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游之介休、平遙、太原、大同

作者: 張小再

導讀天氣轉冷的十一月,在家人的不知情和朋友們的詫異目光中,一個人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開往山西的列車。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衝動,似乎是有誰在召喚我,又似乎是要去找尋什麼向往已久的東西。上火車之前,我的確也有些忐忑,這畢竟是第一次一個人出門旅行,一切都充滿了未知。而且,我很討厭站在火車站的感覺,總會讓我生出白雲蒼狗之類的感慨,特別� ...

天氣轉冷的十一月,在家人的不知情和朋友們的詫異目光中,一個人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開往山西的列車。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衝動,似乎是有誰在召喚我,又似乎是要去找尋什麼向往已久的東西。上火車之前,我的確也有些忐忑,這畢竟是第一次一個人出門旅行,一切都充滿了未知。而且,我很討厭站在火車站的感覺,總會讓我生出白雲蒼狗之類的感慨,特別是自己一個人面對著熙來攘往的人群。直到火車開動,鄰鋪的大媽和上鋪的大姐善意地詢問我要去哪裡,我說去旅行,她們看著我一個人,眼裡頗是出乎意料。這種出乎意料,讓我有小小的得意。在火車的搖晃中半睡半醒,不知什麼時候,我突然生出了對未知行程的渴望。下車的時候,深深吸一口濕潤而冷冽的空氣,抖擻精神。

到達介休的時候,天還是黑漆漆的。我背著背包在空蕩蕩的馬路上游蕩,星鬥滿天。碰到好心的大姐讓我到候車室裡等天亮再出來。第一站是王家大院,最感慨的,是它的規模,如此宏大,掩映在山巒間,透過濃霧,我努力探究著它的每個細節。站在最高處俯瞰排列有序的房屋和街道,似乎看到裹著小腳、挽著發髻的鮮活女子擎一盞紅燈,透過重重濃霧,搖曳生姿地向我走來……

下午去了雙林寺。這座以彩塑聞名於世的寺廟,就那麼寧謐而又安詳的隱匿在公路旁。漫步在坑坑窪窪的岔路上,身旁不時開過一輛拖拉機,撲鼻而來的是麥田裡焚燒秸稈的味道。在這種環境下,很是能體味平時難得享受到的悠閑和安逸。

在這座規模不大的寺廟裡,看著一尊尊神采飛揚的泥塑,聽著講解員娓娓道來。我第一次看到坐姿那樣奇特的觀音,它的姿態和表情,不是平常所感受的寶相莊嚴,舉手投足間,反而散發出一種懶散和嫵媚。許多美院的學生在這裡臨摹,但是不知為什麼,我始終覺得復制品眼裡,總是缺少些靈動,缺少些生命的活力。

抵達平遙,安頓完畢,已是華燈初上。恰逢細雨迷蒙,除了三三兩兩的游客,街道上空空蕩蕩,我也就樂得享受這份寧靜。盞盞紅燈亮起,雨霧中的金井市樓憑添了幾分神秘。老實說,平遙不是我所期待的那個樣子。不管是路旁的客棧還是古老的票號,它們都太精致了,精致得有些虛偽,精致得以至於我懷疑它們的真實。又趕上不小心丟了聯票,任我軟磨硬泡也沒能混上城牆,這也是我此次旅行的惟一遺憾吧。倒是走在民居小巷中,拉煤的老伯、挑水的叔叔,還有各式各樣雕刻精美、不知來處靜靜躺在角落裡的窗扇,讓我多少感到了一些生活的平常氣息。

喬家大院是隨著電影而出名的。那幽深的甬道,緊閉的大門,一關,便關住了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一個又一個的時代。喬家治家嚴謹,是不許子弟虐僕、納妾的,可是張藝謀的紅燈,又分明已經成為了這裡的一道風景。站在明樓院裡,耳邊似乎傳來了三太太幽怨的歌聲。

迎澤大街於太原,無異於長安街於北京。在這裡乘上公交車,兩塊錢就把我帶到了神往已久的晉祠。晉祠流水如碧玉,這幅畫面,是怎樣的玲瓏剔透。去的很早,晉祠才剛剛開門,一路看過水鏡台、金人台,聖母殿赫然出現在眼前。飛檐高翹,殿前柱子上的木龍似乎要騰空飛去。只可惜為了保護文物,我只能隔著柵欄一睹四十二尊仕女像的神采了。難老與善利,兩眼泉水分列兩旁。可惜太原地下水位逐年下降,不得不用水泵再現當年泉水汩汩的景像。難老,老矣。

這次旅行,最喜歡的是晉祠;晉祠中的最愛,無疑是不系舟。因為它的造型,更因為它的涵義。不系舟對於我而言,像征著一種對於生活和人生的態度,希望自己,也能衝破一切羈絆,做一葉不系之舟。

在太原的時候,天氣很好,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在看過了雙塔寺、崇善寺和純陽宮,去往長途汽車站的路上,只要路過肯德基和麥當勞,我就買一只冰淇淋,邊走邊舔。

太原到大同的長途車很好,豪華的金龍大巴,車上不過十幾個人,因此坐得很舒服。終於可以短暫的放松一下,於是便在車上打起了瞌睡。再睜眼的時候,最後一抹余暉正漸漸退去,車窗外,是收獲過的麥田,是迷蒙的遠山,是混雜著青、灰、紫色的天空……不一會兒,夜幕降臨,一個人蜷縮在座位上,窗外一片岑寂。在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中,接到兩個電話。一個是H,以為我人在北京,找我寫稿子;還有是L,趁著休假想和我一起出游,結果我卻已經人在旅途了。

抵達大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一下車,沒有覺得冷,反倒是一股火爐子味兒撲面而來。這就是大同的味道。

早在出發前就聯系了趙大姐。當時並不了解她的經歷,只是看到網友介紹說她人很好。初一見面,我感覺她十分開朗,為人和善,也很健談。直到回來以後跟別人提起,才知道趙大姐經歷了諸多磨難,還有許多在我看來充滿了危險的經歷。也許正是這些,才使得她無論遇到什麼都能夠安之若素。我們是應該抱怨生活總是充滿苦難,還是應該感激這種種坎坷使我們愈加堅強?

在大同,碰到了難得的好天氣。只可惜,在這裡即便是大晴天,城市也總是灰蒙蒙的。還好應縣的天空很藍,陽光照耀下的木塔古樸而又安詳。登上樓梯,地板吱咯作響。沿塔走了一圈,可以明顯感覺到木塔已然傾斜。一座沒有一顆釘子的木塔就這樣靜靜屹立了幾百年,而且經歷過地震尚能保存如此,已實屬不易。這座建於遼代的木塔不僅是出於禮佛的目的,在戰事紛繁的年代,也有著瞭敵之用。因為離這裡不遠就是一片廣袤的沼澤地,據說就是當年楊家將大戰遼兵的金沙灘。壯烈的歷史到如今往往總是退去了原來的面目,洗盡鉛華隱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雖然雲岡石窟的規模不是很大,但我還是轉了兩個多小時才離開。在經歷了大規模的滅佛之後,禮佛之風又日漸興盛,並修建了這樣一項在當時看來頗為浩大的工程。雲岡石窟的開鑿方法是由外向裡、自上而下,因而需要事先進行准確的計算和規劃,非胸中有丘壑,不能如此。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最早開鑿的曇曜五窟不免留下佛像有的瘦長、有的短粗的遺憾。但最讓人痛惜的,是清代對佛像進行了大規模的彩繪,並且給佛像裝上了眼珠。這不僅使北魏佛像長眉細目的特征蕩然無存,而為了彩繪所包裹的麻、泥等物,致使滲水外流不暢,更加速了石窟的風化速度。許多洞窟,已是面目全非。

至於大同市區,感覺可看得著實不多。只有善化寺巨大的鬥拱帶給人幾分震撼。而大名鼎鼎的華嚴寺,只是它獨特的朝向不是像其他廟宇那樣坐北朝南,而是向東。這是因為華嚴寺乃遼金時期所建,而契丹人則有著崇鬼敬日的習俗,寺廟也就自然想著東方了。

從大同發往北京的列車是晚上十一點多的,只好在休息室裡閑坐了四五個小時,還好有電視。火車上的人不多,於是霸占了一排座椅倒頭大睡,再睜眼時,已近北京。

一個人出行,雖然較結伴出行要為瑣事操心,而且不得不制定適合一個人游覽的線路,但對我而言,卻是體味了難得的暢快。一個人,不必遷就別人,玩得興起,在一個地方多流連幾個小時也無妨,更可以隨興致改變行程安排。旅行的樂趣,不僅在於游覽本身,更在於享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感覺,享受徹底放松的心態,最為重要的是享受獨自行走在陌生環境中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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