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旅行變成偶遇的地方

作者: 小重珊

導讀第一天: 拿著票務公司送來的上海飛麗江的機票,我忙亂地邊收拾行李邊給主任打電話,說從今天開始我要請假五天,算是今年的帶薪假期。 “你簡直瘋了。”主任似乎對我這樣的毛病早就習以為常,居然連個“瘋”字都說得不緊不慢。 “我會盡快補假條,下午傳真給你。”我的口氣溫柔而堅決。 馬不停蹄地趕到虹橋機場,幾乎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像個逃犯似的一直衝 ...

第一天:

拿著票務公司送來的上海飛麗江的機票,我忙亂地邊收拾行李邊給主任打電話,說從今天開始我要請假五天,算是今年的帶薪假期。

“你簡直瘋了。”主任似乎對我這樣的毛病早就習以為常,居然連個“瘋”字都說得不緊不慢。

“我會盡快補假條,下午傳真給你。”我的口氣溫柔而堅決。

馬不停蹄地趕到虹橋機場,幾乎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像個逃犯似的一直衝上了飛機。

“你來晚了,就等你一位了。”身邊坐著位漂亮的女孩,看到我落座,遞給我一張紙巾。

“謝謝。”我接過來拭了拭額頭的汗。

女孩笑眯眯地“你去麗江公務嗎?”

“不,旅行。”

“看著不像,旅行的人應該都是從容不迫的。”

“我在幾個小時前剛定下了這次旅行。”

女孩吃驚地看著我,認真地盯了我足有幾分鐘,才幽幽地嘆了口氣;“真羨慕你。麗江似乎永遠都是瘋狂者的樂園。”

我和她來了個美式的擁抱,“瘋狂者永遠是麗江的活魂。”

第二天:

早上睡醒,太陽已經明晃晃地引著風一陣陣吹過來。“風”在大城市都快成為貶義詞了。可在麗江,卻是那樣的和暢、柔軟、帶著花香。

散步在麗江的石板路上,看見一家“Blue Coffee”,就跨了進去。

老板是個年輕的香港青年,叫“公謹”,正坐在窗前認真地看著書。抬頭見我進來,朝我微笑了一下,卻並沒有起身招呼生意的意思。

“你是坐一下呢?還是需要喝點什麼?”

“我能向你借本書看嗎?”我問他。

“當然。”一聽要借書,他立刻起身,領我進了店裡,指著書架告訴我:“那裡的書你可以隨便看。”

“我需要點杯咖啡嗎?”

“我這只有一種咖啡,藍山。要嗎?”

“給我一杯。”

在麗江,名為餐廳卻只燒幾道菜,名為酒吧卻只賣幾種酒,名為咖啡店卻只賣一種咖啡的決不在少數。我早以習慣。

那一天,我在“Blue Coffee”呆了一整天,看了兩本小說,喝了三杯藍山,吃了一份三明治,認識了那個在麗江隱居數年的香港青年——公謹。

第三天:

晚上在麗江古城入口處的“驢窩”認識了一幫背包客,我們圍坐在小店的木桌前和老板胡侃,有一句沒一句的。老板來自北京,是網易一個論壇的斑竹,來麗江經營小店已經兩年了。我們稱呼他為“驢哥”。

驢哥是個胖子,但是個人見人舒服的胖子。他告訴我們,老婆在北京是個西餐廚子,和他一樣胖,吃得比他還多。一席話逗得我們哄堂大笑。

聊得起勁後,驢哥有點坐不住了,開始邀我們喝酒,說店裡有從北京帶來的小瓶紅星二鍋頭。

“萬歲!”我們齊鼓掌。

“一瓶五塊錢,喝多少付多少。”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搶過他的酒:“都說驢窩老大最摳門,今天一看,果然不假!”

“你們就當為我未來兒子湊個老婆本吧!”

那晚大家喝了個大醉。認識了武漢美女“夏收”,深圳外企的金領“王柯”,青島遠洋集團的假小子“艾霞”。

後來得知,2004年春節,驢哥喜得貴子。說是破了北京那家醫院的記錄,胖小子足足10斤2兩!

第四天:

茶馬客棧,我住的客棧。據說是麗江最美的客棧。第四天,應主人的邀請,我留在客棧,參加他們的派對。

天色已暗,派對仍沒有開始的跡像,望見一個老外和我一樣孤零零地坐在客棧的小花園裡,我遲疑了幾秒鐘,最後決定上前和他打個招呼。

我對他說Hello,問他是否也在等待派對。

他很禮貌地回答是的,並請我坐下。和我聊起了天。

他叫Tony,今年69歲,是墨爾本大學的經濟教授。從20歲開始,他每年都要用四個月的時間旅行。而他背著巨大的行囊,昨天剛剛抵達麗江。

Tony的口頭禪是“Good”,聽說我一個人到麗江是“Good”,和我交換姓名是“Good”,甚至連蚊子飛過來叮咬他都是“Good”。

那晚我們聊了很多,派對結束後還一起去散了步。麗江天黑得很晚,古城裡的人休息得更晚,我們一路下來都能聽見隱約的歌聲。遠處高塔無論你走到哪個角落,都能看到熹微的燈光。

“Thats fantastic.”Tony 說。

我們一直跟著歌聲走去,直到夜幕濃黑。

“我會永遠記著這一刻。”Tony 說。

我回答說是的,你會花很多時間,去很多地方,但是真正記得的,只是某一些時刻。

第五天:

在束河古鎮,遇見了三個台灣女孩。她們都是資深的背包客了,全部的錢都花在旅行上面,七年前就來過麗江,她們告訴我,

“那時的麗江就像現在的束河。”

繡拿出一疊照片給我看,

“不要就停在瀘沽湖的落水村,那裡已經太商業化了。要一直往下走,才有世外桃源。”

我急忙點點頭,並在小本子上記下了她的建議。

剪著寸頭的玲玲掏出筆記本電腦,點出裡面下載的各種資料,十分驕傲地遞到我面前。

我依然表現得萬分感謝的姿態。

“你們喜歡大陸更多,還是喜歡台灣更多?”趁著空,我問她們。

三個女孩相互對視了一下,回頭問我:“這屬於政治話題嗎?”

“哈!當然不。”

“我們喜歡在台灣工作,在大陸生活。”回答的時候,她們眼裡流露著極誠懇的目光。

我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估計更喜歡在大陸旅行吧!”

“是的,因為只有大陸,才讓我們知道什麼叫廣博,什麼叫淵源。”

“那麼,為了我們都是廣博的女兒,都是淵源的女兒,擁抱一下如何?”我來了句愛國宣言,“當然,也為了我們的分別。”

四個女孩擁抱在了一起。

第六天:

買機票,包車去麗江機場。開車的是個藏族人“尼瑪”。

他准時到我的客棧,一句話不說,扛上我的大包就往城外的停車場走,給人的感覺真像是打劫。

開了車門,他把行李放了進去,拍了拍手上的灰,指著車廂說:“上車吧!”

尼瑪又黑又壯,典型的藏民特點。腰裡別著把小藏刀,脖子上掛著一條圖騰項鏈。

“一會能在藥店門口停一下嗎?”我小心翼翼地問他。

“你生病了?”他認真看了我一眼,上帝!這麼黝黑粗曠的男人,居然眼神內也有那麼溫柔的東西閃過。

“恩,是的,有點小感冒。”我依舊是小心翼翼的。

“等著,一會就帶你去。”他轉身跑到車後,翻箱倒櫃找來一瓶礦泉水遞給我:“你喝點水,先上車。”

我溫順得像只綿羊,老老實實地鑽進車內。

買完藥,尼瑪將車開得特別穩。一路上沒有再說話。我望著車外的風景,想到馬上要和麗江說再見了,心裡湧上一股酸酸的滋味,眼淚居然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不要掉眼淚,麗江永遠在這裡,永遠是你們的。”尼瑪突然從前座冒出了一句話。

我從觀後鏡裡看見了他的臉,慌忙擦拭眼角的淚水。擠出一個笑容:“是的,很快我還會再來。”

“好樣的!”尼瑪向我豎了個大拇指,“我等著你。”

我回到了上海,回到了水泥城市,回到了熟悉的人身邊。看著窗外的車來車往,我陷入冥想......有多少人為旅行而痴狂,有多少人被一次偶遇改變了人生?關於麗江,關於我的每次行走,我所得到的也最為珍貴的,就是那些像電影鏡頭一一浮現的人和事。

把旅行,變成偶遇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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