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之後，多了一種叫做出差的生活狀態。11月，去了趟河南。
盡管從後來事情的發展來看，這趟差出得算是極其失敗。
但不管怎樣，讓渴望游蕩的心情得到了釋放，也是一點補償吧。
在鄭州下的火車，一路顛簸，目的地是新鄉。
高速公路邊旁盡是深秋的荒涼，灰灰的，不見一點綠色。
人不自覺的感受到了呼吸中的干澀。
當地人自稱住在鄉下，並號稱那裡是中國最大的鄉。
鄉裡最著名的就是新飛集團了，那個魔咒般的廣告詞“新飛廣告做得好，不如新飛冰箱好”至今仍縈繞在耳邊，久久不能散去。
進到市裡就是一條新飛大道通到頭，寬闊筆直，八車道。
路邊是一溜的裝飾燈，像排列整齊的衛兵，裝點著這個冷色調的城市。
車駛在這樣一條空曠的大道上，很兀然的想起了“闊氣”這個詞，想來它的本義就是要描述這樣一種感覺吧。
公事本是可長可短，討論又總入不了正題。
一天的時間眨眼就過。
第二天照例得安排些什麼，於是征求我們的意見。
一個選擇是雲台山國家地質公園，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丹霞地貌。
另一個則是開封有名的年度菊展。
最後照顧到同去的老同志的身體，開封成了第二天的目的地。
河南給我一個很強烈的印像就是路很好，到開封的一路也是高速。
曠野中矗立著一個諾大的立交橋，司機告訴我們，這是京（北京）珠（海）和連（雲港）霍（爾果斯）兩條高速大動脈的交彙處，國家級的戰略重地。
四處張望，卻看不到什麼，努力呼吸，也聞不到什麼。
想來四戰之地的血腥氣，早已隨著秋風散去了吧。
知道麼？為什麼國家把作為全軍快速反應部隊的王牌集團軍放在新鄉麼？
司機怕我們不了解這個地方的重要性，從另一個側面提示著。
洛陽牡丹，開封菊花，古來有名。
可惜我不是古人，故而只聽說過前面半句。
可就在步入展園的時刻，我還是感受到了後半句的實力。
用句俗話總結就是，要數量有數量，要質量有質量。
菊展在叫龍亭的公園舉行，公園被兩個大湖所環繞著。
開封人說，兩個湖一清一濁，清的叫楊家湖，濁的叫潘家湖。
這樣看來，流芳百世和遺臭萬年一樣有市場啊。
就像春節晚會開場必然要來一段人數眾多熱鬧喜慶的歌舞一樣，進園，照例就是個大布景，堆砌著數量巨大的菊花。
中間專門留著個最佳位置，頗有點請君留影的意味。
接下來就是參展的各種菊花，種類之多，色彩之盛，讓人炫目。
最喜歡像一個圓繡球的那種，有黃有白。
它是那麼那麼的大，而又由一支極細的干所支撐著，總讓我擔心一碰它是不是會倏地一下倒伏下來。
那麼趁人不注意（後來我才發現，其實有人注意也是沒關系的），我就去碰了一下，不倒，再碰，還是不倒。靠！～～
開始郁悶，為什麼有些看起來很輕很柔弱的品種反而喜歡倒著，而它卻這麼結實呢？
品種，看來關鍵還是品種，要有抗倒伏的基因才行。
龍亭是開封城裡的一個制高點，在上面舉目四望，高樓寥寥。
司機遙指不遠處一處樓盤，聲稱該處為開封城裡有名的豪宅小區，近來房價上漲很快，已衝近三千了。
我默然。
退一步的話，果然是海闊天空啊。可是誰又願意退呢？
開封鐵塔是另一個制高點，在鐵塔公園裡。
順著陰暗狹窄的樓道爬上去是件頗有挑戰性的事情。
人與人只能在每層的平台交錯擦身，樓梯又窄又陡又黑，13層啊。
而最最出人意料的是，頂層也不是開放性的，只有一個狹小的佛龕。
拜佛，靠的是心誠吧，像我這樣圖看個美景，固然是要失望的。
最後一站，是清明上河園。
當繁盛的汴京城埋沒在層層的淤泥之下以後，文化只能靠後人考證加想像所塑造的人工景區來重現，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園裡店鋪林立，大多記掛著的是人們荷包裡的鈔票，也不見什麼新意，不大能刺激起我的興致。
有個坡度超大的拱橋，是仿清明上河圖裡的虹橋所造。
橋身是可開合的，可是橋面實在太陡，人爬上去都頗為費勁，完全想像不到推車的人怎麼可能過去。
站在橋上，淺淺水裡的倒影。想望見那千年之前的汴水風流，悲情國殤，只是惘然。
回首間，又見菊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