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9月18日星期三晴平壤——妙香山——平壤吃過早餐，我們的旅程開始了。薄薄的輕霧籠罩著美麗的平壤城，空氣顯得十分清新，街道兩旁有許多人在步行，他們是趕去上班的。兩旁出現了一些體育館模樣的建築，金導介紹說這是平壤的體育競賽村，相當於北京的亞運村，車上每位去過北京的人都明白，這裡比起北京的亞運村來說，可差得太遠了！但大家都沒吱聲，以免傷害朝鮮人民的感情。
一路上到處可見到寫著朝文的標語牌、紀念碑，金導一一用中文翻譯給我們聽，大概是這麼一些內容：“偉大的領袖金日成主席永遠和我們在一起”、“偉大領袖金日成主席萬歲”、“21世紀的太陽金正日將軍萬歲”、“緊密團結在以偉大的領導者金正日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周圍”、“不要活在為今天的今天，要活在為明天的今天”、“黨叫我們干啥就干啥”等等，褚如此類，不勝枚舉。在朝鮮，金日成被定為永恆的主席，只有他才能稱為“偉大領袖金日成主席”，金正日只能稱為“將軍”或“偉大的領導者”。金日成又被稱為“主體”，1930年確立的金日成思想被稱為“主體思想”，朝鮮除了公元年號外，還以金日成誕生的年代記年號，比如今年就是主體91年，1945年就是主體34年。朝鮮勞動黨提出的口號就是“以主體思想為指導思想，自力更生，團結一致”。
汽車駛出了平壤，駛上了高速公路，太陽出來了，道路兩旁開滿了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紫色、紅色、白色相間，在朝陽的輝映下顯得分外迷人。所謂的高速公路，其實就是中間用低矮植物隔開的總共只有四車道的公路，比國內任何一條高速公路都差，充其量也就相當於國內的一級公路，其之所以“高速”，是因為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車輛。
在朝鮮，高速公路是不收費的，而且不僅僅是高速公路不收費，還有很多東西是不收費的。比如讀書，小孩從5歲起讀一年學前班，6歲——9歲讀小學，小學四年級畢業，然後是中學，中學不分初、高中，總共是6年。無論是幼兒園、學前班、小學還是中學，都是實行義務教育，他們的“義務”和我們的“義務”是截然不同的，在朝鮮，“義務”就是不收任何費用，不單是讀書不收費，就連書本、作業本、文具等都是免費的，連校服也是國家分配的免費校服。大學不實行義務教育，要經過考試，但只要你考上了，讀書也是免費的，而且還有獎學金，考上大學的比例大約是50%左右。醫療也是免費的，無論你是看病、吃藥、打針，還是檢查、化療、療養、甚至鑲牙，統統都是免費的。不僅如此，就連營養費、去療養院的來回路費也都由國家承擔。在朝鮮，住房是由國家統一分配的，無論是城市還是農村，只需交微不足道的一點使用費，因此，朝鮮人在住房、供養小孩等方面沒有任何壓力。
朝鮮人16歲就算是成年人了，可以結婚，但通常女子要在23歲以後，男子27歲以後才結婚，因為按他們的說法是“要乘年輕的時候多為祖國作貢獻”。一般年輕女子的擇偶標准有三條：一看是不是黨員，二看是不是當過兵，三看是不是名牌大學畢業生，至於相貌還在其次，金錢更是不在話下。這一點有點像我們三十年前的擇偶標准，但又不同於我們那時的標准，他們比較注重文化素質，這又是一種比較新的理念。朝鮮沒有實行計劃生育，相反還有“英雄母親”，在朝鮮是鼓勵生育的。一般家庭裡，丈夫不用做家務，下班回家後，不是看報紙就是抽煙喝茶看電視，一切家務都由妻子承擔。朝鮮男子普遍大男子主義，幾乎沒有“妻管嚴”，而女子則比較辛苦。人們的社會地位是平等的，無論你是干部還是工人，也無論你是城市人還是農村人，大家都是“國家的主人”，不存在貧富懸殊，不存在“下崗”，沒有失業者，沒有乞丐，也沒有“腐敗分子”。但也並非毫無差別，生活水平也有差別，比如分配住房大小，要視你對國家所作的貢獻有多大而加以區分，但是這種差別也是相當有限的。
汽車飛馳在青山綠水之間，四周彌漫著沁人肺腑的野花香氣。金導又一次提到中朝友誼，提到我國38萬優秀兒女為了和平、為了幫助朝鮮打敗共同的敵人——美帝國主義，在朝鮮戰場上英勇作戰，最後獻出自己寶貴的青春和生命的光輝事跡，如數家珍地一一道出了具有代表性的毛岸英、黃繼光、邱少雲等人的名字，其對我志願軍烈士的熟悉程度較之我們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說，朝鮮人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們！此時此刻，作為中國人的我們，都感到無比的自豪。
兩小時後，我們來到了目的地——妙香山。只見峰巒疊嶂、滿目蒼濃，小橋流水，景色迷人，好一座飄渺仙山！遺憾的是此行我們的目的不是游山玩水，也沒有時間登山，我們的目的是參觀山下的普賢寺和國際友誼陳列館。普賢寺座落在一座山峰腳下，四周參天大樹林立，房舍與古柏互相映襯，顯得十分清幽。剛一進門，發現寺裡沒有和尚，門邊站著一位女“工農赤衛隊”隊員，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民兵，真是一個全民皆兵的國家！寺廟的建築比起國內的寺廟來顯得十分粗糙，規模也要小得多，但是建築風格比較獨特，一看就知道是朝鮮式的寺廟。參觀完普賢寺，我們又來到一處看似宮殿一樣的建築前，這就是國際友誼陳列館了，裡面存列著世界各國友人贈送給金日成的禮品二十多萬件。宮殿實際上是建在地底下的，非常雄偉，給人感覺像是進了人民大會堂一樣，數以百計的房間，我們連方向都無法分清，只好跟隨導游不停地走。聽說建造國際友誼陳列館總共花了5億美元，相當於朝鮮一年的國民生產總產值的四分之一。陳列館裡的禮品都很精致，最多的還是中國等與朝鮮友好的國家領導人及各界名人、企業家送的。參觀完金日成的，又到另一處地下宮殿，這裡陳列的是世界各國贈送給金正日的禮品，數量多達十幾萬件。地宮的結構與起先我們參觀的陳列金日成禮品的地宮差不多，也是氣勢恢宏，但禮品中多了許多現代化的東西，其中便有江總書記贈送的“聯想牌”電腦，看來，兩代人的思想、意識還是有所不同的。有法國的學者計算過，如果一個人在每一件禮品前觀看一分鐘時間，得花一年半的時間才能看完這些禮品，因此我們自然也就只能是走馬觀花了。在參觀過程中，也有不少朝鮮人在參觀，他們排著整齊的隊伍，一臉的嚴肅，隊伍裡鴉雀無聲，只是靜靜地觀看，與我們這些來自“禮儀之邦”的中國“老外”那亂哄哄、鬧嚷嚷的場面形成鮮明的對比，可以看出一個民族的素質！與他們的文明禮貌相比，真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下午3點，我們回到了平壤，平壤的時間要比北京時間早一個小時，此時應是我們的兩點，天色尚早，旅游團安排我們去購物，把我們帶到了平壤友誼商店。在平壤是沒有像國內那樣的大商場的，只有商店，所謂的友誼商店，只不過兩層樓營業，那麼友誼商店有多大呢？用一個比較形像的比喻來說吧，兩層樓總的營業面積加起來，可能最多相當於道角商場的四分之一，而且商品的種類相當有限，就像我們計劃經濟時期一樣，少得可憐！除了食品、工藝品外，也有電器，但貨架上擺放的只有三台21寸的彩電，一台錄像機，一台收錄機，都是老得掉牙的款式，在國內可能只有偏遠地區才看得見，而且價格還挺貴。
我們出了商店，站在一旁等車，就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家朝鮮商店，出於好奇，便走過去看了一下，只見貨架上的商品屈指可數，有一隊市民正在排隊購物。在朝鮮，當地人買東西是要憑票的，和我們二十年前一樣。只見櫃台上擺放著三個我們小時候家裡有的那種用來捕捉蒼蠅的玻璃器具，水裡泡著許多蒼蠅。這時一個老婦從店裡走出來，手裡端著一小盆雞蛋，我想那一定是憑票供應的！她面無表情地看了我們一眼就走了。我們等車的地方不時也有平壤市民走過，但面上的表情也都是冷冷的。不遠處停著一輛面包車，車上坐著三個中年男子，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我們這些“老外”，不知道是不是特工在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
采購完畢後，我們被帶到雜技館觀看雜技表演，總的來說，十分精彩，尤其是在世界上獲了獎的“空中飛人”很值得一看，其它大致與國內的雜技表演差不多。
看完演出，夜幕也已降臨，今天的行程也就到此結束。回到酒店，我們遭遇了“電梯驚魂”——電梯剛行至8樓就突然停電了！一片漆黑。大約過了兩三分鐘，電來了，電梯又回到了樓下，第二次上行到9樓，又一次停電了，如此反復了三次，我們才上到21樓。這種情況在國內的星級酒店，幾乎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打開電視，只有一個頻道，播出的節目除了“新聞”就是歌舞，所謂的新聞，也不是實況錄像，大多是照片，就連金正日與日本首相小泉簽署協議的鏡頭也是照片，我記得這則“新聞”在國內幾天前已播出了。電視也播映連續劇，我大概看了一下，雖然聽不懂，但大致意思還是能看明白，就是我們國家80年代初期那種非常臉譜化的反映軍人或警察與階級敵人作鬥爭的題材內容。聽金導說，朝鮮也播放過中國電視連續劇，是我們十幾年前那部《渴望》，五十集的連續劇，每個星期天播放一集，足足用了一年的時間才播完。在整個播出期間，朝鮮達到了萬人空巷的追捧程度，也就是說無論男女老少，大家每周日都非常渴望地等待《渴望》的播出。在平壤，大街上是沒有霓虹燈的，更沒有卡拉OK、夜總會！夜晚，人們都回到家裡觀看電視，這也就是每當夜幕降臨時整個平壤城就萬家燈火齊明的原因了。這就是朝鮮人的政治文化生活。
就在我寫這篇散記的時候，又停了四次電，真不可思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