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丹島散記--(海嘯過後)

作者: haruyo

導讀一個多月以前就開始籌劃年底旅游安排的事情了,一直到2個星期前一切都安排妥當,不料就在臨出發的前幾天,印度洋的海嘯卻發生了,讓原本期待的心情一下失落了很多。機票和賓館已經定好,取消是不太可能了,只有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收拾自己凌亂的心情准備出發。 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bintan島。這個島屬於蘇門達拉島,與batam和新加坡隔海相望,我曾看了一些關於它的 ...

一個多月以前就開始籌劃年底旅游安排的事情了,一直到2個星期前一切都安排妥當,不料就在臨出發的前幾天,印度洋的海嘯卻發生了,讓原本期待的心情一下失落了很多。機票和賓館已經定好,取消是不太可能了,只有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收拾自己凌亂的心情准備出發。

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bintan島。這個島屬於蘇門達拉島,與batam和新加坡隔海相望,我曾看了一些關於它的文字介紹和圖片。這是一個以旅游業和漁業為中心的小島,據說和其他旅游景區相比,它的自然環境似乎還沒有遭到破壞,這個印尼領土的小島的絕大多數游客為新加坡人,且通行的貨幣也主要以新幣為主,這多少讓人玩味。

因為正值雨季,或許又加上受印度洋地震和海嘯的影響,我們到了bintan島時,這個島一直被烏雲籠罩,大雨不斷。無奈,只好在下榻的賓館內東游西逛。賓館位於bintan島西北部,包括我下榻的賓館在內,這一帶共有7家大賓館,彼此相鄰,據說都是由同一家新加坡發展商買下開發而成的,因此這一帶出了游客和賓館工作人員以外,沒有住家,也沒有小商小販,非常安寧。

東游西逛中無意發現大廳裡張貼著的“新年倒計時晚宴”的廣告,雖然報名費有些貴,但被大雨困住的我就這樣無所事事究竟也不是個辦法,也就報名參加了。

當天就31日,2004年的最後一天了,晚上7點,我身穿便裝赴宴,走進布置華麗的宴會大廳,看到大多數人都穿著晚禮服,一些太太們更是精心化了裝,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這身便裝是有些寒酸。按照入場券找到自己的座位,發現和我們同桌的是兩對來自澳大利亞和英國的夫婦。來自澳大利亞的夫婦情趣盎然,帶來了很多澳洲的小禮物分送給大家,我自然也得到了一份。他們准備了喇叭,在宴會歌舞間隙時吹奏。還叫了很多紅酒慶賀新年,並慷慨的給同桌的我們也倒上了。來自英國的夫婦是新婚,本來計劃去泰國等地,因地震而臨時改道來到bintan島。而那對英國夫婦卻用西方傳統的親吻禮來歡迎我的到來,讓我這個土生土長的東方人稍感有些尷尬。還好我很快就欣然接受了,畢竟那對夫婦臉上的真誠和熱情是十分打動人的。到bintan島這麼久,我第一次暫時完全擺脫了印度洋海嘯所帶來的陰影。

相互熟悉後,彼此談著有關食物的話題,想到剛才彼此完全陌生的人只有通過吃這個話題聯系起來不僅莞爾。到了迎接新年的時刻,人群突然都安靜了下來,面對著大廳中央的倒記時鐘。鐘上的秒針一格格地跳動,終於和時針還有分針重合到一起時整個人群爆發比剛才更熱烈的喧鬧。大家相互擁抱,相互敬酒,用不同語言相互說著對新年祝福的話。幾個看上去中間最年輕的西方人,更將擁抱化成了擁吻。。。。。。

次日清晨,還沒睜開眼睛就聽到打在窗戶玻璃上雨點的聲音,雨仍然非常的大。這讓我有些沮喪。當沮喪慢慢聚集,成為憤怒時,我毅然穿上泳衣,撐起傘向海邊走去。波濤滾滾的海邊空無一人,雨夾雜著海風顯得更大,然而這卻讓我感覺很安寧,或許只因為有了人世界才缺少安寧吧。傘已經無法撐住了,我索性收起傘,而雨點這時也急切地向我撲來。雨點打在身上感覺有些麻麻的,卻能讓我更清醒的感覺自己周遭的一切。

雨一直到了下午才有些小,我趕緊坐上了一輛包車從偏僻的賓館出發去市內及碼頭轉轉,真正開始這趟旅行。

包車司機是個矮小的本地青年,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比較容易交流。我本來計劃從市內(Tanjung Pinang)的碼頭坐小舢板去附近的兩個小島,但因為時間關系,只能選擇其中一島。這個島名叫Senggarang. 據說島上有400年歷史的古廟。

司機把我帶到碼頭附近,立刻就被掮客們圍住了。因為我是外國人,所以他們要收取超出本地人5倍的包船費。正在我無奈之際,一個皮膚黝黑,滿臉皺紋,一臉飽經風霜的老漢走到我跟前。老漢說他願意做我的導游。說是報酬隨便給就行。我雖帶著戒心,但還是欣然接受了。老漢給我找了一個年輕的船老大,包了他的船,然後把我帶到了這個名叫Senggarang的小島。

小島不大,島上有幾千人的居民。這個小島因為有個歷史悠久的觀音廟而小有名氣。島上居民過半數是華裔。而且都是福建籍。走在小島上,與我相遇的所有的島民不管是印尼本地人還是華族,都會朝我看。小孩子們更是睜大眼睛盯著看。也許他們對來此地觀光的外國人感覺比較新奇的緣故吧。

那個小有名氣的觀音廟,就建在碼頭附近不遠處,白色的牆體,粉色的屋檐,綠色的屋頂被紅樹林包裹著。它和中國大陸的廟宇似乎別無異樣,廟裡有人正在燒香拜佛,廟外有新建的小池譚,池譚裡有紅色的鯉魚。能看出這個廟是剛被修建過的。但繞過廟的正面走到它的後面,就發現了它的奇特之處。原來廟的後牆部分被眾多紅樹林的根莖盤繞著,所以廟的後牆部分因為有這些古樹根莖的阻擋而沒有改建。可以看出這些紅樹林是有像當年數的古樹,廟宇後半部分的牆體也遺留著當年的古老痕跡。廟的一側有一條幽深的小路,看上去很古老,我就趁興朝裡走,不料卻別有洞天,越走越寬,最後就走到了海邊,這裡有一個更古老的小廟,非常小,只有一間普通民房的大小。聽老漢說有400年的歷史。好像是媽祖廟,是這裡最古老的廟。老漢建議我拍照留念。

我看到不遠處海堤附近有很多緊挨著的房子,它們建立在海水的上面。房子是被許多豎立著的木樁支撐著的。少數是簡陋的木質結構,多數則是鋼筋結構,並用華麗的琉璃瓦做頂。想到海嘯,我為這些房子的牢度而擔心。因為好奇,我朝著密集的房子群走去。

從打開著的窗戶看進去,可以看到每家每戶都有供奉著的佛壇,並且都插有點著的香。這裡還保持著古老中國的傳統文化,我突然覺得心裡熱乎乎的。有的人家正在靠近門口的起居室吃飯,看臉孔就知道都是華裔。我碰到一個朝我微笑的老人,在確認他能講普通話後,我問他是否喜歡印尼,他說他已經80歲了,在這裡出生,這塊土地的華裔一直都能和本地人和平相處。他說他沒去過別處,也不知道什麼好壞,就這樣過了80年。他的回答讓我感到自己的題問十分幼稚。

離開了這個島,導游老漢又帶我去一個名叫Sungai Ular的蛇河(snake river)。這是一條很淺的沼澤湖,像蛇一樣彎曲,河道被密集的水中植物包圍著,小船在這裡獨自滑行,充滿了神秘。我馬上警惕起來,我的隨身背包裡有護照和錢。我擔心強盜的同時,也擔心老漢就是幫凶。

太陽下山前又下起了大雨,幸好我們已經離開小島回到了車裡。這時,我感到肚子餓了。老漢帶我去一家本地小飯店。我和司機,老漢總共要了4只油煎鴿子,2塊烤雞,2條油煎鯰魚,還有一些其他的飯菜,再叫了咖啡等。一共才7萬盾。比我在賓館裡吃的一碗炒面都便宜。吃飽以後,我忽然覺得自己對導游老漢抱有的戒心而慚愧。

雨越下越大,我怕老漢回家不便,執意要送老漢回家。汽車在如洪水般的傾盆大雨中緩緩前進。半個多小時後,車子在一條漆黑的胡同邊停下了。老漢說到家了,邀請我去他家坐坐。我很高興,我一直都很想參觀一下本地的民居。老漢不知從哪裡找到了手電筒,為我在前面指路。穿過十幾米遠的泥濘小路,就來到了他家那十分狹窄的門口。他的太太驚慌失措地前來迎接。走進窄小的小屋,我愣住了。小屋極其窄小,幾乎沒有我立腳的地方。粗糙的混凝土牆面上吊掛著一些簡陋的生活用品和一些破舊的衣物。我勉強找到空隙坐下了,這時我發現靠牆的小桌上放著一只小魚缸,裡面養著幾條很小的淡水魚。沒多久老漢的太太就從拘束中解放出來,她熱情地要招呼我喝水,我欣然接受了。她用他們家最好的杯子給我倒了一杯白水,問我是否要放糖。她說話的時候,我發現她嘴裡只有幾只牙齒。我很想知道她的年齡,就試著問了,結果讓我十分吃驚,原來她才38歲。然後我又問她為什麼會沒有牙齒,她說牙蛀了以後就拔掉了。她一直都是憨厚的笑著回答我這些問題的。我心裡一陣心酸。我決定用我的照相機給他們拍照留念。她很興奮,說是很久很久都沒拍照了。她讓我等一等,要去換衣服。不多久她換了一件還算比較新的連衣裙來了,還花了狀。但是很明顯,這條連衣裙穿在她身上顯得很窄小,而且還少了幾只紐扣。她告訴我這是她年輕時的衣服。現在胖了,不合身了。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一直都是微笑著的,眼裡流露出喜悅。

從老漢家出來後,雨已經停了,雨季的天氣就是這樣變化多端。她和老漢一直把我送到大路邊,拉著我的手,要我以後找機會再來。他們始終憨厚的笑著,他們的笑容,是我這次旅行中最感親切的東西。



(民丹島的酒店,正值風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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