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河南(2)

作者: leilajiang

導讀10月30日早晨起來去吃早餐。 一進餐廳,就發現很多年輕的姑娘分坐在幾張餐台前唧唧喳喳的邊吃邊聊。她們大都留著濃密的長發,或梳起、或垂在肩頭,光潔潤澤的皮膚上透著紅暈。 我禁不住湊過去問她們是不是在這裡開會,一個女孩子眨眨眼睛,大方的說道:“我們是電信的,在這裡培訓。” “真好,都那麼年輕!”我感嘆道。順手塞到嘴裡幾顆維生素。 時代變了,� ...

10月30日早晨起來去吃早餐。

一進餐廳,就發現很多年輕的姑娘分坐在幾張餐台前唧唧喳喳的邊吃邊聊。她們大都留著濃密的長發,或梳起、或垂在肩頭,光潔潤澤的皮膚上透著紅暈。

我禁不住湊過去問她們是不是在這裡開會,一個女孩子眨眨眼睛,大方的說道:“我們是電信的,在這裡培訓。”

“真好,都那麼年輕!”我感嘆道。順手塞到嘴裡幾顆維生素。

時代變了,終於輪到我羨慕別人年輕的時候了!

早餐後,提著行李直奔長途汽車站,今天的重頭戲是在洛陽。

長途車很干淨,也很舒適。一上車就昏昏入睡,睜開眼的時候居然已經到了洛陽的大門口——高速路收費站。

於是睡意全無,開始打量這個古城。

洛陽是個舊城,但是舊的又不夠徹底,看不出曾經是13朝都城的氣勢。那些老式的樓房都應該是文革前後的產物,它們的外型大都是方正敦實的,和這裡人的外型感覺差不多。洛陽不是一個干淨的城市:街頭遍地的紙屑和人們隨手丟棄的垃圾,各種交通工具所釋放的污濁的尾氣,以及建築物外的陳舊之色,一切的一切都給這個城市罩上了一層灰色的頹廢。我想:中原氣候的干旱再加上本地人環保意識的淡漠應該是主要的原因吧。

坐在旁邊的他告訴我:河南人——特別是男人——喜歡穿深色的衣服。仔細一看,果然街上的人群著裝主要以黑色和深蘭色為主,在陰沉的天色下顯得很沉悶。可是我分明記得史書上記載:1000多年前定都洛陽的唐朝可是一個色彩繽紛、社會開化的盛世呀!

看著窗外的洛陽,我忽發奇想:如果當年的則天女皇,得知自己欽定的都城在1000年後卻不再亮麗輝煌、自己子民的後代不再意氣風發,她又會生出怎樣的感慨呢?但是,我又很快斷定:以她的大智慧,絕不會哀哀戚戚,最多就是簇一簇娥眉,低頭繼續批改堆積如山的奏折吧!

是呀!有誰可以阻擋歷史的車輪呢!

長途汽車站很熱鬧,人們迎來送往、腳步匆匆。

我知道訂的酒店並不遠,但是抓了幾個人問卻都和我們一樣不是本地人,而且放眼看去居然沒有出租車。終於,兩個摩托車司機願意帶我們過去,價格是4元每人。沒有砍價就跨上了後坐,司機居然回手遞給我一個摩托車頭盔,很是意外。

兩輛摩托車在街道上毫無禁忌的穿行躲閃、交替領先;耳邊的風聲忽忽飄過,雖然速度不快,但是卻也讓人驚心動魄,很是刺激。我隱隱覺得:這種交通工具存在著莫大的安全隱患。我一手牢牢攥著安全帽的帶子,一手緊緊抓著司機的肩膀;一回頭,另外一輛車的後坐上、他的肩上背著背包,左手按著我的行李,右手居然還騰出來給我拍照!“厲害!厲害!”我從心底佩服他的膽識!

到了酒店,扔下行李,簡單梳洗,就直奔龍門——這是本次旅行的重中之重!

打車去居然只用了30元,然後在龍門門口吃了一頓午飯只花了18元,我們充分領略了洛陽物價的低廉。不過龍門的票價卻不便宜:80元,基本與世界接軌。

我去請了一位肖姓的導游小姐。在請導游的問題上我一向很堅持。每到一個地方去,即使是我一個人,我也會請——因為就是知識再豐富,也不會比專職的他們更了解這個景點的各種典故和細節。

肖導生得圓臉寬額,性格敦實穩重,體現著中原人質樸的面貌。

龍門石窟是在2000年的時候成為世界文化遺產的。關於它的藝術方面的成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簡評如下——

龍門地區的石窟和佛龕展現了中國北魏晚期至唐代(公元493~907年)期間,最具規模和最為優秀的造型藝術。這些詳實描述佛教中宗教題材的藝術作品,代表了中國石刻藝術的最高峰。

短短數語就提煉出了龍門的精華!而為了瞻仰這“中國石刻藝術的最高峰”,我們用去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從描寫龍門石窟的精致的角度,我想我是不可能超越很多大家和其他的寫手的。但是我也有很多感受!

比如說,當我站在那些精美的石造像前,想像著當年石匠們殫精竭慮的創造著這幾乎完美的藝術,想像著那些為了給自己、家人祁福的供養人對這些石刻佛們躬身下拜時的虔誠,甚至想像著那些歷代偷盜者在月黑風高的夜晚蟄伏在洞窟中的身影,林林總總的畫面重重疊疊於我的腦海,最終幻化的還是面前這一坐山的大大小小的石窟和無語卻巍峨千年的佛像。 原來,“歷史”就是一個威嚴的長者,他從不輕易表達自己,他只是把自己身上的傷疤、淚痕、 胎記甚至暗瘡毫無掩飾的展示給人們看,由著世人去笑罵評估、去妄加注解,就如同這龍門石窟中那尊著名的盧舍那大佛 —— 永遠端坐著、沉默著,也永遠微笑著;那笑裡分明閃爍著洞穿世界的智慧和寬大從容的胸懷。

正在我遐想之際,看到一只小鳥在盧舍那大佛的頭頂翻飛雀躍、唧唧喳喳,絲毫沒有因為站在佛的頭頂而噤若寒蟬;而佛,在鳥兒的騷擾下依舊微笑不語。我忽然覺得這個畫面是如此生動:喧鬧和安靜、偉大和渺小、平凡和高貴,這才是佛的境界與俗人塵世的區別吧!

另外,肖導還告訴我一個知識點:如果想分辨龍門石窟的石造像是屬於哪一個時期的,那麼就看佛像是圓臉還是長臉,——長臉既為北魏時期的風格,而圓臉就是唐朝的遺風。這話讓我一下子聯想到“看相算卦”的術士。

從石窟下來,我們坐在石橋下歇息。在午後有些陰沉的陽光下,那座沒有欄杆的石橋因了伊水河上霧氣的烘托,居然很像蘇州著名的古橋:寶帶橋!而岸邊的幾支柳條因為暖冬的緣故還殘存了幾絲綠色,搖曳的樣子頗有一種江南的婉約。與西山石窟遙遙相對的東山上,香山寺裡的鐘聲悠揚傳來。這寺裡已經沒了和尚——敲鐘的都是好奇的游客,可是這每一次鐘聲的回響都讓人聽不出塵世的浮躁,甚至浸透著佛界的幽遠。我不知道如何解釋這個感覺,難道真的是佛家聖地有什麼奇特的法力嗎,可以化腐朽為神奇?

我們信步來到了隱在東山中的白園——白居易的墓地。沒想到這位大詩人居然終了於此。

三轉兩轉,在我們飢渴難耐的時候,居然發現一個“藏在深山人未識”的小茶園:在山澗旁的空地上、在一片綠色樹木的掩映下,整齊的擺上若干竹凳和木桌,每個木桌上都是一套最為廉價的粗瓷大碗;在靠山一角的涼亭裡居然還安放了一副古箏。茶園裡沒有什麼客人,倒是五、六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安靜的圍在一塊大石旁,過去一看:原來其中兩個正在對弈、剩下的都在觀戰。

怕打擾那些聚精會神的孩子,我們挑了遠遠的一個木桌。剛剛落座,尚未開口,一個觀戰的小女孩便退出棋局、不聲不響的跑了過來,微微一笑“請問,喝什麼茶?”她的眼睛亮亮的,胸前的紅領巾很是耀眼。

“菊花茶。”我們點了最便宜的。

小姑娘二話沒說掉頭回到旁邊的小賣部,倒茶衝水。我跟了過去,買了一袋花生米。“喝菊花茶吃花生米,就差豬頭肉了,真是對不起白居易老先生!”—— 我自己在心理笑著罵自己。

茶園裡依舊是沒什麼茶客,夕陽漸漸開始籠罩住整個墓園;而那幾個孩子依舊是沉浸在棋盤上的廝殺中。就著這份悠閑,我們沒有任何主題的東拉西扯。

倒茶的小女孩忙忽完我們,便走進了涼亭,來到在古箏前。她熟練的調試了琴弦,又整理了一下旁邊的麥克,然後在我們驚訝的目光下,她整束衣冠、端正而坐,凝神片刻後、便輕輕抬起尚顯稚嫩的雙手,開始鎮定的撥動琴弦,於是一股醇厚韻致的樂曲便自這涼亭飄搖而出,在這小小的、綠色的山溝中回旋環繞,最後如同寺廟裡那一陣陣青色的香霧、裊裊的消失在自然天地之間……

我們一下子全都默契的收聲,仔細體會著這難得的意境——古樸的旋律舒緩了我們的心跳,孩子們的對弈圖定格在我們的眼中,滿園的綠樹襯托著我們的心情,而手中一碗盛開的菊花則滋潤著我們干渴的喉嚨。抬眼望去,旁邊的回廊裡、牆壁上鐫刻著白居易廣為流傳的詩句;不遠處,香山寺的鐘樓掩映在淡淡的霧氣中;而在對面的西山上,便是那一山的佛們,沉默無語、微笑千年!——此時此刻的我,就在這中原古城的一個小小的茶園裡,感受著這種心靈深處的寧靜……

等到我們下山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夜幕下的白園更顯寂靜。老園丁為我們打開了白園的偏門,探頭一望,門外居然燈火通明。邁出門的一剎,我覺得自己似乎穿越時空、回轉人間。站在熱鬧的街邊,心中的恬淡漫漫褪去,那種浮華又漸漸包圍上來;定了定神,再回頭看時,那扇剛剛“渡”我回來的門,已經“咣鐺”一聲,從容關閉。

不能回頭,不能回,回頭已無門!

出了龍門,直奔洛陽名店:真不了,——這也是本地眾多出租司機一再推薦的餐廳。

選擇了一樓的大廳,只是因為那裡有更多的洛陽本地人正在饕餮。混跡於本地人中,我們覺得更是自在無束。

點了洛陽著名的“燕菜”,端上來的時候,最初的印像便是姹紫嫣紅很為悅目,仔細審視原來主要還是“蘿蔔開會”,再一品嘗味道倒也可口鮮美、別有特色。

總的來說,我覺得“真不了”還是值得一吃,因為無論是菜式、還是服務以及氣氛,都具有濃郁的中原色彩。

晚飯後,我們在街邊溜達。嘿嘿!居然看到賣糖炒栗子的!這可是我的最愛。不由分說,裝了一小袋子,一邊走一邊就迫不及待的嗑了起來;雖然不雅,卻是逍遙!為了配合這種隨意,我們索性決定去乘坐公共汽車。於是在一個車站上對照著手中的地圖,仔細審視著若干站牌,挑選著可以回酒店的線路。在北京都已很少有此閑情,沒想在這個頭次遭遇的古城,卻不經意的重溫過去。或許因為時間已晚,車上的乘客很少。我們一前一後分坐在兩個雙人坐上,但是手裡依舊沒有放下我的糖炒栗子。

夜幕的黑色擋去了洛陽的古舊,而街邊閃爍的燈光又為這個城市添了一絲華麗。不過,我還是覺得:這個洛陽多少還是缺少一些大城市的氣度!


精選遊記: 鄭州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