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女登山——黃山紀行

作者: SMILING122

導讀四女登山——黃山紀行 我們是臨時決定去黃山的,聊到了唄,就恨不得立刻飛過去。打聽路線,打聽天氣,找旅行社訂山上房間,買火車票,還列了一大堆物品清單,忙得不亦樂乎,自助旅游嘛,無依無靠的,考慮得就要周全一些。我們的性格就是這樣,說是風就是雨。 20:30,南京火車站,四個背著大背包、身著藍色仔褲、黑色球鞋的四個女孩湊齊了,一看就是去旅游的。� ...

四女登山——黃山紀行

我們是臨時決定去黃山的,聊到了唄,就恨不得立刻飛過去。打聽路線,打聽天氣,找旅行社訂山上房間,買火車票,還列了一大堆物品清單,忙得不亦樂乎,自助旅游嘛,無依無靠的,考慮得就要周全一些。我們的性格就是這樣,說是風就是雨。

20:30,南京火車站,四個背著大背包、身著藍色仔褲、黑色球鞋的四個女孩湊齊了,一看就是去旅游的。嘰嘰喳喳地上了火車,第一次自己坐火車出遠門,興奮得很,到了十二點還在打“八十分”,結果被一個東北人熊了一頓,言下之意說我們沒有社會公德!冤哪!實乃情難自控而已!

第二天7:00左右到屯溪站。我們攻占了車站旁的廁所高地,洗手台邊,只見四人濟濟一堂,洗臉、刷牙、擦潤膚露、抹防曬霜,囂張得很。忙乎了近半個小時,我們登上了前往湯口鎮的私人中巴車,此地離君63公裡,還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我忍不住一個人橫在車後大睡不已,痛快!

到了湯口,剛下車,就呼啦圍上一圈當地的中年婦女,有八九個之多。跟前跟後地推薦飯店,價格真的很便宜,只不過,她有情來我無意,一心只想上黃山。我們到小店去買太陽帽,她們就在外候著,我們站在橋上看風景,她們就在一旁介紹著。就這樣,我們在路上走著,她們在身後跟著,倒好像是我們帶了一個旅行團,嘰嘰喳喳的,吵得僅存的一點雅興都快沒了。大太陽曬曬的,我們足足走了約一公裡,她們也趿著拖鞋跟著我們晃了一公裡,直到進黃山景區才被值班警察攔住。接著我們在證實上山(即到黃山大門)確實還有十七華裡路時,才討價還價地花了二十元包車上山。上山坡度很大,且多呈“S”型,我們在車裡東倒西歪的,心裡還在算小帳:“真劃算,原本計劃上山每人十元的,現在又省了一半,而且路這麼難走,幸好沒准備自己走上去,否則沒上黃山身先死。唉,還是我爸說得好,錢花哪兒,哪兒舒服”。到了慈光閣,付了車資後,司機還留了張名片,讓我們明天下山時CALL他,他會來接。將信將疑地收下了。

我們是從前山上山的。

有一個五十多歲的挑山工,精瘦,從山下就盯上我們了,一路上誘惑我們,說什麼:“6元錢一斤,一路上吃掉喝掉的都不算,到山上再稱重”。我們沒理他,他就一路跟著。他走得比我們快,總是大老遠地在山上招呼我們,勸我們省點力氣,後面的路還遠著呢。價格從6元到4元,最後降到2元一斤,並且可以免費導游。“這樣吧,你有償導游,免費挑東西,如何?”一句話搞定,他立馬掉頭走人。嗯,耳根清靜多了!

剛開始登山時,信心很足,氣勢也很足。一小時之後,就感到萬分疲勞,小腿肚子酸得抬不動,看見石凳我就坐,再過一小時,我就想罷工了,氣也喘不過來,站在那兒呼哧呼哧地像患了哮喘一樣,臉上熱得要爆炸。

眼前還是沒什麼風景,只是無窮無盡的台階,一點樂趣都沒有。這時的我,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拄著個拐杖(半路上,一個下山的游人見我可憐,送的,一聲“謝了”,我就順手接過來了,連那個人長什麼樣都沒勁抬頭看一下,只知道是個男的)在山路上慢慢地蹭著。

上山千萬不能問路,一問准死心,我每次問,到山頂還有多遠?回答都是:早哪,你才走了十分之一等等。真後悔,不該到這鬼地方來,連條後路都沒有,我可不想再順著原路爬回去,只好硬著頭皮,拖著那仿佛上了腳鐐般沉重的腳步,一步步地挪著。

立馬橋是我們到的第一個大景點,往前看是瀑布,往後看是懸崖,一幫人興奮地在此搔首弄姿地照相,然後迎接我們的就是237級台階。一鼓作氣!

此路綿綿無絕期!又不知爬了多少級台階,流了多少滴汗水,同志們終於來到了玉屏樓。就是這個地方,坐索道八分鐘就到了,卻足足讓我們爬了四個多小時。恨得我牙癢癢的。這五十五元索道錢果然不是好省的,賺錢不容易,省錢也不容易。苦命!喲,那不是迎客松嘛,久仰大名,趕快與它合影。疲憊不堪,臉上的表情都不自然了。

吃飽喝足,抬腿開路。到了一個岔路口,左邊上蓮花峰,右邊上天都峰,結果天都峰封山養路,要三四年以後才開,同伴們都很懊惱,唯有我暗自竊喜:“太好了,幸好天都峰封了,否則它不封我就瘋了”,看著那窄窄陡峭的山路,我就頭大。

上蓮花峰時,我們真的是手腳並用爬上去的,因為比較陡,且台階很高,抬腿吃力。我帶著白紗手套,胳膊上系著繡有“好人一生平安”的吉祥繩,然後就用一種非常動物化的姿勢爬過了蓬萊三島、一線天。這幫丫頭忒壞,一點團隊精神都沒有。想當年,紅軍長征時,都是把老弱病殘夾在隊伍中間,以防掉隊。可是她們一點都不管我,只顧自己往上爬,然後坐在上面替我叫魂,害得我老是掉在最後,越爬越沒精神。說句實話,我的表現也實在太差,連我自己都感到汗顏,她們都上了一線天了,我還在下面大口喘氣呢!任憑她們怎麼喊我,都不搭理她們。還連帶影響同伴們的情緒,她們說一看到我的表情就感到絕望。

到玉屏樓,是三點鐘,到蓮花峰頂時,已經四點多了。當時山上沒人了,天也陰下來,烏雲一團團的,風一吹烏雲就散開了,那感覺就像白骨精回山洞一樣,只能用恐怖來形容我當時的感受。聽說蓮花峰頂只有一個圓桌面那麼大,可是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只記得路很窄,一邊是山壁,一邊就是懸崖,有好幾段路,我們都是坐在地上,一階一階蹭下去的;風也很大,一起風,我們就緊緊地趴在山壁上,或者牢牢地坐在地上,當時恐懼占據了內心大部分的感覺,所以對風景已經麻木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快走快走,早點離開這鬼地方。

天漸漸黑了,路還不知有多遠(只知道我們訂的房在水庫招待所),當時要是有一個男生在場,我們也會稍微安定一些,但是山上只有我們這驚恐萬分的四個女生。心裡真得很害怕,我們開始抱怨不該來爬山,不該來花錢買罪受,想想如果在家裡躺在床上和家人一起看電視那有多好。生平第一次開始想家,想我媽。

下了蓮花峰,天真得黑了,山上還是碰不到游人,路該怎麼走,究竟還有多遠?一切都不得而知。我們盲目地走著,這時我的拐杖已經被握在了同伴的手中。偶爾聽見遠處山上有個挑山工在喊號子,還激動地坐在原地等上老半天,才得以見面問路。就這樣,我們在蓮花峰下,依稀看見了位於對面山頂的光明頂,而我們訂的房間在光明頂還要繼續往下的西海,遠著呢!估計兩小時左右。當頭一棒,嚴重打擊。那時的感覺是又絕望又希望,絕望的是竟然還要走那麼遠的山路,希望的是畢竟走過去就能到“家”了,心裡也有底了。

我們互相鼓勵著,互相攙扶著,向著希望前進。壯烈!從這時開始,我在隊列中的位次由最後變成第一,並一直保持到下山。我自己也感到奇怪,為什麼一下山,精神就來了,從拖後腿的變成了領頭帶隊的了。可能是認為:我們已經歷過困難險阻,小命得以保全,有什麼理由不好好活下去呢!啊,生活多麼美好!前途一片光明!

路越來越好走,路邊也零零落落地亮著幾盞燈。伴著“嘩嘩”的水聲,我們終於找到了水庫招待所,這裡的空氣都是濕的。將至門口的時候,同伴手中的拐杖突然斷了,天意,可能它知道它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吧。這時已是晚上七點,天黑透了。那些比我們早到的游人有的在附近散步,有的在賞夜景,有的已經入睡了,旅館門口,游人進進出出,忙忙碌碌。至此,我們已在山上足足爬了八個小時,行程三十裡,辛苦無比!一切安排好之後,我們坐在房間的床上,一顆心終於安定下來。我們一邊吃著自帶的食品,一邊攤開地圖討論著明天的路線,跟作戰指揮部一樣,還用同伴的手機給家裡報了聲平安(竟然也有信號)。

我開始總結經驗,比如說:一定要帶專用的手電筒,否則在若大的山林裡,家用的小手電根本不起作用;還要帶只哨子,萬一迷路了,吹一下,比喊“救命”傳得遠(跟泰坦尼克號的ROSE學的)。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出門只帶自己夠吃的食品,千萬不要幫別人帶。我的裝備就很充足,讓我吃足了苦頭。包裡足足裝了約有二十斤的東西,一大瓶礦泉水(怕山上的水貴),一根烤腸,一聽魚罐頭(怕山上沒肉吃),還有兩聽八寶粥(就是太重),兩塊肉松蛋糕,兩盒碗仔面,還有十個饅頭(小的,一塊錢五個的那種,幫同伴們帶的,擔心她們要是吃不下東西,這可以救急)以及三包榨菜片。此外還有一件毛衣、一包常用藥、一包洗漱用品,腰上還系著件外套,從吃的到用的,一應俱全,跟搬家似的。其實山上什麼都有,就是價錢巨貴!一盤炒青菜五十元,一碗紅燒肉要二百五。

結局是非常悲慘的,自己吃不下,同伴們又不願吃,因為我們每個人都帶了很多東西,自己的食品再難吃,也得就地解決,否則明天還得背下山,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於是一路上就見我們在非常偉大地發揚共產主義精神,“吃我的吧,我的好吃”,“喝我的吧,我的水拿起來方便”,可惜收效甚微,無人品嘗。我一共吃掉兩塊蛋糕(肉松都有酒味了)、一聽半八寶粥(還有半聽扔了,吃得惡心)和一個饅頭。第二天起床後發現剩余九個饅頭全酸了,我懷著又高興又幸災樂禍的復雜的情感,將酸饅頭們全扔了。其余的統統背回南京。

吃完飯,收拾收拾背包,就該睡覺了,於是又一場好戲上演了。為了衛生起見,我們把一次性桌布鋪在床上(這樣就不怕床單髒了),然後在腳上分別套上塑料袋(這樣就不怕蚊子咬了),再穿上在山下買的一次性雨衣(這樣就不怕被子和枕頭髒了),一切就緒,露在外面的只剩下臉和手了,再塗上風油精(山上的蚊子很多,且大如蜻蜓,咬一口得癢一個月),在腿上貼上傷濕止痛膏(以防肌肉酸痛)。“我是女生,想得周到的女生!”好困啊,就這麼和衣而睡,以為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覺,誰知天不遂人願,睡到半夜,感覺渾身上下像泡在水裡一樣,因為雨衣及塑料袋不透氣,出的汗全結成水珠了,還不敢翻身,只要一動,身下的塑料桌布就會嘩嘩地響。我還准備睡到下午睡夠本兒再動身呢,誰知凌晨四點鐘就被同伴喊醒,因為她聽見外面有個導游在喊:“快走快走,下午有大暴雨”。於是一票人從床上一躍而起。等我們准備好出門的時候,這才發現,我們所住的這個旅館早已人去樓空,全無昨晚的熙鬧和喧嘩。

就這樣,我們就慌慌忙忙地起了床,吃了早飯,下了山。到了半山腰,即白鵝嶺索道站時,才開始下小雨。我們穿上了各色的雨衣,花花綠綠的,我還套上了一條藍色的雨褲,整個一垃圾袋裝化,但感覺有種悲壯的美。同志們都很疲勞,唯有我信心百倍,精力充沛,大步流星地走在第一位。一路走,還一路忍不住地偷樂,想想那些從前山下的團隊,還要經過蓮花峰,哇,累得不要太慘,還下著雨!還有那些才上山的人,遇上問路,我們也會告知:“早著哪,你才走了二十分之一”,然後深表同情地看著他們絕望地神情,心裡樂開了花。他們要經歷的磨難還多著呢,路還長著呢,而我們就要到山下了,旅程與磨難就要結束了。忍不住仰面大笑,得意至極,唉,良心大大地壞!!!!

走了五個多小時了,路好像還沒到頭,身旁瀑布也還在歡樂地“奔跑”著,天哪,我終於忍不住問人了:“離山下還有多遠?”,“我們剛上山,才走了五分鐘”。老天爺!這是真的嗎?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於是四個疲憊的旅人像回光返照一樣在山路飛奔起來。近了近了,看見了看見了,遠處的大門已在眼前了,勝利就在前方了。

坐在雲谷寺大門外的石凳上,四個人幸災樂禍地望著剛剛到來的團隊,其中竟然還有老頭和老太。唉,可憐,等待他們的還不知是怎樣的艱難呢!拜拜了,黃山!這鬼地方,倒貼錢我也不會來了。

我打了個尋呼給那個司機,休息片刻就順著公路出發了,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他正蹲在路邊上用泉水洗毛巾,我們歡呼著,揮著帽子,飛奔而去,這可是我們下山後見到的第一位“親人”。場面極其感人。他把我們送到一個私人開的小飯店,我們在那裡吃了中飯,那姿勢叫一個“凶猛”,惡虎撲食,飢不擇食,連青菜豆腐都是那麼地好吃,上一樣光一樣。我不僅吃了三碗飯,還喝光了湯,又是第一名。哪是游客啊,簡直就是難民。

在山上把黃山恨得咬牙切齒,捶胸頓足,發誓下次倒貼也不會來了,但回家後卻越發地思念,越發地回味在山上的每個細節。等天都峰開山了,我還想再去。

寫畢此文,了結心中一件大事。過足了寫作的癮!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將此文獻給志同道合的朋友們!!

悅然 smiling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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