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行記

作者: windcui

導讀 4月28日 乘K85(廣州至九江),19:08准時開車,一覺好睡,直向我夢中的婺源。 4月29日 清早醒來,車已至向塘,路兩邊的農田水塘在晨曦中清新濕潤,生機勃勃,水牛悠 然,群鴨悠然。農民在田間插秧,婦女在塘邊洗衣,陶令曰:農人告余以春及,將 有事於西疇。 10點多鐘到達九江,即刻去買返程車票,然後乘九江至樂清的長途客車,干淨整齊, 舒服。可惜,中途車主� ...

4月28日 乘K85(廣州至九江),19:08准時開車,一覺好睡,直向我夢中的婺源。

4月29日 清早醒來,車已至向塘,路兩邊的農田水塘在晨曦中清新濕潤,生機勃勃,水牛悠

然,群鴨悠然。農民在田間插秧,婦女在塘邊洗衣,陶令曰:農人告余以春及,將

有事於西疇。

10點多鐘到達九江,即刻去買返程車票,然後乘九江至樂清的長途客車,干淨整齊,

舒服。可惜,中途車主與人爭客,打了起來!還要告到差館,浪費了兩個小時,到

達紫陽已是5:30,原本安排先去看婺源博物館,這下沒得去了,只好先去李村,正

在街頭張望之時,上帝派來了天使----詹XX跨下鐵馬直驅面前,於稍後之旅行中,

詹老弟和他的鐵馬成為我最信賴和最精彩的伙伴。

摩托車上路不久,我便發覺自己已經撲入了婺源的美麗之中。月亮灣,不過是婺源

最普通的一條水在此處轉了一個最普通的彎,然而當你走到它的面前,探看它,傾

聽它,呼吸它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原來它是那麼的柔媚寧靜,郁郁蔥蔥的山在兩

邊無語相伴,茶園村莊炊煙偎在身邊,夕陽下,水邊樹影婆娑,水面上落花相逐,

魚劃漣漪。

一路走來,手中相機卻是停不得。嘿嘿,摩托車爆胎了,詹老弟去前邊修車,本人

漫步!

路邊蛙鳴不斷,有微風迎面,風中花香陣陣,感覺就像那只蝴蝶:親愛的,你張張

嘴,風中花香會讓你沉醉。

可惜,身邊少了一只----巨憾!

修好車再慢慢向前溜,路邊有個小村,村口一棵老樟樹,樹高幾十米,枝葉繁茂,

後來我發現,在婺源,有很多村莊村口都有這樣的大樹,似乎是一種標志了。大樹

下一座小橋邊村民在賣茶葉,她們把白天辛苦采摘回來的新鮮茶葉一袋一蘿地拿到

村口,有茶商收買。茶葉被堆起一堆,收茶人在過秤,婦女們在議著價錢。詹老弟

告訴我,賣茶是本地多數農家的重要收入來源。我在旁邊默默地看和拍照,心中感

覺這組鏡頭怕是延續了千年了吧。

走走停停,12公理的路給居然我走了一個半鐘頭,然後來到李村。

李村----小橋流水人家,當真不錯,那橋真小,一條彎彎流水,水邊是錯落人家。

臨出來之前在網上猛作功課,早已相好了今晚借宿之地----光明茶樓,走到面前,感

覺不錯,臨水而建,木樓巧稚,幾串紅燈籠為小樓添上些許嫵媚。老板姓葉,和老

伴兒子一同打理茶樓。小葉老板話不多,手腳利落地照顧著幾位在茶樓用餐的客人,

有些靦腆,可他自己設計的那張名片卻是頗有品位的。

卸下行囊,和詹老弟一同來到木樓露台坐下,沏杯婺綠,一邊聊天一邊等老板為我

烹制婺源的名品----荷包紅鯉魚。

詹老弟曾在武漢做過五年武警,參加九八抗洪立三等功,人不錯,對周圍很熟悉。

葉老板的紅燒荷包紅鯉魚當真不錯,無一般鯉魚的土腥味,鮮香可口,此魚,我所

欲也。新鮮蕨菜炒肉也很好吃,脆爽清香,以前所吃的干蕨菜實在無法與此相比。

鄰家的旺財真乖巧,走過來靜靜的呆在一邊----好啦,我吃蕨菜,肉給你吃。一次次

喂給它,呵呵,它可吃的很快呦。

飯後,詹老弟返回紫陽,說好明早5:30來接我。我便坐在露台上慢慢的品著婺綠,

望著這燈光水影裡的小村,享受著發呆,有清風徐徐拂面,有流水聲聲入耳。旅行

的疲憊和燥熱早已被這清風流水化解得干干淨淨。

旺財又從面前走過,這回我只有茶----它不感興趣。

衝完涼後依然不想去睡,此時夜已深,小村已無人聲,扯一把竹椅在靠欄邊,放肆

地躺下去,任微風去吹,任水聲去沁,任星星乜著我----別管我。

4月30日 5:30起床,詹老弟到,天已亮,洗漱完畢後向主人家道別,行入朝露之中,去體

會這可愛小村晨曦中的韻味。清早的小村別樣風情,四圍山岡上嵐氣隱約,露水將

房舍梳洗得清雅秀麗,粉牆黛瓦,虯樹修竹,美姿然爾。

沿溪水前行,溪水清冽見底,有婦女在溪邊洗衣服,未及6點,竟有學童背著大大的

書包去上學,唉,可憐的小孩子。

“小橋流水人家”----句出元曲四大家之一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用來形容李

村,確是傳神之筆,想起昨晚於夕陽中進村時見到的美景,不妨借先生一韻以成:

老樹炊煙絨鴨

小橋流水人家

木樓清風聽蛙

夕陽初夏

路上人 自天涯

一邊拍攝一邊向村口走去,眼前一賣肉老者,使的竟是一把板斧!身寬背後,刃如

滿月----噫,莫非李逵改行了?

出村往汪口,路上疑似人在畫中,遠山染黛,碧水如鏡,野渡無人,屋舍零星----

真好一幅妙手點染的中國水墨山水。

空中飄來些雨點,調戲似的瀝在臉上,風吹過,卻無跡可拭。因為早,路上絕少行

人車輛,唯我們單騎追風,劃開清新濕潤的空氣一路向前,張開雙臂,盡力讓身體

去親密接觸那細雨山風,盡力做最深的呼吸,人如由裡到外徹底清洗過一般美妙。

這種感覺是你在城市中無法找到的。

汪口最著名的是“俞氏宗祠”,建築為清代中軸歇山式,面水而建,歷經260多年,

古舊斑駁中仍可見當年之恢宏氣勢,布局中正端莊,刻劃精美,凜凜間透出幾分威

嚴神聖,站在它的面前,心中分明聽到它在用厚重的聲音告訴我,九百年來,從宋

至今這古埠走出來的俞氏弟子們秉承著耕讀傳家的祖訓,修身立德,經緯濟世,"父子

柱史";"兄弟同榜",俞氏代有才人。

因為時間太早未能入去參觀,有些遺憾。然而更令我遺憾的是宗祠門前的那塊巨大

的白底黑字的大牌子,古舊斑駁的建築上掛上這樣一塊大白牌子,如此惡筆他們居

然也能干得出來。

站在宗祠對面的橋上拍過幾張照片,一轉頭,竟看到一幅美麗的圖畫,一條河水依

著地勢緩緩地流著,一直彎過遠處的蔥翠山丘,一連串的沙石小灘沿流水擺過去,

每個小灘上都或多或上有些婦女在洗衣服,清晨的水面光線並不強烈,影影的有些

不真實,河水似乎被洗衣的婦女們踩住靜止了,一陣雨漂過來了,有人便撐起一把

花雨傘,雖只得幾只傘花,卻將一條綠水點綴得生動明快。

趕到江灣吃早餐,這個地方我一點也不喜歡。它看上去絕不像是會出現在古徽州的

的鎮子,倒是在東莞十五年前的偏僻小鎮裡常見。景點“裝飾一新”,門票竟然高

達五十元(早餐店的老板娘告訴我的,不知是否真能這麼貴?反正我沒興趣進去)!

蕭江大宗祠門口的那個戲台,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它像只怪獸,蹲在那裡是如此的不

協調,然後做了一條“仿古一條街”用來賣“紀念品”,然後又在搞第二條。

也許是街上的游人不多吧,那些摩的不斷圍上來,聲勢驚人,詹老弟來到此處也不

敢亂停車,找地方停車去了,我站在路邊等,便有幾人衝上來,其中竟有人衝我喊

道:你那個摩托車司機肯定跑啦!雇我的車吧!我大笑道:我包了他的車,跑了這

麼多地方,錢都還沒給他就跑啦?那老兄聞之悻悻然走開。

做人要厚道!唉,這地方,吃完早餐就走吧。

下一站曉起--態村示範村

來至曉起村口,買票入村,要翻過一道小小山梁,走上來見到一塊古老殘破墓碑,仔

細辯識,上面所刻為:“始祖汪萬五”(回來後查資料方知此公乃唐朝人,下曉起始

建於公元787年,距今已有1200余年。可不知為何那張門票背後卻寫著“曉起始建於

宋代”?),碑為清雍正13年立,回頭一望,見山梁下村口收門票的幾個漢子正團坐

閑聊,忽的生出一個疑問:這位下曉起村的老祖宗每日在此看著子孫們坐地收錢是何

感想呢?商品經濟時代賺游客的錢無可厚非,然而我分明看見了村前兩塊撂荒的地,

村中冷冷清清唯余老幼(青壯多外出打工),或許真的是時代不同了,耕讀傳家、君

子固窮可以休矣?

詹老弟告訴我下曉起後山上有很多名貴樹木可看,可我對植物一竅不通,無緣,不

如走去上曉起。

迷人上曉起,風光美無比;

自然鋪錦繡,文化是根底;

傳統小作坊,令人驚且喜;

水轉揉捻機,人醉茶香裡。

尚未到村口,一陣清脆童音傳入耳中,這個歷史上出過不少顯赫高官的徽州名村果然

不同凡響,於今到處在唱“老鼠愛大米”,可他們卻以如此清雅麗質的五言詩來歡迎

四方來客,真令人驚喜。

尋聲走近村口的一所大屋--上曉起傳統生態茶作坊,旁邊的一面牆上便是那首五言詩,

作者是“陳文華”----何許人也?

步入作坊,迎上來的是一位PLMM--塗小姐來為我解說關於這間老作坊以及婺源綠茶

的故事。

老作坊其實是建在一條溪水之上,它的制茶設備極具傳統和特色,則是以下面流過

的溪水來提供動力。鮮茶葉送來加工的第一道工序是“烘干”,烘干的鐵鍋排列如

一排灶台,以木柴加熱,鍋中所裝翻鏟用皮帶連入地下以水運傳動,烘干可鮮葉失

去大約5%的水份;第二道工序“揉捻”,同樣以水運連杆帶動,烘干後的茶葉被放

入四只木桶,被壓杵壓住,在刻劃有溝槽的石臼上揉捻成型。第三道工序“炒茶”,

也就是再烘干----便可制出成品綠茶。作坊中有一具手工揉茶的工具,木架懸錘,同

樣是借助於石臼上的溝槽將茶葉揉捻成型,塗小姐為我演示操作,素手扶錘,運動

舒緩,古舊的揉捻機配上清秀的少女和淡紫色的中式服裝,真是古韻十足,一瞬間

仿佛時光倒流百年。塗小姐告訴我說,這裡的一切並非只為陳列和演示,而是真正

的在生產,老作坊已經存在了幾百年,直到今天,它依然在為曉起村的人們每日制

茶,貢獻。

在老作坊的一角坐下,塗小姐一邊為我泡茶一邊繼續講著茶故事,原來,她來自南

昌茶藝學院,在這裡實習,而這裡也是其學院與曉起村共同創辦的茶文化推廣項目

和學院的實習基地。南昌茶藝學院的創辦者就是那為陳文華先生了,陳教授熱愛並

自豪於中華的傳統文化,立願將中國的茶文化介紹給世界,因此創辦茶藝學院以培

養人材,向全世界展示推介中華茶藝,對於茶藝走出國門貢獻良多。

告別了塗小姐信步入村,一樣是石板小徑,綠樹成蔭,溪水清澈,白牆黑瓦。一樣

有大夫第,進士第,或者什麼第……婺源人怎麼這麼厲害?隨便一個閉塞的小山村

就能出這許多的人物?

石板路邊擺放著一輛獨輪推車,讀旁邊的介紹牌,原來腳下的這條清石板路竟是古

代安徽至紫陽的必經之路,石板中間的溝槽則是千百年來古老先民用這獨輪推車運

送茶葉等土產所磨出來的!天哪,你能想像的出那是怎樣的一種艱辛及堅韌麼?講

到古老年間行旅之艱辛,婺源人一定會想起她----方婆,婆婆的美德千多年來為人傳

頌,喏,前面的涼亭上不是分明飄著一面旗子“方婆遺風”麼,走上前去,旗下一

個飲水桶吊著一只杯子,我也要喝一杯,非因口渴,只想親身感受一下這純美的鄉

風----然而,空的----我寧願相信它原本是有裝滿茶水的,因為美麗的塗小姐在講給

我聽“方婆遺風”時目光中是那麼的驕傲與自信,因為我從來相信我們民族傳統中

的那些美好的事物應該能夠並且一定會傳承下去。

江嶺美景----我幾乎是一步步走上嶺來的,很用心的走,慢慢地行走在它裡面,它讓

我覺得在這個時候手裡捧個鐵盒子,哈腰探頸地去取景對焦是一件冒傻氣的事,因為

手中的DC根本不能准確去描述它的美。人說江嶺最美是在3,4月油菜花開的季節,

看過了一些“驢子”拍的照片我很同意,可我無緣在彼時來,然而我卻絲毫沒有感

到遺憾,我看到了江嶺另一種美----絢爛,豐腴,盛裝之後它歸於了沉靜,平和,有

一種冷冷的美。油菜花謝去之後植物有回復為綠色,重又與遠山近樹融合在一起,山

谷裡只見層層疊疊的綠起起伏伏,柔柔的,群巒無序,此時也為它增添了幾分骨感。

繼續前行至段莘----高山平湖,沒覺得它如何。再向前走去慶源古村。

山中的雨實在無法預測,突然打下來將本已崎嶇難行的山間土路搞得泥濘不堪,好

了,摩托車越野賽開始!扭著,跳著,舞著,一次倒地,兩次下來推車,終於衝進

村子,衝進詹老師家還在大叫好玩,刺激!

詹師母叫女兒給我們做了飯,直到飯後雨才停,進村去逛,一條溪水穿村而過,石板

鋪成的橋和路,民居沿路而建,很多門前都會前出一個蓬至水邊,臨水架一條長凳並

有靠欄,這就是“美人靠”了。

走去看“銀杏夫人”,水邊一棵大樹遮天蔽日,古村在其護翼之下安靜可愛,1200年

來村民對大樹呵護有加,大樹也庇佑村民平安幸福。

其實慶源古村僅自明清以降,亦出過許多的巨賈鴻儒,高官顯貴,因此舊居古宅也

很多,不過是不很出名,並且大都破敗不堪,不去看了。

原本計劃由官坑徒步至嶺腳,去虹關看古樟,由於下了雨,路十分難走,便決定原路

返回,先去看婺源博物館,然後去清華,今晚住清華,明日游北線。

然而,當我氣喘吁吁地派上來(它居然是被建在了一座小山頂上)的時候才發現,人

家今天要做佈展准備,不開館!天,望著那超過十層樓高的台階,自嘆命苦----第二

次來看婺博而不得入了。

詹老弟建議我去植物園看看,其實它不過是縣城邊的一座小山,園內有很多種植物,

詹老弟指著幾棵樹說叫什麼杉(沒記住),說是很值錢,不懂----我於植物學完全白

痴。爬上山頂的觀景亭,涼風徐徐,燥熱全消,俯瞰紫陽鎮,小鎮盡收眼底,雖依然

有擁翠群山饒墎碧水,可已古意不再,沒甚看頭了。

七點多才到清華,想去住原本在網上查到的“彩虹農家旅館”,可被人騙。彩虹橋景

點賣票的地方建起一座“酒店”,我要買票去看彩虹橋,順便問農家旅館,酒店大堂

經理居然說“這裡就是”,對此驚詫不已,跟她上去看了看房間,不錯,絕對三星級

賓館的水平,房間收費倒不是很貴,而且可免彩虹橋門票,想一想,這此出來玩就沒

想住酒店,不住,剛才來的路邊就有農家客棧,今晚就是它了。

小店新開張,我是第一位住客。老板娘熱情好客,而且滿會做生意的哦。

5月1日 早上5:30爬起來去看彩虹橋。晨曦中的廊橋清新秀美,陣陣細雨更添幾許嫵媚,橋

下溪水清冽可人,溯溪而上,水路崎嶇,霧氣迷離,渚樹含煙,汀茅荏染,真不愧

當年文彭稱之為“小西湖”。水至橋下形成一塊平壩宛若鑒開,一道由方型石墩砌

成的“石橋”沿壩沿劃向對岸,手舞足蹈地從石橋上跳過對岸,便是著名的水車飯

店,清早無人,水車無聲,走去後面小山坡上照廊橋,角度不好,索性爬上旗杆中

部的橫木上去照----哈!果然漂亮!

彩虹橋橋長140米,橋身漆紅,下有六墩,上有亭廊連延遮蔽,黛瓦紅橋凌波而臥,

青山璧樹環繞相伴,景美橋也美,橋上一副對聯寫得不錯:“古縣肇清華看雲影當空

與水平分秋一色;浮筏泛璧漾聞簫聲何處有風吹到月三更。”

橋為宋代高僧所建,千年來渡行人護鄉親,功德無量;忽的想起近日台灣國民黨主席

連戰先生訪問大陸,聯結兩岸,共昌華族同源,觸景生情,留詩一首:

>

宋元明清八百春,風霜雨雪護鄉親;

虹橋牽連兩岸樹,連牽兩岸一鄉人。

看過彩虹橋,驅車大障山,中途遇雨,在一村口小店吃早餐,遇到兩個來自北京的學

生,也去大鄣山,大家“驢友”,相互打個招呼,交流幾句。

去大鄣山的路上,經過一個山谷,景色真是美極了。層層疊疊的茶園依山勢鋪陳,山

頂白雲繚繞,山腳下幾簇翠竹掩映著幾戶人家,羊腸小徑時隱時現,雞犬之聲相聞,

而人影卻偏偏不見,好一處世外高人隱居之地,到此不禁想高聲問一句:“禹錫先生

在家否?”或會有一女孩,短襦長裙,裊裊行來,淺淺一拜回道:“我家先生出游,

只得小女子在此奉茶。”----哈哈,我想我是癲了。

大鄣山又叫鄣公山,其間之臥龍谷真乃靈秀之地,一路行來只見幽谷飛瀑,懸壁難

歇飛鳥;巨石出澗,深潭不隱游魚。山間石徑,落瑛繽紛;古樹虯踞,藤結蔓纏。蝴

蝶憩於石上,石潤風香;清泉引自岩間,岩綠水甘。有村莊居雲之上,制綠茶於山之

巔。

我未上到山頂擂鼓尖,只到半山腰的發電站,買了一斤大鄣山綠茶便乘景區的中巴車

下山,山路極為險峻,車行其間令人心驚肉跳,車停後還要步行400多米的石階才能

下到山腳,走下來後只覺兩腿打顫----汗!

想起年初游萍鄉武功山,兩地有些像,這裡更精彩。

下山之後先去延村,因為是長假期間,要提早訂客棧,否則真有可能找不到地方住。

走入延村就如同走入了歷史,古老、滄桑、苦澀,延村以徽派明清建築著稱,很多

建築都飾有木、磚、石雕(號稱“三絕”),門、壁、梁、沿、脊各處可見,題材

無非是吉祥如意或教子、女烈等等,也有詩詞意境和戲曲故事,聽說是本地多徽商,

富而不貴,不能建高堂巨宅,則只能在細微之處下功夫,從其藝術造詣看,確實精、

巧、美,不過,歷經數百年歲月的磨洗(更可惡的是文革的破壞),很多雕刻都已

殘缺不全了,不少木雕人物被鏟掉了頭,聽說是文革中有人發明的“除四舊”的即

簡單又有效的“革命方法”,照我看,更像是告訴後來人“子孫不肖,無面目見先

人矣。”

其實,我對清代的藝術品實在不感冒,藝術上的小題大作預示著藝術創作能力的枯

竭,創造性的枯萎像征著民族及民族智慧和民族生存力的衰敗。清朝兩百六十年,除

了幾部小說之外,不過是些“龍鳳呈祥、五蝠捧壽、萬字不到頭”,亦或是像牙球、

鼻煙壺、蛐蛐罐,還有什麼?但我絕對認為,老祖宗留下來的藝術品也是我們民族的

足跡,必須很好地保護,要尊重歷史。

村中多老屋,老屋之中多老物,一杆老秤,一只老燈,一張老凳,還有牆上的老照片

和發黃的老剪報,老爺爺老婆婆給游人們講著老故事,對面的老巷子裡,我觸摸著

古老的中國。

只有一樣“古老”我不認同----很多老房子裡都掛著一些“老字畫”,可在我這個“

基本外行”的眼裡也能看出來----假的。

在婺源行走,每至一村都可見到尚書、大夫等赫赫官宅,而延村卻有些不同,聽說

本村老年間讀書人絕不少,從“聰聽、篤經、訓經”等堂名你便可得知,可村人多經

商少做官,或許成吉思汗的後人們真的看透世事,瀟灑到高境界了?

午後陽光融融的院落,干淨的石板地,綠苔斑駁的短牆,一只厚重的大方凳為桌,一

只矮小的竹凳為椅,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在認真的做功課,老屋的沿為她遮起一小塊

陰涼----我輕輕的從旁邊走過,輕輕的為她拍張照片----心中生出一種感動。

在村中打個電話給金濤,她在韶關,我在她“家”,可是沒有見到“長得像金伯伯”

的人呦。

延村住宿不甚理想,走,去思溪。

入村,經人介紹,住“玉印客棧”,已是兩點多鐘了,老板娘趕緊給我們弄飯吃,俞

家老爺爺很慈祥,對我很熱情,飯罷衝出門----去理坑。

山路難行,有很長一段碎石路,砂石路,還有路段在施工,我們的鐵馬又開始了“跳

舞”,30公理路程盤山涉水,突然想到,古代年間,理村和其它一些山村的學子們上

京趕考可是靠兩條腿一步步走去的啊!且要翻越高山穿越密林,這一路有幾多艱辛幾

多苦難又有幾多今人能知呢?

理村藏於深山之中卻能聞名於世,便在這“理”字上,村始於北宋末年,村人好讀,

尊朱子理學,號稱“理學淵源”,所以這裡古稱“理源”,又被人們稱為“深山進士

村”,數百年來不僅出了很多大官,而且出了很多知名學者,留有著作580余卷,其

中被編入>
竟達78卷!真令人不可思議。

村子的布局與婺源的大多數村落並無不同,農田茶園繞村依山,一條溪水穿村而過,

兩邊人家依水建屋,村中古建築,最早為明代廣州知府余自怡的“官廳”,其他均為

清代。

先去看了“官廳”,大堂布局梁藻恢宏,未見那些精巧小氣的雕花,青石鋪地,感覺

十分厚重,廳中50多根木柱,很獨特,天井中設有排水系統,很明顯地體現出明式建

築的方正氣派;然後去“司馬第”看“小姐樓”,真好玩,感覺像個“鴿子籠”,小

小的一間,躲在樓上,雖然無論梁、沿、柱、壁均雕刻裝陳,但采光卻是極差,大白

天的望上去也是黑洞洞的,再加上四周環境十分潮濕,心想那小姐多半會是個“風濕

性關節炎”患者吧?聽主人說,這“小姐樓”的窗子是一定要向著正廳的,因為有後

生上門來求親,小姐便可以從這裡相看了。倒是不錯,小姐能看到來人,而來人卻是

看不清小姐,小姐的清譽不會有損,又揀到俏郎君----清朝,就剩這麼點聰明了。

一路走走看看,發現村中雖不乏“尚書第”、“司馬第”、“天官上卿第”等“部長

級”以上大官的宅地,然而這些大“官宅”隱跡於普通街巷中,並無“深宅大院”之

感,更無“富麗堂皇”之相,與周圍民居相比也不過就是大門高大一些,裡面的正堂

稍擴一些,有的有樓或閣,飾以繁雜的雕花,便是那“小姐繡樓”也只是窄小木樓上

之一小閣爾,富貴不顯,樸實無華,唯有門上題字述說著古宅當年的榮耀。是的,當

我置身於這深山小村古舊石巷之中,入眼即尚書、司馬,轉身又是天官、知府,心中

則無法不生出佩服。

走過一家門前,門上一幅對聯寫的極好“百年舊屋無非積德;第一等好事是讀書。”

理村之所以是理村,這副對聯解釋得准確嗎?

在村裡轉了半天,我迷路了,看著八卦陣似的石板小巷,我早已沒了方向感,不知如

何走出村去。見一老者在門前閑坐,上前問路,老人說:“向下走。”我不禁一怔,

隨即明白,原來這小村子建得巧妙,村中地勢稍高,臨溪的地方地勢稍低,這樣一來

就算下了大雨,也會順那些小路瀉入溪中,不會在村中行成積水----有道理。

走到河邊准備出村,抬頭望見斑駁的老屋旁邊停了一輛摩托車,拍了一張照片,取名

為“歷史走到了今天”。

出村去虹關,哪知走錯了路,浪費了我們半個多小時的寶貴時間,崎嶇坎坷的山間土

路顛得屁股直痛----哎,失敗!

找到正確的道路再向前衝,這條路真是難走,原本就高高低低坑坑窪窪,經雨之後更

是泥濘不堪----摩托車越野賽又開始了,顛簸、打滑,人被不斷拋起。

到達時天已經快黑了,見到一些“驢友”在田間或小橋邊拍照,不慌不忙一幅輕松寫

意的樣子,想到剛才的一路狂奔不禁嘆口氣----這般旅游,所謂可來?

因心中擔憂那回程的幾十公理山路,根本不敢入村去感受這“徽饒古道”上的美麗古

隘,匆匆忙忙利用最後一絲余輝去拍大樟樹,古樟巨大的樹冠在落日的余輝中靜謐、

泰然,宛若一位古稀老者,遠離了塵囂,獨自回憶著曾經的歲月,又或是低下頭來,

用千年厚重的目光默默地審視著我,竟使我心中彌漫起一種巨大的敬畏,以至於不敢

伸手去觸摸那老干虯枝,唯有慢慢的向後退去,試圖用相機留下這巨大身影。

端起相機才發現手顫個不停,被剛才那一程摩托車已經弄到我手腳酸軟,此刻面對這

千年古樹,連心也開始顫了。一連拍了十幾張,直到古樟完全沒入山影之中,回來後

整理照片,發現除一張外其它完全報廢,而那一張也因手顫有些模糊,卻也因此在照

片上牽出許多凌亂奇特的光影,巨樹朦朧,十分別樣。

其實虹關並非只有古樟,還有古橋、古亭、古道,可我已沒時間看,真遺憾,但願有

下次吧。

叫上詹老弟跳上摩托車快走。不久就發現,與此時的回程之路相比,這兩天所跑過的

最艱苦的路也不過就是“跳舞”而已,此時簡直是在“玩命”!天已經全黑了,山路

是否坎坷看是看不見的,摩托車燈只能告訴你三五米前有水坑或土坎,只覺得顛簸,

車子扭著跳著在向前衝,身體不斷被拋起,雙手死死抓住行李架不敢放手,四周全不

能視物,黑暗夾裹著清冷的山風狠狠的衝撞過來,路兩旁的山嶺盡沒於黑夜,只用反

射摩托車的吼聲來表示它們的存在,深邃的天幕中幾粒星星閃爍,仿佛是在看這兩人

一騎在黑夜中“獨舞”。

虹關至思溪,圖上距離約33公理(實際上我覺得遠不止),近一半是山間土路----一

個半小時,我們終於回來了,車到村口,我幾乎不能下車,身體僵硬,兩條腿酸軟無

力,垂著的兩只手在打顫,脖子因一直在緊張的盯著路面也幾乎不會轉動了,嗚呼--

真從來未干過這麼“刺激”,這麼“瘋狂”的事----過癮!

晚飯是老板娘做的,很合我口味,一掃而空,俞老板自釀的米酒更是我所愛。

吃過晚飯衝過涼,與幾個住在這裡的“驢友”和主人家聊天,主人家的老爺爺倒了一

杯茶給我,見到老人家身體十分清健,親切和藹又很健談,便問老人家高壽了----天

哪,89歲!九旬老人給我倒茶!MY GOD,幾時修來這等福氣!

老爺爺真的很健談,給我們講婺源的風土人情,古老故事,講思溪村的榮耀----七葉

衍祥---也就是老爺爺祖上俞氏家族文炳公之妻程氏逾九十,親見七代,五代同堂,

和睦孝友,耕讀傳家,七代相處不分家,因此道光皇帝賜匾嘉獎;又講起抗戰時期他

的遭遇,在外辛苦闖蕩大半生又重回故裡,而今已是四代同堂,八個兒子皆有所成。

老爺爺拿出留言簿,都是以往“驢子們”來過的感言,有“在路上”網站的主人兩夫

婦,洋洋灑灑一篇長文生動感人;有來自大江南北;有德文日文英文。老爺爺視若珍

寶。小子不才,續一篇:

>

七葉衍祥四葉承,達觀耄叟解人生;

思溪小村四方客,土酒香茗皆是情。

夜深,極度疲憊的身體徹底放松,躺在床上,清風花香,明月蛙聲,一夜好睡。

5月2日 早上出門去村裡轉轉,哎,好舒服!空氣清新濕潤,可以深呼吸,可以伸懶腰,可以

在曲折的石板小巷中慢慢地溜達,還得晃著走,東瞧瞧西看看,拍老屋、拍廊橋、拍

溪水,草木蔥翠新鮮,雞犬之聲相聞,田裡已有人勞作,婦女在溪水邊洗衣服,一陣

炸油條的香氣飄入鼻中----嗯,所有的感覺都醒來了,真好。

村中有老屋曾是電視劇>
的拍攝地,至今為村人津津樂道,裡面結構復雜,有

著許多道門,門檻竟有一尺多高,問主人家為何如此,回說是夜晚關了門之後防止雞

狗鑽入來----嗯?房子其實滿高的,可總給人以壓抑感,也許是因為古舊吧,這裡人

建屋,木質部分極少用油漆,木紋經百年歲月猶顯沉重,窗子本就造得很小,再配以

繁雜的雕花窗棱,采光效果極差,早上倒也不覺什麼,可到了夜晚,你試想下,山村

寂靜,古巷森然,老屋內一燭搖曳,秀才哥獨自捧卷苦讀,屋外無月當照而有風推門

----嘿嘿,要鬧鬼呀~~~~我閃!

廊橋(通濟橋)很短,只約二十米左右,形制有些像彩虹橋,但我覺得它更近於明代

風格(後查資料果然建於明景泰年),橋上掛了許多串紅燈籠,晨曦中極顯生動。昨

晚回來時見很多人在橋中納涼,橋上紅燈籠點起,燈影倒映於水中十分好看。

思溪給我的感覺極好,山清水秀,民風淳厚,我喜歡。仿照陳文華教授為上曉起村所

寫的五言詩,我也為思溪作一歌:

清秀思溪村,風情似酒醇;

風景美如畫,人文做鋪陳;

古宅老故事,青石窄巷深;

廊橋聽流水,晚照醉游人。

離開思溪去紫陽,經過延村時又停下來在村外拍了幾張照片,清晨的古村柔媚安靜。

第三次來訪,終於得償所願進入婺源博物館參觀。內藏書畫多為明清作品,其中不乏

大家,基本上是一些文人畫,也由此可見此地自古文風盛行。館藏中有宋代龍泉窯的

黑瓷兔毫銀邊碗是國寶級的文物,同時展出的有唐硯、古印章、馬蹄銀錠,最吸引我

的是對歙硯的介紹,歙硯又稱“龍尾硯”,是我國古代四大名硯之一,為歷代文人雅

士所推崇,曾以得到南唐李後主的青睞而名動天下,所展歙硯上品雕工巧妙,氣韻靈

動,天然生成的“金星”若隱若現,真美物也!

本次旅行的最後一站----鴛鴦湖。這個時節是看不到鴛鴦的,湖面非常平靜,游人也

不多,景區對環境保護的很好,一路走來,路上有飄葉落瑛卻絕無垃圾;可能是為與

“鴛鴦湖”這個名字應景吧,湖邊居然建起一座“月老祠”,祠前懸一巨大銅鎖,周

圍的鐵鏈上掛滿了小鎖,小鎖是游人賣來鎖上去的,鎖匙則丟入旁邊的一口深井。喻

意當然很好,只可惜有抄襲黃山天都峰之嫌。

祠中月老端坐,慈眉善目,不過是泥菩薩一座,白受人香火而已,不是嗎?你看真正

干活的不是坐在一邊正雲山霧罩地給游客“解簽”的老先生嗎?

依我看,即是緣由天訂,問俗人作甚?你只管行就是了。

其實,鴛鴦湖還是有鴛鴦的,這不----養在籠子裡,正在給鴛鴦拍照的時候,稍遠處

一位媽媽揚聲問一個趴在籠子邊看鴛鴦的小孩子:“有幾只鴛鴦啊?”小朋友脆生生

地答道:“五只!”----不禁心中大樂,真童趣可愛也。

好了,該走了。告別詹老弟,景德鎮----九江----廣州----東莞----家,回來了,躺

在浴缸裡,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告訴我----真累呀!而精神上卻是愉悅的,很開

心。或許這就是“驢游”的樂趣吧。


精選遊記: 婺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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