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觸動我心靈的幾個瞬間

作者: 可頌坊

導讀序~ 我那割舍不斷的新疆情結2005年初,冬日裡某個周末的午後,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享受著清靜,電腦的屏幕看累了,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應該吸一口外面的空氣,於是我拉開了窗簾。 一縷橙色的陽光射進了我的房間,將我的視線所及之處染成了燦爛的金黃色,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種潛意識的感覺讓我的眼眶霎那間充滿了淚水。 我知道我又在想念北疆了。 我看到的這縷� ...

序~ 我那割舍不斷的新疆情結2005年初,冬日裡某個周末的午後,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享受著清靜,電腦的屏幕看累了,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應該吸一口外面的空氣,於是我拉開了窗簾。

一縷橙色的陽光射進了我的房間,將我的視線所及之處染成了燦爛的金黃色,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種潛意識的感覺讓我的眼眶霎那間充滿了淚水。

我知道我又在想念北疆了。

我看到的這縷金色的陽光,就是灑在禾木村和塞裡木湖的那片朝日,就是灑在額爾齊斯河和伊犁大橋上的那片夕陽。

我的北疆啊。。。

烏魯木齊,我回來了

望著窗外無邊無際的荒漠,我告訴自己我已經回到朝思暮想的新疆了,黃綠色的駱駝刺頑強地生存在戈壁的間隙中,正如生活在都市中的我。到烏魯木齊時天色已經全黑,和陪我聊了兩天的維族小伙子道別,看著他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才想起竟然忘了問他的名字,我只是虛偽的說出了再見兩字,然而再見卻是不可能的。和他一路上無話不說,只有當他每天早晚兩次向著西方做禮拜時,才意識到我們是不同的,無奈只能輕輕嘆一口氣,被披上外衣的真主安拉的土地啊,我能夠做的,只是暗暗的祝福你。

終於又一次踏上了烏魯木齊的土地,情不自禁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想快點把自己的身體融入這個城市,然而腦子裡卻不斷浮現出三年多前的那個夏天,那次徹底改變了我的從敦煌到南疆的旅行,它最終使我對行走一發不可收拾。吐魯番的葡萄藤,博格達峰的皚皚白雪,喀什城裡飄著的羊肉香,三年了,對它們的回憶我絲毫沒有忘卻,而如今,在這個晚上,我終於又踏上了它們的土地了。

我的烏魯木齊,我的新疆,我想用心來撫摸你,我愛你,我回來了。

那片金黃色的白樺林

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穿越准格爾盆地,感受著古爾班通古特大沙漠的荒涼和烏爾禾魔鬼城的神秘,來到了北疆的邊境小城布爾津。

第二天,同在旅館裡結識的一對夫婦和一位深圳大姐一同包上一輛車,踏上了這次旅行最主要的目的地之一的禾木。

不知道半天的顛簸會換來什麼,通往禾木的那條道路積雪頗深,有些地段明顯地感到車輪在打滑,在林海中穿越,近乎貪婪地欣賞著深秋北疆童話般的色彩,各種各樣不同的紅色、黃色和綠色,還有沾在樹枝上的白雪,簡直就是幅完美的油畫。

遠遠看到了那片被森林包圍著的山谷,禾木到了,禾木到了。這個被廣為傳頌的北疆額爾濟斯河流域的世外桃源啊,整個村子的色調就是金黃色的,村子的四周長滿了高大的白樺樹,深秋的雪將樹葉打成了最為溫柔的色彩。堆在村中的牧草,騎馬狂奔的彪悍的哈薩克人,然後是炊煙和流水,當然還有血紅色的夕陽。

爬上了村邊的小山坡,在金色的白樺林裡行走著,踩著剛掉下不久的軟軟的葉子,望著藍天白雲和不遠處的村莊,突然感到自己很幸福。累了,坐下發呆,直到餓得受不了了才起身依依不舍的離開。

禾木,日出

同夫婦和深圳大姐約好第二天早起爬山看日出,想讓自己自工作以來越來越抑郁的心情伴隨著日出變得燦爛一些。

禾木的清晨是寒冷的,穿上所有的衣服踏著今年北疆的第一場雪爬上村前的高地迎接大西北燦爛的日出。遠處的山頭一個接一個的被染成了金黃色,當第一縷陽光照在我的臉上時,我對自己說,今天是新的一天,精神飽滿地去享受吧!

享受旅途,享受生活,像燦爛的陽光般對待自己,對待自己身邊的每個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真的不想讓自己再陰郁下去了,累了。

林海雪原——通向哈納斯的路

騎馬去喀納斯,同幾個同伴一同找了個向導,一個純樸的哈薩克牧民,一句漢語都不會說,同他交流完全依賴於手勢和眼神。一路上的風景絕美,那是真正的林海雪原,青色的針葉林和黃色的闊葉林相間於北疆那白雪皚皚的山間,喜歡在這樣的地方策馬狂奔的感覺,以致我一直單騎衝在所有人的前面,儼然一副游俠的樣子。

晚上在一間由一對蒙古族小夫妻經營的小木屋裡留宿,臉頰紅撲撲的蒙族妹子對我說她還沒見過漢人有我這麼會騎馬的,這句話讓我自戀了許久:)。在這家留宿了一晚,吃肉聊天喝酒唱歌,晚上望著星空聽著那些蒙古漢子和哈薩克漢子響亮的歌聲,想到原來在單調的生活中尋找快樂竟如此簡單,而我生活的地方,論物質要比這裡多很多,但是快樂卻越來越難找到。

第二天,不知走過了多少路,路過了黑珍珠般的黑湖,路過了幾個圖瓦人的小村莊,在一個山崗上,遠遠望見了喀納斯那特有的色彩,不禁一陣歡呼,我終於來到期待已久的喀納斯湖了。

矛盾著的喀納斯

我來晚了,這竟然是我踏入喀納斯湖景區後的第一感覺。

喀納斯早已經不是我想像中的那個樣子,它已經被完全商業化了,被一撥接一撥的旅游者們占領的嚴嚴實實,一排排小木屋裡住著的絕大多數是生意人,賣紀念品的,開餐館的,當然也少不了開客棧的。知道喀納斯湖被開發至今只有短短的幾年,在黃山、廬山甚至九寨溝面前都是個小弟弟,但是悲哀的是商業氣氛已經不亞於內地的那些著名景點了。

費了不少力氣爬上的觀魚亭,極目遠望的景致也很一般,不知是因為從禾木一路上過來的審美疲勞,還是因為欣賞美景時一定要配合自己的心情,總之我對喀納斯湖已經沒了多大游興,更不用說去坐船游湖了。

不過,喀納斯湖倒也不是一無所是,離開大湖區後,沿著河道邊的棧道走走感覺還是不錯,頗有九寨溝的感覺。而風景最好的當屬遠離湖區的神仙灣、臥龍灣和月亮灣,尤其是月亮灣,感覺它是喀納斯湖景區最美好的地方,也難怪在無數媒體上都能找到關於它的攝影作品,使不少人誤認為它就是喀納斯湖的代表。

額爾齊斯河,日落

一直以來固執地愛著每個地方的日落,喜歡日落的色彩和心情,消失前的燦爛往往才是最奔放的燦爛,然而正因為此,我性格上的銳角被一次又一次地磨平,變得越來越喜歡酸酸的,濕濕的感覺,日落往往最能給我這種感覺。

流過布爾津的額爾濟斯河啊,當我獨自一人在你身邊欣賞著那片只屬於我的夕陽時,我再次感到了那種讓我欲罷不能的感覺,同時我也感受到了你的存在。太陽越是往下沉,色彩就越是濃郁,直到它落到地平線下的那一霎那,暗淡的血紅色的陽光經過最後的瘋狂後便成全了黑暗。

流向北冰洋的那彎曲水,你是否也感覺到了我?

塞裡木湖邊的歌聲

天還不亮,長途臥鋪汽車便停在了塞裡木湖邊,將我和其他幾個驢友放下。

我知道,我那持續了幾年的塞裡木情節,將在今天有一個了結。

於是,我對著這滴神掉在人間的淚水,跪下,吻著它岸邊的小草,塞裡木,三台海,終於親眼看到你了。

湛藍色的湖水,那一彎在無數旅行雜志中出現過的岸邊的曲線,稍稍泛黃的牧草,還有我那被初升太陽的光芒拉的長長的影子……

在湖邊看完日出,五頭驢兒在路邊攔下了一輛開往清水河的大貨車,讓唯一的女孩坐在駕駛室裡,四個七尺男兒肩並肩地半躺在敞開的貨箱上。有人提議唱歌,我隨興哼了一句:“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於是其它三個人跟著唱了起來,四個男人嘹亮的國歌聲伴隨著果子溝的美景,那一刻我告訴自己這就是一頭驢子願意花一生來追求的感覺。

維吾爾族人的婚禮

看完伊犁河大橋那金子般夕陽的余輝,在伊犁河邊結識了一家子正在拍結婚照的維吾爾人,搭上話了,不久就成了朋友。於是冒冒失失的同他們坐車來到伊寧市郊外的伊寧縣,參加了他們的婚禮。

同他們愉快的折騰了一個晚上,差點就被灌醉,看著他們唱歌跳舞,興奮得我幾次撥通遠方朋友的電話,想讓他們也欣賞一下那愉悅的旋律,分享我的快樂。婚宴的飯菜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糟糕的,但是那種氣氛卻是我從未經歷過的,熱情奔放的維吾爾人,在婚宴的舞會上將他們的民族個性發揮到了及至,讓我這個漢族人汗顏不已。

臨走的時候,望著他們依依不舍的眼神,我意識到我們之間,漢維兩族之間,其實相同的東西遠遠大於不同的東西,漢維兩族完全可以成為真正的兄弟和朋友。然而想到了我們兩個民族間那些事實存在的不和諧,我感到我的心在顫抖,感到一種讓人窒息的感覺,一種被人捅了一刀的感覺。

希望我的朋友們,在談到維吾爾人時不要第一個總是想到恐怖分子或是那些流竄在大街小巷的的維族小扒手,要知道每個民族都是有英雄和敗類的。來新疆吧,以你自己的親身體會來了解他們吧,如果可以的話,去接受他們並去愛他們吧。

巴音布魯克,到底何時才能見到你

由於在伊寧汽車站沒有找到去巴音布魯克的長途班車,原本打算同行的旅伴又臨時打退堂鼓,因為獨自包車成本實在太高,在汽車站徘徊了一圈後我決定放棄巴音布魯克大草原的行程。

巴音布魯克大草原,兩次計劃一睹她的芳容,而兩次失之交臂,我和她莫非有個解不了的結?記得這次出發前,看了一篇描寫巴音的游記——《巴音——三天加起來就是一輩子》,寫了一個廣州女孩兒同一個蒙古男人淡雅而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向往那片荒涼但能簡簡單單孕育出情感的草原,向往那種馬背上的生活,於是再次決定去巴音。

巴音布魯克大草原,我想我們一定有緣,只是緣分未到,等著我第三次來新疆吧,我保證!

吐魯番的葡萄藤和哈密的孤獨

走在吐魯番的葡萄藤下,想起了三年前第一次來吐魯番時,心中想著的還是給大學時代的女友帶多少葡萄干回去。不禁感嘆道這麼大的新疆沒有變,渺小的自己卻變了這麼多。買了一袋葡萄,默默地往嘴裡塞,這時候,吐魯番終究是迎來了它金色的日落……

蒼茫的高昌古城,古絲綢之路上的重鎮,曾經一切的繁華和光芒已經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汪黃土,不由嘆息世上的無常,今天的我們,還有我們生活著的城市,終究有一天也會變成這個樣子,所以我們去珍惜現在的每一天、每一分和每一秒,既然毀滅不可避免,所以應該在毀滅前去愛,去感受幸福。

到哈密時,我的這次旅行也即將走到終點,靜寂的哈密王陵並沒有給我太多地感動,因為我確確實實地感到了一種莫名孤獨,那種每次獨旅都能感受到的孤獨,一直以來我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旅游理念,我想我還會帶著這樣一種快樂而酸楚的痛苦,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做一個真正的背包客不容易,我只是祝福我自己。

北疆,是愛和幸福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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