跌落在山腰上,濺出大大小小、閃閃爍爍的花兒。寨子規模極大,民居撒滿了整個山頭,我們從寨口小道一路往上走,青石板路鋪得平平的,還有聲控的路燈,但兩邊房屋卻仍是最典型的苗族民居--吊腳樓,一樓的圈養牲畜的,二樓住人,三樓作糧倉用,政府定點接待游客的人家一般不在吊腳樓裡養牲畜了,但我們去得晚了,只能住在未被指定的苗戶裡,一進房就聽見樓下的老牛“哞”地叫了一聲,我們先是一驚,然後是一陣笑,這輩子還是頭一回和牛住一幢樓呢。牛圈的氣味還是大了點,讓我們這些城裡來的孩子有點受不了,關照過房東再把牛圈裡溢著糞味的草換換,我們就去參加寨子裡的聯歡會了。寨子裡一派過年的氣氛,幾乎每個村子都在舉行“廣場音樂會”,因為太多了,居然出現了搶觀眾的局面,村長來跟住在本村的游客商量,一定要參加本村的晚會,我們很愉快地接受了。村子裡男女老少都穿著盛裝,演員也都是村裡人,節目有的是准備過的,有的則是當場安排的,從迎客酒開場,苗歌苗舞,集體的單人的,真沒想到,這苗寨裡人人都能當演員,歌一曲舞一段倒也熱鬧得緊,非常有特色的農家新年。正高興呢,卻有干部似的人來收費,十元一人,我們有點納悶“不是說免費的嗎?”那人解釋了半天,無非是農家貧苦、孩子們要上學之類的理由。我們都覺得那話半假,但還是付了錢。這一來大家都覺得無趣起來,回房東家休息去了。

這一夜睡得有點擠,好在被褥都還干淨,散著太陽的清香。清晨公雞呱噪了一陣,村子裡的廣播喇叭又大放>
,沒想到這苗寨還有這習慣。昨晚領隊特意關照我們不許早起吵到他,這下可好,他第一個睡不住了,倒跑來把我們一個個招惹過來。這噪音和吵人加在一起,實在沒法兒睡了,三三兩兩的起床。寨子裡一切設施都是簡陋的,雖然有自來水,但是沒水池,而且水龍頭按在了“腳手架”上,那是用圓木搭的簡易平台,用鋼絲斜拉著,擺放空水筒等雜物,人都不敢往上站,我們只能打水洗漱,方法雖然原始但偶爾嘗試倒也別有樂趣。

清晨的千戶苗寨看上去特別清爽,像描畫在山谷中的水墨畫,黑瓦的屋頂上繚繞著的炊煙,炊煙升起來化進了閃著彩虹色調的薄霧中。空氣清新得連呼吸都是一種享受,我在房東的天台上靜靜地欣賞著,賈媛站在一邊感嘆:小時候上語文課,課文中說“山如眉黛”,現在才知道這黛是什麼顏色。我聽了很有同感,這苗寨的山就是黛色的,我輕輕念起那篇課文:山如眉黛,小屋恰似眉稍上的痣一點,十分清新,十分自然……真沒想到,時隔多年,這課文還能深深地印在我的腦中,我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興奮起來。

差不多趕了一天的路,傍晚時分我們到達了黔南的榕江,這是一個典型的少數民族聚居區,以侗族居多,還有苗族、布依族等。榕江真真是個小鎮,小到只有一條主干道,小到主干道旁就是大片農田,但黃昏的小鎮情調真的很好,成熟而尚未收割的稻田在晚霞中閃著金色的光芒,遠處的山丘在逆光效應下隱隱地只剩下形狀,明暗對比下映襯得夕陽愈發燦爛。暮歸的農婦與我們擦肩,侗衫配布褲,襟上曾經絢麗的刺繡已經暗淡,挽著的發髻有點松散,眉宇間流露著憂郁以及期待,肩頭的扁擔沉甸甸地,隨著農婦的步伐一躍一躍跳出了我們的視線。侗寨的民居不如苗寨有特色,除了那高高的鼓樓叫人明白是到了侗家,其他的就不再有什麼新鮮的了。這裡的民宅和街道都比我們想像的破敗,走進侗寨我才明白,那農婦眉宇間的憂郁源於眼前這陋室,而期待則在於屋後那金色的稻田。空氣裡傳來侗家令人陶醉的歌聲,這歌聲明顯比苗歌有韻味,苗歌太過隨意少一點節奏感,而侗歌的曲調就更悠揚更舒暢了。我細聽這恍如隔世的天簌,一步步走在侗鄉落莫的街道上。

差點忘了提一提榕江的榕樹。雖然沒經過考證,但我相信,榕江這個地名一定與本地的榕樹息息相關。這裡的榕樹是我們一進鎮子最先感到震憾的景物,它們伸展開七八米寬的枝葉,樹蔭輕而易舉地蓋到了街對面。就是這樣的大樹一棵棵孤獨地立在路邊,隔著老遠相望著,晚霞中為延伸向遠方的街道印上一朵朵黑色的胡姬花。當地人毫不在意它們的存在,而那樹搖曳著、悠然自得地唆唆作響,幾片黃葉帶了老樹的歌謠溜將下來,我們就踏著滿地細碎的音韻走進這街道,感覺像是陪著低吟的老婦走回了過去。

黔南的地貌明顯不同於黔東南,黔東南的山是連綿的挺拔的蒼翠的,這裡的山顯得小巧而儀態萬千,山頭上色彩豐富層次分明。如果把黔東南比作英俊的小伙,那黔南就是嬌嬈的姑娘,而荔波則是最嫵媚的那個。

進荔波的公路兩邊顯然是經園林設計了的,感覺精致得很,與其它地方的天然野趣所不同,種植的竹子是矮小的觀賞竹,一叢一叢的,用山茶花間隔著,中景和後景修剪得整整齊齊。這人工的痕跡讓我猜測旅游業當是荔波的重點行業。再往前走越來越證實了我的猜測,有關旅游景點的廣告制作精良,比比皆是。一入市區,最大最惹眼的就是旅游事務的聯絡處,這個倒方便了我們,進去一問,明後天的行程就基本定下來了。

小七孔離荔波縣城約27公裡,半個小時的車程,路況不錯。進景區不到200米就讓我們大聲歡呼起來,那是路邊一幅貼身而下的瀑布,名叫拉雅,我喜歡這個名字,感覺是個美麗熱情的高原女子。拉雅也的確是美麗熱情的,她頷首微笑,周身散發的活力擋都擋不住,我們在她腳下就像個興奮的孩子,踏著她的節奏、和著她的音韻,舞蹈的欲望一陣強似一陣,可惜眾人皆不善起舞不約而同的改成了吵擾打鬧,想想也真是有點辱沒了拉雅的情調調。不過拉雅倒並不在意,依舊唱著輕快的山歌,揮舞著水袖輕搖裙擺。再往裡不多遠,見一虹飛瀑躍過公路嘩嘩地落入路邊的小溪,還頑皮地故意將一小撮水簾落在公路上,引得過路的游人豎起衣領歡叫著躲閃著穿越,其實不管你跑得有多快都逃不過小頑皮送上的潑水節禮物。有人別出新裁,把車停在路邊,任瀑布飛瀉,全當是免費洗車,那頑皮的家伙倒也老老實實地充當了清潔工。只這兩處瀑布就讓賈媛大聲嚷嚷過癮,直叫那80塊錢的門票真值。

臥龍潭在小七孔景區的最上游,還沒看見它的身影就先聽到了它的聲響,感覺歡快又清脆,我們循聲而下,沒多遠就看見一掛水簾生生切斷了一潭碧水,那潭水只能一上一下彼此對望。這就是臥龍瀑,果然有特色。潭水從橫跨整個水面的月牙形潭沿跌落,化作點點白珍珠,掛在上潭與下潭的頸項上。這裡的潭水就像九寨一樣是碧綠的,水裡一樣的枯木清晰可見、一樣的水草搖曳起舞。往上潭的方向走幾步就聽不見瀑布的聲響了,這天然的隔音竟會處理得如此完美。下潭的水歡若節日裡喧鬧的孩童,上潭卻靜如待嫁新娘,賢淑靜默而溫情脈脈。這裡是不一樣的境地,是供人遐想的天堂。

鴛鴦湖是個游船的所在,湖面比較開闊,轉過山後有一道水上長廊,兩岸長滿了枝椏錯綜的樹和藤,遮天蔽日的顯得有點陰森恐怖,船到盡頭倒是有一點點小驚喜,那是一波洶湧而來的水流衝刷著一大塊斜躺著的石壁奔騰而來,衝得小船調轉了方向,這激流湧進式的游戲不知道是人為的還是天然的,天色有點變了,飄下幾滴雨水,我們抱怨著貴州真是天無三分晴,趕忙奮力往回劃。好笑的是,才剛上了岸老天又變臉了,仿佛捉弄了我們在開懷大笑呢,真是氣煞人。

天鐘洞是典型的喀斯特溶洞,與我們常見的溶洞差別不大,只是大廳大點高點,看過了也就看過了,我是無話可說的。

在山上吃過簡易午餐後,向工作人員打聽景點的事。聽說穿過野豬林就能找到水雲洞的入口,想來這麼成熟的景點應該不難找的。我們一行車浩浩蕩蕩開進了野豬林。不時遇到叉路,保鏢自信地說走這裡,我們也不爭辯跟了就走,可是走了半個鐘頭,一個人影都沒見著,路還越來越難走,有人懷疑是不是走錯了路,有人大叫走累了,我倒是喜歡迷宮游戲,況且還是這麼大一個美麗的迷宮。太陽光像碎金子一樣撒將下來,隨著樹影斑駁跳躍著,我明顯比其他人興奮,兀自走在最前面。走到一條干沽的小溪床上時,我們看到了一塊路牌,指著“翠谷”,一眼望去,大樹蔽日,藤羅纏繞,隱隱地透著一絲涼氣。這名字讓我想起了《神雕俠侶》裡美麗悠傷的絕情谷,我蠢蠢欲動要往裡走,被大伙喊住了,說是蔡蔡和ANGELA要趕貴陽的飛機,再往裡就來不及回貴陽了,無奈我只好作罷。大家一致怪保鏢不識途亂帶路,其實大家也知道保鏢哪裡識路來著,只是反正沒人認得,有人願意逞能就由著他罷了,總之到最後那人總逃不過一頓責罵的,我想這一點保鏢心裡也是清楚的。調頭往回走,叫喚得最響的居然是保鏢,大家笑罵著,行軍似的趕路。又走了半個多鐘頭,遇見了幾個游客,一問方知水雲洞不遠了,這消息讓每個人都振奮,包括垂頭喪氣的保鏢。水雲洞在山上,我們好不容易上去了,洞裡如工作人員說的那樣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還好事先了解過情況,保鏢和賈媛帶了頭燈加上我一支小手電,我們六個人倒也安全過關,大家一邊走一邊嘀咕:這水雲洞漆黑一片,有什麼好玩的呀。正困惑著呢,忽而聽見前面水聲潺潺,進而露出一團光線,仔細一看,全體大叫起來,那是一個水簾洞,原來這水雲洞的奧秘就在這黑暗之後的玲瓏水簾呢。大家情緒高昂,爭著用相機記錄這黑暗中的可愛光明。透過相機我發現這洞口也特別有意思,輪廓線像極了一團火焰,加上這絲絲水簾,真的是不同於以前我所見的水簾洞,心裡越發喜歡了。

出了水簾洞就是龜背山,龜背山得名只因山上長了好些龜背竹,倒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到此大家真的是累極了,別人還好,唯獨保鏢下山路上一路哀嚎,從豬爺爺罵到豬外婆,也不知豬們哪裡得罪了他,我們只好歸結為保鏢出於豬門,正恨長輩沒給他一副好筋骨爬山呢。你別說,這樣一路笑將下來也不似之前那般累了,還得感謝保鏢犧牲自我服務群眾的高尚品格,至於保鏢對此作何感想,我們也就不必追究了。

水上森林景區掩映在一片樹林中,從公路上往下看,根本看不到什麼景區,不過是茂密樹林一片,但深入其中卻滋味不尋常。這裡沒路,全是跳著石塊往前走;這裡還直不起腰,因為長在溪水裡的樹木只比灌木略高,僅能容我們弓著身子穿行;這裡溪水清到無魚,只在入口和出口處看得見水草,想來是裡頭終年不見陽光,只有樹木受得到日照,水草是無法生長的;這裡太過細巧精致,像一杯濃濃的意式咖啡,不識貨的人一口喝下,還沒品出味來已喝完了,我們也是那吃人參果的豬八戒,只顧往前走,卻不想已走到了出口,好在我們有福氣再吃一口,就又回去重新感受了一次。

蔡蔡和ANGELA沒福氣細細地游玩小七孔了,司機師傅送她們先走了,我們幾個繼續玩。從上游一路走下來,眼睛都沒舍得眨巴過。雖然那些瀑布不如之前的精彩了,但68級跌瀑的名頭也不是蓋的。只見小瀑布接二連三,那水簾半空中如雪似霧,落入潭中則如碧如玉。這忽爾雀躍忽爾沉靜的小溪帶著我們的心境起起伏伏,好幾裡都不覺得寂莫。轉個彎就有精靈般的水幕迎候,再轉個彎又是牧童趕著老牛緩緩地走在古樸的小橋上,天上的雲彩將斜陽掰碎了研作金粉撒在牧童與老牛身上,又為小橋鑲上一圈金邊,還不忘那水裡的倒影,也送它們一襲金紗。那畫面精致唯美,寫意得讓人如夢似醒。我們一致決定今晚再貴也要住在景區,決不辜負明早的晨曦。

晚上我們趕上了另一隊朋友的晚餐,我們的到來讓這一餐更熱鬧了。因為人多,農家小店沒有大圓桌,我們十幾個人只能圍成長桌落座,菜上得特別慢量也小,把大家都餓壞了,每當上新菜時大家都迫不及待地伸長了勃子和手臂,到後來實在忍不住了也就不再顧及君子風範與淑女形像了,干脆變成了自助餐,大家端著飯碗團團轉,還有一只從千戶苗寨帶出來的小狗也跟著轉圈。席間有人提議用各人的家鄉方言說一句話,也不知是誰的主意,那句話居然是:“小妹,兩年沒見,你怎麼那麼憔悴”,於是湖南的“妹朵”、陝西的“姑娘”、山東的“丫頭”……天南地北的方言夾雜著笑聲和碗盤撞擊聲飄浮在小屋上空,許久不散,招惹得老板娘的小女兒蹲在門口看我們,怎麼拖都拖不走。

清晨的小七孔靜謐安詳,旅店門口賣竹器的老奶奶已經出攤了,她臉上的道道皺紋映著柔和的晨光讓人感動。我們在晚熟的柚子樹下吃早餐,路上時而有幾輛馬車嗒嗒地跑來,有個駕車人高高地站在馬車上,像駕了輛威武的戰車,一聲鞭響呼嘯著掠過。我一邊吃早餐一邊欣賞街景還一邊聞著柚子的新香,真想在這裡多住幾天。

臨走我們又戀戀不舍地回去看了看拉雅和小頑皮,與她們握手道別。美麗的小七孔就此印在了我的腦海。

大七孔遠沒有小七孔精彩,只因安沾了小七孔的光,讓我們不去看看心有不甘。一路走來全是仿舊的棧道,修建成本雖高卻提不起我們的興趣。棧道還沒全部完工,也許精彩的景點正掩映在峭壁密林後頭呢。

茂蘭小鎮小到沒有像樣的旅館,我們繞遍了整個鎮子,也沒找到帶衛生間的房間,無奈我們包下了當地最好的旅社一整個樓面,為的是能夠不與他人合用那個衛生間。聽起來嚇人,其實那一個樓面也就四間房,可供七個人住,我們也沒奢侈到哪裡去。房間挺干淨的,棉被也散著太陽香。幾天的旅途勞累後,我們決定先睡個美美的午覺,那種對時間的奢侈讓我感受到“痛並快樂著”是怎樣的滋味。傍晚我們花了點時間去相鄰的瑤麓鄉轉了轉,欣賞到了日暮鄉間的景色。

一夜無話,清早我們向美麗荒蠻的處女地――茂蘭喀斯特森林自然保護區進發。道路平整潔淨,只是偶爾會有一小段因附近運煤車重壓而塌陷的路面,這就是通往保護區的“紅軍路”,聽當地人說是為了開發森林裡的旅游資源而花重金修建的。想來過不了幾年,荔波和茂蘭就會成為游人如織的又一個桂林與陽朔。在森林管理處我們交了管理費,聽管理員說“紅軍路”還沒修好,裡面只有小路,很多地方連路都沒有呢,我們不敢大意就請了一位老伯當向導。老伯在被野草覆蓋著的小徑上健步如飛,我們一行人排成一溜,隊伍拖得老長。司機師傅興致很高,找了根長樹棍,口口聲聲說要打蛇,那老伯只是笑笑說,用濃重鄉音的普通話說:“秋天了,蛇都不出來了,見不著的。”這話聲聽起來有點山歌的調調,看來這個鎮遠來的司機也不是鄉裡人。

穿過一段密林後忽聽見水聲訇然,向導說那是青龍溪上的青龍瀑,循聲而往,水音漸大,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條泛著綠色光芒的溪,溪水湍急,上游的青龍瀑被夾在巨大的岩石間,怒吼著狂嘯著衝瀉下來,剛才遠遠聽見的就是它的聲響。我們往山上繞,翻過一個小山頭時,只見山坳坳裡的村莊以及在村頭溪流裡洗衣洗頭的女子。她們見我們走來都投來了疑惑的目光,可能是不理解這些城裡人大老遠上這麼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村莊來干什麼,她們也許還不知道,隨著“紅軍路”一路修來她們將會遇到多少我們這樣的游客。溪水清澈見底,溪裡自由自在的鴨子色彩斑斕,能清晰地看見它們擺動的腳蹼,甚至都能看見腳蹼劃過溪水時水流的形狀。向導老伯說他家到了,叫我們去坐坐,我們急著趕路,不太情願,但是老伯說,往前要穿過三個山洞,有一個太深,沒有光線,不拿只手電過不去。我們只得跟他回家取手電,心裡卻是老伯口裡說的那個精險的山洞。

上山沒有路,只能在灌木叢中扒開樹枝行進。一陣上坡路把我們累得喘不過氣來,也不敢多歇。爬了近一個小時後,有人按捺不住了,提起所有的力氣大聲問老伯還有多遠。那老伯年紀雖大,爬山卻是一等一的好手,回過頭聲如洪鐘,“不遠了,前面就是洞口”。我借著這一停頓越過了緊跟在向導後面的保鏢,向導的腳正好在我的視線高度,我驚詫地發現老伯穿的居然還是雙半新的皮鞋,這麼陡的山路,穿運動鞋都嫌滑,這老伯的皮鞋不僅沒崴了腳居然連打滑都沒有,真是奇了。上不多遠果然有一個山洞,洞口還倒了一棵大樹,老伯說那可能是前幾天下雨才倒的,以前都沒有的。我們跨過大樹進得洞去,這洞不深,但我張望了半天也沒找到出口,老伯逕直走向洞深處,原來這出口就在洞底,拐個彎就看見了光線,不算難走,我心裡有點小小的失望。出了第一個洞繼續往上爬,原以為不多遠的,卻又爬了老半天,保鏢受不住了,借口說下午要趕路,問老伯是不是該走回頭路了,老伯說過了另兩個洞才能下山。我們繼續,又爬了一陣,個個都累得跟大伏天的小狗一樣喘粗氣,身上的外套也都掛腰上了。老伯在一個碩大的洞口前停了下來,這洞廳有好幾層樓高,若不是中間豎了幾根石筍,這裡真可以當個大廳用。考拉別出新裁,嚷嚷著要跟老板建議在這裡開個新品發布會,她這一嚷嚷倒是讓我感受到這大廳天然的音響效果極好,要不是位置偏了點,真可以派上考拉說的用場呢。洞廳中央有個用碎石塊搭成的佛台,沒有供菩薩,只供著些燃盡的香火和零星的錢幣。聽向導說,以前打仗時這裡住過好多老百姓,想來現在也就是上山的獵人偶爾捎點香火供供。這個洞寬大但不算深遂,過得一個碎石砌的小門就是後廳了,後廳向左拐了一點同樣的寬闊,但沒幾步就出洞了。原以為第三個洞還得爬上半天,我們在出口磨蹭了一會,倒是向導等急了,催著我們趕路。沒想到沒出去多遠就有一個極隱蔽的洞口,這就是第三個洞了,因為洞口被好多藤蔓遮蔽了,洞裡陰暗得很,往裡走更是全看不清景物了,保鏢和賈媛這次沒准備頭燈,只能跟著向導的大手電和我的小手電走了。洞裡鋪滿了松松的圓石子,走在上面深深淺淺的,還發出沙沙的聲響。原來夏天這洞裡有齊膝深的山澗水流過,這石子就是澗水的河床。我們往洞深處走去,在手電光下我發現這裡著實不比天鐘洞差,有塊石頭居然長了張猴子臉,燈光下口鼻眼眉樣樣齊全樣樣精准,還帶了個猴臉特有的心形輪廓,還有塊大石頭長得像一只回頭的臥獅,另一塊長得像只憤怒的犀牛……繞過一塊石壁,我們就看見了一點光線,但向導說先帶我們看看前面的石頭,我們跟過去,發現地上巨大的一塊石灰岩,四周圓圓的,中間稍有凹陷,積著一點點水,整塊岩石像水滴湖面的漣漪又像倒扣的的果凍,我們用手電向洞頂打去一束光,發現洞頂垂著幾株石筍,最大的一株就對准了這塊大岩石。想想這是多少年才滴成的一塊大石頭呀,大自然的功力誰人能比。順著洞頂的其它幾株石筍,我們又找到了幾塊類似的岩石,感嘆一番後,我心血來潮,朝著漆黑的洞深處走去。向導說那裡面他沒走過,不知道是什麼,這更增添了我的興趣。跟著手電光,我越走越深,穿過一道窄口後,裡面居然還有個偌大的洞廳。一行人都有點興奮,向導也是。我們繞過地上的石筍,向導老伯還扶起一株倒在河床上的小石筍,將它放在約莫對准洞頂水滴的位置,我們笑說:等它一千年後長到洞頂成了仙正了果,它還要來謝你老人家呢。老伯咧開嘴笑了。原來這洞廳也有個出口,老伯說這條路沒走過,繞有興致的要帶我們走走。這探洞不要緊,探路可苦煞人了,何況這還是下山,我們只能死揪著樹枝、藤蔓甚至野草往下去,腳下竟是松動的石塊,要不就是松滑的山泥,一路那個險呢,好幾次聽見有人腳底打滑而尖叫,幸而都是有驚無險。下山倒是快的,才半個多小時我們已經踏上平地了,走過了驚險的山路再走這平地,心裡有的是一種滿足。想想人的滿足感是那麼難得卻又是那麼易得,全在於參照物的高低,參照高了立馬不滿,參照低了又頓生爽意,說到底也只是自已騙自己,不是嗎?

下山路上,算算時間發現我們上不得金獅洞了。金獅洞是當地正在開發的一個溶洞,將來是來茂蘭的游客必游的景點,雖然管理處掛了牌牌,示意金獅洞正在施工建議游客勿去游覽,我們還是很想去看看處女金獅的尊容。但是想想趕去貴陽路還很遠,加上近四個小時的有氧運動,想著溶洞多是大同小異,也就決定作罷。沿著鄉間的小路下到管理處的停車場。沒想到眼看就要到了,考拉卻一聲慘叫,我回頭一看,她已倒在地上,臉上又是哭又是笑的,我趕緊跑去問傷在哪兒了,考拉說不出話,只指著右腳,我看她的右腳腳踝沒破皮,褲子的膝蓋處沾滿了白灰,我正要卷她的褲腿,考拉又哇哇起來。哪裡痛?考拉就是不答,我慌了神以為是扭到了,想幫她按摩。考拉捂著膝蓋說是被石子磕了,她卷起褲腿,只見一灘血跡,看起來只是破了點皮,我扶起她走向停車場。考拉在停車場的簡易自來水下洗了傷口,大家上車准備開路。臨走保鏢遞給向導老伯20塊錢,那老伯硬說該給30,我們有點不愉快,不是在管理處說好給20的嘛,管理員都在場的,何況我們連原來說的金獅洞都沒去成。老伯自覺理虧收了那20元錢,也就不再作聲。

車子仍沿來時的路回去,我們打算到荔波再美美吃上一頓。路上我們將茂蘭與鎮遠作比較,真是天壤之別。鎮遠賣梨的小姑娘連送上門的錢都不要,而這茂蘭不僅是向導老伯不守信,連我們前一天買水果都遇上稱霸,四只不大的梨稱出來居然重2斤6,權當我們不識數呢。茂蘭的民風如此,對將來的旅游業可是危機重重呀,真不希望茂蘭變成第二個芭堤雅。

整個下午,我們小巴換大巴,見識過貴州特有的單車道高速公路後,終於在晚上8點左右到達了貴陽。貴陽不愧是省會城市,市中心也是燈火燦爛、霓虹疊影的。我們入住了准五星的貴陽銘都錦江大酒店,說是准五星,一進門保鏢就嚷:五星級的大堂哪有這麼小的;進了房間,大家都覺得房間、衛浴間都顯小了,不像是我們平時見的五星級,昨晚賈媛訂房時的高興勁也沒剩多少了。算了,這麼晚了,即來之則安之。我們略收拾了一下就去陝西路吃晚鈑了。陝西路是個有名的夜市,到那兒一看,滿街都是燒烤攤,賈媛和考拉選了叫絲娃娃的小吃,我也試了試,就是把各種蔬菜、泡菜、面條等弄成絲狀,用薄面餅包了吃,有點像吃北京片皮鴨的樣子。我嘗了兩只烤生蠔,挺新鮮的就是蒜味兒太重,我吃不慣。後來還買了好多烤羊肉之類的,吃得賈媛邊嚷嚷上火,卻還吃得津津有味。

這一夜我睡得最不好,酒店半夜居然沒了空調,害得我蓋了被子嫌太熱不蓋又太冷,加上有人一夜呼嚕不消停,我也就在天快亮時小睡了一會兒。起床後,我紅著一對眼睛述苦,大家不僅不同情我還笑我半夜當調度員,我那個委曲呀……

著名的黃果樹瀑布在安順附近,我們選擇包車前往。一路上竟是賣波波糖的鋪子,司機也向我們介紹波波糖,我們想著先去玩,回貴陽後再買點特產帶回家,於是也沒接他的口。到達黃果樹已是下午3點多了,我們先去游瀑布。景區入口好大一塊被辟為盆景區,這幾天看慣青山綠水的我們根本不屑看這些,唯一的評語就是批評盆景擺得過密。景區裡好長一段沒特色的石板路,我們走著走著,感覺越來越沒勁,奇怪啊,這黃果樹的名頭到底哪裡來的?再往前走聽見有水聲了,再往前就看見山上掛著的白幕了。遠遠地就能感受到瀑布飄來的水氣,我們像其他游客那般拍了些到此一游的照片,算是例行公事。從索橋過河,沿小路上山,在山上一個休息處我們幾個女生坐下吃點心歇歇腳,還沒坐熱呢,就聽到保鏢在對講機裡大叫“快點過來,這裡好玩”。我們循聲而去,穿過濕嗒嗒的岩洞,我們眼前一亮,一塊大岩石伸出洞外宛如一個小陽台,水珠串成銀鏈子,銀鏈子排成白簾子,從頭頂高處喧瀉而下。我們驚喜地歡叫著,伸出手來觸摸水簾,只一小會兒,人人頭上身上全是濕的了。再往洞裡走,沒幾步又是一方水簾天地,這回不是陽台,是長長的過道,水簾從山頂衝出一道弧度,把我們隔在簾內。因為是長長的過道,水簾有密有疏,密處白茫茫一片,疏處可以遠觀對面的山色人家。我們留連了好一會,這裡才是黃果樹景區的精髓。出了水簾洞,我們沿石板路回去,考拉落在最後自言自語,細聽才知道,這家伙在標榜自己呢,什麼“考拉以堅強的意志,拖著殘廢的腿,游完了黃果樹瀑布……”我笑了,原來這家伙昨天那一跤跌得不輕,也許磕到了筋骨,到今天還在痛呢,在這景區也實在沒辦法陪她看醫生,只能勸她明天回上海後做個檢查,別再貽誤病情了。本來想看夜景的,但發現門票夠貴的,加上我昨晚沒睡好,還有考拉的腿和感冒的保鏢,大家一致決定回去休息。

天星橋離黃果樹不遠,一大早我們坐蹦蹦車進了天星橋景區,景區出名的是銀練墜潭瀑布、星峽飛瀑布、水上石林、美女榕等等,景區異常精致,到處都是流淌的溪水,不是要踏著與水面齊高的石氵止過,就是要從如刀削般的石縫中側身而過。走幾步轉過一塊參天的大石頭,就能讓你眼前一亮,這裡可以與蘇州的園林媲美,是真正天然的一步一景。石縫、水渠裡長著藤羅的根,那些樹根不是如十指般緊緊抓著岩石,就是如柳枝般伸展到溪水裡長成須狀,最有趣的是美女榕,它嵌在石縫裡,居然長成一個舉手抱頭的裸女,又一個大自然的奇觀。

因為要趕貴陽的飛機,我們不敢在天星橋久留。在安順匆匆吃了點午飯就繼續往貴陽去,緊趕慢趕終於按時到了機場,此次旅程就隨著飛機的轟鳴畫上了句號。飛機上,我閉上眼睛,貴州山水人情的點點滴滴一一浮現,想得太入神,嘴角漾起了淺笑,睜眼時發現同伴茫然地看著我,我忙告訴她,我決心將最美麗的風景永遠地留下來。

後記:

原本沒打算記錄這些見聞及感受的,只因去時火車上大家閑聊,我說我寫過一篇東北的游記,引發了大家關於游記的議論,特別是考拉煞有介事地動筆寫起日記來。幾天後,我閑來無事,看她寫的日記,雖然記得簡單卻讓我回想幾天來的所見所聞,忽有頗多感觸。那時就想,回來後再記錄記憶吧。並不想記得事無巨細,也就不必寫日記留素材了,記得的自然是特別的、有感覺的,不記得的也就不記錄了。讀到以前寫東北之行的流水帳,就甚是婉惜當時只記了行程、價目沒錄下心境、思緒。這次決不留此遺憾了,我要將一切感受留下來,不為給多少人看、不為給驢子們提供參考,只為給自己的回憶留一支耐嚼的香口膠。

二OO四年十月三十一日深夜


精選遊記: 貴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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