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游人雜感之宏村vs南屏

作者: brown bear

導讀從黃山下來的第二天早上醒來,覺得很恍惚,昨天冒雨下山全身濕透的事情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請見自由人雜感之拿什麼來游你—黃山),直到看見屋裡攤掛的濕衣服,並感覺到酸痛的雙腿,才相信了一切的真實性。 用借來的吹風機忙乎了1,2個小時,終於把衣服鞋子烘得差不多了,於是打包、退房,在屯溪老街吃了午飯,就來到汽車站,登上了發往黟縣的公共汽車。 ...

從黃山下來的第二天早上醒來,覺得很恍惚,昨天冒雨下山全身濕透的事情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請見自由人雜感之拿什麼來游你—黃山),直到看見屋裡攤掛的濕衣服,並感覺到酸痛的雙腿,才相信了一切的真實性。 用借來的吹風機忙乎了1,2個小時,終於把衣服鞋子烘得差不多了,於是打包、退房,在屯溪老街吃了午飯,就來到汽車站,登上了發往黟縣的公共汽車。

經常東跑西顛的,對各種長短途公車比較熟悉和習慣了,車況一般都很破,而且為了裝滿人,離開車站後會慢慢騰騰的在街上掃馬路,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總能在半個小時裡裝上不少本地人。到黟縣並不貴,沒記錯的話8塊錢吧,比出租車便宜多了,就是時間耗的長。不過話說回來,旅行這東西又不是趕場,有什麼好急的。我不喜歡面面俱到,一般選一個地方就走著瞧,隨遇而安。

選宏村的原因之一是網友們的各種帖子,再有就是我總喜歡帶水的古鎮,古村落,有水好比沾上一種靈氣。 就這樣不慌不忙的,到達宏村已經下午4點多了。從縣發往各景區的交通工具很容易找,所以雖然景區分散,到並不見得不便,當然了,你一定不能是那種趕場的人才行。

到村口買了票,找了個導游,宏村是人文歷史氣息比較濃厚的地方,這一課是不該省的。導游帶著可以先把村子瀏覽一遍,然後可以自己在慢慢品,說到底,是暖場。

過南湖進村口,聽了關於牛胃牛腸水系特點的介紹,看了月沼和各種叫做某某堂的古宅,被導游領到被稱作牛頭的村口,觀罷兩棵古樹,就算服務結束了。其實後半部分我就有點漫不經心了,因為村裡來來往往都是游客,再就是寫生的學生遍布南湖和月沼。雖然並不是很喧鬧的那種,但成群成隊的游人給宏村憑空增大了很多的負載,讓古老安靜的古村有點生命不能承受之輕吧。

終於,暮色初臨,游人漸散,我落宿到了樹仁堂。 事先沒有預訂,因為我相信周日晚上必定有房。 樹人堂果然是空的,主人小汪說前一天晚上還爆滿,還說我運氣好,周日晚和周一一般是比較清靜的時間。其實我周日入住宏村是策略性的安排,可以最大化降低人滿為患的嘈雜。 既然以自游人自居,當然要有點自游人的靈活和套路。

雨又開始下,我拿了傘出去轉。 寫生的學生和游人已經散去,因為是周日的晚上,留宿在村裡的客人好像也很少很少,狹窄的村間小巷竟會一下看不見幾個人,只有小渠的流水依然潺潺於耳,這時的感覺像極了束河古鎮。宏村的感覺開始在空中彌漫,只是安靜得有點過分。

回到客棧,吃了點飯,村裡的娛樂實在有限,這倒並不是壞事,歌舞升平,燈紅酒綠的話還是宏村麼, 於是一夜睡去無話。

次日清晨,一向不喜早起的我掙扎著起了個大早,這才發現腿上的酸痛更加嚴重,尤其是因下黃山而重創的右膝,在下樓時很是狼狽。 慢慢踱到月沼,只看見2個游人照相,後來就剩我一個人,於是圍著月沼轉著圈地拍照,好像占了莫大的便宜。

宏村月沼的景色並不驚艷,但平靜透亮的水面如同鏡子,把周邊古宅的倒影,連那些牆上的斑駁鏽痕,都清晰盡致地倒映在水中。空氣中有一種似是而非的薄薄的霧氣籠罩,給畫面增添了一種迷蒙而又雅致的水墨情調。能在早晨6點多獨自享受這一情景時刻,比起人頭攢動的白天,簡直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一簇炊煙慢慢從牆後升起,我仿佛聞到粥香,在仍然濕漉漉的青石板一路走去,就來到了南湖。南湖很秀美,相比月沼,要更大和更開放,使看起來有些封閉的宏村,因為南湖的緣故而和周圍的自然景色渾然一體。水景,確實是宏村的精華,雖然南湖和月沼都是人工湖塘,但作為宏村古水系的一部分,貼切而又自然的融在宏村的白牆黑瓦的整體風景中,蘊含並展現著一種智慧和靈氣。

快8點的時候,村裡村外的人開始多了,我心滿意足地往回走,這時小雨又開始下,看起來又是一個雨連綿的白天,不過我似乎已經不很在意了,因為我已經享受了宏村最精華和具情調的部分。

結賬離開客棧後,我又一次經過月沼,寫生的學生和游人團團圍著的月沼,已經不是早上那種感覺。突然雨下大起來,於是學生們狼狽收起畫架躲雨,月沼周圍的人好像一下被蒸發了一樣。不過雨點打破了水面的鏡子效應,倒影都看不見了。 有些游人開始惋惜,我則好整以暇,走進塘邊一家民居,從他們擺的食攤上點了臭豆腐、粽子之類的食物,充當早餐。

這場不小的雨,顯然比我預料的情況要壞,使我本來計劃去盧村,塔川,木坑的計劃泡湯。在南湖書院邊的一座茶樓二層喝了一個多小時的茶,雨仍然沒有停的意思,我決定趕回黟縣再說。

很容易就攔到一輛貨車,2塊錢回到4公裡外的縣城,雨使我幾乎放棄了繼續游覽黟縣的打算。懷著一種不甘的心情,我從汽車站入口往裡走,迎面一面中巴駛來正好在我身邊停下,車前寫著西武南屏關麓,我的心突然一動,南屏是我比較想去的地方,和宏村相比,南屏在我心目中顯得很神秘,因為網上並沒有足夠信息和照片勾勒出南屏的輪廓,唯一的印像是臥虎藏龍電影中的幾個場景。 一念驅動之下,我登上了這輛中巴,開始了隨興而發的南屏之旅。

從縣城到南屏雖不遠,4公裡的樣子,但路況比較差,下雨更使坑坑窪窪的路難走,我心裡其實暗自高興,因為這樣的天氣和道路條件,會使旅行團和大多數游人卻步,豈不正合了我意?

一般情況下中巴會在南屏那站的路邊停,從那裡走到南屏村口還要有1公裡的樣子,不過有時司機會把車開到南屏村口停下來。那天由於下雨,司機很好心地把我送到村口,否則,徒步過去我恐怕又要被泥水弄得比較狼狽了。

那天村口的售票處很冷清,我買了票,要了一個導游帶我進了村。祠堂文化和歷史是南屏的一大特點和亮點,我們第一個去的是葉氏祠堂。 導游打開了門鎖,將門推開,我的眼前豁然一亮。沒有想到會親眼看到在電影電視裡聽到和看到的有關祠堂的景像,高大恢宏的木柱架構,開放寬大的天井和正屋,而且還是兩進的大院,顯然是普通民居不能比擬的宗族氣勢。此時正逢下雨,雨水沿著房檐一溜滴落在石板地上,也滴落在天井中間砌的水池裡,如同珠玉飛濺,煞是好看。導游介紹這是臥虎藏龍的鏢局所在拍攝點,我則充分著享受諾大的祠堂裡寬大而肅穆的感覺。撇去祠堂的歷史意義和文化背景不表,這個古祠堂每一支木柱和木梁,那種記錄歲月滄桑變遷的痕跡,無處不帶給人一種古老遙遠的提示,很讓我感慨和遐想。

隨後來到村裡最大的祠堂敘秩堂,早年間張藝謀排菊豆的時候將其改裝為老楊家染坊,電影拍完了也就沒有復原,所以雖保持了電影時的原樣和道具,卻破壞了祠堂的本來面目。 我的興趣減小很多,晃悠了一會便出來了。

然後就是在雨中的南屏村跟隨導游參觀不同風格的民宅、官宅、學堂,如果沒有導游帶路,以南屏300多幢明清古居,如同迷宮一樣分布在村中的72條巷,很容易走迷。不過如果能住下幾天慢慢品味南屏,一定會有更有意境和味道的發現。 快至收尾時,發現一個有趣的現像,就是大多數南屏的建築都比較高大,很多民宅外牆都有兩層樓高的樣子,有一種高牆深院,窄巷幽曲的感覺,和宏村那種比較平易親和的風格迥然不同。 據導游說,古時徽商長年外出,家中只留下婦女兒童,為安全,也為防止紅杏出牆,所以蓋的都是深宅大院,其家人如同幽居冷宮。 這個發現很自然的激發了我把宏村和南屏拿來比較的興趣。

宏村雅致靈秀,如同碧玉小女, 有種羞澀迷人的風韻,南屏幽深神秘,好比鎖在深宅無人識的閨秀, 透著讓人憐惜的一種幽怨。一般游人,很容易被宏村的水墨景色吸引,那種乍一看活脫一幅江南水鄉的感覺,總被拿來與周莊、西塘之類的地方作比。所以,宏村給你的印像,是意料之中的恬淡之美,贊賞之余,便被列入與其他江南古村鎮一樣的系列中去了。 而南屏,則令你感到古老而凝重的一種肅然之意,尤其當我在雨中徜徉在迷宮一樣的村中小巷,獨自一人走在雨水縱橫交織的石板路時,那種恍然置身於歷史而又隔絕於歷史的感受,是一種非常獨到的意外收獲。

當然,很難想像當交通不再是問題,當越來越多的游人蜂擁進南屏時,人們是否還能擁有獨自徘徊中尋找的意境,看來,旅游開發和遺產保護確實是一把雙刃劍。

搭貨車回縣城的路上,司機似乎揣摸到了我的愛好,試探性的問我,“小姐你想去屏山看看嗎?” 我婉拒了司機的善意,因為我此行已擁有宏村,亦在隨興之下游覽了南屏,見好就收是我一貫的風格,而且兩個很具古徽州代表性的村落已經在我的黃山之行後,又添上了一筆亮色。

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再去南屏,並且住下幾天,更多進入那裡的歷史和人文的意境,因為在我心中,南屏依然神秘並充滿魅力。 嗯,如果能有一輛自行車,我會跑遍所有的古村落,因為那些青山綠水,白牆黑瓦的村莊,已經在我的心中生根。



(宏村月沼)



(宏村南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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