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寧靜的回憶

作者: newnewnewnew

導讀 那個夏天,我即將離開哈爾濱前往福建。在那之前,我去過最南的地方是江蘇,作為一個東北人,很難想像南方到底什麼樣,對我而言,恨不得把河南山東都當成南方,就好像很多廣東人覺得哪裡都是北方。我是宿舍第一個離開的,她們7個一起來送我。她們總說:“老七去了福建,真遠,不知道什麼才能夠見一面。”那時候真的覺得千山萬水、歲月蒼茫,怕“忽”地一下子� ...

 那個夏天,我即將離開哈爾濱前往福建。在那之前,我去過最南的地方是江蘇,作為一個東北人,很難想像南方到底什麼樣,對我而言,恨不得把河南山東都當成南方,就好像很多廣東人覺得哪裡都是北方。我是宿舍第一個離開的,她們7個一起來送我。她們總說:“老七去了福建,真遠,不知道什麼才能夠見一面。”那時候真的覺得千山萬水、歲月蒼茫,怕“忽”地一下子,記憶裡的人就老了10年,彼此只余渺遠的回憶。

檢票之前,老三開始哭,我微笑著安慰她:“有什麼好哭。”可是,隔著車窗,我的眼淚開始往下流,如洪水決堤。那一瞬間,完全控制不住,每個人都有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心生絕望,仿佛一腳踏空。

第一次,我感受到了繁華後的落寞。

在同一車廂遇到了一個電子系的女孩,我現在還能夠叫出她的名字,也能夠記起她的樣子,她是我們學校裡出名的美女,吉林市人。我在長春就下了,她要繼續坐到吉林市,平時並不相熟,可是她突然走過來,擁抱了一下我。當時彼此都知道,這個擁抱過的人,未來的日子裡將永不再見。

其實這只是人生普通卻又溫暖的別離。當時以為此去經年,其實2年後,我再去哈爾濱,就見到了她們。距離有時候真的無奈,有時候又脆弱不堪。

在家住了幾天,我對媽媽說:“那我就近去一下長白山吧。”於是收拾了一只很小的背包就出發了。通化到白河的火車一貫擁擠,沒有座位,居然也一路站了過去。

住在火車站前的一家民房,廁所在外面的那種,洗臉要用盆接,記得一張床一晚10元,中午和晚上去門口的小店吃餃子。

那應該是我的人生最初的旅行,之前的冬天去江蘇,也是坐著破爛的火車,凍地我直發抖,對面一個軍人把他的軍大衣給我,我就瑟縮著過了那一夜。蘇北呆了半個月,最後病了,晚上跑去掛瓶。而這次去長白山則順遂得多,雖然都說那裡常常下雨,很少人能夠見到一個完整的天池,甚至在我到達白河鎮的時候,那裡大雨滂沱,我依然沒有想過如果見不到天池會怎麼樣。若干年後我去西藏看珠峰是同樣光景,傍晚到珠峰的時候雪花紛飛,第二天一早,還是看到了珠穆朗瑪的日出。大概“不想”是一種屬於自己的美德,懂得安心,並要繼續甘心。

第二天一早還有雨,淅淅瀝瀝,但當我坐車到達的時候,天開始放晴,天池上空的雲漸漸散去,露出了一個湛藍的、澄澈的、冰冷的天池,天池是不能下去的,人和水有距離,沒法觸摸,因此保留了一份純粹。

第三天回家,半夜12點多的火車,車上人很少。午夜寂靜,時間流動緩慢。

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我踏上了去福建的路,當時覺得天空遼遠,並不知道前方如何,只是選擇了那麼走,總是要走下去。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福建只是人生履歷上簡短的一頁,並不知道日後我要去北京,更不知道我的愛人在那裡張開雙臂等待我,當時我不到21歲,瞪大懵懂單純的眼睛,向前看,微笑,並充滿期待。

福建的夏天並不美麗,水土不服的我一直在生病,那個罐頭還沒開啟就已過期。日後在北京,很難想起那裡的細節,雖然擁有無數細節。

我愛的,是那個坐在剛剛畢業的火車上的我,清冷的天池邊的我,還有行走在去福建的路上的我。

走在路上的時候未必堅定,總有幾分未知和迷茫,但那或許是日後回憶裡的幸福——雖然這一切,當時並不清楚。

05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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