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山西五台

作者: 老飯

導讀人員介紹: 激動:男,領隊,一個富有犧牲精神和責任心的驢友。 大智:男,色友,一個體貼關心人的驢友,在攝影方面的才能非常突出。 冰雨:男,驢友,一個思維羅輯能力非常強的驢友。 老K:男,驢友,已婚,一個熱愛家庭關心孩子的爸爸級驢友。 火神:男,驢友,跟老K一樣是個好丈夫好爸爸,而且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典型的山西才子。 飯飯:女,驢友,不作評 ...

人員介紹:

激動:男,領隊,一個富有犧牲精神和責任心的驢友。

大智:男,色友,一個體貼關心人的驢友,在攝影方面的才能非常突出。

冰雨:男,驢友,一個思維羅輯能力非常強的驢友。

老K:男,驢友,已婚,一個熱愛家庭關心孩子的爸爸級驢友。

火神:男,驢友,跟老K一樣是個好丈夫好爸爸,而且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典型的山西才子。

飯飯:女,驢友,不作評價。僅我一人是廣東,其余五男全是山西男生。

登山時間:2005年1月28號晚從太原出發

原來想在20號回廣東再寫這篇游記的,但是這幾天,腦海裡不斷浮現的是山西好人的樣子,讓我久久不能成眠,昨晚又是一個不眠夜,洶湧的感動換作一行行熱淚,我怕我再不把這種激情言之筆下,我會一直的失眠下去。

2005年1月28日10:50我登上了從廣州飛往太原的班機,在這2小時40分的行程中,飛機不斷發生波動,讓我本來疲勞的心更煩,很想睡上一覺,因為昨晚要交接工作,我已經一夜無眠了。可身邊坐著兩個小朋友,老在吵架,然後不斷上洗手間,我跟靠窗的小朋友商量換座,那小家伙不肯,無奈只好忍了他們長長的行程,心裡開始擔心,今晚的登五台計劃是否能有足夠的體力完成?登五台山是我的一個夢想,也是要在2005年必須去的地方,心懷堅定的信心,未曾改變。

在去五台之前的多個月裡,對山西五台做了不少功課。很多登過五台山的山友都以一種很普通的語氣跟我說,小山一座,毫無難度。包括爸爸和奶奶,都只覺得五台僅是風大點,沒什麼困難的。僅一位北京的山友對我的體力比較了解,在我臨去之前,對我給予很多的建議,希望我最好用五天的時間慢慢登五台。

在設計路線方面,我也計劃了五天的行程。由於天氣冷,我決定去山西的戶外網尋求幫助,分別在山西的任我行和自由虎發貼找人同行。臨汾自由虎那邊只老板自由虎准備跟我同行(後來由於種種原因,我們沒機會同行),而山西任我行在26號時告訴我,他們那邊大約會有4-5人想跟我同行,消息一傳來,我非常興奮。畢竟我並不熟悉山西的山,紙上再能談兵,也猛虎不及地頭蛇,有本地人的幫助,總好過一個人獨行。

接我機的是冰雨,也是這次跟我登山的其中一個男生,之前我在網上跟他聊了兩個星期左右。他把我帶進任我行俱樂部放下行李後又送我去煤礦集團門口搭上去晉祠的車,在晉祠我一個人玩了三個小時才慢慢吞吞的搭最後一班公車回太原,到俱樂部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一入俱樂部,其余跟我一起登山的五個男生全部到齊。我急忙精選裝備,但由於時間太少,很多無用的東西仍然帶上了。1月28號21:30分我們一行六人准時登上了去往五台山的N202次火車。在火車上的這四個小時,我們六個人才慢慢的開始相互的了解。

1月29號1:30分我們到達五台山的砂河火車站,五台山的氣溫比想像中的冷得多,一下火車我立即冷得發抖,雖然去過東北,經歷過零下40度的考驗,但感覺五台山的風才是嚇人,果然不愧“清涼山”之稱。後在激動的帶領下我們入住車站招待所,我跟老K、火神、冰雨住一個房間,而激動和大智住另外一間房。4點30分我們准時整裝出發,但我在這三個小時裡,好像沒有睡過,一連串的睡眠不足,為我後來的失足下山埋下了伏筆。包車去到鴻門岩下車,哇塞!那個風呀,把我們六個人嚇了一跳,在太原的-1度,我還跟我老爸說,這算什麼冷,來到五台,這個風可是吃人的。我穿了四條褲子(排汗防寒內褲、羊毛褲、抓絨褲,衝鋒褲),五件衫(排汗防寒內衣、羊毛衫、抓絨衫、羽絨大衣、衝鋒衣),結果還是冷得不停的發抖。而當時我的登山杖包扎的時候太緊,怎麼也拿不出來。這時大智立即上來脫下手套幫助我把登山杖拿出來。我相信當時大智的手肯定冷得要緊,因為我的手到現在還未康復,特別是尾指,還發白。過了不到五分鐘,我那個探路者的水壺由於瓶塞不明原因的裂開出現接觸不良老是掉下來。害得我一手拿著手杖,一手拿著水壺,而這次我帶的抓絨手套不夠厚,又帶著有框的眼鏡,結果使得我眼睛模糊,無法看清前面的路,又讓我在五台山上的突然降溫出現了新的考驗。我這些的困難,給跟在我後頭的激動看得一清二楚,他幫我把我的水壺接過來,並且跟我換了一只手套。這是我第一次發現,這個高頭大馬的山西男人,不是孔武有力的。排在前頭的是老K和火神,在火車上火神就下決心跟我們打賭說要在兩天內把五個台拿下,而第一天他必能趕到西台,當時我心裡還對這位外表斯文,一副秀才氣的男人覺得不可思議,結果讓我大跌眼鏡還是他。他和老K一直衝殺在最前面,排在第三的是冰雨,第四是大智,而激動為了照顧我,一直緊緊的跟在我後頭。從28號開始,五台山出現了急降溫,如果我沒估錯的話,當時在東台的溫度應該在-30度左右,風力氣像台報的是西風4級,但肯定不只這個風力。

正當我專心低頭登山的時候,一陣猛風殺過來,我一個站立不穩,手杖已經離地,只差一米的距離我就立即掉下山去,這時在我後頭的激動立即衝上來,橫身成一塊牆,擋住了我向山跌下去的腳步,驚魂動魄中,我感動得已經不能言語。謝謝激動,如果沒有他,我可能已經去見馬克思了。這是我第二次深切體會到,激動的醒目、富於犧牲、負責任的精神。然後激動教我要將身體倒轉來登山,事實證明他的這個方法非常正確,而他也擔心我再次發生意外,一直拉著我的手登山,直到上到東台頂才放手。

我們六人一直冒著大風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向東台頂,這時我的心裡就後悔死千裡迢迢來登這座險山了。出生在南方的我,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氣候,大口的喘著氣,但呼出的熱氣經冷空氣一吹把我的眼鏡搞得一片糊塗,無奈之下只好把框鏡脫下,一手挎著激動前行,這時激動已經是我的眼睛了,我只是低頭登山完全沒看前方。我的帽子前沿、圍巾、衝鋒衣和羽褲衣外露在臉部包圍的地方,全部結成冰。激動看到我的膽怯,一直在對我說:“飯飯,快到了”,“飯飯,我們已經走了大半路程”,讓我一度迷茫的心得到不少的安慰,也感到前路不再是太遙遠了。

不知過了多久,在迷迷糊糊的黑夜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座建築物隱隱約約的出現在不遠的前方,當時我的心立馬興奮起來。看到目標的感覺真好,起碼人不再迷茫。我和激動相視一笑,加快了登山的步伐。具體登上東台頂的時間我現在也記不起來了,應該在六點左右吧,我和大智、激動上到台頂的時候,大門還鎖著,我們只能從小門進入,呵呵,由於我穿太多的褲子行動非常不便,怎麼爬也爬不上小門坎,這時大智又第一個發現了我的困難,轉過身來幫助我輕松的過了門,又一次讓我發現這個才華出眾男生的心細如塵。

當我進入五台和尚給我們休息的房間時,他們已經全到齊了。大家都在說這風真可怕。我發現火神一點也沒有疲勞的現像,而其余的人好像都有點體力減退的狀態了。脫下圍巾,靠近口的地方竟然全結冰了,這時在寺中的和尚正為我們准備早飯。在一個出家8個月的小和尚的帶領下,我們登上了東台頂的閣樓觀看日出,但這時太陽還沒有出來,我們幾個人只好在小和尚的帶領下東看西看的瞎逛了一會。1月29號7點鐘左右,太陽在雲霧中冉冉升起,之前我跟很多色驢一起觀看過日出,但從未見過像五台山這麼漂亮的日出,東台的日出,地平線是一片水藍色的,紅藍交替形成鮮明的搭配色調,再加上雪漫五台,在這種寧靜致遠、純潔無瑕的景色下,人的心靈就像掏在水中清洗了一次一樣,顯得那麼的無欲無求。大山永遠是我們人類無法征服的,即使我們跟它親密的接觸,它也只是靜靜的凝望著我們,不為我們而悲,不為我們而喜,無為而大為。

吃了一頓東台頂的早飯,說實在話,當時激動跟我們說,這次我們的早飯比十幾天前壁虎他們吃的那一頓要豐富,但我仍覺得難以下咽,只是為了恢復體力,我硬是吃了兩個饅頭和一大碗小米粥(偶到現在還吃不慣山西的硬面呢),這時在旁邊的房間裡傳來和尚的念經聲,激動說和尚在吃飯前要念一段經文,就像基督教徒感恩一樣,只可惜我從小到大看不懂經文,也不懂佛語,所以不能將意思告訴大家。

准7點半我們謝過東台幾位大師,立即下山。老K和火神這兩位好丈夫好爸爸,一馬當先,我出到寺門口的時候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我的視野中了,山西的男人真愛家,他們前進的動力全來自戀家的心。冰雨緊跟在他們的後頭,我和大智、激動又坐尾班車。不過這段路老K和火神比我們走多了點冤枉路,激動帶著我和大智橫切下山。這時激動就開始笑我,登山怎麼這麼小心翼翼,一點不像我的豪邁個性。其實他不知道我是個很怕死的人,大膽的想,卻小心的實施。我們快要追上老K和火神時,他們已經發現了他們走大路的錯誤,立即也像我們這樣抄小路橫切下山。他們五人都在鴻門岩“清涼勝地”的牌樓下等我,我一蹭一跳開心的衝向他們,誰知一個不小心,我在接近牌樓下的地方被一塊堅硬的冰給拌倒在地,當時痛得我直不起身來,這時老K從後面扶我起來,把我放在牌樓的柱子下,我連忙不停的謝過老K,而老K只是靦腆一笑。

在寒冷的天氣中,我們六個人在牌樓下照了幾張相就向北台進軍了。隊伍還是像先前那樣,不過這次去北台的路上,我們各人的體力已經分出個高下,老K和火神由於特殊的愛家精神動力,一直迢迢領先。而冰雨這個從未參加過拉練的菜驢卻表現了超強的韌力,一直緊跟在兩位大哥後面窮追不舍。而大智跟激動的體力是差不多的,最差的還是我,呵呵,我可是從頭到尾做鴨仔尾。這可害苦了領隊的激動,為了照顧我這個不爭氣的家伙,他只好跟著我慢慢的走。如果說去東台的路艱險,而去北台的路可以說全考個人的毅力了,北台的風比不上東台,而北台雪厚,約高五十公分,路上冰硬,最讓人感覺可怕的是從東台去北台的路漫漫非常打擊人的心態。我一邊走,一邊就覺得體力透支得厲害,再加上我本身性格中有很強的惰性,從不跟別人比快慢,累了就休息,走不動了就停下來,我這一自私的行動,也把我們一支隊伍的整體水平拉慢,所以害激動不斷的鞭策我向前進。

終於激動拋下我一個人向前行了,我抬頭已經看不見他們的背影了,我立即加快步伐追。嘿嘿,不一會見到大治往回折,然後一把幫我背起包,對我說:“走,前面有寺院可以休息呢。”這個消息無疑像興奮劑一樣刺激著我的神經,可以吃東西了啦。一入寺院,就看見裡屋坐著兩個正在吃飯的僧人,他們熱情的招呼我們,我毫不客氣的往火炕上一跳,這才有時間觀察周圍的人。只見冰雨已經煮好鮮奶給大治喝了,原來大治因不適應高山氣候已經體力明顯不支了,我為他頂著身體不適還幫我背包的行為感到敬佩,也為自己的懶惰感到羞愧。這時候冰雨又開始將他的帽子圍巾放在火爐裡烘干,我也趕緊加入這個行列。兩位大師問我們吃不吃飯,他們三個男人有點不好意思,我臉皮厚啦,當然要吃!這餐比東台那餐好吃多了,原因是下多點鹽了,我三下兩拔就把整碗面條吃光,冰雨看我吃得那麼開心,立即也要了碗。激動和大治後來分別也要了碗。吃完飯當然要排毒啦。大師說在寺院的後面,我只看見三塊橫放在中央的大石塊,哪有什麼“廁所”?正想轉身走回去時邊走邊想起激動說過“雙腳要站穩”,剛才看見的那三塊石塊,該不會就是“WC”了吧?於是又跑回去瞧個明白。差點暈死過去,那也叫“WC”!唉,三下兩下立即解決,可還是讓風進入褲管,凍壞俺的PP!555555……回到屋裡,正聽他們商量著誰要跟俺換包的問題,其實我的體力還可以支持的,不太同意,但激動非換不可,又只好順了他意。於是我跟激動換了包,大家穿戴整齊又向北台進發。

山路全是上坡路,體力消耗得太大,我們一行四人,又是我走在最後,我的惰性發揮得淋漓盡致,總是走走停停。而大治的高山反應也越來越明顯,不得不整隊停下來休整。激動,這個一次又一次讓人刮目相看的山西男子漢,再一次發揮了作為一個領隊的犧牲精神。他決定將大治的包也背上,要知道,他已經背了我的55L的大包了,而大治的是50L,兩個包加起來是105L呀!可是他毫不猶豫也不容我們反駁地堅持一前一後的背上這兩個大包。精神!這就是團隊精神!而這個領隊真是當之無愧的傑出領袖。

帶著對這個團隊無比的愛,我們一路堅持的走下去。激動和冰雨決定走橫切山路,我看著橫切山路全是上坡路,考慮到體力消耗太大,於我不利,就跟大治一起走大路。走大路有好處,就是轉彎多,可以上坡下坡的左右交替休息。在中午1:30的時候,我們四個人終於在“華北屋脊”的牌坊下彙合了。我跟激動把包扔在一邊,躺在山上,看著眼前藍藍的天空,飄動的白雲,一望無際的山脈,無不感嘆大自然的神奇力量。山是最值得我敬畏的,面對大山所有的城市的冷漠蕩然無存也無用武之地,面對大山所有的悲歡離合顯得蒼白無力。我就在這樣的景色下,這樣的心情的游離當中,有著不想再起來的慵懶。旁邊的冰雨興奮非常,拿出相機左拍右拍。冰雨這個男生真是可愛極了,可能因為初次登山,對什麼事物都好奇,而且體力又好,表現得異常興奮。激動為了照顧我們,很多美景都顧不上,而我由於體力不足,有點興致姍闌。碰到如此美景,大治這個超級色驢又怎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呢?於是他充當導演,我們其余三人做了一次“大明星”,聽任大治的指揮左擺右擺以求達到完美的效果。就這樣,我們在這個“華北屋脊”下快樂的玩了近兩個小時。

擺完POSE,當然要向前走!激動擔心我們走不動,於是想辦法欺騙我們:“你們看,北台頂就在前面,我們很快就走到了。”我近視眼又沒戴隱形眼鏡根本看不見什麼頂,但他的話仍讓我安心許多。但那麼近的距離,卻全是上坡路,一路上的體力消耗把我原本的意志一點點的摧毀,在心裡一直罵自己,不好好在家呆著,辭職來這登五台不是活找罪受嗎?

我這時又想排毒了,這使得我不得不艱難的向前衝去,唉,懶人就是**多,希望大家體諒。路程顯得過份艱難,但只要堅持,終是可以看見目標的。我這個沒戴眼鏡的近視眼也能看到北台頂了,走在最前面的冰雨興奮異常,立即吹響他的號子。郁悶!不管冰雨多麼響亮的吹著號子,但是山上未見一人下來接應我們。我滿以為老K和火神肯定在北台那裡等著我們的到來彙合呢。唉,帥哥等不著,光頭阿哥總見到一個吧?嘿嘿,不一會,一個身穿紫色和尚服的大師敏捷的向山下跑來。我當時開心極了,但是腳步卻像烏龜賽跑一樣不爭氣。老和尚跑過來,一手接過激動前面的大包背上,激動後來跟我們說當時他的感覺就像放下心頭大石一樣,爽呆了!他們都走上山頂了,只剩我一個人孤伶伶的登著台階,冰雨真是好,剛上到山就把背包放在路邊下來幫我背包又扶著我走到山頂。只見激動和大治已經把背包放在寺院外,激動已經在給佛上香呢。輪到我上香時,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老是記不清老和尚教我的行禮方法,他教了一次又一次,我老是做錯,老和尚非常生氣,氣得用木棒狠狠的在我背上拍了兩下,當時我心裡直嘰咕:你這老和尚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呀,我笨也用不著這樣對我吧?現在想起來,可能佛祖也為我的不尊重而生氣,兩小時後就給我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較量課,教我一生難忘啊。

拜完佛當然又要排毒啦。哼哼!這個北台真是欺負女生,男生的WC有門的,可是女生的WC卻沒門,且大雪一米多高,我好不容易的把雪弄下來,才能往上一蹲,哇,我的媽呀!北風呼呼的吹,我痛苦的辦著大事,手早前已經脫下手套,雙腳發麻,手發抖,PP還要受涼的蹲著。由於山西是面食大省,蔬菜補充得不多,害我便秘,幾經艱苦才總算完成“工程”。激動見我久久沒回去,已經跑出來叫我了,我趕忙走出來。大治和冰雨已經吃過面了。吃當然我是不甘人後滴,又是一頓狼吞虎咽,我美美的吃上兩碗面,舒服啊!而大治由於高山反應已經半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了。冰雨和激動得了感冒,其實他們登五台前已經感冒了,我給激動盛了碗面督促著他吃完。老和尚說我們四個人的吃量總和也比不上老K和火神,嘿嘿。因為我們中途吃了頓嘛。原來老K他們兩個已經在一個半小時前離去,相信差不多到中台了。我雙腳發麻,吃完面後也倒在大治的旁邊,我們兩個蓋一張被子,迷迷糊糊的睡了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激動叫醒我們。只見他和冰雨已經在將背包裡的無用東西卸了下來。我也只好加入隊伍。這幾個老和尚還是好的,很熱情的要我們留下來過夜,我當時就想留下來了。可激動詢問幾個和尚,中台、西台離北台有多遠,那班和尚呀,平時體力好,又沒有背負,當然說得輕松啦。一個多小時就到啦,你們天黑之前就能趕到西台,西台住宿條件最好。於是激動和冰雨立即興致勃勃的詢問詳細的路線和捷徑,我沒心聽這事,心想,我跟著他們還怕走失?唉,懶人總得承受教訓。飯飯呀,你就是活該受罪。這次我們第一次有了意見,大治身體不行,我懶得動,我們倆個都不想再走了。冰雨雖然感冒,但意志堅定,毫不猶豫的響應激動的號召,決心衝完西台。於是,激動做我的工作,我的腦海裡想起了這一路上激動對我的照顧和幫助,感覺很過意不去。於是只好硬著頭皮點頭答應去西台。大治見我也心動了,再加上激動把他的背包背上,還說了很多鼓勵他的話,他也只好跟著往前走。事實證明,我的硬撐是非常絕對性的錯誤。如果當時,我能像平時的任性,或許不會讓自己受一場磨難,但是如果沒有這場磨難,相信成長的路途失色不少。

從北台到中台,開始的全是下坡路,這個好走,大治背個小包,一路殺在前面,冰雨緊跟在後。激動在我前面,我是當然的包尾女。下坡路走完就是平坡路,我的速度明顯的下降,激動看到我走得這樣慢,擔心影響我們整支隊伍的速度,於是當下非要解下我的包背上不可。我一直不肯,在他的堅持下也只好放棄背包。我已經加快速度了,可是激動還在後面大聲說:飯飯,你的速度還不行,你得跟上大治他們。我感覺非常過意不去,腳雖然像離開了身體似的難受,但為了這支隊伍,我只好向前走,越過冰雨。可是隨著天越來越黑,我沒有聽老和尚的傳授的“捷徑”,卻只看腳下的大路,抬頭見到一座寺院,以為到了中台了,開心得立即衝上去,只見狗吠,不見人影。於是入內,見裡面燈火通明,卻大門緊閉。再看看周圍,我的同伴呢?當時我的心就慌了。走出來,四周已經漆黑一片,沒有戴眼鏡只有頭燈,根本不知道前方是什麼。向前走,發現這個寺前方是死路。往回走,道路根本分辨不出南北。這時我又想起了激動曾經跟我說過“從中台到西台有一條捷徑可以滑雪走過的”,這一錯誤記憶,結果害我足足在山上受困長達14小時。

差之一步,謬以千裡

在我面前只有兩條路可走,橫切下山,轉過頭回去大路。但大路分支不少,我當時已經被慌亂的心搞得分辨不出東西南北了。於是我選擇橫切下山,第一步走錯,結果整盤棋都峰回路轉的出現了新的局面。後來我才知道,我當時看見的寺院不是中台,而是洗澡台,盡管之前做了不少關於五台山的功課,可是由於當時心慌意亂,早已經把這些功課拋之腦後了。澡台下面是深深的積雪,開始的時候,雪已經漫過我的膝蓋了,走多幾步,我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勁,剛要重新走上山上,一不小心,踩入了堅硬的冰地了,隨後我整個身體往下躺了下來,下滑的速度不斷增加,身體根本不受控制,而登山杖這裡根本發揮不了作用,我嚇白了臉,第一次感受了生存的威脅!澡台下,只在山頂上是厚雪,在山腰處已經全是冰塊了,遇上冰地,人根本不受控制,唯一的選擇就是滑冰,可是山上的冰橫七豎八,要左右控制非常吃力,不一會我遇到了一塊突出來的長冰塊,立即轉移身體的方向,可是避得過冰塊,避得過大樹嗎?我的頭碰上大樹,當時只聽見 “碰” 的一聲,我就休克過去了。

一陣狂風吹過來,把暈迷的我吹醒,第一個反應是感覺渾身冰冷,直發抖,而尾龍骨也像流著血痛得我直咬牙。但我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抬頭望望周圍的山,發現有兩盞燈在黑夜裡一眨一眨的閃亮著,毫無疑問,他們的主人必是激動他們了。我大聲的叫喊著,可是對面絲毫沒有反應。我感覺到救援已經沒有可能了,第一個意念是,想盡辦法一定要歸隊!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雪,這時我發現,我已經下滑到山腳了,再走一段路,我就可以到達下面的冰湖裡了,又是兩條路:下山再抄小路上山,上山再走大路。毫無疑問,第二條路是不可取的,沒有冰爪,想爬冰山根本不可能。於是立即四處找尋登山杖下山。又是冰!我喜歡白色的東西,對雪和冰有著無限的愛,但經歷了這次登五台後,每一次看見冰和雪,我所有的愛都已經變成了害怕,原來最美的東西往往也是最有殺傷力的。再防滑的登山鞋,在冰湖裡也是無用武之地的,我用登山杖在湖面狠狠的敲了幾下,湖面沒有反應,但我仍害怕,我的體重會在湖中心處把冰塊壓碎,於是我用了一個笨方法,躺著滑過湖面,這一招屢試屢爽,用四肢作楫,輕輕松松我就滑到對面的山下了。

第一個信念:盡快歸隊

環視四周,一共六座山,我的記憶沒錯的話,當時閃亮的燈就在對面的山坡上。強烈的歸隊欲望讓我有了衝殺的勇氣,因為我知道,激動他們發現我掉隊肯定比我更急,短短的十多小時相處,我已經知道他們的責任心是多麼的強,如果我不盡快歸隊的話,他們會急瘋的。第一座山,山上的雪很厚,好在只是雪,沒有冰,我艱難的攀爬著,可是我越來越覺得冷,原來我在暈倒時,已經被冰塊割爛了我的衝鋒褲,現在那幾個破了的口子瘋狂的裝雪,雪在我溫暖的體溫裡慢慢融化,所以我才會感覺寒冷。我知道如果我不盡快上山找到他們,我下一步必死無疑了。死亡,第一次感覺生命失去的畏懼!咬緊牙關,可是大雪仍不放過我,就在我快要爬上山頂的時候,一個站立不穩,登山杖受力不支,我整個身子向下滑,登山杖第三節已經斷了,我沒有找到重心,而且這個山是沒有樹的!只好任憑大雪把我的身體一直滑回湖面,又是“碰”的一聲,我像降落傘似的回到湖面。幸好,我除了裝滿雪外,沒有任何再受傷的現像。

第一座山攀登的失敗,並沒有讓我的精神打擊多少,天涯何處無芳草,此山不留人,自有留人山嘛。我把雪套和鞋脫下來,把身上的雪一點點的拍打下來,再重新穿戴好。四周的找登山杖,把杖的第三節狠狠的縮回去,整支杖的高度不足一米了但我仍需要它!望望這隔壁的山,白皚皚的一片,山上滿是樹,之所以選擇這座山是由於第一座山沒有樹,如果下滑根本救不了,有樹就可以攀樹嘛。可是,我並不知道,這座多樹山遠比雪山更難登。又是平躺著滑過湖面,來到這座山上,心想,山與山是相通的,我可以先上這座山然後再走過去跟他們彙合。當時,心裡一直跟自己打氣:飯飯,要爭氣呀,最艱難的時候也是最考驗人的時候,堅持下去必定勝利。

深呼吸,開始了漫漫的登山之路,第二座山積雪沒有第一座的厚,可是這座山就像直尺一樣豎在那裡,沒有一點的坡度,爬山就像走鋼線,每走一步都異常吃力。而且最慘的是,要雙手攀登,我用登山杖測雪深,然後一手拿杖,一手扶著樹枝攀登。該死的大樹!我不知道這五台山上的樹叫什麼名字,但他們的堅硬真是讓人心生敬畏,滿山遍野都是樹,人要向前走,只得從樹底下鑽過去,但有些可以鑽,有些根本無縫可鑽呀。唯一的方式就是把樹枝折斷,堅硬的樹枝把我的衝鋒褲和衝鋒衣磨了一個又一個小小的疤痕,登山鞋也免不了這種命運。登山、折樹枝這樣大力度的運動把我折磨得滿頭大汗,排汗內衣已經全濕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塊突出的大石頭坐下來休息一會。我抬頭望著五台山上的明月,明月高掛,陰陽兩月,圓潤無比。激動他們是否也在望著這兩輪明月,焦急的祈求我的出現呢?五台山上的星星比任何一個地方的星星都要大,而且少得可憐,別的地方是星羅棋布,五台卻戮戮無幾。我嘆了一口氣,回望走過的山、雪、湖,大風一吹已經了無痕跡了,不無感嘆的想起了“沙家濱”裡的對白“人一走,茶就涼”。生命不也這麼一回事嗎,失去了就永遠沒有了希望。之前我的網友晨子跟我說她是連死也不怕的女人,我當時就笑她,死有什麼可怕的,眼一閉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病才可怕,連累家人,連累社會,把自己的意志也磨滅。現在我才深深發現,當面對生命即將離別的時候,病痛根本不可怕了,病可以治,生命還是可以延續下去,不是有句話叫“好死不如賴活”嗎?即使苟且偷生、生不如死的活著,總好過死亡。

責任,讓我充滿了力量

風再一次吹來,把胡思亂想的我驚醒了。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而夜更加黑暗。我不得不站起身來繼續我的攀登之路。每走一步,意志就減弱一分,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我知道我跟激動他們再彙合的可能已經近乎零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放棄自己的生命。這時我想起了爸爸曾經跟我說過的話:在野外生存,如果溫度過低,唯一能拯救生命的方法就是不斷的運動保持體溫,直至天亮方可找到人群。爸爸的話無疑讓我絕望的心境燃點了一絲希望,想起了爸爸我就想起了媽媽。五台是文殊的道場,佛祖那麼慈悲,怎麼就忍心讓這裡成了我的葬身之地啊?但我一邊走,一邊想起我曾經讓很多愛著我的人傷透了心。四海為家的我一年也不回家看看慈愛的爸爸媽媽兩次,就連他們提出跟我一起春節去法國旅游的想法都遭到我的拒絕。我的不孝,對他們所造成的傷痛,我又曾經在乎過多少呢?想起了從小就和我相依為命的小弟弟,任性調皮的我從小就喜歡跟他睡在一起,天冷時還不忘把冰凍的雙腳往他肚子裡放,可是包容我的弟弟卻從來沒有對我抱怨過,只是默默的為我天天買早餐,擔心賴床的我因遲到而餓壞了肚子。我又為這個可愛的弟弟做過什麼呢?而我曾經愛過和愛過我的男人,哪一個不被我的任性古怪、嘻皮笑臉氣得七孔冒煙?我又對他們所造成的傷害承擔過什麼呢?而我的朋友總是默默的為我付出著,大家都包容著我的古靈精怪,我又為這班義氣的朋友做過什麼呢?

這時我才明白,我的生命中不能沒有我的父母、兄弟、姐妹、情人、朋友……如果我死了,他們的痛苦將是放大的。我不要我的父母白頭人送黑頭人,我不要我再也吃不上我弟弟為我准備的早餐,我不要沒有了情人的愛護,我不要沒有朋友的關愛!第一次感覺我的生命裡有著如此沉重的責任,我要為我愛的人好好的生存下去。我跟文殊菩薩說:菩薩,請你保佑我能活著走出五台,我願用我一切交換。只要你保留我的生命,我日後必尊佛,對父母我再也不會如此懶散,常回家看看。對兄弟姐妹再也不會如此的放肆,我會盡我所能付出對他們的關愛。對情人我再也不敢任性了,決心好好的珍惜來之不易的感情。對朋友也不能像過去那樣的嘻嘻哈哈。

責任,讓我疲憊的身心突然充滿了無限的力量,原來愛的力量如斯偉大。不管前路多麼迷茫,不管等待我的是更加艱辛的旅程,我決心一一衝破難關,非活著走出去不可!皇天不負有心人,皇天更加不可辜負有愛之人,終於在重重艱險中,我一腳踩進了第二座山的山頂。快樂只是短暫的,因為我滿以為這就是激動他們閃燈的地方,原來,這只是一座亂石山!所有蒼涼的詞語都不足以表達當時我的心境,唯有對著明月感嘆世事無常。星星好像感染我的悲傷,躲藏著身影,不著邊際了。

把掌聲留給自己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孟子也曾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我也只好用“要降大任”的人來安慰自己。中國人喜歡居功時把掌聲留給別人,但身處逆境中的我,決定狂妄的把掌聲留給自己。中庸之道已經不能保命了,我不鼓勵自己誰又來鼓勵我前進呢?又到了選擇的時候了,下山還是從亂石中爬過對面的山呢?選擇後者命子不保的機會太大了,雖然可以輕易的過對面的山,但付出的心髒保險真不是開玩笑的。保險的做法還是原路下山吧。上山難,下山更難,但有了原先的經驗,也不再害怕了。

如此這般的,我在凌晨四點半,把周圍這四座山都登完了,在第四座山的山頂上,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根本無路可走,我已經知道我的近視眼害我目測錯誤。這時疲勞、飢餓、口渴占據了我所有的靈魂。我坐在山頂的石塊上,手抓白雪吃了起來,雪根本無味!可怕的是我不但把雪吃進來,連風也吃了進肚。隨後我就感到很多不適了。我已經第三天沒有睡覺了,膝蓋痛得沒有了知覺。再一次感覺生命的脆弱,我真害怕我會死在這荒山野嶺中。

驚見文殊現佛身,似唐僧西游又一險

躺在山上,沒有流淚,也不能流淚了。眼見著生命一點一點的流失,睜開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月亮,但願這不是最後一次看月亮。突然,天邊一道亮光吸引了我所有注意力,像流星劃過天際,第一道光是綠色的,不一會成了一個圓環,然後一道金光閃現,金光形成五個菩薩的形狀在綠光包圍圈裡面不斷的轉動,我剛要從懷裡掏出相機攝影的時候,這道金光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第一個反應是:五台山上有人放煙花!那麼就有人啦。我轉了四座山不要說人,連座廟都不見,我感覺我這一想法非常不合實際。但我想起了我奶奶連登十年五台,她曾經說過,她有些朋友見過文殊的佛光,只有有佛緣的人才能見到,她一次也沒見過。難道我這個只登了兩個台的人可以見到文殊的佛光?太不可思議了,但這點佛光無疑燃點了我的希望之光,我知道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要走出去。於是又再一次下山,這也是最後一次下山了。這個山是所有山中最難下的,原因之一我太累了,原因之二,下面全是碎石。很多時候,我根本不能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只好用跳,但石頭怎會長眼睛呢?我的衝鋒褲連開幾個口子,這個山也有他的好處便是無雪,但很多塵。艱難的走了下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再抬頭望望前面,不看則己,我的姑奶奶呀!只見山上的冰雕形成鬼門關的圖形,凌晨六點左右罷了,天還是漆黑一片,嚇得我半死,也顧不上疲勞,一路瘋狂的向前衝。不知跑了多久,面前出現一間像寺院的小屋,屋裡有光,我滿以為這裡肯定有人了,可當我把門敲壞了也不見有人出來開門,再仔細一看,發現這間屋只是供佛像,毫無人煙。隨即累得一把蹲在門口,大風還是不肯放過我這個可憐的人,像瘋子一樣拼命吹。我只好又再站起身來走路。我像行屍走肉,因為沒有一點兒體力了,在山下轉了一圈,發現毫無人煙出沒。我徹底的失望。這時我再仔細觀察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出路,這幾座山被一條冰湖環繞著,我在想,如果我越過冰湖,我是否有生還的機會呢?不管怎麼樣,蔡瀾先生的名言:做就五十五十,不做就等於零。橫豎都要衝出去的,與其等別人來救自己,不如自己救自己出去。有了這個意念,我立即付之行動。再一次躺著劃過湖面,好在我醒目,因為這條湖不像山裡溫度那麼低,我一邊劃湖面就一邊響,在我劃過對岸的時候,湖面已經裂開了幾條大裂縫了。

狗兒為我帶路,終見好心人家

沿著大路走下去,兩邊還是山,這時已經是早上的七點半了,太陽已經從東邊升起來,但仍是冷。“吠吠吠……”這深山野嶺中傳來的狗吠聲,我所有的注意力集中起來,仔細聆聽吠聲的出處。確定目標,我立即向前行,在不遠處,我終於看見了煙囪冒著白煙,我知道,我得救了!

這是一個小村落,裡面住了十來戶人家。我連敲兩戶人家的門都沒有人理我,當我走到第三戶人家時,一位善良的婦人剛從廁所出來,我立即上前說明我是從五台山摔下來與同伴分開的情況,婦人好奇的看著我,趕忙把我領進裡屋,我環顧四周,這個家裡充塞著綠色的植物,可見主人是個有愛心的人。土炕上睡著一位老奶奶,後來我才知道,因為老爺爺的離去,老奶奶臥床不起了。還有一位小女孩在做作業。婦人為我脫下衣服,我身上的雪掉了一地,直到我身上只剩那套排汗防寒內衣,婦人領我上了土炕為我蓋好被子,我心裡惦記著激動他們,又怎麼睡得著?我歪頭看到電話,但是手機沒電啟動不了。婦人像看透我的心事似的,對我說:“你先躺一會,我給你泡面條,等一會我想辦法給你找人去台懷鎮。”不一會婦人端來熱辣辣的即食面,我立即吃了個底朝天,連泡面水也不放過。後來我又連喝了兩大杯開水,有生以來,養尊處優的我從未知道什麼叫“雪中送炭”,今天終於領略了人間的溫暖,那麼的暖人心腸。婦人為我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烘干,看見我的衝鋒褲爛了好幾個口子,她一針一針的為我將裂開的地方縫好。而我褲裡面有整整五千塊現金,她看見了卻沒動一絲貪念。烘完衣服,婦人又幫我一件一件的穿回身上,吃過面條身體終於有了力量。婦人出去一會把一個男人領了回來,原來她出去幫我把摩托車司機找來,摩托車司機知道我的事後,連忙拿出手機來讓我插上卡,可是一直無法接通激動他們的手機。想必激動他們還在山上找尋我的下落。我焦急的心情,他們一一體會,並且幫我想著辦法。他們一致認為我的同伴肯定會下撤到台懷鎮的,當下我決定去台懷鎮找他們。臨走的時候,我拿出一百元給婦人,可是她死活不肯收,一直對我說“可憐的孩子,菩薩保佑你走出來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最後在我一再的堅持下,只收了我十塊錢,我把我身上的電池手電筒等物件全送給那個小女孩子。司機先開車到台懷鎮的衛生站給我看病,我在那裡把PP的傷口上藥,醫生說我感冒發燒,給我打了兩針。然後他帶我去各個寺院幫找激動他們,可是毫無結果,於是我們又向前走,一直走到佛母洞,在佛母洞的台階下向上望,我像看見幾個背著背包的人影在晃動,我以為肯定是激動他們了。我太累了,佛母洞那一百多級台階,我爬了一個多小時才爬上去的。可是上去後,詢問大師,三位僧人都說沒有人來過。唉,原來一切僅是幻覺。大師看著我的樣子,詢問了我一些情況,對我的遭遇表達了深切的同情,又為我熱包子,又為我倒水。吃喝完後,他們頂我去佛祖面前上香,從那時開始,我對佛祖打心底裡敬畏起來了。認認真真的上香,祈求能早日與激動他們集合。大師叫我不妨去轉轉佛母,於是我跟著他走進了佛母洞,這個洞好小,我真擔心我的體型是否能進去,大師叫我把身上的大衣全脫下就能進入,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在大師的幫助下,我終於進了佛母洞,只是向佛母拜了三下,我就趕緊出來了。大師見我的體力不行,決定挽扶著我下台階,對於這班和尚的幫助,我真是感激得無言以對,在跟大師道別的時候,我悄悄塞了一張紙幣給他的口袋裡。

五爺廟裡許願靈,意外碰見居士贈畫

與此同時,司機見我久久未有消息,也趕過來佛母洞,我剛好想要下山找電話。看見我一個人,他知道我找不到我的同伴了。於是我們又開始拔激動他們的手機,可是仍是一無所獲。司機是個信佛之人,他向我建議不如去求求五爺,五爺廟許願是整個五台山最靈的。唉,那時候我還有什麼好辦法呢?於是跟著他去五爺廟,他帶我去買香,一束香要398元,我一改我過去“鐵公雞”的作風,一把拿出四百。剛好五爺廟的居士也在,司機上前去用土話跟他說明我的情況,這個居士立即二話不說幫我拔電話,可是電話一直不通。於是居士要我先上香,在我向天的四方拜過後,我默默祈求能趕快跟我的同伴彙合。當他們領著我向五爺廟裡的主殿跪拜時,我又一次誠心許願。好像佛祖感染了我的誠心,居士跑了進來,“電話拔通了”。啊!聽到激動沙啞的聲音,我開心得直流淚。我終於可以歸隊了,激動他們於一個小時左右會來到文殊廟接我。我把我其他的兩個心願許完後,居士領我進他的居住的鬥室裡給我倒茶,我坐在他的鬥室靜靜的喝著清香的茶水,居士仔細端詳我的相,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佛經,可憐我這豬腦,居士簡直對牛彈琴。不過人家倒不覺得我是“牛”,還把他房裡掛著的文殊菩薩的畫像送給我,一個勁的說我有佛緣,他為我解釋了我在山上見到的煙花便是佛光的事是真實的,因為他同樣見過。我卻為要做一輩子尼姑而擔心著,那可不行呀,俺再有佛緣,也舍不得塵世間的親人呀,更何況我還有那麼多夢想要實現呢。

我用我的電話卡插入居士的手機想給爸爸打個電話報平安,這時爸爸的電話打了進來,爸爸的聲音明顯異於平常,原來他昨晚一夜沒睡,晚上洗碗摔了兩個碗,媽媽更是眼皮跳了一整天。我跟爸爸是心靈相通的,他知道我肯定出事了。一直給我打電話,卻一直沒有音訊,剛要取消航班的時候,突然能和我聯系了。我輕描細淡的把我的經過說出,叫他們放心去旅游。在我的一再堅持下,爸爸知道我的性格,只要我安全,他們也就安心的上飛機了。血濃於水,一脈相承,原來在親人感覺危難的時候,大家的心靈是穿越時空的。

告別了五爺廟的居士,司機把我載到文殊廟去上香。文殊廟上香一樣的貴,跟五爺廟同價,我當然沒有計較過價錢。誠心誠意的給文殊菩薩上香,只是從那時開始,我不再許願了,只為是敬佛而跪拜。

喜見同伴,無限感動

在文殊廟裡終於與激動他們相見了,大治下車給我讓座,激動在前,我和冰雨、大治擠在後面。大治給我倒茶壓驚。激動由於過度的疲勞和感冒,聲音已經沙啞。但他們三人還不忘安慰我。我閉著眼睛,我已經四年沒有流淚了,生活的各種苦難不能嚇倒我,但這三位山西男子漢卻用他們的精神感動著我,我的淚水悄悄的落下。

在車上,冰雨告訴我,他們昨晚找了我一夜,今天一早又下山找我。他們都打了最壞的心理准備了。而中台西台的大師也擔心我的安危一夜不能成眠。特別是中台的寂泯大師,在我離開太原去平遙還下山打電話詢問我的情況,素未相見,卻已經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回到太原任我行俱樂部,壁虎他們立即出來迎接我們,小小的鋪面,被圍得水泄不通。大家都興幸我們能平安歸來。原來他們一直用信息互動,大家都為我的安危擔心著。我真是為能交到這班還不知道姓名的朋友而感到非常的榮幸!而老K一再的道歉,說沒有好好照顧我。其實真正該道歉和檢討的是我。是我太沒有團隊精神,老拖別人後腿,還害這麼多人為我擔心。

本能,在愛和責任中爆發

驢友們都詢問我為什麼能在三天沒睡的情況下,連續登山三十多小時。其實這一切都是人的本能,每個人面對死亡,在流過淚後,唯一的選擇是自救。我興幸在這個過程中我沒有流淚也沒有悲觀更沒有害怕,反正在意外中發現我原來擁有很多珍貴的東西,還有很多的夢想和責任未完成。所以我對生命是珍惜的,當人對生命敬畏的時候,我們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和激情是難以估計的。愛和責任才是人能飛越艱難的唯一動力。

山西網友網兜問我是否後悔此次登五台,事實上,在過程中我後悔得要死。但經歷了這次苦難的旅程後,我一點也沒有後悔,成長的經歷不在於你的道途是曲還是直,最重要的是你在路上的真實體會,這才是真正的財富。相比之下,我比那些順順當當走完全程的人走了很多冤枉路,但我所能體會的東西卻是別人無法體會的。

感謝山西任我行俱樂部所有的驢友,特別是跟我一起登五台的五位男生,遺憾的是因我的原因,令我們這支隊伍沒有登完五個台。山西,將是一個我永遠摯愛的地方。五台山,也將是我一生最難忘的地方。五台山,明年夏天我將會卷土重來,下一次,我將不讓自己再有遺憾了。

(全文完)


精選遊記: 五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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